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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在平冲，替我养大。”苏涣看着落泪的旺财，内心不好受。
“平冲那么大，我们怎么找？”苏涣叹了口气：“天满本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却被传灵殿称作野修，所有传灵殿不在册的修者，都是异端，随时有入魔的可能，这是传灵殿的说法。”
“但天满怎么可能是魔？”苏涣不知道是再问谁：“他自成一派，修为甚高，生性豁达，一诺千金，在我们看来，是百年难遇的英雄人物。”
苏涣无奈：“虽然野修是异端，但也是可以正身的，只要传灵殿认为野修没有危险，登记在册，就能光明正大的行走灵州。但天满为了姐姐，杀过传灵殿的僧侣主持，被灵州通缉。我们明白，他只是不想拖累我们。”
“那日突然得到他的消息，虽短短八个字，但我们知道，他是走上绝路了。”苏涣说完，旺财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便再也没有哭出来。
“因为他身世特殊，我们不敢发动家臣。”苏涣说：“萧焱叫上福伯，我喊上乐山，四个人寻遍了平冲。”
“也多亏了福伯。”苏涣道：“福伯是我们四人里年龄最长的，他是我们的长辈，做事也比我们要细心的多。”
“当时我们不敢把天满的容貌形容的太过详细，只是打听一个少了三根手指的男子，带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男孩子。”苏涣说：“福伯当时已经去过了你们那个小村子，听说确实有个少了手指的人，但却不是三根手指，是两根。也不是带着一个孩子，进村的时候是一家三口。”
“福伯离开了，又折返了回去。”苏涣道：“因为他听说那少了两根手指的猎户，已经去世，猎户的妻子也早就病死，只留下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再次折返，福伯仔细的打听了一遍，才从一个跟你家住的很近的村民口中得知，那猎户似乎是少了三根手指。只不过右手总是戴着手套，外人很少能看出来。他只是住得近，知道那猎户戴着手套的右手，中指总是翘着，似乎是有疾。而且那猎户脾气很怪，力气很大，谁也不敢惹他，谁也不敢多嘴去问他右手的事。”
“细心地福伯就这样找到了你。”苏涣道：“他为了以防万一，也是看你可怜，便把你带回来了。他当时看你活的艰难，认为是村民把你接济大的，就给了村民一些钱，让他们修修房子。”
“钱不多，但对于那穷苦乡民来说，是巨款了。”苏涣说：“所以后来我们便说，是福伯把你买回来的。”
“爹爹当时确实是说把我卖了。”旺财没有解释村民对他并不友好：“他说把我卖了换钱治腿，福伯若不给村民钱，我说什么也不跟着走。”
“治腿？”苏涣不清楚：“福伯只说，你爹被火化了。”
旺财便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了苏涣听。
苏涣心痛，轻轻拍了拍旺财的脑袋：“我儿受苦了。”
旺财摇摇头，像个男子汉一样露出了笑容：“我爹是英雄，我不苦。”
苏涣点点头：“你被带回来，萧焱便知道你是天满的儿子。我们在幻火部落住了八年，游历大荒，你容貌有狐人族的特点，而且眉眼像极了天满。”
“天满曾经说，你自小就有狂病。”苏涣继续讲到：“所以那天你并没有见到聪儿。萧焱说让你做聪儿的贴身家仆，把你安排到了聪儿的院子里。就在那晚，我与萧焱都去看了你。我们在第一次抱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体内有一股炽烈的能量，但那晚探查，发现那能量被一股冰能很好的抑制住了，而你的尾巴也不见了。”
“我们放心了，二人合计过后，觉得你留在云顶南麓的流火庄园，比在永安城的总督府要安全得多，再加上你和聪儿年纪相仿，也是有个照应。聪儿后来与你相见，你们二人交上了朋友，后来我们还是不放心，便让金宝也住进了聪儿的院子。他是聪儿的表哥，虽然行止不端，却让我们信任，有他在，万一你发狂，也有个人能制止。但金宝子不知道你的事情，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有狐人的血统。你的狂病被你父亲完全治好了，金宝并没有见过你发狂。”
“你血脉特殊，父亲又是传灵殿通缉的要犯，我们为了保护你，便一直让你在萧府当一个下人。”苏涣看向萧飒：“还好聪儿不是乖戾的性子，我们没有叮嘱他什么，他和平安也一直没有拿你当下人看，这个秘密就一直让我们压了下去。”
“后来，我与萧焱偷偷深入了大荒。”苏涣道：“但曾经居住的幻火部落，早就不见了，狐人族也没了踪影，与它们为敌的那个虎人部落也早就衰落了。我们调查了几日，没有任何收获，妖族已经退到了大荒更深的地方，我们二人无功而返。”
