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盛唐如月 > 第十五章 你好啊,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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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萧自如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命人给他烧水准备沐浴更衣。

    今日可以说是他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一天,想想这一路上被人追杀、旅途劳顿、拼死拼活,不就是为的能亲自去宫里走一遭么?

    后院有专门用来沐浴的暖阁,地下烧着地暖,并以桃隔扇四面围住,人进来感受不到半分寒冷。其中有沐浴用的沐桶、沐盆、澡巾等物,全都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娇躯轻盈、只着浅绿轻衣纱裙的侍女羞红着脸帮他宽衣解带,螓首不敢稍抬一下,长长的睫毛扑棱棱地随着美目上下跳动着,恰似她心中起伏不定的心情。

    此时另一个高挑的侍女绕过隔扇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件银白长袍,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其折好,随后双手将其举在半空放在香薰之上来回烘烤着,他见状心下好奇不禁问道:“这衣服是谁的?”

    那侍女屈膝道:“回郎君,这是罗将军交给我的,说是待会让您穿着入宫。”

    “那就多谢小娘子了。”想不到这罗将军想的还挺周到的,真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轻纱侍女先是用猪苓洗净萧自如头发上的灰尘,捋顺每一根发丝后,又以清水洗了两遍,这才让他入木桶洗浴。水温刚好,萧自如躺在浴桶里舒服地长叹一声。这到长安的一路上,要么住在驿馆,要么露宿野外,少有闲下来安心洗浴的工夫。

    “郎君,那妾身进来了......”此时,一个美貌侍女从隔扇外袅袅走了过来,正是刚刚伺候他脱衣的那个。

    更过分的是,那个侍女比刚才穿的还少,全身只穿着素白贴身小衣就过来了,精美的锁骨和白嫩的小腿都暴露在空气中。趁着萧自如愣神期间,她已拿过澡巾,细心擦拭着他的后背。柔软至极的感觉从背部传至全身,他顿时脸色发烫。

    “你......其实我自己来就行了。”萧自如虽然手臂有伤,可仍旧不习惯被人如此侍候。

    “郎君手臂有伤,还是让妾身来吧......”

    洗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萧自如却感觉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好在后来服饰她穿衣的是那个高挑的侍女,美貌侍女则打理起他的长发,又是梳头又是结发,了近半个时辰,他都快等得有些昏昏欲睡之时,那侍女总算娇声道:“好了。”

    一切收拾完毕,待他骑上六郎上路之时,已经快到辰时了。

    ......

    大内,太极殿。

    “退朝”随着曹公公一声唱喏,殿内的文武百官皆起身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当百官准备如往常一般离开各自回到官衙时,曹公公又道:“传陛下口谕,宣左仆射房玄龄、侍书褚遂良、中书舍人马周即刻到两仪殿觐见。”

    “臣等遵旨。”

    三位大臣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那一抹不解。

    而此时的李世民已经坐上御辇出了朱明门出了两仪门,两仪门后面,就是两仪殿。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亲眼见到被称之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帖了,他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倘若确是真迹,不管大臣如何反对,一定要好好奖赏萧翼。

    他正这样想着,抬头便见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倩影立在殿石台阶上,他顿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金城,你怎么来了?”

    ......

    从延康坊一路骑马至长安最北边的皇城,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他见到这传说中的太极宫之时,也难以压抑心中的震撼。

    宫城城墙为夯土板筑坚固无比,墙壁高三丈五尺,比起后世一般的高楼也是毫不逊色。不仅仅是高,更是红墙碧瓦之间充满着历史的浓厚之感,完全不是钢筋混凝土可以代替的!四面宫墙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位正中间巍然耸立的承天门,竟共有五个门道,人站在门下,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本来像他这样没有官身的普通小民是没有资格走这条道的,不过昨日那公公明显是知会过守门的将士,例行查验了一番后便有一个侍卫领着他进了宫。

    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台,雄壮华美的座座宫殿布局齐整,曲折如带的长廊、像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的高挑屋檐,还有每隔数十步两侧披坚执锐的禁军将士,无不彰显着这座皇宫的气度。如果说长安是整个大唐的中心,那太极宫就是长安的中心。太极殿、凌烟阁、玄武门等等让后人耳熟能详的名字,都出自于这个传奇的宫殿。

    或许也只有几十年后“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大明宫,才可稳压其一头了。

    萧自如一路向北,连续穿过嘉德门、太极门、朱明门和两仪门后,总算是见到了绮丽的两仪殿。两仪殿不过处于太极殿的中间位置,他凭双脚也步行了快半个时辰,可见南北之长。

    走上殿前的台阶,顿时被守门的执戟士兵拦住。“来者何人?”

