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兴思而言，蓝珂是无法触及的，脱尘出世的存在。即便她现在就在他身边，近得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的温度，也仍旧认为她是不允许被亵渎的存在。
电脑上，无一不是陌生网友留言的新年祝福。耳边，能听到蓝珂在打电话，时而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时而又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总之这个电话大概打了有一整天。
到夜里时，周兴思以为总算能消停一会。却又听到隔壁传来声音，尽管蓝珂压低了声音，他也还是听到了。
相较之下，周兴思这个既没有朋友，又没有亲人可以煲电话粥的人，就显得有些落寞了。有时候，他甚至还想跑去跟蓝珂抱怨一下。当然那也只是想想。
入夜已深，周兴思躺在床上翻着手机，明明没有人给他发消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要等到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才肯去睡觉。
然后就收到了某人的消息：“新年快乐／吐舌头。”
“太迟啦，已经是第二天了。”
“看你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是礼物不合心意吗？还是因为我没有陪你。”
“你猜。”
等了约莫三分钟，没有回信。周兴思垂头丧气地放下了手机，刚翻个身准备要睡，却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明天想去哪里玩？”
周兴思犹豫了一下，方才输入：“大过年的，当然要宅在家里啦。”
实在不是真话。
但要说是在生气，那也绝不至于。反而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一副谁都不要理我的态度。尽管他是想摆出这样的态度的，但在输入栏删删减减后，最终发出去的又完全变了味。
叮咚，又是一条消息。
“那明天带你去公会总部转转。”
周兴思看着这条信息，脸色一言难尽。老爷子在世时可没少说公会的坏话，虽在后来的日子里推翻了这种刻板的印象，但对公会仍旧没有什么好感。
没有迟疑，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还是算了。”
“那我们明天去逛街好不好？”几乎是秒回。
周兴思有点为难，他是想安心在屋子里待着的，但脑子一抽竟答应下来了。手一抖，就把在输入栏的字都发送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蓝珂就叩响了他的房门。她已经整装就绪了，将白色的羽绒服套在外面，但也略显单薄。
周兴思打开门看了一眼，就立马关上。
“我换衣服。”
等再次推门而出的时候，蓝珂正翘着腿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想心事。听到开门声，她立即看过来，浅浅一笑，挽起他的手，说走吧。
以上都是周兴思的幻想，事实是蓝珂浅浅一笑，便催促着他走，并叮嘱他有没有忘记带东西，以及关空调等操作。
“又不是不回来，只带了我自己。”
蓝珂愣了一下，也不恼，思索了一下才说：“也好。”
那天，阳光正好，偶尔会有微凉的风吹拂而过。周兴思和蓝珂并肩，穿过羊肠小道，也跨过江大桥，在商业街徘徊，也走过观光隧道。
一高一矮，在阳光下影子拉得很长。没有谁先开口说话，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倒不是周兴思愿意保持这种状态，实则他自己内心怂的一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蓝珂的态度，很奇妙。无法简单用言语来描述。对你挺好，时而还透露出你是我的小弟我来罩着你的讯息。但也经常性格大变，冷若冰霜，让人不自觉地离她更远一些。
“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说不定她是多重人格。”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但人心隔肚皮，蓝珂怎么也想不到周兴思现在在想什么。
“城里人好复杂。”周兴思忍不住感慨。
他开始怀念自己在打工赚钱时，曾见过的保洁小妹，或是斤斤计较的老板娘，甚至连故乡的蛐蛐可能声音都要好听一些。
细细想来，老爷子除了捉妖术之外，还真是什么都没教他，且捉妖术也只学了个半吊子。在现今也用处不大。
行了很远，没有搭乘任何工具，就这样漫步在城市里。累了就在街边，或是饭馆里随便点一些食物。
“今天便是要这样过去了。”他想。
说是蓝珂陪他来散心，逛街不过是形式。可去过了许多地方，周兴思也不见有何感想。仍旧低头——被提醒后会仰着头但只能保持一会就不自觉地拿出手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