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十章 乌桓校尉
    在沮阳巡视郡兵的情况很不理想,但总算有了一个令人期许的解决方略。可这第一个巡视的郡情况就如此不堪,令陶谦感叹事情之不易与。因而陶谦也没有在沮阳多做停留的意思,第二天便出发继续沿着?水西行。

    出了沮阳县界后,有一条河流南向汇入了?水之中。若是继续沿着?水往西就进了代郡,可陶谦却并不打算直接去代郡,而是沿着那条汇入的河流北向。

    这条河虽然并不如何宽阔雄浑,但近十几年内却随着一个人而声名鹊起,那个人叫做檀石槐,这条河便叫做歠仇水。

    鲜卑人与乌桓人呢一样,原本也是东胡一支。当年东胡被冒顿一战夷灭之后,一支部众往北逃逸,直到在一处名为鲜卑山的地方定居,因而得名。

    原本鲜卑和乌桓一样都是散乱的部落,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百多年之久,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在光武中兴初时,匈奴强盛,经常带领他的两个小弟鲜卑和乌桓到中原来吃霸王餐,还是连吃带打包,一有不如意就打杀店小二的那种。后来,汉廷对这三个异族实行分而化之的政策,拉拢鲜卑与乌桓一同对付当时最为强盛的匈奴人。

    当时鲜卑与乌桓也经常被匈奴欺辱,见汉廷伸过去的橄榄枝,还是镶金的那种,赶紧抓住。其实也难怪鲜卑会背弃匈奴转而投入大汉的怀抱,实在是当时大汉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当时的辽东太守祭肜在大破了鲜卑人后,非但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得了光武帝授意,许诺鲜卑大都护偏何可以拿匈奴人的头颅换赏金。

    当时的鲜卑听说有此等好事,可炸开了锅,于是为了那些赏钱,反而对曾经的主人痛下杀手。匈奴人不曾想到原先自家养的一条狗反过来咬自己一口,而这条狗还是自己特意喂肥了的。

    匈奴人当时内忧外患齐至,自此失去了北疆霸主的地位,渐渐被鲜卑人取而代之。

    鲜卑人在吞并了匈奴的土地和一部分部众之后,野心与日俱增,也时不时要到大汉家来打打秋风。

    但在那时候鲜卑还是个较为松散的部落联盟,只是比较能打而已,并不具备作为大汉头号强敌的实力。而大汉当时也陷入了凉州地区的羌乱之中,无法自拔。

    在檀石槐出现之前,鲜卑其实就已经是北疆最为强大的部族,但其松散的部族联盟形式依旧未能改变。若鲜卑仅仅靠作风凶悍绝对不会取代匈奴成为如今大汉朝北方最大的敌人,实质上当时的鲜卑人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中央集权。

    这样的行为到檀石槐出现之后方才真正达成,他借着多年以来带领鲜卑人寇略中原的声望,效仿匈奴人与弹汗山和歠仇水畔建立王庭,自称鲜卑单于。并且将鲜卑治下的所有部族邑落按照地域所辖分为三部,以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扶余的二十多个邑落为东部,以右北平以西至上谷的十多个邑落为中部,以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的二十多个邑落为西部,各置大人统领,一并听令于檀石槐。

    这样的举动,让鲜卑完成了从部族到汗国的蜕变,遥遥比肩于这片草原上曾经的强者匈奴人。而仿佛为了证明鲜卑汗国的赫赫威名,鲜卑人在檀石槐的带领下,益发勤快地到大汉朝打家劫舍起来。

    而东汉王朝也的确是点背,刚刚把西边动乱了几十年的羌人压服下去,北面的鲜卑人又趁机坐大起来。

    虽说如今风传檀石槐身体不如以往那么好,也很少亲自带领鲜卑人入寇,但虎病威犹在,谁也不敢小觑。毕竟上一次轻视檀石槐的田晏、夏育两人而今已经被贬官罢职黜为庶民。

    这次陶谦的车驾就要往大汉王朝抵御鲜卑人的第一线,护乌桓校尉所驻扎的宁城去亲自查看一番。

    护乌桓校尉,两汉常置,秩比二千石,拥节。这个职务常驻在幽州上谷,虽然秩比二千石,相比郡守的二千石要低了半档,但拥有节杖,权柄极大,在宁县、广宁、马城附近自成一脉,两郡太守都对其无可奈何。

    按说陶谦的幽州刺史职权管辖不到护乌桓校尉头上,不过刺史有参劾之权,等闲人也不愿得罪。加之陶谦此行本就不是来挑刺的,而是来与护乌桓校尉商谈如何加强州中防备,所以两者见面之后倒是礼敬有加。

    “陶刺史甫一上任便巡视各郡,堪称勤勉,令人佩服。”

    “宁城乃是边防重地,校尉驻跸,陶某任事幽州,又岂可不亲来与皇校尉一晤呢?”

