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八十七章 泰山臧霸
    “两方人马都被这突兀地一箭给惊到。所幸这一箭不是刻意为之,也没瞄准,那弓手也未拉满弓,只是虚开了六七分,箭速平平。”

    “那臧霸却是不慌不忙,在那箭将将要从身侧飞过之时,伸手一抓,竟然把那箭给徒手抓在了手里。”

    “好!”

    “臧霸所带来的门客附从们见臧霸如此神勇,益发地大声叫唤起来。”

    “而押解的县兵狱吏们则纷纷面如死灰,怕那一箭触怒了臧霸,引得他伺机报复。”

    “那弓手更是跌坐在地,大喊他不是故意的。”

    “我知你不是故意,我泰山人向来悍勇,若是瞄着臧某来,断不会如此偏差,且轻飘无力。无心之失,臧某不会计较。现在臧某要上前来侍奉老父了,请诸位父老乡亲小心手中刀剑弓弩,莫要再有错失了。”

    “那臧霸就这样,在两方人马的注视之下,独自行入车队。县兵狱吏纷纷收起刀兵避让一旁,任其劈开槛车,将其父臧戒扶了出去。”

    “直到臧霸一伙人走了许久,惊魂未定的县兵们才搬开来路大石,也不管所押送的臧戒已经没了,就此返回了华县。”

    孙志的口才不错,将不知哪儿听来的臧霸西山劫道救父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如陶应这样知道历史发展方向的人都对臧霸的所作所为大为惊叹,而陈应则随着事情的转折而大呼小叫。

    “那臧霸可端的是个人物,若我当时在场,必得与其结识一番。”显然陈应听完故事后,对臧霸是颇为敬佩。

    陈应所说的,陶应又何尝不想。无论从后世史书记载,还是听孙志所说,这臧霸都堪称勇而有谋,不是只知莽撞行事之徒。如此了得的人物,陶应也想与其结个善缘,甚至收为己用,但这多也只是空想而已,没有什么可能性。

    臧戒臧霸父子经此一遭,肯定是不能再在华县待下去了,定然要亡命天涯。华县就在泰山郡的最东南角,往东便是徐州琅琊郡,再往南一些便是东海郡,甚至向西翻过尼山便是豫州鲁国。这几个郡国都是多山之地,要藏匿踪迹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而济北国在泰山郡的西北面,若从华县到济北,则先要穿过泰山郡治奉高周边的博县或者钜平。臧霸父子只要不是脑子坏了,肯定不会舍近而求远,不往南行而冒着风险往济北走。

    如今尚是熹平年间,世道还未乱起,陶应自己更只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与臧霸连一面之缘都未必得见,即便是见着了,那招揽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今日所闻,便当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听便是了,不用挂念在心。反倒是史书中与臧霸同为泰山豪侠的孙康孙观兄弟,已经被自己忽悠上了贼船一个,想到这里,不由微微得意。

    想到孙康,孙康便到了。从堂屋外进来了三个少年,其中两个自然是孙康与孙观兄弟,另一人看上去与孙康差不多大小。

    “阿父,陶君、陈君、颜君。”

    孙康和孙观上前来与父亲及诸人见礼,而那少年却只是向孙志行礼道了声“孙叔”。

    “卢儿,你也来了。你且前来,我来与你引见。”

    “这是卢县令之子陶君,这是济北相之子陈君,这是济北大儒颜公之子颜君。诸位郎君,此乃我乡里子弟尹礼,小名卢儿,其父乃是本县阳关亭长。”

    陶应刚刚与孙康孙观兄弟回过礼,正端起酒碗喝酒,忽听孙志介绍那个少年名叫尹礼,差点没被一口酒呛到。刚招揽了孙康,又听了臧霸救父的故事,怎么又来了一个尹礼,居然有那么巧,难道是泰山豪杰消息大放送么?

    惊讶管惊讶,礼数却是不能怠慢。陶应招呼三位少年依次坐下,知道这个时刻仨人匆匆赶来,必定是还没有用餐,便让上食案餐具面饼饭食。

    有了三个少年生力军的加入,这一大釜的煮豖肉才消灭了大半。

    因着陶应有些刻意招揽孙康兄弟以及尹礼,陈应是好热闹的性子,颜然秉持家训持礼待人,而孙志父子已不是第一次与陶应一起饮宴,故而席间的气氛很是活络。

    “卢儿,你父亲最近又赌输了没?”孙志拿着尹礼调侃道。

    “阿父输没输我不知道,只是阿母三天两头要和阿父吵上一通。”

    尹礼的回答则很有艺术性,让诸人很是乐了一通。

    “哎!老尹头为人那是没个说,就是那烂赌的脾性,多少年了也不见改。”

    “孙叔,那你也不劝我阿父一劝。”

    “我哪儿劝得了他啊,年少时好赌,成婚后也没改了。原以为有了你,他能改改,可你见你小名儿叫啥?他都给你起这名儿了,你说能改得了嘛!还说给你起了小名后手气旺了不少。”

