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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化成灰的誓言,也一生不变

    慕容芷凝伸手抚着炎跃轩的脸颊:“难怪那天本宫陷入昏迷时,梦境中一直听到你的声音,恍惚间,还看到你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原来是你的眼泪,真的洒在了本宫脸上。”

    炎跃轩的眼泪不停地滴在慕容芷凝脸上:“你这个倔犟的小女人,朕使劲了手段,即便是假意纳罗思瑶为妾,你依然不肯放弃我俩的爱情。就在你赶着马车坠下河滩的那天,朕也陷入了绝望,想和你双双殉情,结束了这样的痛苦。可当你醒来后,朕看了你眼里的强韧,这更加坚定了朕逆天改命的决心……”

    炎跃轩的身体微微颤抖:“朕至今仍记得和宇城外那个月光皎洁的深夜,芦苇荡里四处响彻野狼的嚎叫声,朕用最极端残忍的手段,无情地摧毁你的尊严……自那以后,芦苇荡不但成了你心里的禁忌,也成了朕的噩梦,朕一想到你绝望的哀哭声,至今仍然无法走出当初的阴影……”

    慕容芷凝抬头看着炎跃轩:“你这个大骗子,你拙劣的演技,竟然骗过了所有人,可你为何不选择和本宫一起面对这一切?你为何要独自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炎跃轩温柔地用下巴摩挲慕容芷凝的额头:“谋反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失败,将万劫不复,朕不能让你冒险。朕狠下心,让你再次遭受了流产之痛,你终于下了决心,跟着元致离开了和宇。朕原本以为,你会顺顺当当地跟着他回商夏,可你却固执地留在了离朕最近的莅阳镇。朕的心于是又开始摇摆不定,朕真想放弃了计划,和你重归于好,哪怕和你死在一起,朕也不想忍受和你分离的痛苦。朕带你离开莅阳,回永宁城那晚,是朕这一生最挣扎的夜晚……朕痛定思痛,如果放弃了计划,那我俩所有的痛苦,都白受了……”

    慕容芷凝温柔地安抚炎跃轩:“别说了,本宫明白你的苦衷,你刚解了毒,身体还很虚弱。”

    炎跃轩倔犟地喘着粗气:“你让朕说完,朕向你倒完苦水,任何病痛都会不药而愈。说来就是那么巧,刚好贺兰铭烨的侍卫偷偷潜入军营,把罗思瑶当作是你,掳到了吉斯汗军营里,朕突然觉得,把你交到贺兰铭烨手上,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贺兰铭烨虽然极爱慕你,却从来没有使过歪门邪道的手段,他是位真正的君子。朕甚至觉得,如果朕战死了,由他来照顾你,朕也是可以接受的……”

    慕容芷凝抓起炎跃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你这个自负的家伙,你自以为自己无私伟大,你想过本宫的感受吗?你就不怕本宫寻短见吗?”

    炎跃轩绉着眉,缩回手臂:“咝……你这只无法无天的小野猫。朕当初或许是太自私了,只要能让你好好活着,朕可以毫不犹豫地独自闯入地狱。朕甚至固执地认为,即便是你嫁给贺兰铭烨,好歹让你留了一条命……朕当然害怕你轻生,但朕相信贺兰铭烨会不顾一切地保全你的性命,朕已经没有退路,朕只要不死,一旦掌握了华炎的乾坤,就会去吉斯汗将你抢回来……凝儿,把你送到贺兰铭烨手上,朕的心都痛得没有知觉了,听到发出的声声哀号,朕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想返身夺回你,可刚走出你的视线,朕就一头跌下了马背,失去了意识,被随行的士兵抬回了和宇大营……这……或许就是天意!”

    慕容芷凝心疼地卷起炎跃轩的衣袖,在他手臂上的牙印上轻轻吹着气,只见炎跃轩的胳膊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刀痕,显而易见,那些整齐的刀伤,都是他自残留下的。

    慕容芷凝哭得梨花带雨:“炎跃轩,你混蛋!你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毁损吗?你嘴里的道义,都是用来约束别人的吗?”

    炎跃轩凄楚地一笑:“凝儿,每次伤害你,朕的心都痛得无法言说,朕只有伤害自己的身体,才能减轻心灵上的那种痛楚……元致带你回商夏时,朕追到了崇德县,就是想偷偷看你最后一眼。因为朕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朕见到你失忆时的样子,心痛得像被撕裂了。朕躲在崇德小院里的书房外,看着你烧毁了朕写给你的书信,朕的心,也随着那些书信,化成了灰……你走后,朕把那些烧毁的书信搜集妥当,装入锦囊里,贴身收藏起来,就算朕死了,这些化为粉尘的誓言,也将伴随着朕的身体,长眠于地下。今天,朕就把它交给你,虽然誓言已经化作轻烟,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可朕对你的承诺,一生都不会改变!”