“你就这样在萧府住下了，萧焱只要回府，每晚都要偷偷的到你的房间看你，比看自己亲儿子的次数都多。”苏涣说：“等到了你七岁，我俩都在你熟睡后，仔细看了看你体内的那股怪异能量。也不知道天满用了什么法子，让冰火两种能量很好的消融了，你体内的妖血被很好的抑制，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差别了。”
“那天，我们做了个决定。”苏涣说：“我悄悄地把永安城的传灵殿替换进了自己人，萧焱则去征求你的意见，问你是否想要汇灵。”
“当时正好是聪儿汇灵失败，你看聪儿无精打采的样子，动了善心，说你就是个下人，不要去汇灵台，你没钱。”苏涣看着旺财，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的想法？旺财只是善良，不想刺激萧飒罢了。
“但你可知道，为了能让你有尝试的机会，我们二人废了多大的心思？岂是那十枚刀银就能解决的？”苏涣很欣慰：“但你不去，也好，非常好！”
“就让你当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长大。”苏涣说：“等到聪儿成婚的那天，你作为他的贴身仆人，侍奉多年有功，我们也能给你说个好人家的姑娘，就这么平凡的活着，不被琐事叨扰，也是对得起天满了。”
“我娘……”旺财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娘肯定是幻火部落的狐人。”苏涣道：“但具体是谁，我们不清楚。你当初的小尾巴，的确是幻火部落狐人族的特征，这个错不了。”
“大荒很美，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苏涣道：“有机会，你们兄弟可以去看看，看看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知道了苏总……苏叔叔。”旺财点了点头。
“刚刚凝儿回来，心情很不好，你们婶婶在劝。他们母子不知道你们俩回来的消息，不然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也要坐在一起共进午餐的。”苏涣无奈：“快中午了，我先去她们那边，一起吃午饭。这地宫中有个老仆，是我心腹，从那甬道你们可以回去，福伯和金宝一直生活在地宫，想吃什么，跟他们说也行，跟那老仆说也行。”
“这别院是我的一个隐秘书房，乐山就住在这里，你们若想晒晒太阳，那瓶就是机关，打开就能去到院子里，你们劳伯伯会保护你们，晚一些我再来找你们。”
都交代完，苏涣离开了。
石墙再次升起，旺财弯腰收起地上的两块古族令牌，在床边摆好。
一切故事均因这令牌而起，现在却被苏涣随手的扔在地上，跟垃圾一般。
“少爷，去找福伯么？”旺财看着密室中那条没有关闭的甬道，他们就是从那里上来的。
“你还叫我少爷？”萧飒看着旺财。
“那叫什么？”旺财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你也没拿我当下人。”
萧飒笑了。
“咱们是发小。”旺财说：“父辈是父辈的关系，他们关系再好，我不拿你当兄弟，你也不是我兄弟。就算没有父辈之间的关系，我叫你少爷，你拿我当兄弟，那咱们就是兄弟。”
你叫我少爷也好，少宗主也罢，但你旺财是我萧飒的兄弟，我心里是拿你当兄弟的——曾经萧飒如此忽悠过旺财，旺财一直记得。
听着旺财的话，萧飒觉得自己心里一直禁锢着情感的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裂开。
“你去吧，我躺一会。”萧飒说完，用小臂挡住了眼睛。
旺财点点头，进入那条甬道。他有些想福伯了，福伯就像旺财的爷爷。
现在旺财知道了过往的一切，明白了福伯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却依旧对自己百般照顾，这是恩情，旺财是知道感恩的孩子。他不担心萧飒，他知道萧飒只是脱力了，身体并无大碍。
石室里此时只有萧飒一人了。
翻身下床，眼睛红红的。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脱力，但比刚才好多了。
触摸机关，石墙再次降了下去，苏涣的书房出现在萧飒眼前。
并没有多华贵的布置，只是干净，整体风格素雅静谧。除了书桌和书架上满满的卷宗，在告诉萧飒这里的主人每天有多忙碌。
拿着两块儿古族令牌，放在苏涣的书桌上，打开书房的屋门。
这小院儿布置的朴素，绿植不多，却也比那黄石原荒凉的戈壁要好很多。
深吸一口气，萧飒摇摇头。
“我真的错了么？”他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