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乡村烟雨 > 第九章:周pia之乱(4)争风吃醋,互相寻仇
    高澜波出现在酒桌上,这是人们始料不及的,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家似乎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场酒可不太好喝啊。

    高澜波却显得很有风度,一把抓住周pia的手,说道:“周pia兄弟,你好,我来讨杯喜酒喝,二位不介意吧?”

    周pia反应很快,“欢迎!欢迎!你能来,我和张懿彤真的是太高兴了。”

    “老同学,快请坐。”张懿彤虽然视他为柙虎樊熊,但还是强装笑脸招呼。

    他刚坐下来,大伙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一头乌黑闪亮的头发,面颊白净,皮肤细腻,一件淡绿色细纹格布衬衫配着一条紫色领带,衣袖松松挽起,简洁而略带高雅,给人留下几分“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之感。他脸上挂着朗朗的笑,眼中闪烁傲雪凌霜的光芒。

    相比之下周pia就有些土里土气——上身一件深蓝色中山装,下穿一条黄色军裤,这身打扮当然很适宜劳作,但进饭店就显得有些太俗气了。

    酒桌的气氛还好。两瓶白酒喝完以后,人们饮酒的速度便慢了下来,说话便多了起来。高澜波为了显示自己有见识,便“南美、北美”,“东欧、西欧”的高谈阔论起来,尽管有些是“厕所消息”,但大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这样才显得他博学多才,经多识广。而这方面恰巧又是周pia无可补缺的短板。他听的云里雾里,深感汗颜,便趁高澜波言语略停之际,举杯相邀:

    “澜波兄弟,我敬你一杯。”

    “那好,我们兄弟俩就搞一个。”他说着,诡秘坏笑了一下。

    张懿彤从他那坏笑中领略到了“搞一个”的弦外之音,用腿碰了周pia一下。但他却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却接着高澜波话茬说:

    “俺兄弟俩怎么能搞一个呢?好事成双,要搞就搞两个吧。”

    “对,搞两个,一人一个,搞一个也不合法啊。”他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周pia终于明白了“搞一个”话外之音,这才知其所以然,于是说道:“喝酒就喝酒,别扯远了。”

    “我没说什么?就是说要和你喝两个酒啊。来,先干为敬。”说着,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子,灌了满口——大有“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

    周pia毕竟“撬”了人家女朋友,好像理亏,便没有和他计较,于是也端起杯子,昂头敞襟,豪爽喝下。

    他泻了酒,又端着杯子,说道:“澜波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两个人同时端起杯子,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一场将起的风波随酒液流淌到两人腹内。

    为了缓和酒桌气氛,也是喜酒桌上常规,赵杏梅提议,让周pia和张懿彤给大伙敬酒。

    敬酒当然要从长辈开始。卢玉翠由于一时磨不开脸,没来。可在寻找张泽发时,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离座而去。原因可能是觉得“搞一个”有点刺耳,当着高呈祥面又不好发作,所以只好悄悄溜走。

    找不着张泽发,敬酒只好从周庆丰夫妇开始。

    敬完了父母之后,小夫妻俩端着酒杯来到高呈祥面前,周pia心情繁簇拥挤,强作淡静,带着不太自然的笑,说道:

    “高书记,谢谢你让供电站送了我一台变压器,我敬你一杯。”

    高呈祥身为支部书记,不能不掩起**的仇恨獠牙,但也没心思去说祝福的话,冷漠着脸,喝下那杯似乎氤氲着嘲怒的酒。

    高澜波当然是最后一个。敬酒人喝酒都是象征性的少喝一点,可轮到他时他偏要周pia用满杯酒陪他才行。周pia为了向他表示歉意,只好“舍命陪君子”。

    周庆丰夫妇见亲家已走,便也起身说道:“高书记,赵主任,我们不能喝酒,就先告辞了,你们慢用。”

    赵杏梅看了高呈祥一眼,意思酒喝得差不多了,趁着酒桌风平浪静可以起场了。高呈祥正要宣布起场,不料高澜波却端起酒杯对周pia说:

    “pia子兄弟,你敬了我的酒,我得回敬你啊。来,我祝你小两口:“婚姻正相当,梁鸿配孟光。玉搂巢翡翠,登殿笑鸳鸯。”

    周pia不解其意,看了看张懿彤。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可以肯定是善意的祝福,于是向他点点头。

    周pia不能不接受祝福,只好端起杯子,带着些许迷茫将酒喝了下去。

    当高澜波回敬第二杯时,张懿彤怕周pia唱醉,便抢过杯子说道:“高澜波,我来陪你喝。”

    他见她如此体贴周pia,不由心中怒火万丈,但隐忍不发,陪着张懿彤干了那杯“苦涩”的酒。

    他刚放下酒杯,周pia又给他倒满了酒,说:“刚才那杯不算,我没喝,来,我再重新陪你一杯。”

    高澜波本来就喝得玉山欲倾。酒在肚里,怨在心中,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见他们两个“玩”他一个,在乙醇地催化作用下,再也无法忍耐,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冲了出来,端起酒杯狠狠向周pia脸上泼去,“狼心狗行!来个屁!”