    炎跃轩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到慕容芷凝手里,这个荷包是慕容芷凝亲手绣来送给他的,里面的香料被掏空,填入了被慕容芷凝付之一炬的书信纸灰。

    慕容芷凝捶打着炎跃轩,发出压抑的哭泣声:“炎跃轩,本宫恨死你了。本宫其实一早就意识到你有说不出的苦衷,本宫一直在等着你开口道出实情,可你宁愿看着本宫在痛苦中日夜挣扎,也不肯说出真相。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你的痛苦是你自己活该,可本宫的痛苦,却是你造成的,你为何不早些让本宫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炎跃轩故意发出夸张的呻吟声:“唉哟,朕现在只有半条命,再打就打坏了……凝儿,你听朕解释。有句话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乔太医也说了,你心里堆积的怨气,只有慢慢地消解,才能不伤害你的身体,否则,你将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大悲大喜。朕低三下四的承受你的羞辱和报复,就是想让你的心绪慢慢得到平衡,你以为朕想看着你痛苦吗?朕恨不得一早就解除了我俩之间的误会,和你像从前一般甜甜蜜蜜地相爱,可万一你不信任朕,反而会适得其反。朕一直在盼着采桑能醒转,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真相,才能打消你所有的疑虑。余下的事,等采桑恢复了,让她慢慢讲给你听。”

    郑常星听到动静,又敲响了寝殿的门:“皇后娘娘,您又哭又闹的,就不累吗?就算不累,也应该饿了吧?皇上,谈情说爱确实能让人身心愉悦,可也不能当饭吃啊?您和娘娘折腾了这么久,也该进膳了!”

    炎跃轩愁眉苦脸地冲慕容芷凝撒着娇:“朕病得不轻,全身都没有力气,朕想用膳,可惜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

    慕容芷凝翻身而起:“本宫让人把御膳送到寝殿里来,本宫要亲自喂到你嘴里。”

    炎跃轩满脸都是笑意:“如此甚好!”

    垂杨殿里,慕容芷凝坐在采桑床前。采桑经过几天的调养,她的脸色已渐渐褪去了蜡黄,开始有了一丝生气。

    采桑拉着慕容芷凝的手:“公主……不,我该叫你娘娘了。娘娘,看到你和皇上合好了,采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你知道吗?在归凰宫里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就像中了某种魔咒,我的意识被禁锢在身体里,怎么样都走不出来。我虽然身体上丝毫不能动弹,但我的意识,却分外的清醒。我每日里看着你活在仇恨和误会里,我心里是万分的焦急,却又感到无可奈何。当我听到你想置皇上于死地时,我终于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从两年的昏睡中醒过来。”

    慕容芷凝扶采桑靠坐在床头,端着碗,温和地用勺子喂着采桑温水:“我一直活在仇恨里,不肯轻易相信炎跃轩,我的思想就像你的身体一样,被魔咒禁锢了,不肯轻易走出阴影。炎跃轩实在是太有心计,他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以至于在你醒来前,我都不肯相信他。对了,当初我回商夏后,都发生了什么?”

    采桑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当初你被叱云将军……对不起,我习惯了这样叫他。你被叱云将军从莅阳镇带走后,拓跋先生就让我回和宇大营打探消息。叱云思远把我带进了大营里,当我得知叱云将军把你送给了贺兰将军时,我对他充满了恨意,我想伺机杀了他,给你出口气。夜里,我偷偷想潜入叱云将军的营帐替你报仇,黑暗中,却误摸到了罗思瑶的帐外。”

    采桑讲述着当年的情境,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里。

    采桑躲在叱云跃轩的营帐外,她心里充满了对慕容芷凝的疼惜,也充满了对叱云跃轩的痛恨。当她得知叱云跃轩病倒的消息,想趁叱云跃轩昏睡不醒,在他的胸前插上一刀,给慕容芷凝讨一个公道。

    采桑用手中的匕首割破了营帐的牛毛毡,贴着眼睛朝营帐里张望。

    营帐里根本不是叱云跃轩,而是罗思瑶。采桑在心里骂道:“不要脸的贱人,等我杀了叱云跃轩,等你熟睡了,再来收拾你。”

    正在这时,有人揭开帐簾,走进了罗思瑶的营帐里,采桑捂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原来走进罗思瑶营帐里的人,是她的哥哥靳顼珩。

    罗思瑶看着靳顼珩,一脸的冷漠疏离:“你来做什么?你就不怕被侍卫发现了?”

    靳顼珩卑微地低着头:“叱云将军把慕容芷凝送去吉斯汗后,就病倒了,他现在没有心思管我俩的事。思瑶,我为你做出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是因为我打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