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乡村烟雨 > 第十一章:低谷人生(3)他要挣钱养家,而不能在外养情妇
    高现华来到沿江一个小镇,经人介绍,在一家小型铸造厂做工。

    负责生产的厂长,是一位50来岁的女人,姓李,个子不高,但人很精悍,不胖不瘦,脸庞白净、漂亮。她身穿一套蓝色工作服,除了衣服干净、整齐外,和工人没什么区别。她问高现华:

    “以前干过翻砂(铸件造型)吗?”

    “我除了会种地,别的什么也不会。”他如实答道。

    她带着他到各个车间转了一遍,问道:“你已经都看到了,你想干什么工作?”

    “干什么工作挣钱多,我就干什么工作。”他由于挣钱心切不暇思索地回答。

    “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晚上七点钟到生产叶片(船用螺旋桨叶片)车间上班,从晚上七点干到第二天早晨七点,一个班180块钱。先干试试,干不下来我再给你调换工作。”

    他听说每天能挣180块钱,便充满信心地说:“我会坚持的!”

    他本来不抽烟,但为了和车间工人师傅认识一下,以求得他们关照,特地花了20块钱买了一包烟。他给工友们敬了一遍烟之后说道:

    “我以前是个种地的,从来没出过门,更没干过这活,还望各位师傅多多指教。”

    车间主任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衣服上虽然沾染了许多黑乎乎的铅粉,但人依然显得很英俊。他说:

    “我们都是农民,干这活只要肯出力,能吃苦就行。你刚来,就负责‘碾’砂子吧。”

    由于“造型”与“浇铸”是间隔进行的——造完型后浇铸,浇铸完就开砂箱取产品,然后接着造型,不间断进行,所以劳动强度很高。

    开始由于没浇铸,虽是盛夏,但人还受得了。可浇了一班“火”之后,当打开砂箱,红彤彤的产品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整个车间笼罩在暗红色火光中,温度急剧上升,顿时变成一个血色的炼狱。

    他顶着炎人的热浪将炽热的砂子铲到手推车里,一车、一车地堆放到“碾砂机”旁,然后一锨又一锨往“碾砂机”里铲。头上汗水“啪啪”地掉在地上,双臂汗水顺着胳膊流到手套里,裤子湿了,褂子湿了,手套和鞋子也湿了。嗓子干得要冒烟,口中连唾液都咽干了。但他的工作却不能停下来,因为必须保障造型人员用砂子。

    碾轧完“一班火”下来的砂子,他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像刚从水池中捞出来一样。他疲惫不堪,嗓子燥的连说话都变了音。

    他来到化铁炉边一个水池旁,看到池内放着许多捅炉子的钢筋棍,水面上飘浮着一层油状物,散发着硫化物的淡淡臭味。他明知这种水喝了对对健康不利,但口渴难忍,顾不了污水的异味,探头用嘴吹了几下,便将嘴唇贴到水面痛饮起来,直到肚子撑得有些疼痛为止。他用手揉了揉胀痛的肚子,又去干活了……

    这种忙碌与劳累让人精神充实得过了头,灵魂黯淡无光,对身体是无情的肆虐,对生命是冷酷的荼毒。他非常艰难地坚持到下班。回到宿舍后,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他连早饭也没有吃,用水洗了洗身子便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他活动一下隐隐作疼的筋骨,便开始做饭、吃饭、洗衣服。为了在上班时能够及时补充水分,他特意买了一个开水瓶。他本想让厂长给调换工作,但一想到每天能挣180块钱,便狠狠心,坚持做下去。

    几天后,他找到了一些窍门,操作也熟练了,工作的时候便有了一些休息时间。可车间主任却不让他休息,又给他增加了新的工作——让他把刚开箱的产品推到车间外去冷却。

    刚出砂箱的铸件温度非常高,车间里的空气好像被考得黏糊糊的,“粘”在衣服上、皮肤上,释放灼人的能量,尽管隔着衣服,肌肉仍被烤地疼痛难忍。特别是在往车子上上铸件时,人必须要面对殷红色的铸件,无法躲避,炽热铸件烤得面皮似乎爆裂、脱落,潮湿的衣服直冒蒸汽,烫得皮肤剧烈灼痛,甚至能嗅到衣服被烤焦的煳味。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感觉两条大腿的正面有些疼痛。到宿舍后,脱掉裤子一看,腿上被烫出许多水泡。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于是找李厂长调换工作。

    李厂长把他带到包装车间。车间里有一个40多岁的女人正在刷油漆。她穿着一件沾着多种色彩油漆的蓝色劳动装,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圆润白净的面孔,一双弯弯的修长的眉毛,一对水灵灵的明亮大眼睛。

    高现华不由一愣,原来他们是邻居(宿舍同在一个院子里),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们彼此认识。

    既然现在成为工友,他便主动自我介绍道:“师傅,我叫高现华,是个种地的,第一次出来打工,请你以后多关照。”

