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乡村烟雨 > 第九章:周pia之乱(5)仇恨加剧,矛盾激化
    高呈祥躺在医院的时候,周pia正带着几个小伙子在饭店“庆贺”。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张泽发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前去看望高呈祥。他深表歉意:“高书记,这事都怨我,没有做好你的安全保卫工作。”

    高呈祥悻悻地哼了一声,“我看这是有人蓄意制造的暴力事件。当时我被人打,你有没有看到有谁对我下的手?”

    “当时漆黑一片,只见人乱哄哄的,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谁能料到突然停电呢?”张泽发作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高呈祥心里老大不痛快,摆摆手,“别说了,回去好好调查一下,看能不能给派出所提供一点线索。”

    派出所最终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但高呈祥心中有数,这事除了周pia还能有谁。他眼里岂能揉沙子,心想:张泽张泽发已经和我分心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用了,一定要找个理由把他给撤了。

    说实在的,农村干部很少有人能尽职尽责,只要想找他缺点,随处可见。

    1998年年底,县“综治办”对高台村治安工作进行检查。本来这种检查也只是流于形式,他们根本不会深夜到某个村去查岗,而只能在白天到村治安办公室去查看“治安资料”:《例会记录》、《夜间巡逻路线和流动岗哨》、《联防队员花名册》……

    这些本来都是务虚的东西,查检时只要材料不缺项就行。可高呈祥自己却较起真来,他看到“花名册”上有两名已故的村民名子——赵智彩、王槐云,于是问张泽发:

    “这赵智彩和王槐云人已经死了几年了,这名子怎么还在这花名册上?我问你:这死人还能站岗巡逻吗?”

    其实这事他要不指出来,检查人员根本就不知道。这“夜间巡逻、站岗”在他们村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回事,村里不补助一分钱谁去巡逻、站岗?反正是假的,所以张泽发依然让这两个“死鬼”去“值勤”。现在书记当着检查人员的面戳穿了真相,他以为这是高呈祥有意找茬弄他难看,但为了村里的荣誉着想,只好忍着,于是说道:

    “高书记,这是我的错,花名册上虽没有将他两个名子去掉,但实际巡逻中是有队员替补的。”

    谁都知道这是假话,谁也没有去揭穿,谁也没有去追究,只要村里中午带去下馆子,管这“闲事”干什么。喝酒的时候,一位检查人员对张泽发说:

    “张主任,回去后把那花名册更新一下。”

    张泽发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谁知他还没有来得及更换花名册,却被乡政府以“渎职”为由撤了职。他心中愤愤不平,找乡纪检书记——陈木阳去评理,他说:

    “这夜间巡罗、站岗本来就是假的,村里不给我一分钱,我安排谁去?为了这虚头巴脑的工作撤我的职,公平吗?”

    陈木阳固然知道这是高呈祥有意报复,但他也只能坚持“丢卒保车”的原则,于是说:

    “这工作要务实,但有时也得务虚,如果村里每天夜里都派人去巡逻、站岗这笔开支怎么办?难道还要给老百姓增加负担?所以工作要务虚有时也不是坏事。但这虚中也必须有实,你把死人都派去巡逻、站岗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至于为什么撤你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事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理亏,他当然心里清楚,这是高呈祥存心报复。从此他对高呈祥怀恨在心。

    老一辈结下了冤仇,少一辈的矛盾也在加剧。周pia为了和高澜波较劲,花了二十多万元买了一部“越野”,这比高澜波那十来万的“雪地龙”要强多了。

    高澜波对他又嫉又恨,张懿彤的离去,父亲被黑打,让他从中吸吮的只有仇恨,善良与包容已被死死地关进笼子里。他要报复他,整垮他,让他感到末日来临。他找到供电站站长梁加龙,对他说:

    “周pia这小子实在太可恨了,我真想带人把他厂子给砸了,可那必竟是违法的啊。我没办法,只好请你帮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梁站长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说,“我更不能带人去砸人家厂子啊。”

    “你可以找个理由停他电啊。”他怂恿道。

    ……

    打那以后,梁加龙以维修线路为名,经常让周pia厂里停电,弄得他三天两头停产,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1999年3月28号,他正在生产,“隆隆”的机器声戛然而止。他往变压器那边一看,只见一个人手拿“绝缘杆”站在变压器下。他认识,那是大杨村农电工孙守杰,于是走过去问道:

    “孙师父,今天怎么又停电啊?”

    孙守杰一脸无奈,“我也没办法,站长说你这‘下线’老化,生产存在隐患,叫你停产整改。这是《整改通知书》。”

    周pia接过“通知书”,看着上面盖着象征权利的鲜红印章,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顿时傻了眼。只好停产整改:换了电线、电闸……

    几天以后,孙守杰又来停电。周pia问:“我整改过了,你们怎么还停电呢?”

    “站长说你们生产有粉尘,让你上除尘设备。”他一脸为难之色,说,“我也不想停你电,没办法啊。”

    周pia想:这是环保局的事,供电站怎么也管上了?公路边上那些打花生(花生脱壳)的,灰尘弥漫,行人连路都看不清。去年有个骑摩托车的因看不清路,车子撞到路边石头上,人被摔地住了院,也没有一家停产整改,他们都没上除尘设备却让我上,这不明显是在整我吗?我得找孙守杰问问清楚。于是他邀请道:

    “孙师父,今晚别走了,反正今天停电也没事,我们兄弟两喝两杯。”

    他面有愧色,“本来停你电就对不起你,哪能还好意思再讨饶你?”