    时人玩樗蒲这种博戏时会高喊“卢”来给自己增添运气。没想到的是,尹礼的小名“卢儿”原来是因为有个好赌的老爸,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好赌是好事啊,我也好赌,我这口剑也是赌赢来的。”听到赌,陈应顿时来了兴趣,强行插入了话题,说着还把剑解下来显摆。

    鲨皮剑鞘,黄铜剑珌,青玉剑璏,精钢所制的鞘口、剑格与剑首,仅凭镶金错银的剑鞘,便让人对此剑的华贵有所认识。待得拔剑出鞘,那耀眼的寒芒更是最好的明证。

    孙氏父子等人自然是夸赞陈应的宝剑如何如何不凡,又问起是什么样的赌局才能赢下这么贵重的宝剑。

    陈应拿剑出来卖弄,便正等着有人来问,他可以借此卖弄一番。

    于是乎,陶应与颜然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显摆他能够倒背如流的光彩历史了。最厉害的是,每次说起赌斗之事,陈应总能说出几分新意来,胡编乱造还能说得有鼻子有眼,若不是陶应与颜然是亲历者,怕也会信了他几分。

    “原来‘一月足矣’陶二郎便是陶君,去年之时便听说了陶二郎的大名,还曾叹息无缘一见。谁知竟是人在当面不曾识,孙某惭愧得紧啊!”

    “当不得,当不得,都是好事乡民虚传故事。说起此事,应还要谢过孙亭长当日赠弓之情,方才助我侥幸获胜。”

    其实孙志当时听说济北有陶二郎与人比箭赌斗的事情,也曾与打从岱阳经过过,家中行二的陶应联想到一起过,但始终无法确定,他也不方便当面问。今日从陈应最终得知陶应就是那传说中的陶二郎,也是大为惊叹。

    孙志惊叹的是陶应初习射术便能夸下海口,更是力挫强敌取胜。而孙康、孙观与尹礼则是纯粹的少年人对于此类带有传奇色彩事迹的向往,尤其是被陈应再度包装美化过的故事。得知参与此事的三人,就是在座的陶、陈、颜三人时,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因着有心观察,陶应注意到,席间尹礼一直用目光示意孙康,而孙观也是如此,甚至孙观还悄悄用手肘碰孙康,显然是想要提醒孙康些什么。

    孙康憋了半天,还是受不了俩人的催逼,起身举杯向陶应敬道:“陶君前次应承引荐康供事卢县,康感佩万分,此杯酒敬陶君。”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陶应举杯与其相对道。

    “康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伯台请讲。”孙康出远门在即,故而孙志也提前给他起了个字为伯台,故而陶应如此称呼他。

    “吾弟婴子与吾友卢儿,亦欲随我同往卢县一见世面,不知是否妥当?”孙观的小名叫婴子,故而孙康如此称呼其弟。

    “你这个混小子,说些甚么胡话。陶君答应引荐于你已是承了莫大的人情,你这又是闹哪一出?”陶应还没有回应,孙志便急忙出来喝道,显然孙康说的话他事先并不知情。

    陶应听了孙康的话,却是和孙志的看法截然不同。他是巴不得自己身边能够得用的人越多越好,故而才答应了引荐孙康道卢县供事。现在孙观和尹礼要一起去,他从内心里是一万个情愿,但他知道这也不是一加二等于三的事情,还要征求孙志的意见,乃至于征求尹礼之父的意见。

    “孙亭长稍安勿躁。伯台兄要去卢县供事,虽说县衙中也有供吏员所住的居所,但多是拥挤不堪,倒是我家在城中有个别院,其中颇多空置屋舍,可供伯台兄驻歇。若是有人同往,吃住自然不是问题,只是去了后能否安排个职事,却是不好提前应允。”

    “这怎么使得,已经承了陶君天大的情面,又怎好再给陶君添麻烦。”

    “哎!孙亭长忒地客套,陶家家大业大,吃住不穷他,至于职事还有啥麻烦的,哪个游缴、掾曹还不得要几个属吏。”陈应最见不得的便是推来让去的,便出言打岔道。

    孙志见陶应这边儿的态度已经明了,便转过头来问尹礼道:“卢儿,老尹头就你一个儿子,你这事他可曾知道?”

    “我阿父知晓了,他说若是跟着阿康也好有个照应,还说让我出去长长眼界也好。”

    “喔?这老尹头忒地狡猾,也不晓得亲自与我来说。”

    孙志抱怨了两句后,又对孙观说道:“至于你这小子,就别想了,你兄与卢儿都已大了,你才多大,也想着去做事了?我看是想去玩耍罢?想也休想。”

    一旁的尹礼见事得遂脸现喜色,而有人喜则有人悲,孙观的心愿泡汤一脸沮丧,想开口反驳却自知无用。

    “孙某教子无方,让诸位见笑了。”孙志问完了尹礼,教训完了孙观,重新堆起笑脸向陶应仨人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