    “别叫什么师傅。”她粲然一笑,说,“我叫李萌霞,以后叫我小李就行。这些活没什么难的,眼前戏,一看就明白,一干就会。”她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他。

    高现华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呦!我们又不是什么生人,你怎么还像个大闺女?看你这么文质彬彬的样子,倒不像是种地的。——来,我们钻眼,我钻,你浇水就行了。”她递给他一个装满了水,盖子上有个小洞的饮料瓶。

    干了一会儿,他不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干力气活,于是说道:“李师傅,我来打眼,你浇水。”

    她目光幽幽,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吧,你倒挺会体贴人的,真是个好男人啊。”

    他被说的脸有些发红,一时无话和她搭茬。

    打完眼以后,他们便把那些产品码起来。

    他弯下腰,叉开双腿,臀部下沉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裤裆裂开一道缝。他低头一看,见到雪白大腿内侧。他红着脸说道:“李师傅,等会再码。”

    李萌霞瞥见那一缕雄性风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继而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前裤裆也裂开过。可我没带针线,没法给你缝啊?你看能不能找段铁丝把它封起来。”

    厂里没有住户,找不到针线,他真的找到了一段铁丝,把口子连了起来。他排除尴尬之后,脸上挂着惭赧的苦笑。

    下班以后,她对他说:“别忘了,明天把裤子带来我帮你缝上。”

    “这怎么好麻烦你呢?晚上我到你家借针线自己缝吧。”他有些忸怩地说。

    “我男人心眼小,你去串门不太好吧?”她突然收敛笑容,神情庄重地说,“你还是把它带到厂里来吧。出门在外,就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谁用不着谁啊?”

    高现华听她这么说,真的不敢贸然去跟她借针线。第二天,只好把裤子带到厂里。

    中午休息时,他们面对面坐在铸件上,她一边缝衣服,一边和他拉家常。他们从家乡住址、家庭情况、个人经历及爱好无所不谈。

    李萌霞性格很开朗,什么都问,“你在家当大队书记,和你们村妇女主任有没有一腿?”

    “你看我是那样人吗?”他讪讪一笑,语气诙谐地说,“跟你说实话,我连那个阿q都不如。阿q还敢找吴妈困觉,可我见到女人连话就说不出来,哪还敢找妇女主任去劈腿?”

    她“嘿嘿”嗤笑,“你真会说瞎话,我难道不是女人?你和我不是说到现在吗?我看你跟本不像见女人说不出话的人。”

    “你和他们不同,因为你是我师傅啊,所以和你说话就无拘无束。”他巧妙地做了辩解。

    “我可没教你什么,以后别叫我师父。”她说,“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老高吧?”

    ……

    一条十来公分长的口子,足足缝了半个多小时。

    从那以后,两个人似乎亲近了许多,每天吃中午饭,他俩都坐在一张桌子上。下班以后,他俩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恰似一对情侣。

    为了攒钱,高现华生活非常艰苦,早餐是两块馍、几瓣蒜,中午食堂的伙食也不好——米饭、酸咸菜、冬瓜汤,晚上回去后做了一个素菜和一个带点荤腥的菜。他苦中作乐,当时写了一首小诗:

    “芟繁就简做早餐,两块凉馍半头蒜。

    中午膳食老板管,冬瓜酸菜下米饭。

    营养大餐天天有,一荤一素半瓶酒。

    铁质熔岩铸人生,注入模中自有型。”

    生活上的艰苦挺得住,但情感上的压抑让他无奈之极,如果“不差钱”,真想和李萌霞“干点什么”。

    有一天旱晨,他走进车间,眼前情景让他心跳不已——李萌霞脱光上身在换工作装,两只硕大的“小兔子”在胸前跳动。

    他转过身去,咳嗽两声。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好啦,转过身来吧。看把你吓的,又不会害眼。”

    “你好大的胆子,也不怕别人看见?”他声音低沉温婉。

    “这儿除了我们两还有谁?”她面颊微微嫣红,“咯咯咯”的笑。

    他温文尔雅地说:“可我也是个男人啊?”

    “可你是我哥哥啊。”她故意和他缩短感情距离,用柔柔的目光看着他,妩媚地嘲弄道,“何况你连阿q都不如,我怕你干什么?”

    “那万一我学阿q动手怎么办?”他挑逗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略带羞涩,“你不会的,既使那样我也不在乎。”

    高现华知道她是故意显露春光,但他不想陷入风花雪月之中。他要挣钱养家,而不能在外养情妇,不得不强制封闭自己感情。

    可每当晚上他躺在床上时,一闭眼睛,那两只“小兔子”又在眼前无休无止的蹦跶……他想老婆、孩子,也想那个人……一种情丝缠绕心头:

    长夜苦短梦难留,依稀玉兔落床头。

    有意捕捉愧缩手,一阵欢乐一阵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