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穿越时空的霸业 > 第195章: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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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圣人,也不愿别人揭他的短处,何况圣人也都是为非圣人所用的。这就是亚圣在汉武皇帝面前的下场,不好用,便弃之)

    胡仁忠恭维说,还是丞相看得透。

    许向前说:“你胡仁忠很得宠啊,升了参知政事,又派你去剥人皮。”

    “丞相这么说,学生真无地自容了。”胡仁忠说,“学生有今日,全是丞相栽培,提携,没齿难忘。至于那恶心的差事,不干也不行,上命不可违呀。”

    陈宁说:“但愿日后我们别被剥实草,摆在公堂里吓唬百官。”

    张宪说那也是请君入瓮的事。你们二位,一个是剥皮圣手,一个是烙铁大王,小心日后史书上把你二位和唐朝酷吏周兴、来俊臣并列在一起呀。

    许向前说:“别开玩笑了。你们都要小心点,不比从前了。你们没见今天那个憨和尚的下场吗?”

    这一说,众皆沉默不语了。谁不想想自己未来的安危?

    此时,如悟稀里糊涂地坐在刑部大牢中,望着木栅外的一线光亮,听着隔壁拷问人犯的惨叫声,他有点恐惧,大声冲外面叫:“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

    一个狱卒过来,用木棒当胸捅了他一下:“再喊,打死你!你个臭无赖和尚,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你也配和皇上是旧相识?”

    如悟怎么喊,狱卒也不再理他,早锁了牢门走了。

    如悟思前想后,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却知道顽兵是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了。可顽兵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也许自己这些年受尽苦楚变了模样,真的叫他认不出来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啊!不认也罢了,何必落井下石,把人关进大牢呢?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如悟被强光刺痛双眼从草堆里坐起来时,发现有一群小太监提了些吃食和茶具、马桶进来。他惶惑四顾,一下子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又惊又喜:“云奇!是你吗?云奇!”

    云奇说:“是我,我来看你了。”

    如悟如见亲人,跳起来抱住他大哭。

    云奇一边安慰他“别哭,别哭”,一边挥手示意,让小太监们退出去。

    小太监们退出后,云奇摆出吃食,说:“你一定饿了,吃吧,吃饱了再说。”

    如悟抓起一个烧饼,一口咬去半个,咽不下去,噎得直打嗝。云奇又递给他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如悟用水冲下那一大口饼后,打量着他那身内廷服,这才想起问他当了什么官?

    云奇想起令他耻辱的空荡荡的裤裆,老大不自在,说他什么官也不是。内廷十二监,最大四品,他才七品,这是内廷服饰,他们是不准穿外官官服的。

    “那你混的不怎么样啊。”如悟说,“顽兵全不念过去一起吃过苦,不念旧交情,错看他了,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他一边埋怨顽兵,同时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真的是顽兵没认出他来,不然最差也会是云奇这个样子,有个小官做,有碗饭吃呀。

    云奇说:“你也太冒失了,你该先来见我,更不该乱击登闻鼓。”

    “我不击鼓,那帮虎狼衙役不让我进啊。”如悟边吃边说。

    云奇说:“我听说,你在大殿上大呼小叫,尽说些当和尚、讨饭时的事,你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打他的脸吗?”

    如悟说:“我又没胡编啊!我不说那些共患难的旧事,他更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云奇说:“你呀,走到这一步都怪你自己。”

    “不认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如悟边吃边说,他可以照样去乞讨,遇着寺庙去挂单,乐得自在。

    云奇听了他这冒傻气的话,心底好可怜他,一阵酸楚,不禁滴下泪来。

    “你怎么了?可怜我呀?”如悟说,“你不用可怜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雀儿。”

    云奇说:“你这可怜的傻子!你还走得出去吗?”

    “什么?”如悟大吃一惊,饭碗一墩,转而愤怒了,“他还想把我押在牢里不成?”

    “你小命都保不住了。”云奇小声说,“你这张臭嘴,一旦出去依然乱说,那不是把屎盆子往皇上头上扣吗?”

    如悟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他愣了半天,忽然发作地一脚踢开饭碗,骂了声:“顽兵,我日你祖宗,你也太狠毒点了!”

    云奇吓得去捂他口,回头看看外面。

    如悟发泄完了,又抱住云奇的胳膊说:“求你了师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呀!”

    云奇说:“都怪你不知深浅。”

    如悟说:“我现在明白了,那年在庙上抢粮,他让我开仓,后来我把他供出来了,他一定为这事记恨我。”

    云奇说:“那有什么记恨的,你是因为揭了顽兵的短。没听说吗?人怕揭短,树怕剥皮。”

    如悟这才明白,当年的事,在顽兵看来,都是不光彩的了,自己百般回避还来不及,你却来揭老底!这回如悟真的急了,便央求地说:“你快救我出去吧。”

    云奇说:“我怕救不了你。”

    “你大小也是七品官呀!”如悟说,“从前,县太爷多威风啊,县太爷不就是七品官吗?”

