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第几次将阿越跟丢了?”陆唯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冷冷的发问。
“三次。”末山如实而答。
“看来你心里清楚得很。”末山知道陆唯已有了隐隐的怒气。
“这次是什么原因。”
“你们不是回了西蜀?”
“为什么现在跑到南岭城的地界上了?”
“此时正是两方对阵剑拔弩张的时刻。”陆唯神色如常,可是从这几个不间断的问题可以看出他其实已经开始为程越的再一次失踪感焦急。
“属下护送程姑娘其实已经回到了蜀地的纵县县城,可是程姑娘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说要想继续跟着她属下便什么也不能问,只管跟在身后行事便可。”
“属下没有办法只得依照她的吩咐行事。”
“我们折返的目的地并不是南岭城,而是一个名叫远通的小镇。”
“远通镇?”陆唯听见这个熟悉的地名,立刻走到桌前,用手指在那副行军地行图上找到了远通的名字。
将远通周围的地名一通关联,陆唯大概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远通镇的九州钱庄。
陆唯想起了在滇州时程越曾只央求林海帮忙调查过这个九州钱庄。
远通镇离南岭城不过几十里的路程,亏得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染上了一抹惊喜,看来是他多想了,人家可是为他陆唯而来。
“后来了?”
“为什么又跟丢了?”陆唯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形图上敲打着远通的地名,仿佛敲打在某人绝情的脑袋瓜之上。
“属下和程姑娘在镇上一家叫如意客栈的地方安顿了下来,想来程姑娘一开始就谋划甩掉属下。”
“客栈的老板娘极力推荐我们去通远小镇上的广场上游玩,程姑娘选择在那里摆脱了属下的追随。”
“属下在那里找了近三个时辰都无功而返只得回到客栈,后来发现程姑娘为人劫持了。”
“属下猜那是她有意为之,因为她沿路留下了记号。”
末山说到此处抬眼看了看坐在沙盘前一言一发的陆唯,心里猜测着这次的处罚会是什么?
程越一定是他的克星,他在她身上已经栽了三次。
陆唯没等到末山的下文,嘎然停止了手指的敲打,末山被那一声重重的尾音惊醒了过来,端正身姿继续诉说事情的经过。
“属下寻着程姑娘一路留下来的记号到了南岭城郊外的一处丛林,属下试探着走了进去,却在里面停留了三个时辰不得其路。”
“属下出了丛林正好看见了大军的旌旗,这才来寻求少主点拨。”
“起来吧。”末山在一阵安静的沉默之后被陆唯免了跪地之罚。
“属下多谢少主。”末山挣扎着站了起来。
“末雨啊,我可是看见你在帐外守了有一阵子。”
“进来吧,帮他把绳子松了。”
末雨踏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一边替末山松绑一边递着关切的眼神。
“行了,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
“你先把他带出去吧。”
“至于处罚事情待大战之后我亲自行刑。”
“是。”末山拱手谢恩。
“不知道程姑娘的事情,少主准备怎么解决?”末山仍不敢忘记此行的责任。
“既然她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情,那就由着她吧。”
陆唯大手一挥令两人退出帐前。
“可是?”末山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末雨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们这个少主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嘴上说不会参与,估计一会儿苦思冥后仍然会就范。
“怎么着,训完下属了?”
“那就开饭吧。”
“本王可是为你做了一位侍从。”李灌将食盒提到他的面前,挑了挑眉毛。
“放那吧。”
“我不饿。”陆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灌。
“我开始有些好奇,适才那个侍卫到底做了什么让人焦心的事情?”
“令我们的陆大元帅连饭都不想吃了。”
陆唯丢了一记冰冷的眼神给李灌便坐下思索程越的事情。
正如末雨看透了一般,尽管那个女人几次三番的想要逃离自己的掌控范围,可是自己偏偏无法舍弃对她的牵挂。
如今正是战事最紧要的关头,如果她被有心人利用来威胁自己,到时候他是舍了江山还是舍了美人?
