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三十七章 少年蜕变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进了十一月,就真正算是入了冬,齐鲁大地上的雪也从十月底的零零星星变成了而今的三天两头。

    一夜睡醒,天光虽未亮,但满地的雪却都映照着清光。一整夜的积雪看起来又厚又绵,仿佛在对人们说,我如此洁净,不要把我扫进污浊的沟渠里去。

    但天不从人愿,人也往往不从天愿。陶应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已经不是打拳,而是变成了日常扫雪。

    青儿小丫头喜欢堆雪人儿,陶应就带着小猴儿和大笨牛先用铲子把最上层最干净的雪扫到簸箕里,堆在小院一角,等青儿小丫头醒来后,足够她度过一个开心的上午。

    最初陶家的仆役们对自家二郎抢着扫雪很是惶恐,都抢着要来干活,但在陶应的坚持之下,仆役们也只得由着他做。

    前段时间闹得全郡皆知的比试,并没有给陶应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坊间传闻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有的说陶家二郎早就设下妙计邀人入毂,有的说陶家二郎不堪挑衅怒而应斗,有的说三人都打小习射已然有六七年之久,还有夸张的说陶应是仙师弟子、凤凰转世来尘世间历练的。

    但传扬得最多的还是三人勤习苦练每日不缀,以及不独占资财分予门客教习仆役等人的仁厚名声。

    这些传言的源头大都是三家人家的仆役,以及在鼓楼和校场围观过定约与比试的围观者们,人们在茶余饭后口耳相传,这对于没有报纸消息传播只靠书信的年代再正常不过了。

    出门时认识他的人多了,人们多会微笑着与他行礼致意。不止是在卢县城内,有时候走得远些,经过些乡亭时,也会有认出他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的,这让陶应颇有些当明星的不真实感。

    或许,让陶应比较满意的是,在这件事情过后,所有身边熟悉的人,父母、兄长、仆役、扈从,包括陈登、颜敫等人都不再把他当作孩子看待。

    当自己把剩余的金饼与铜钱交予母亲时,母亲拉着他的手笑呵呵地说:“这是应儿破天荒第一回自己赚到的钱,就自己留着吧,想买些什么便去买,应儿长大了,是该有些花销了。”

    于是乎,不但钱没交上去,母亲还说每月里额外给他一笔钱,供他交游花销。

    当自己向父亲禀告这一月来所经历的事情时,父亲听了只是说:“不错!没有丢了陶家的脸,是该好好给这些佞幸小人和阉宦子弟一些教训了!比试赢了是好事,不过,不能自满,还是要好好读书修身。这几日寒气重,雪益发大了,我要巡县督促乡里抵御白灾,商儿会跟我一起去,你这几日就自己学习吧!若是学业上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去请教元龙,或者去请教世明公。”只是寥寥几句就把自己打发了,看上去对自己也挺放心。

    当自己向兄长请教学问时,陶商直接就把整套的诗经,总共几十卷一起交给了自己,直说:“你且拿去一一读了,若是有哪里不明白,记下来到时一并问我即可。”

    之前在家中仆役、扈从们见到自己还总当小孩子看待,而现在见到自己时,却感觉到有发自内心的尊敬,都如同见到自己父兄那般,把腰弯下行礼,而不是向之前那般只是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就连颜敫、陈登等人见到自己时也都如同成年人般互相行礼问候。

    对于这样的变化,陶应感觉很欣慰。

    汉时士族少年二十而冠,但优异者十五岁就入世交游乃至于出仕郡县,而像陈登这样十四岁就能够得到士族认可的更是佼佼者。

    自己今年才十一岁,只是略有薄名,众人看待自己的方式已然不同往日,还真是验证了一句话“出名要趁早”啊!

    扫完了雪,在初升的朝阳之中,打完了三套军体拳。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晨练,小猴儿和大笨牛也已经能够不经带领地独自完成这三套拳,只是每天练拳时候不一样的诗经依然让俩人头疼。

    小猴儿还好些,毕竟前些日子被陶应指派去帮助颜敫核对账册时,对于不认识的字,颜敫就教他读法和字义。

    不过日常账册里的文字与诗经里的文字还是颇有些差别,只是他本来就有些小聪明,对付几句诗文还问题不大。

    但大笨牛就苦了,打拳完全没问题,若是真打起来,三个小猴儿都未必打得过他,但念诗可就要了他的小命了。

    只不过陶应的耐心很好,一天也只念一首诗,一句句的跟着念,到了几趟拳打完,大笨牛也能囫囵着念出来。

    父亲和兄长去巡县未归,所以堂内只有母亲与妹妹在。陶应上前问过了安,正打算告退时,缘着父亲不在,所以青儿小丫头特别活跃,闹着要二兄陪她堆雪人。

    陶应自然是不肯,前几日已经被她托着堆了好几次雪人,今天陶应准备出去溜达溜达,便托辞自己要去请教功课。

    青儿小丫头却是不依,还好甘氏通情达理,帮着制止了小丫头的无理取闹,陶应就连忙逃了出来。

    今天起来时雪就已经停了,风也几乎停了,太阳升得正好,天上更没有什么大片的云彩,按照忠伯说,这是要放晴了。

    在家憋闷了几天,今天也该出去散散心,前几日听陈应说市坊里有个马商经过,被这几天的大雪困在了卢县城里一直没走,据说那还是马商掌柜还是陶应的老熟人。

    陶应能有什么老熟人,无非就是卖他白龙马的苏姓马商,但既然今天闲来无事天气又好,不妨去转悠转悠。

    派了个仆役去国相府和颜府报信,说是要约上两位小郎君一起游玩。

    颜然会不会来陶应不知道,但陈应是肯定会来的,自打赢了那三口宝剑之后,陈应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骑上马,挎着宝剑在街上晃悠,唯恐别人不知道这口宝剑是他陈二郎赢来的。

    对于好友的恶趣味,陶应虽然不怎么欣赏,但也谈不上反感,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贵族公子哥就应该招摇一些,这一点都没毛病。

    果然,没过多久,陈应就带上他的全副行头赶了过来,雕鞍宝剑还踩着陶应送的马踏子。而颜然也来了,只是颜家不喜张杨,只是匹马一仆,宝剑什么的肯定是不会带的。

    俩人来时,陶应正在给小白龙喂食。

    自从白龙马来到了陶家,陶应就成了它的专职营养师,加盐煮过的戎菽是必备零食,一天能吃上两三顿。

    自打发现它爱吃麦麸后,陶应专门去城里磨麦子的磨坊里买了几袋子麦麸,每日里就亲自喂着它吃。只是麦麸有一点不好,颗粒太细了,有时候会被它吸进鼻子里,然后就是悲剧地一个喷嚏喷了陶应一身的麦麸。

    自打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后,陶应也学乖了,拿个盆子装满了麦麸放它面前吃,自己则拿个刷子在他身侧给他刷毛。

    在当了一个多月的衣食父母后,小白龙自然对陶应亲密了不少。

    所以前几日里陶应尝试着骑乘它时,已经适应了挂鞍套辔的小白龙,只是略有些浮躁,在几捧戎菽的安抚下终究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今天雪刚刚停,路上湿滑,这时候骑一匹还没完全训练好的幼马代步显然是不明智的。

    所以,陶应依然是骑一匹牵一匹,一行人就悠悠闲闲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