    云奇苦笑说:“你不知道,皇上不准我们多说一句外面的话,他说我们不过是耳目,是奴才,他在后宫门口立了块铁牌子,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我每天都看着这个牌子。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内官,因为说了一句胡仁忠太霸道,被皇上喝令当场打死了。”

    如悟道:“那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官啊?什么叫内官?”

    云奇叹了一声:“就是太监,没听说过吗?”

    如悟没想到内官就是公公、太监,他不认识似的打量着云奇,说:“你没了那玩意儿?叫人阉了?顽兵,你可真歹毒,和你一个庙里修行过的师兄弟,一个你不认,要杀,一个你阉了,男不男女不女,我怎么就没看透他是个这德行的人呢!”

    “你又乱说。”云奇说顽兵对他不错,是念旧的人,割去那东西是他自己下的手。他一无文才,二无官德,什么也干不了,想来想去,只有当太监,不然进不了宫啊!

    这话说得如悟恨恨不平。他咬着牙,用最解气的话说:“不就怕长着那玩意儿给他串了种吗?他顽兵天生该当皇帝呀!当年钱三万家的狗若咬正道一点,怎么不把那玩意儿咬掉呢,我看他江山传给谁?”

    云奇生怕他给自己惹祸,伸手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你再这样,我不救你了。”

    如悟说:“你不是说,你这太监救不了我吗?”

    “我救不了你,我可以求别人救啊!”云奇说。

    “你去求谁?”如悟问。

    “你这破嘴,我不能告诉你。”临走时,云奇站在牢门口告诉他:若他有造化,可能救他出去;若没那个命,也别怨别人了。

    如悟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狱中漆黑的长廊尽头,牢卒又来上了牢门大锁……

    秋风吹落树叶,满地飘飞。金菊在御园玉石桥附近扫落叶,像个麻木的人,两臂一左一右机械地来回摆动着。树叶刚扫到一起,一阵风吹来,又吹了个七零八落,金菊只得重新扫起来。

    顽兵带着云奇脚步匆匆地走来。金菊没注意他来,低头扫时,扫帚恰巧扫到了顽兵脚上,顽兵火了,跺了一下脚:“蠢才,没长眼睛吗?”

    金菊惶惑地抬起了眼睛,一见是顽兵,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显得麻木。云奇官样文章地喝令:“还不跪下。”

    金菊眯着眼看他,也不跪。云奇要来按倒她。

    顽兵向云奇摆摆手,示意退下。也许他记起了那一夜,或许还有那带给这丫头的阴影。顽兵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看了金菊一会儿,问:“累不累呀?”

    金菊说:“习惯了。”

    顽兵说:“云奇,从明天起,不要叫她扫园子了。是谁叫她干粗活的?”

    金菊说:“不是皇上下的旨意吗?”

    顽兵:“有这事吗?有,也是一时气话。金菊,你从前在哪儿住?好像是坤宁宫吧?”

    云奇代答:“是,住皇后那里。”

    顽兵说:“还住坤宁宫吧。”

    金菊面无表情地听着,也不说谢,顽兵刚一迈步,她又机械地扫起地来。顽兵很觉奇怪:“朕不是不让你扫园子了吗?”

    金菊说:“皇上说是从明天起,没说今天可以不扫了。”

    顽兵反倒被她逗乐了,他说:“好,好,朕再改一次,从今天起,从此时起,你不必扫园子了。”

    金菊依然不吭声。云奇悄悄说:“快谢恩啊,你傻了呀?”金菊依然不动,顽兵也不计较,大步向前走了。

    回到奉先殿,顽兵又在审视屏风上的纸条,其中有一个纸条上写着“如悟”两个字。他看来也颇伤脑筋,扯下来又粘上去,反复几次。

    萧灵犀进来了,说:“新选来的秀女共五百八十人,我和宁妃粗粗筛选了一遍,留下三百零二个,其余的遣送回原籍。”

    顽兵告诉她先不忙遣送,他要一一看过才算数。

    萧灵犀顶了他一句,这是选宫女,不是选妃嫔,皇上国事冗繁,有必要一一过目吗?

    顽兵见萧灵犀很严肃,便妥协了:“好,好,你是母仪六宫的,本是你的事,朕多劳了,朕也相信你们不会把好的放走,坏的留下。”

    萧灵犀忽然问起皇上怎么发善心,又赦免了金菊了?

    顽兵说:“朕一见她扫园子的样子,一下子心酸得不行,你知道朕想起了什么?朕小时候冬天给财主扫雪,财主不让我等雪停了再扫,非得边下边扫,永远扫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