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乡村烟雨 > 第八章:孤独灵魂(5)尴尬凄楚的新婚之夜
    事隔三个月之后,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姐姐告诉他:

    “刘思红怀孕了,催俺家快过红。她说:钱花多少无所谓,只要到她家门前放了炮仗就行。不然的话她就去公社告你。我看她虽然胖了点,但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又是大队赤脚医生,也对得起你,要不是他帮着你,你也没有今天。你是农村人,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想那城里的梅云,就答应这门亲事吧。”

    王邦玉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咬牙切齿,仇恨像魔鬼一样撕扯他的心。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他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梦,可醒后却是无情的事实。他迷茫,无奈,唯一的办法就是拖一拖再说。

    可刘思红却拖不起,让父亲去找王邦玉的父亲,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事说开了。

    刘永强对王有才说:“有才兄,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确实不好张口,但又不能不说。年前俺家小红去你家,你不应该让两个孩子住在一起,这事年青人不懂,你也不懂吗?王邦玉酒后失德……”他停了一下继续说:

    “你看现在出事了,小红怀孕了,整天寻死觅活地跟我闹,要到公社去告王邦玉。”

    王有才听他这么一说,吓得噤若寒蝉,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停了片刻才说道:

    “刘书记,这事我确实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上桌喝酒了,但都是年青人,喝了几盅就去睡了,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这事既然出了,只要你闺女不去告,怎么说都行。”

    刘永强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地说:“还能怎么着?我看两个孩子相处的不错,干脆我们结成亲家吧。按理说这事不应该我提出来,不是我自傲,俺家的条件好坏不说,就凭小红干这个医生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不错,王邦玉现在也混得人模狗样的,可他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给的?我能把他拉上去,也照样可以把他整下来。”

    王有才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那是,那是,刘书记大人大量,愿意把女儿下嫁到我们这样人家,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刘永强像平时布置工作一样,果断地说,“后天是农历四月十二,你们家过红,十三你们就把人娶过去”

    此事言之容易,行之甚难,娶儿媳妇哪有不花钱的?王有才一时急得额头汗水淋淋,非常为难地说:“刘书记,这事是不是太急了点?不怕你笑话,我一时到哪弄钱去?”

    “谁要你花什么钱?新事新办,一切从简。”刘永强递给他一支烟,落落大方地说,“你自己掂量着办,钱花多少我不在乎,过贴的东西能出你家的门,就能进俺家的屋,有那么回事,在理就行。”

    停了片刻,他的脸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不过话我可要给你说清楚,不管你家王邦玉以后多么有出息都不能把俺小红给甩了。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们!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放心吧,刘书记,做得主,做得主。”王有才拍着胸脯说,“如果那个免崽子以后有对不起令爱的地方,我饶不了他,我说话算话!”

    ……

    王有才别提有多么高兴,不用花多少钱就娶了这么体面的儿媳妇,能和大队书记结为亲家这是何等荣耀的事,乡亲们以后也会对他刮目相看。他好像执行一项特别光荣的任务,毫不含糊地把这桩婚事给包办了。

    王邦玉这下没辙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走一步是一步吧。心想:就算是我把刘思红给搞了,结了婚就不违法了吧,我可以劝她先把孩子“做掉”,然后再找机会和她离婚。于是他带着悲戚和酸楚答应了这门婚事。

    ……

    刘思红终于如愿以偿,名正言顺地住进了那间她曾“趁火打劫”的小屋。她以胜利者姿态,等待她的俘虏到来。

    他进来了,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上的刘思红:上身穿一件水红色西装,下穿一条浅灰色裤子,脚上一双紫色运动鞋,透着极为时尚的风采。一枚弧形发卡将额头的秀发拢向脑后,充分显露出一张高傲娇艳丰满圆润的面孔——细长柳眉微微颤动,双目流盼妩媚,瑶鼻英挺,朱唇樱桃滴露。如此动人的佳人却挑动不起他的丝毫情趣。

    王邦玉看着花枝招展得意忘形的刘思红,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问:“刘思红!你这个泼皮无赖,你说!那天晚上是你搞了我,还是我搞了你?”

