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的炭火很是暖和，入冬后的国都理应变得凄凉一些，但是今年的国都确实异常的热闹。这是裕济登基的第一个年关，城中大肆放松条例，各行各业都是一片繁荣，让整个国都添加了不少欢乐的气氛。
陆莞尔收回视线道：“如今大局已定，皇上登基，公主顺势做了皇后，宋先生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吧。”
宋洛端着茶的手一顿，微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亲王妃认为，在下的使命是什么？”
陆莞尔：“铲除异己，为当今圣上铺的路不就是为了让莫柴儿登上后位，你商国公主在大昌母仪天下嘛。当年敏昭公主没有做到的事，而今也是实现了。”
宋洛双手捧着茶杯，看着茶杯口飘出的白气，微微一笑：“原来亲王妃是这么想在下的。”
陆莞尔挑眉：“难道不是？”
宋洛抬头，很肯定的点头道：“是。”
这个答案在陆莞尔的意料之中，所以并不惊讶。
宋洛说：“在下本是被赶出商国的落魄之人，在离开故土之前与国君促膝长谈过。”
······
“你可知错？”商国国君端坐在茶几前，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
宋洛不明：“在下何错之有？”
商国国君：“世人都以你与柴儿为神仙眷侣，可以为商国带来福报。可如今来看，你们给商国带来的只有灾难。”
宋洛听闻，哈哈大笑，大笑之后道：“传出此文的人可不是在下啊。是占卜之人所言，是您所信，是您将我与公主缠在一起，如今您却来质问在下过错？难道是想让在下以死明志？”
商国国君沉默了一会儿：“朕不会将你如何，你是敏昭带回来的孩子，朕答应过她护你一生。”
“但是您护不了在下。”宋洛立刻正色道，“满朝文武皆以在下身份威胁您和公主，这等局势，在下看的清楚。”
商国国君深深叹气：“正是如此，朕才有一事与你相谈。”
宋洛：“什么？”
商国国君抬头看着一如既往气定神闲的宋洛，心中感叹，幸亏他是商国人，这般镇定之姿在商国的朝堂上少有。
“去大昌，给商国铺路。”
······
宋洛：“我到了大昌找不到门路，只能先做个教字先生，看各府门生如何？看朝中风向如何，再做选择。谁知有幸成为陆小公子的老师，又与王妃娘娘结识。彼时我已经在叶家和北鲜家在做抉择，是王妃娘娘您给我指明了北鲜家。这便给在下省了很多的事，就当做上天的决定，便入了北鲜家族。”
宋洛给自己续了茶：“事情的发展就如娘娘看到的那样。二皇子三皇子一事其实并不是在下主导，是二公子成为了太子的暗下幕僚，在下不过是个给二公子支了几个招罢了，有徐止在，二公子并不需要在下。”
宋洛饮了一口茶，暖了暖胃继续说：“太子倒台，在下确实出了很大的力，不过一切根本源于太子的好大喜功，在下不过是添了几把火而已。”
宋洛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杯盖：“至于良王，娘娘就更清楚了。与皇上和士王合作当真是轻松，他们有大量可是搬到良王的证据，我们只是寻求一个罢了。”
宋洛看着陆莞尔，微微一笑：“这便是在下在大昌为公主铺的路，济王上位，她济王妃就可母仪天下。”
宋洛一丝苦笑，这也是他能为莫柴儿准备的最大礼物，既然无法相守，就让她做到万人敬仰。
陆莞尔静静听着宋洛所言，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他是身上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但是风云尽收眼底的模样。
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其实宋洛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伸手打压，或许是因为他的前面是北鲜珺，所有的美名和骂名都有北鲜珺来承担，而他不过一直扮演着躲在他身后的角色，不过这也是宋洛做厉害的一点。
所有人都知道宋洛是北鲜珺至关重要的谋士，但是没有任何人想要拉拢他，因为他藏的太好了，好到让别人忽略他有多厉害。
陆莞尔微微扯起嘴角：“这之后呢？她已经贵为后位，你该如何？”
宋洛笑了一声：“继续完成在下对娘娘的承诺，杀了徐止，毁了二公子。虽然在下不知道，你为何对他们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不过在下庆幸，在这份死亡名单里没有在下。”
陆莞尔噗嗤一声笑了：“宋先生这是何意？”
宋洛说：“别人不清楚，但是在下清楚。纵观所有皇子，在下最不想碰也不敢碰的只有七皇子。”
陆莞尔收起笑容，期待下文。
宋洛双手捧杯道：“七皇子与其他皇子不同，朝堂之上不如太子发言权，政务之上又不如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能力，野心不如四皇子来的凶猛，就连目标也不如当今圣上那般明确。但是七皇子有一个所有皇子都不能匹敌的优势，那便是——”
宋洛腾出一只手敲了敲桌子：“七子将军的才能。”
“有天赋，有能力，有兵权在手，有数万大军拥护，有帝王先斩后奏之权，有商国国君偏爱之利，又有您这位料事如神的王妃在。天时地利人和，他占了个尽。”宋洛感叹，“他若是争上个皇位，这大昌的最高位子，还指不定是谁来坐。您若是针对了我，在下，可打不过他。”
都是可以一飞冲天的龙，这个位子谁坐都合适，谁坐都得当。不过是改变了历史而已。
这一句话突然点醒了陆莞尔。
裕晞称帝？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前世的她早早去世并没有看见裕晞大破北驰凯旋归来的模样。那时候的裕济和莫柴儿被禁，小景令被挟持，北鲜珺自封摄政王。回来后的裕晞会做什么？裕济最后如何？北鲜珺的结局又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对此，陆莞尔可是无法在宋洛面前再次上演一个“未卜先知”。
陆莞尔问道：“你就从此放心下来了吗？”
宋洛挑眉，疑惑。
陆莞尔提醒道：“如今皇位尚未稳定，谁知道从哪里冲出个跳梁小丑依旧是蠢蠢欲动。宋先生就能保证，你铺的道路万无一失？”
宋洛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娘娘是知道什么？”
陆莞尔摇头：“我只知道，朝中定有居心叵测者。这帝位得来容易守着可难。良王在，就是威胁在。就算是除了当时争夺皇位的人，这些中立之人怕也不是好对付的。”
宋洛皱眉，低声问：“比如？”
路万恶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着宋洛：“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