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陆莞尔让所有人都下去,她亲自在旁侍候。
自从裕晞知道了陆莞尔的秘密后,他便不再对她隐瞒自己的谋划,以后的事情他都会让陆莞尔亲自参与。
韩攸看了一眼陆莞尔,心中有些不明,但人家七皇子有意为之,必是信得过她的。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韩大人此次亲自前来定是发现了不小的事情,莫不是韩大人碰到了棘手事?”
裕晞拿起茶杯,吹开水上浮着的干茉莉花。
韩攸刚拿起茶杯,心中有些烦闷又放了下去。
陆莞尔看在眼里,微笑着说:“看来韩大人确实碰到了难事。”
韩攸面向二人,表情严肃。
“我在案宗库整理近两年的欠款案宗,在西南战后两年税银缴纳这一部分发现少了许多东西。”
裕晞和陆莞尔相视一眼。
韩攸还在西南做桃源知府时,他们二位也经历了韩攸收纳欠款税银之事,他们知道的内容也是不少,不过应该都呈奏上了才是。
“少了什么?”裕晞问。
“账本。关于欠款税银回收用作边防工事的账本。”韩攸说,“现存在案宗库的账本只记载了欠款数目,但并没有记载欠款流向。”
“欠款流向都去了边防工事,不记载在这里也属正常。”裕晞说。
韩攸摇头:“我在桃源之时,曾与宋特使和徐特使算过一笔账,这个账目主要是记录欠款数目。至于工事修建,是负责此时的两个将军亲自记录,与我们的账本不发生冲突。如今西南工事已经完成,按理说那本账本应该出现在案宗库里才是,可是并没有。”
陆莞尔低头沉思,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裕晞开口说道:“韩大人是怀疑什么?”
“有史以来,账本出了问题大多都牵扯到中饱私囊的负责人,我看是有人故意没有上交账本。”韩攸向来有话直说,从不打哑谜。
“这件事有人负责查吗?”裕晞问。
“暂且没有。”韩攸回答,“案宗库现在是重新整理,监察署重新洗牌,一个从未上交过的账本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出这个头。”陆莞尔说。
韩攸皱眉:“账本不明,丢失的可是造福百姓的银子,怎能放弃?”
“不是让你放弃,是让你不要主动去查。”陆莞尔说。
韩攸的脾气一上来,真是顽固不化。
“银子是从我曾任官的桃源而出,我有责任调查清楚此事。”韩攸态度坚决。
“你在任之时已经负责了你应该负责的事,剩下的是工事的负责人和现任的西南三位知府。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你要做的监察国都,至于账目会有人去做。”陆莞尔说。
“妇人之见!”韩攸嫌弃的说。
“我——你——”陆莞尔叹气。
她这么说其实是为了韩攸好,账本之事涉及到的利益广泛,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能够撼动的。
裕晞明白陆莞尔的想法,虽然也觉得韩攸有些冥顽不灵,但是正是韩攸这股子韧劲,才让裕晞坚定的拉他入他们的阵营。
“我看韩大人也不是鲁莽之人,今日来找本王相商定是知道其中的曲折。”裕晞说,“只是账本之事涉及到西南工事又牵扯了西南政务,韩大人一己之力怕是查不出什么。”
“本王现在尚未接触政务,很难为韩大人的调查出一份力。若是韩大人固执,牵扯了一些人的利益,本王倒是可以保韩大人的性命,但是韩大人御史之权怕是留不住了。”裕晞说,“韩大人何不先稳固好自己的监察御史之位,待你有了更大的权利,再来查此案呢?”
“连殿下也劝在下做个甩手掌柜?”韩攸不满。
“你大可盯着就好,会有人来挑起此案的。”裕晞说。
韩攸不解。
“现在朝堂抗衡之势已经偏差,二皇子一党忙于自保,太子党又忙于乘胜追击。没有人会在乎一个账本的得失,就算韩大人现在要追查,你觉得圣上和朝廷会给韩大人这个条件吗?”
裕晞此话说道韩攸心里。
韩攸不怕自己得罪什么人,唯独担心自己的辛苦付诸东流。现在朝堂竞争混乱,大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两个党派的抗衡上。他若是现在提出来西南之案,不仅得不到有力的支持,反倒会打草惊蛇。
陆莞尔看向裕晞,有时候真的很是钦佩他,闲时他就像个黏人的膏药整天粘着自己,一旦涉及到部署和计策,他又精明的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城府。
这几年的战场和卧薪尝胆,让他深沉了不少。
送走韩攸。
陆莞尔刚要起身就被裕晞拉到自己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裕晞握着陆莞尔的腰,将她环在身上,一脸的宠溺。
“又不老实了是吗?”陆莞尔想走走不开。
“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裕晞问。
“哪方面?”陆莞尔不记得自己要对他表达爱意。
“当然是刚才韩攸说的事。”裕晞说。
陆莞尔咬紧嘴唇,刚才自己在想什么啊!是说正事啊!
“我身边有个通晓古今的人,我当然不能放过。”说着裕晞刮了一下陆莞尔的鼻尖。
陆莞尔被他逗笑,他想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了。
“韩攸说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西南那边的银子出了事是真的。前世爆发了西南贪污案,贪污款项巨大,有个神秘人给皇上上了密折,举报西南工事贪污。前世的西南工事是你来负责的,最后你就成了西南贪污案的主谋。”
“不可能,我怎么会对金银动心?”裕晞否认前世的自己。
“当然不可能,你是被人陷害的。”陆莞尔肯定的说,“我怀疑那个密折就是许丞送的。”
“说来听听。”
“这个就要讲的远了。”陆莞尔说,“前世的韩攸早在西南之时就被宋洛和徐止拉拢到了北鲜珺身边。他太了解西南这些事,性格又固执,捉到了主谋自然不会放手。最后还是他负责查清真相,给你定了罪。”
“咳——是前世。”
“——”陆莞尔继续说:“但是其中纠葛我不是很清楚,所以在西南听说要修建工事,我就阻止你去负责,就是将一切可能的源头都断了,不让你掺和这件事。而你对韩攸很是欣赏,想着将这世的韩攸拉到你们身边做谋士,很是不亏。”
“若是宋洛、徐止和韩攸都去辅佐北鲜珺,想想都可怕。”陆莞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到了后期,五殿下是怎么斗的北鲜珺,压他喘不过气来。”
陆莞尔回忆着前世,确实有一段时间,北鲜珺因为对付五皇子裕济而焦头烂额。
“咳咳咳!”这次裕晞咳声更大了。
不准她想北鲜珺,更不准想他的五哥。
陆莞尔回过神来,不了解裕晞的咳意,只当他嗓子不舒服。
“我突然想起,徐止现在太子的户部当值,据说已经假意投靠了太子,那么说——”
“北鲜珺假意进入了太子党。”裕晞说出陆莞尔所想。
陆莞尔点点头。
裕晞把玩着陆莞尔的手指:“前世我被当做主犯,由太子党的许丞上密折,目的就是打垮我,给太子增功。那这世我没有染指西南,真正的主谋是负责工事两位将军,刘、宋将军又是二哥的人。那这世的所有矛头岂不是二哥?”
陆莞尔想了想,点点头。
她没有有意陷害二皇子,但是事情的发展真的不如人所料。前世裕晞所有的遭遇注定要换在二皇子裕启身上。
这算是前世之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