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陆，对不起，我们俩的事情，我爸不应该牵扯进来的。”常开霁居然用如此温和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裴承陆也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
常开霁说道：“坐吧。”
裴承陆慢慢坐下来，听常开霁问：“胳膊好转了吗？”
裴承陆：“好多了。你呢，还好吗？”
常开霁看着裴承陆，裴承陆依旧用那双深邃诱人的大眼睛看着常开霁，常开霁说道：“我没事儿。”
“你不必这样。”
常开霁眨眨眼睛，笑说：“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给我留下一句话，我们冷静一下吧，然后就人间蒸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对不起！”
常开霁摆摆手：“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一句话。我知道，你突然右手不能用了，心里会很难过，感觉会很糟糕，所以我让我妈妈去开导你，给你找好了全国最好的复健医生。
说句真的，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都不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因为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多，相处的时间很少。我知道你性格冷淡，不爱说话，所以我愿意想出很多话题，我愿意多说一点，你只要听着就好。
我可以理解你很忙，我也知道有些时候出任务，你是顾不上我的，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知会我一下，至少别让我总是提心吊胆。这过分吗？这很难做吗？”
裴承陆静静地听常开霁说着：“我们认识的这半年里面，我总是在迁就你，顺从你，不是因为我怕失去你，而是希望给你更多的安全感。
我被顾客当街大骂的时候你问过吗？我生病的时候你问过吗？因为被扣了工资而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你问过吗？我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我的难过和不安，你也就真的没有问过。
我是个女孩子，我也希望有相濡以沫的爱情，而不是让我像一个水龙头一样只出不进。裴承陆，我们是在谈恋爱啊，谈恋爱就是双向的不是吗？我自认为我付出的足够多，那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你一次性说清楚好不好？”
常开霁一直都是温和的，柔顺的，说话都不会超过三十分贝的样子，今天竟然是如此让人心疼。
裴承陆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只有道歉而已：“我很抱歉。”
最后，常开霁语气平和的问他：“你到底想我怎么样？要分手吗？”
“你认为呢？”
“我不愿意。”常开霁向来是个爽快又干脆的人。
裴承陆说道：“我也不愿意。能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
两个人好像是关系恢复如初了，但常开霁好像没以前话那么多了，而裴承陆依旧像从前一样沉闷。
俞聖看得出常开霁的异样：“为什么原谅他？”
“因为我还喜欢，也不想错过。”
俞聖点点头：“这是你的人生，望珍重。”
常开霁浅浅一笑：“谢谢爸。”
俞聖向来这样，给孩子所有的自由和权利：“往后余生，是这个男人陪着你的，务必要足够喜欢。”
“我知道，正是因为足够喜欢，才不想错过。”
俞聖知道裴承陆被放进拟转业名单之后，差点把齐鸣的办公桌给掀了：“裴承陆是我们二十二军的头牌，你把他给我撤了，谁来管狮鹫？指望你这个四眼吗？！”
“胳膊都残了留着他干嘛？您还不如早点换个人，而且俞越干的也很好嘛！”
俞聖拍着桌子：“别给我满嘴放炮，他三个月就能恢复，残在哪？我看是你脑子残了！”
“俞军长，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忍了！我怎么脑子残了？”
俞聖把桌子拍的直晃悠：“团长这么大的事儿，你说改就给我改了，裴承陆才多大，才三十岁，你想干嘛？成心跟我过不去就直说，别拿我的兵开玩笑，我俞聖不吃这一套！”
“狮鹫可是二十二军的王牌，裴承陆这个样子你怎么办？”
俞聖可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人：“让裴承陆去克西利斯学习。”
“开玩笑呢吧？胳膊那样，去了那儿也是给我们中国人丢脸！”
“滚犊子！那也比你卸磨杀驴强！咱二十二军的哪项荣誉没有狮鹫的功劳？”俞聖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别忘了，狮鹫不归你的特战旅管，那是我的人！我要是连这个权利都没有，都白瞎我身上的这颗星星！”
常开霁在俞聖的恐吓之下在院住了三整天，俞聖去接常开霁的时候，裴承陆正在给常开霁办理出院手续：“一起出去走走吧。”
医院住院部楼后是一片面积不小的花园，天气转冷之后花朵儿也不多了，就是光秃秃的样子。安东的冬天并不冷，反而是温和的，一件呢子大衣足够抵挡风寒。
俞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说道：“开霁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她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开霁是在她四岁半的时候，那个时候开霁长得好看又可爱，她第一面见我的时候有点怕怕的，一直往后缩。”
“这姑娘就是让人心疼，在学校因为被别人说没爸爸，就跟人起了争执，我和她妈妈去的时候，开霁就倔强的站在那堆家长面前，听他们指指点点，恶语中伤。我过去一把把她抱起来，一句话还没说呢，开霁就哭了。”
俞聖会想起那些事儿，不自觉的笑了：“后来我们出去聚餐，我的一个老朋友逗开霁，问她我是她什么人，开霁想都没想，就说他是我爸爸。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快五年。”
俞聖笑着，嘴里的热气遇到寒冷，吐出几口白雾，继续说：“俞越那个时候也不大，一直很排斥我再婚，就总是捉弄这个小丫头，小丫头也不吭声，跟在俞越身后喊着哥哥。有一次俞越在外头惹事儿，把人家脑袋开了瓢，我去了派出所，把俞越一顿打。开霁死活拦着，说哥哥为了救自己才出手伤人的，而事实上开霁只是偶遇了俞越跟人斗殴而已。”
俞聖有几分无奈的摇摇头，把手放进温暖的口袋里，说道：“开霁人过于温和，出什么事儿都自己挺着。她去援非的那两年，被子弹射中两次，每一次我都是从武官那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