他害怕的难题已经开始有些实现的苗头,末山说的那个丛林,自己怕是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破解,唯今之计只有等待程越自己浮出水面。
在南诏救下他和程越的那位晏老先生便是这九州钱庄的主人,依他对程越当日的爱护之情,程越此行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忧。
自己分身乏术,这难解的题目还得末山去解决。
“我说陆齐修,你今日看上去有些反常。”
“你是大军主帅,莫分了心神。”李灌拍拍案头,好意提醒。
陆唯从程越的事情中恢复心神,颇为歉意的说道:“你说得对。”
“所以,卫王殿下请回到你的寝帐,本元帅准备打个盹。”陆唯开始赶人。
“好样的,陆齐修,我没看出来你是个过河拆桥的主。”
李灌有些咬牙切齿的走了。
陆唯摇摇头一声轻笑,这算不算苦中作乐,以他对李灌的了解当然知道卫王殿下并没有生气,不过是同他一般抖落一点紧张的情绪。
南岭城,乌洛王府邸,赫连恭得到下人的通报这才跟着进了在大门,不曾想与侧田木碰个正着。
赫连恭后退一步与侧田木拉开了相近的距离。
“王上也传昭了赫连将军?”侧田木一记冷哼。
赫连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摆明了不想搭理侧田木。
侍者怕两位大人在门口惹了口舌,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想必是关于唐军的事情。”
“赫连将军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王上怕是要着急了。”
“你是说本将军挡了他的路?”侧田木横了侍者一眼,质问道。
“侧田将军误会奴才了,奴才只是怕王上着急。”
“如今正值战事,分秒必争。”侍者仍小声的解释着。
“是啊,如今正值战事,分秒必争,可我们的赫连将军却沉迷在温柔厢中不能自拔,我听说昨日赫连将军雅兴不减,半夜里还带着将军夫人去城中的四风楼偷偷作乐。”
“这正事不理,一天天的奢靡取乐,不知道唐军进攻时赫连将军还有没有力气抗敌。”
侧田木一脸的鄙视和讽刺。
赫连恭本欲不想与其争论什么,他一贯的宗旨是对着侧田木敬尔远之,可是此时,明显有人想挑事,而且还是他和婉娘的夫妻私密之事,赫连恭显然产生了怒意。
他停下刚踏出的步子,回望了侧田木一眼,“侧田将军为何对我与婉娘的私事如此感兴趣?”
“连王上都不会过问我这些事情,侧田将军会不会管得太宽了?”
赫连恭冷眼相对,一脸的不屑。
“赫连将军怕是误会了,本将军是唯恐赫连将军因为美人而误了大事。”
侧田木说得一本正经。
“是吗?”
“如果侧田将军将对赫连恭一家人的关注同样转架到唐军的动向上,可能上一次出战就不会扑了空,凭白惹了一段笑话。”
赫连恭直接打在了侧田木的痛处,此话一出,侧田木竟然有些恼怒。
“赫连恭……”侧田木一声大吼,挽起袖子,怒气冲冲的上前,看样子想要动手。
侍者赶紧冲上前去夹在二人中间:“侧田将军、赫连将军这里是王上府邸,还请两位三思而行。”
侍者这一提醒,总算让侧田木拉回了一些理智。
“赫连恭,咱俩走着瞧。”
“看我侧田木率先夺下唐军主帅的头颅还是你赫连恭。”
侧田木丢下这话气冲冲的走了,留下赫连恭一阵冷笑。
侍者见这两事总算分离开来,心中的松了一口气道:“赫连将军请随奴才来,王上已等候你多时。”
侍者客气的继续在前面引路,赫连恭躬身一谢,紧跟其后。
卓尔切在议事厅内显然等了一段时间,见赫连恭进来,起身指了指下首的坐位,示意他坐下再谈论正事。
“多谢王上。”赫连恭撩开衣袍坐了上去,侍者为两人备好茶水自是悄然而退。
“赫连啊,你和侧田都是我卓尔切的左膀右臂,侧田为人要粗鲁暴躁些,而你要内敛谨慎一些。”
“我知道你和侧田之间隔着一个林婉娘,难免有一些小间隙。”
“切莫将私人的恩怨与家国大事混为一谈。”
“刚才你俩的争吵我是听见了,本来特意将你二人错开,没想到还是遇个正着。”
“王上的话,赫连明白。”
“如今乌洛正至关紧要的时机,如果守住了南岭城,那是有利于乌洛千秋万代的事情。”
“赫连断不会因为私事而坏了家国大事。”
“况且,如今婉娘已是我的妻,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侧田将军不过份关注我与婉娘的私事,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赫连恭明白的道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如此甚好,本王也会私下多叮嘱他。”
“我乌洛左右将军只要一条心,本王相信这南岭城定然会紧紧的握在我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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