    “这事又不怨你,你只是个跑腿的,别客气,走吧。”周pia诚恳地说。

    他们在桥头一家饭店里,喝完了一瓶白酒以后,便聊了起来。

    “孙师傅,真的不好意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非常亲睦地说,“这环保问题也不该你们供电站管啊?何况那些打花生都不上‘除尘’,为什么让我上?”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孙守杰对他道出了实情:“梁站长和高澜波是把兄第,是他从中捣的鬼。”

    ……

    周pia让张懿彤写了个“状子”,到乡纪检书记陈木阳那儿去告梁站长滥用职权,损害民营企业利益。

    这一状告得还真管用,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停电了。

    通过这件事,他了解到一个事实:当官的也怕告。从此,他的腰杆便直了起来,再也不惧怕高澜波父子。

    1999年5月13号早晨,高澜波开着一辆刚买的“丰田”横在他厂子大门口,有意挡住进出车辆。周pia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掏出一包“红黄山”,一边敬烟,一边恭维道:

    “哦!刚买的?还是这车漂亮啊。”

    高澜波压根儿不愿意去看他,脸上流露的尽是轻蔑,掏出一包“小苏”,从中抽出一只,叨在嘴角,胳膊搭在车窗上,用打火机点燃,优雅的喷了一口傲慢的烟雾,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买的,还能是偷的?比你那破越野怎么样?”

    高澜波的傲慢,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再也无法宽容与平淡——我又不欠你的,干吗忍着?于是拉下脸来说:“请你把车挪一挪,我要出车。”

    “这儿不能停车吗?”高澜波血液中的仇恨已经饱和,就想找茬,倨傲不恭地说,“我车子是停在马路边,又不是你家门口,你叫我动我就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的愤怒终于被他的傲慢引发,并迅速强壮起来,像大海一样在咆哮,“这不是俺家门口,它是我厂子门口,你妨碍我出车!请你马上离开!”

    高澜波执着的仇恨已将道德与美好淡泊、消解,故意制造不和谐,冷冷地“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说:“呦嗬,口气不小,还让我马上离开?你以为你是谁的啊?我就停这儿,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别仗势欺人!兔子急了这咬人呢?”周pia脸色骤然大变,鼻翼由于内心激愤而僨张。

    “今天我就仗势欺人了,有本事你去告啊!”高澜波一副有持无恐、蛮横无理的样子。

    “你以为我不敢告?我不相信天底下当官的都是你家亲戚?”他眼中喷着愤怒烈火,瞬间,眼球被“烤”得通红。

    “那你快去告啊。你要能告赢,我请你酒!”瞧!他嚣张地简直没谱!

    心胸被愤怒填满,周pia再也无法冷静,要用暴力直接来化解仇恨,拿来一把铁锤就要碰车。围观的群众,有的阻止周pia,有的去劝高澜波。

    高澜波启动了车子,将头伸到车窗外大声说:“小pia子!周旗杆!有本事去告吧!老子不怕!”

    ……

    他和高澜波当众撕破了脸皮,实在是骑虎难下,脑子里、心里、肠子里……都积聚着满满的仇恨,当天晚上就对岳父说:

    “高澜波这小子太欺负人了,一大早就开车堵我厂门。我说他仗势欺人,他却说:‘我就仗势欺人了,有本事你就去告,你要能告赢,我请你酒。’你说这话噎人不噎人?我想去告高呈祥”

    张泽发本来就对高呈祥一肚子意见。他要把两个人的战争、家庭战争引发为全体村民的战争,让高呈祥父子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见女婿要告,便煽动道:

    “告就告吧,反正我这个治保主任也不干了,没什么顾虑。不过我毕竟在村里干过,不能牵这个头,这刚下台就去告人家有些说不过去。你一个人去告也力单势薄,最好能串联四、五个人一起去告。”

    “我找谁啊?人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掉’。谁愿出这个头啊?”他感到无能为力,周身像是被黑色气体所包围,没有一丝灵光。

    岳父为他出谋献策:“这当然要找那些对高呈祥有意见的人了。比如:张庆兰,他被高呈祥带人打过。还有张泽况,高呈祥曾牵过他家牛,他家那头犍牛当时能卖4000多块钱,可高呈祥却2000块钱卖给人杀了,为这事他恼的差点上了吊。你再去找张怀平,他这个人只要能给他几杯酒喝,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还有‘炮筒子’张立山,他早就想告高呈祥了,你先去串通、串通,看他们愿不愿干?”

    周pia的心陡然敞亮起来——他要发动群众和他父子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他首先找到了张怀平,对他说:

    “怀平哥,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告高呈祥?”

    张怀平听说要告高呈祥,目光炯炯,满面红光,“那有什么不敢的?我早就想告他,我找他几次给我办‘五保’他都不给我办。只要有人领头,我就去告。”

    “我回家去买菜。”他对他说,“你去找张庆兰、张立山、张泽况,叫他三个今晚到俺家喝酒,我们商量一下告高呈祥的事。”

    张怀平听说有酒喝,脸上连同皱纹的沟沟也泛起淡淡的红光,高兴地说:“你去家弄菜去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

    这五人一见面却都傻了眼,他们却没有一个能写材料的。

    张庆兰突然想到他儿子张小虎的师父赵之信,他可是他们村文武双全的人物,于是建议让赵之信来帮助他们整理上访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