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乱世传奇之少年游 > 第十三章 歧路亡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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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萧然眼望着烛火,支颐而坐,脑中不断浮现今日普善神鬼莫测的招式。习武之见了高深武学就和贪财之人见了奇珍异宝一般,必然是如痴如醉,难以自拔。何况陈萧然自幼习武,于武学之道甚是执着,也可算是个武痴,在他出世以来虽见过如孔天鸾、胡绍齐等高手,却无一人的武功如普善般令他思之如狂。这般思来想去,陈萧然心中竟起了邪念。

    陈萧然知陆若云足智多谋,远甚于己,虽想她多半不肯答允,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寻她,与她商讨。陈萧然到了陆若云房前却不叩门,心中徘徊不定,在门口来回踱步。三人带着盘缠不多,故而陆若云和林婉同住一间房。

    林婉武功不低,陆若云虽无甚武功但内力却是不弱,俩人听得声响,齐声道:“是谁?”

    陈萧然道:“是我。”

    林婉识得陈萧然的声音,便欲去开门,陆若云却脸上一红,叫道:“大哥,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陈萧然道:“快开门,我有事相商。”陆若云还未答话,林婉便已把门开了。

    陈萧然步入房中,见林婉站在一旁,陆若云却坐在床上。

    林婉道:“萧然哥,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们干嘛?该不会一顿饭的功夫没见你便想我陆姊姊了吧。”

    陆若云脸上蓦地浮上两片红云,道:“好妹妹,你可别胡说。”

    陈萧然求武若渴,心急如焚,哪有功夫和她们胡闹。轻咳一声,道:“咱们此次前来嵩山为的是拉拢少林,不过现下来看,此事是不大可能了。不过,咱怎么也得想个法子补救才对。”

    林婉奇道:“萧然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萧然道:“普善前辈的武功超凡入圣,是我平生仅见。胡绍齐的武功虽也远胜与我却万万及不上他,孔大侠武功高超却未显山露水,依我看多半也不是他的对手。”陈萧然知普善和孔天鸾和陆若云素有瓜葛故而对他们的称呼也显得尊重些。

    陆若云道:“你是想学普善的武功?”

    陈萧然看了陆若云一眼,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到底有何功力咱们今日也见识到了,据传少林高深的内功有易筋、锻骨、洗髓之能,不过到底如何,旁人却不得而知,即便不能让人脱胎换骨也必然是世间一等一的武学了。咱们的义军大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武功,若是学了少林寺的武功定能横扫天下,推翻李氏指日可待。”

    陆若云何其聪慧,一听便知陈萧然心中所想,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道:“大哥,你……你是想盗取少林武功?”

    陈萧然想盗取少林武学,虽说名义上是为了义军起义做出贡献,但实则还是私心占了半数,只是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做起这等事来便有了底气,也不再畏首畏尾。世人做事前无论好坏总想给自己找好借口理由,如此即便做的是错事,也可算是事出有因,陈萧然亦是如此。

    陈萧然早知陆若云多半不答允,见她神色惊恐倒也不以为意,道:“正是如此。此事若是能成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义军若学了上乘武学自然当世无敌,如此一来也可少些杀孽。”

    陆若云虽然不会武功但江湖上的禁忌却是听父亲说起过的,偷看他人练功已是犯了大忌,何况去盗取镇派武学?若是被他人捉住,轻则砍断双手废去武功,重则便有杀身之祸。陆若云和陈萧然相处的这些日子处处顺应着他,但此事却万万不能迁就。

    陆若云赶忙站起身子,到陈萧然面前说道:“大哥,无论何种理由盗取他人武学终是不对,何况少林寺高手众多,只怕有进无出,此事实是引火上身。再者说来,少林寺的高深武功岂是一朝一夕便可练出的?义军起义迫在眉睫又哪有闲工夫去练劳什子武了?大哥,我知道你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但没必要执于此道。”

    陈萧然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即便是粗浅的拳脚功夫想来也差不多哪去,学这些东西可不了多少功夫。”又摇头道:“我既无识人善用之能又无统兵作战之才,除此事外我万万想不到他法为天下苍生尽份力。”

    陈萧然起初觊觎少林武学虽是出于私心,但此刻说的却是出于真心,他随口说出,当即想到:“凡事应以天下苍生为重,此事既能造福百姓,那我必当尽力而为,即便自己不去练少林武功,也得让义军习武。”

    陆若云听陈萧然言语间颇有悲怆之意,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大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如何咱们尽力去做便是,但万万不可入了歧途。”陈萧然被她握着双手,只觉她一双素手温软柔腻,心中不禁一荡,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林婉见他两四目相对,无人开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们再这样握下去只怕天都亮了,还谈什么入寺取经?”