    他提了口气,抱拳道:“草民是昨日得圣上口谕召见的江南萧氏,萧自如,烦请通报。”

    那军士听罢,转身进殿,以一个标准的的姿势半跪道:“启奏圣上,门外有一个自称江南萧氏,名为萧自如的人说奉了陛下的口谕,是否召见?”

    御座上的李世民哈哈一笑,对着左右说道:“朕要你们见的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没过多久,殿内众人只见一个白袍少年昂首而入,他不紧不慢地走至殿中,面向御座,叩拜道:“臣,江南萧氏萧自如,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自如虽清楚如今不兴跪礼,可他毕竟是一介布衣,哪怕行大礼也不为过。

    “免礼,平身。”座上一道和煦的声音传来。

    “臣遵旨。”萧自如这才鼓起勇气,朝着上方微微打量了一眼。这位千古一帝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为正当壮年也不为过。只见御座之上的皇帝一身赤黄衫袍,乌纱璞头,龙眉虎目,眉眼中自有一种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盖世霸气,哪怕是脱下这身黄袍,就凭这身气势,也端的是一代天骄!

    而他刚想收回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李世民身边站着一位身着月白齐胸襦裙的佳人,那女子与他对视一眼,见他身着白袍黑靴,长发束带,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而且......穿的是那身特殊的袍服。顷刻间那双美眸里透露出的尽是不为人知的情愫,樱桃小嘴也微微上扬,不是国色天香的金城县主李风月还能是谁?

    他怕看得入迷,故虽然心中疑惑,连忙垂首顿足,不敢再看。这情景不禁让李风月抿嘴了抿粉嘴。

    他在打量李世民的同时,李世民也在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见他丰神如玉,一表人才,心中先自存了三分好感,微笑道:“萧自如,朕听金城说你已经不负所托,取到了兰亭帖的真迹,是真的吗?”

    萧自如微微欠身,平静地回道:“回禀圣上,兰亭序在此,还请陛下一览。”他说着将手中的匣子举在胸前,之前的匣子已经被他作为诱饵扔到了湖中,现在这个是后来在路上买的。李世民使了个眼色,曹公公便走上前接过匣子。

    有了前一次李承乾乌龙献宝的教训,李世民看得也格外认真,不再轻易相信。不仅详细地观摩字迹,更是将纸张暗自与之前的作品对比了一番,几番对比之下顿时心下大定。过了片刻,他收敛起得意的笑容,轻手轻脚地将兰亭帖放在御案上,不动声色道:“几位爱卿,你们都过来看看,帮朕一起鉴赏鉴赏。”

    说罢,左首边的紫袍官儿和右首边的两个绯袍官儿又是上前一阵低声讨论,唯有萧自如与李风月二人悠然自得,全然不关心讨论的过程。他们二人都见过真迹,知晓这讨论不可能会有第二种结果。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那绯袍官儿抱拳道:“恭喜圣上,此帖确为真迹。”正是之前识破赝品的书法大家褚遂良。

    “恭喜圣上。”其余两人也随后拜道。

    “好,很好。”李世民摸了摸短须,满脸都是得意之情。既然褚遂良都承认此为真迹,断然不可能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他看着殿下的萧自如,越看越觉得顺眼,一拍扶手大喜道:“你家表兄萧翼现在何处,朕要封他做员外郎,还要赐给他良田住宅。”

    员外郎是五品,而先前萧翼不过是八品的监察御史,让一个官员连升三级,这可是贞观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就连座下李世民的三个绝对心腹之臣也大吃一惊,可见其的喜悦程度。

    萧自如听罢脸色一凝,叠手长揖做叹气状,伤感的心情溢于言表:“表兄他......”

    “他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李世民顿时收敛住了笑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一皱,追问道。

    萧自如伸手抹了一下眼眶中止不住的眼泪,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表兄他已经剃度出家了......”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