    “谁搞谁还不一样?”她嘟着嘴,耍赖道,“俗话说:‘孤掌难鸣。’无锤也不敲锣啊。”

    愤怒的烈火从胸膛窜出,他瞪起双目厉声喝问:“你明知我爱的是梅云,干吗还要那样做?”

    “我这不是怕远水解不了你近渴吗?纯粹是为你好。真不知好歹!”她嬉皮笑脸地说。

    “你这是为我好?”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怒吼道,“你是为你自己!你这是横刀夺爱!”

    “我横什刀?夺什爱?你白占我便宜还有理了?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再提那个梅云!”她以女主人的身份向他发出警告。

    “我占你便宜?亏你说出口,你如此下作,令人发指……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这个强硬的汉子,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此时却伤心地哭了起来……他是多么无奈地上演了一场爱情悲剧,血和泪在心中凝结成巨大的块磊,将心挤压的难以跳动,让他郁闷,让他窒息……

    刘思红见状,也假惺惺地哭着,但语言仍包孕几分戏弄:“人家那样做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吗?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就别再提那事了。那天晚上是我搞了你,我不对,今晚你再来搞我,这样我们不就扯平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解开衣扣,露出丰满的胸膛向他贴去……

    王邦玉用力一推,她便仰面朝天倒在床上,以为他要她……便忙去蜕衣服……谁知他却举起拳头照着她的肚子猛击两拳。边打边骂:“我打掉你这个孽种!我打掉你这个孽种!”

    他确实气晕了头,这那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刘思红被打却没有生气,知道他为什么打她肚子,心想:反正已经入了洞房了,煮熟的鸭子也飞不了,你生气?索性让你气个够,免得以后再找麻烦。于是嬉皮笑脸地说:

    “我的乖乖,你下手也够狠的,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你恨我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接着,她“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对不起,让你白忙活了,还空着呢。我根本没怀孕,那天晚上的种子全撤到外面去了。来来来,我的亲,我的人,快上来把孩子种上吧。”

    她躺在床上,恣意卖弄风骚,企图以色诱惑王邦玉上床。

    王邦玉满腔怒火,根本不屑一顾,他重重地骂了一句脏活:“妈妈b,没怀孕干吗骗我。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刘思红见裸露没用,便盖上被子,反唇相稽:“我骗你也是被逼的,不骗你能和我结婚吗?自那天晚上和你好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不嫁给你,难道你让我打一辈子光棍?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呢!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叫你上床天经地义。可那个小妖精算什么?你干吗跟她上床?”

    “谁跟她上床了?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贱?”他恶狠狠地骂道。

    她高高地撅起嘴,幽幽怨怨地说:“没跟她上床,你干吗抱着我却喊她的名子?”

    “你还有脸说?”他用手指着她,愤愤地说,“那不是在梦中吗?”

    “这么说你连做梦都想着和她干那事?”她轻声细语诉着忧怨。

    这个女人真是个情迷花痴,闹成这样她还有心吃醋。

    “是的!”王邦玉气愤道,“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老婆,干吗管不着?你凭什么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替代品?你能替代得了吗?”他语音冷冷地说,“你要是听我的话,不来纠缠我,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就是按你说的去做的呀。你不是说‘婚嫁由爷娘’吗?现在我们双方父母可都是同意我们结婚的。你看,这可是你当年亲自写给我的信。”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他当然认得那张纸条,当时只不过是对她委婉的敷衍,如今却让她抓住了把柄,说了半天她还有理了。这个女人如此阴暗,有心计,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让他往里钻,太可怕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给“休了”。