    周pia冷不防被泼了一脸酒,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液体,顿时发指眦裂,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怒吼起来:“你别仗势欺人!”

    高澜波用手一指,“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她又不是你老婆!我有什么错?”周pia也用手指向他。

    语毕,两只手便交缠在一起……

    赵杏梅挥掌劈去,将两只手分割开来,一手拉着一个,说道:“你们两想打架?要能挣脱我的手你们就打!”

    两个年轻人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赵杏梅对张懿彤说:“你们两先回去吧。”

    张懿彤用鄙夷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高澜波一眼,拉着周pia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你就不该来!”赵杏梅对着高澜波大声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瞧你这点出息!”

    “快点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高呈祥深感愧怍。

    高澜波对着远去的周pia身影骂道:“周旗杆!走着瞧!我和你没完!”

    ……

    这事还真的就没完。

    1997年农历八月中旬,天气突然变得像是回归到梅雨季节,大雨“哗哗啦啦”,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剪不断,止不住,“一任阶前,点滴到明天”。农村人收的花生堆在屋子里开始霉烂变质。

    突然雨住天晴,人们将花生晒在塑料布上,楼顶上,公路边上。

    周pia用四轮机将花生拉到公路上摊晒完毕,在花生边上立了一排啤酒瓶,以防车辆碾轧。

    傍晚时分,他正在准备收花生,突然一辆小轿车穿越那排啤酒瓶,从花生上轧了过去。车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望着碾碎的花生,脸上堆满了得意的坏笑。

    周pia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高澜波,顿时气冲斗牛,骂道:“眼瞎了吗?开车往花生上轧!”

    “你骂谁呢?嘴别不干不净的!”高澜波下了车,愤怒地说,“你要在你家门口晒,我能轧到你花生吗?”

    “你看你把我花生轧成这个样子,你得赔我花生!”周pia怒吼道,恨不得将他“重辟”。

    “你还扎了我的车胎了呢!你得赔我车胎!”高澜波用仇恨的目光“凌迟”他。

    周pia愤怒地攥紧拳头向他走去……

    该来的终于来了。二人没有多余的话可说,都想用拳头来发泄心中积累的怨气。美好的人性被仇恨撕裂,狼性瞬间涌了出来——我要你马上下地狱!我叫你立刻从地球上消失!他们互相撕扯对方的衣领,拳来脚往,缠乱成团……

    忽然从车上下来三个年轻人,将周pia按在路上就打。

    他被打的鼻青眼肿,可高澜波却依然不依不饶——要他赔他轮胎。周pia实在无奈,只好报警。

    民警把他二人带到派出所,听完他们陈述后,做出以下处理意见:

    1、周pia医疗费与高波轮胎修理费互抵;

    2、周pia在公路上晒花生影响交通,罚款500元;

    3、高澜波一伙打人应追究刑事责任,等候处理。

    “我没带钱,你们放我回家去取钱。”周pia请求道。

    “放了你,你要不送钱来怎么办?”民警不放心,说,“要不你打电话找个村干部为你担保一下。”

    “那好,”他说,“我就叫我岳父张泽发为我担保。”

    民警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爱人叫张懿彤?”

    “是的。”他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高澜波和你是怎么回事了。”民警听说他是治保主任女婿,马上改变了处理意见,“这样吧,看在张主任的面子,罚款就免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在公路上晒粮了,会影响交通的。”

    ……

    周pia坐在公交车上依然在想这个问题。觉得派出所处理不公,他不仅花生白白地被轧了,人也白白地被打了,这还不是因为他老子是大队书记吗?从此,他对他父子恨入骨髓,时刻都在寻找报复机会……

    1998年秋天,高呈祥向村民每人“借”30块钱建磷肥厂,由于周pja反面游说,小张庄群众集体拒交。为了尽快筹款,高呈祥独自一人晚上到小张庄召开群众会议。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偶尔露出几颗星星,带着清冷在云层中闪烁,那微不足道的光芒是那样惨然与凄凉,令人觉得它是那样眇乎小哉。

    会场就设在张泽发家门前,高呈祥当然不会在一片黑暗中对群众讲话。他让张泽发在门前挂了个100瓦的电灯泡,于是这黑色的夜,便有了一片光明。

    他正在慷慨激昂地训话,哪里会想到有人要趁机复仇——周pia正在黑暗中谋划一场暴力行动。

    庄头一根电线被剪断,会场立马陷入黑暗,高呈祥两眼一抹黑。他心中惊悸,正要找张泽发问明情况,不料一下子被人按倒在地,拳头、鞋底如暴风骤雨般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