    陆若云一听才发觉自己始终握着陈萧然的手,大惊之下赶忙放开。俩人脸上都是一红,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陆若云极擅察言观色,又同林婉相处多日,深知她对陈萧然的感情已渐渐不似单纯的师兄妹之情,侧目向她望去,见她神色天真,语笑嫣然,脸上未有妒色,心下渐宽。

    林婉道:“偷盗武功秘籍是大忌,不过那普善的武功当真是超凡入圣,莫说是萧然哥你,就连我看了也心痒痒呢。那个谁不是也说过吗,叫什么‘大行不顾细谨,大理不辞小让’,咱们若真得取得少林寺的武功秘籍去帮助义军,想来天下人也不会怪罪我们。何况咱们去少林寺中只借取些粗浅的秘籍,抄录过副本后原封不动的归还就是了,也未必会被少林中人发现。”她自幼和陈萧然一起习武,也自然和他一起读书识字,只是她活泼好动,习武之时虽是全神贯注,学文时却难免心不在焉,即便是记住的临用之时却也多半想不起来,自然不记得那句话是樊哙所说,也不知用在此处对是不对。

    陈萧然听得林婉肯支持自己,自是大喜过望,道:“正是如此。若云妹子你既不放心便且在此宽坐,我和婉儿去去便回。”他怕陆若云再出言阻止,也不待她答话,拉着林婉的手便冲了出去。

    陆若云大叫道:“大哥……”声音虽远远地传了出去,但陈萧然等却已走远,哪里听得见?陆若云一跺脚,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陆若云虽明白事理,心智才略远胜寻常女子,但她终究是个女儿家,一心系在陈萧然身上,一旦事情和他扯上关系便无法再沉着冷静。既无法规劝陈萧然回心转意,也只好随着他们胡作非为。

    三人均未进过少林寺,今夜暗中潜入自然是摸不清东南西北,似无头苍蝇般乱撞。少林寺虽然高手众多,戒备森严,但一来天色昏暗,僧人不易发现三人行踪,二来三人轻功皆是上乘,在墙后屋上一纵一跃,窜高伏低皆是悄无声息,自不易被人发觉。

    一行人绕过僧众到了一所大殿,陈萧然见牌匾上写着“大雄宝殿”四字,心道:“这多半是那些僧人供奉神佛之地,经书自然不会藏在这儿,不过这些和尚精明得紧,若是另辟蹊径把那些高深的武功藏在这倒也未尝不可。”陈萧然正想着,林婉忽见远处火广闪动,知是有人前来,忙招呼二人跃上大殿。

    三人俯身藏在正脊后,只露出三对眼珠。幸得当时已是深夜,三人这番藏匿身形倒也不易被发觉。只见两名僧人正走向大雄宝殿,陈萧然见他们步履虚浮,呼吸声甚重,知他们并无高深武功,心下渐宽,长舒一口浊气。两名僧人手中各持了一根蜡烛,在晃动的烛光下映出他们的样貌,一个身材魁梧,另一个显得有些瘦弱,也更年轻些,陈萧然等却是认识,正是早间在少林寺门口见的那个小和尚。

    只听身材魁梧的和尚说道:“宗立师兄,你说今早寺里来了三个人要见方丈,其中两个还是姑娘,这可真是少见。诶,师兄你说这该不会是方丈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吧?”

    宗立瞪了他一眼,道:“宗远师弟,师傅平日里怎么教导咱们的?你怎敢如此轻浮?”

    那宗远和尚听他搬出师傅的名头登时收敛不少,道:“师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你可别告诉师傅。”

    宗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迈开步子从大雄宝殿旁绕了过去。三人见状,急忙翻到正脊另一侧。宗全和尚怕他不肯答允,忙跟了上去,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林婉低声道:“这叫宗远的和尚比那宗立小和尚大了不少,怎么反倒叫他师兄?”

    陈萧然道:“这也没什么奇怪,这宗远和尚身上野气甚浓,多半是半路出家。”

    陆若云点头到:“这宗远和尚皮肤黝黑,身子颇为壮实,但他又不似身负武功之人,多半以前是的少室山附近的农家。这些年天灾横行,不少百姓的粮食颗粒无收,当和尚起码可以解决一日三餐,也未尝不是种出路。”

    林婉和陈萧然点了点头,陈萧然心道:“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做了和尚整天就知道敲钟念经,那日子有什么意思?”

    宗立被宗远说得烦了,叫了:“别吵了,该咱们去看管藏经阁了。”

    众人听到“藏经阁”三字双眼都是一亮,目光齐刷刷地往宗立身上射去,只见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两层的阁楼,阁楼上挂这一颇为老旧的牌匾,隐约可见上面写着“藏经阁”三字。这“藏经阁”和陈萧然等所处的“大雄宝殿”相距十余丈,陈萧然等均是有内力修为之人,耳聪目明,见藏经阁一层和二层传来微弱的烛光,又见其中人影闪动,已知有人把守,三人心中具是一惊。

    陈萧然忖道:“幸亏今夜乌云蔽月,把守之人武功也非高强,否则刚才我等在屋顶上翻来覆去早已被抓了现行。”

    此时宗远和宗立和尚已经离得远了,陈萧然和两女对视一眼,互通心意,便跟了上去。

    少林寺内房屋众多于他们而言倒是天大的方便。三人躲在一房屋顶上,虽和藏经阁相聚甚近但却是和藏经阁垂直而建,反倒不易被人发觉。三人见宗远和宗全走进藏经阁,又过了一会见另外两个和尚从藏经阁走了出来。

    陈萧然心知他们已换了班,便想前去看看。陈萧然本想让林婉和陆若云在原地候着自己,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便道:“咱们上去看看。”拉着二女的手,提气纵身,跃上了藏经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