    想到此,王邦玉再也不愿意搭理她,任他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不跟她上床。

    ……

    刘思红独自躺在床上,泪水像打开的闸门再也难以收敛……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东方刚刚破晓,传来几声鸟叫,打破了新房的宁静。刘思红起床后,轻轻地为沉睡在椅子上的王邦玉盖上一件衣裳,便来到前屋,帮婆婆、姐姐做饭。她有说有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王邦玉不想和她同桌吃饭,连早饭也没有吃,说是有事,骑着自行车走了。他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如何处理这桩烦人的婚事……

    回家的时候,家人已经吃罢了晚饭,他毫不情愿地向后屋走去。

    刘思红见他一进屋,连忙给他端来洗脚水,并蹲下来为他洗脚。

    王邦玉从水盆里拿出她的手,“不捞你大驾,我自己来。”

    “不识好歹!”她狠狠地向他瞪了一眼。

    她当着他的面脱去外套与衬衫,仅留下小小的背心和那不堪遮羞的内裤,油油滑滑地戏弄道:“相公,小奴家请你安歇了。”

    王邦玉坐在那儿耷拉着眼皮,神情淡然,形同木雕泥塑。

    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正要将头伸过去,王邦玉却轻轻将她推开。

    他打量一下她那鲜亮丰腴的冰肌玉体,内心一阵剧烈地颤动——女人原来这么美妙,这么妖娆?他似乎有些后悔将她推开。他没有勇气再欣赏下去,怕再一次毁于她的胯下,于是虎着脸说道:

    “快滚你那被窝里去!瞧你那胖样,也不嫌难看?”

    她双手拍着圆润的腹部,“你看,你看,我哪里难看?杨玉环不也是个小胖子吗?人家皇帝都不嫌胖,你却嫌,真不识货。”

    “可惜你出生太晚了,没遇到李隆基,要不然早已成为他的妃子了。”他讽刺道。

    刘思红躺在被窝里得意地说:“臣妾今晚要待寝了!”

    王邦玉是一个发育正常的青年,对刘思红的挑逗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之所以不接受刘思红是因为他心里只有梅云。他很庆幸她没有怀孕,但更怕她怀孕,所以不得不对自己的感情加以控制。

    按照农村风俗:女儿出嫁第三天娘家要来人探视,乡下人叫做“三天来瞧”。王邦玉特地邀请了公社李副主任来陪刘永强。因此,这一晚上他们都没有闹。

    但王邦玉不能干坐着,总得找点事做借以打发时间。于是他又拿过那个“汉字改革方案”,他一边看,一边用笔圈圈点点,不知不觉已到午夜。他感到又冷又困,在椅子上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便在刘思红的脚头合衣而卧。

    刘思红将他冰冷的双脚抱在她那温暖滑腻的胸怀为它提供热量。她用那双胖乎乎、软绵绵的酥手不停摩挲着他的双脚,见他没有厌弃,而且频频颤动,胆子越来越大,接下来便是对他恣意“折磨”……他本想很快入睡,可一阵又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双脚涌动到全身……心情激荡起浮,几次跃跃欲试,但一想到梅云,他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冲动……

    室外明月缓缓沉落,隐秘在窗下,常明灯(常命灯)没精打采地摇曳着幽幽的橘黄,他们最终没能乘着月光潇洒,白白遗弃了一段美好如春的韶华。刘思红也没有“犯贱”,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了第二个“良宵”。如此凄楚新婚之夜,着实令人叹息:

    庭前花开几许,蜂蝶环绕无意。

    潮起无奈潮落,云起几重散去。

    刘思红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她感觉到王邦玉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她对下一个晚上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常言道:“猴子不上竿,多敲两边锣。”她认为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矜持是虚的,熬不住是早晚的事。

    这天,王邦玉没有外出,因为要掩人耳目,他们不得不扮演恩爱夫妻。

    王家摆了两桌酒席,小两口按照惯例,手拉手给亲戚朋友敬酒,一切都显得完美与和谐。

    他们送走亲戚朋友之后,王邦玉如释重负,又借口有事离开了家。

    刘思红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阅着王邦玉的“文字改革方案”。翻着、翻着,她“噗嗤”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异想天开,简直就是个疯子。”她划了一根火柴把它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