    “哎,我正等着刺史前来为我拿拿主意,陶兄且里面请。”

    “皇校尉,方今东胡凶顽,屡屡犯界,我幽州正当其冲,累受其害,郡国疲敝,百姓苦不堪言。谦此行正是要来与校尉商议一下如何卫护汉土,保我幽州境界清宁。”

    现任的护乌桓校尉皇运是广陵江都人,也是在去年夏育兵败之后方才上任。想想也知道,兵败槛车入雒被贬为庶民的夏育交给他的会是怎么样一副烂摊子。因而听了陶谦的话后,皇运便向陶谦诉起了苦。

    “陶刺史,你我俱为南人,既然你来了此处,我也不与你虚言。去年我还在京中郎署,公卿之位我是从没想过,就等着外放一任郡国守相做做。”

    “没曾想夏育、田晏这两个杀才怂恿朝中出兵,还落得个大败亏输仅以身免。朝中之人都知道这护乌桓校尉乃是苦差,能来当的不想来,想来的资历不够,就落在了我头上。哎!谁让咱朝中无人帮衬,只能闷着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到了宁城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校尉营内缺兵少员,就这些缺员的兵卒还大都是新徙边的罪囚。方遭大败,营内更是死气沉沉,全无斗志。”

    “刚到宁城时,我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鲜卑人大举入寇。若是应对不好,等着我的怕也是一辆槛车了。还好,这些时日鲜卑人并无大的动作。现在州伯来了,可要与我想个法子,怎生应对才好。”

    这皇校尉显然是心中憋闷得久了,倒豆子般叨叨了一大堆。从这点上看,此人心不坏,但显然为官的能力也就相当有限了。

    “我听闻皇校尉甚得今上爱重,为何接了这个苦差?”

    “哎!哪里算得上爱重,只是鄙人一手字略可一观,今上称赞过几句罢了。我等边鄙之人,终究比不过关内世家和汝颍士族枝蔓丛生。我来此凶地,怕朝中诸公亦是拍手称快吧!”

    “怎么说,这护乌桓校尉也是拥节一方,位高权重。”

    “州伯就不用拿皇某谑笑了,你我都是南人,又同在北地,正当同舟共济。”

    听到皇运如此坦承,而陶谦根据自身经历也有几分认同。虽然同样作为士族,但三辅三河颍川汝南等地高门大户更多,名宿耆老也多,这些高门互相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在朝中的人脉关系是陶谦、皇运这种广陵、丹阳士族无可比拟的。虽然对于皇运其人颇不以为然,但对他的这份遭遇也是心有戚戚。

    “皇校尉,如今你处之守备到底如何?”

    “还缺员近三成。”

    “士卒训练情形如何?”

    “我到任之后,也督促辖下各曲军候操演,只是……新兵以刑徒居多,士气堪忧。”说到这里,皇运又叹了口气,相当无奈的样子。

    “钱粮可还堪使用?”

    “北征之时,从内郡运来不少粮草,若只是用作防备,倒也一时无虞。”

    “如此说来,校尉部只差了编练军士,激励士气一事了?”

    “可这却是最最头痛之事,州伯有以教我?”

    皇运问得诚恳,陶谦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顾视群从道:“诸君,都有何看法?”

    这也是应有之意,带了这么多跟班出来,有事情当然需要让跟班们出来建言献策。而作为在场跟班之首的治中从事刘舒按照规矩也会第一个发言。

    “回禀刺史、校尉,护乌桓校尉所部乃是本朝常设,事关北疆防卫,此事当尽快上报朝中,请求朝中补齐所缺兵员。”

    刘舒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意见,但这个意见也等于没说,皇运作为护乌桓校尉,必然是没有少往朝中反映现状。

    “刘治中所言诚然在理,但上书朝中来往公文旷日持久,等到朝中批复,征发兵勇到此,想来需时不少,若在此之前鲜卑入寇,恐怕会误事。”

    第二个发表意见的别驾从事卢敏倒是指出了一个刻不容缓的事实。

    “诚然如卢别驾所言,护乌桓校尉所部既然钱粮足够,不妨在当地郡县招募一些勇健之民编入军中,正可应对时下防备不足之弊。”

    接着发言的刺史主簿李羽给出了一个具体办法,便是就地募兵。

    “主簿所言倒是能解时下之急,只是无论宁城、马城、卢龙等地郡是边郡之中的边地,汉家人口稀少,想要招募到足够的士卒怕是有些难处。”

    簿曹从事孙宪对各郡县的人口了如指掌,所以指出了就地募兵存在的困难。而这个困难乍看上去却是无解,人口不足,如何募兵,因而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