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多年戏精熬成妃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要变天了(三)
    司马煜赶回清音殿的时候正巧在路上碰到卞九思,两人一阵从外面说说笑笑着进来,一个身着玄衣,清冷之气如傲雪凌霜,一个一袭白裳,款款风度如清风皓月,均是身长玉立、风姿秀逸,宛如连璧。

    两人一进来带进了些凉气,含冬将门窗闭上,笑道:“殿下、卞先生来了。”

    清歌听了放下手里的蜜饯,拍拍手上的糖霜笑道:“你二人怎么跑到一处去了?”

    “恰好碰到的。”卞九思微微一笑,“你明日要去静心庵,我想着过来送一送。一路上我瞧着殿下忧思深重,你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好多年没出过宫了。权当出宫散心,你们偏偏要苦着脸。”

    “我刚刚同殿下说,待你出宫,我也出宫去打理一下坊间的生意,月中上山给你送药诊脉。”卞九思道,“丘府这几日无甚动静,但仍需小心为上。”

    司马煜见清歌仍旧不太上心的模样,又提醒道:“刚刚与卞先生聊到琬公主,这次削了晏家兵权,还将你逐出宫,是她的手笔,但下手太轻了,像是憋了许久的大招打在身上却轻飘飘的,有些不对劲。”

    清歌点头道:“知道,我会小心的。”

    兰儿此时摆了晚膳上来,清歌道:“卞先生一同吃吧。”

    卞九思还要推脱,司马煜也道:“卞先生助力颇多还未答谢,如今留下用些便饭罢了,卞先生不必推辞。”

    卞九思迟疑片刻,便应下道:“恭敬不如从命。”

    含冬见卞九思留下用膳,便取了些兰生酒招待。清歌以茶代酒敬卞九思多次相救之恩,卞九思执杯一饮而尽,如此三杯两盏下肚,愈发显得日月入怀,眼如点漆。三人对饮直到月上三竿,心结尽释,卞九思与司马煜更是引为知己,共谈山河大业。

    除了清歌,司马煜与卞九思都有些微微醉意,见时辰已晚遂拱手而别,送走了卞九思,司马煜才道:“酒味太重,我去沐浴,你先歇着。”

    清歌乖乖点头,换了一件宽大的睡裙,在床上抱着膝坐着。司马煜一回来就见她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发呆的模样,不禁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乌发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清歌回过神,抬头嘴角一弯道:“想你啊。”

    司马煜一愣,旋即也笑了,柔声道:“我也想你。”

    清歌在他脸色一啄:“我更想你!”

    司马煜忍俊不禁道:“怎么今日这样嘴甜?”

    “这样就叫嘴甜啦?”清歌仰着脸,一对儿紫葡萄似的眸子微微眯着,似瞧非瞧。司马煜心中一动,道:“我来尝尝甜不甜。”说着俯下身吻住了她,因这离别情绪,这个吻格外缱绻一些,清歌有些喘不过气只得惩罚式地轻咬他的唇,却换来更投入的回应。

    “怎么办啊,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一吻终了,清歌翻了个身滚到司马煜的怀中,闻着皂角的清香,叹息一声。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不能在你身边陪伴。”司马煜自责道。

    “我又不是怪你。”清歌顿了顿又道,“今天听你和九思说起未来的计划,你在朝着你的目标一步步靠近,也有志同道合的伙伴,真好。”

    “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力量走下去。”司马煜将她的手带到胸口,让她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

    清歌微微抬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也要好好走下去,做你想做的事,保护你想保护的天下黎民。”

    司马煜神色一凛,垂眸看着她道:“休要胡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如果我没能留住你,保护你,我又有何余力保此江山,要这天下又有何用?”

    清歌莞尔一笑:“又说傻话了。”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喃喃道:“好久没有看到你的样子,是不是又变好看了,更招女孩子喜欢了?”司马煜任她纤长的手指拂过他的眉峰、眉骨、鼻尖、嘴唇、下颌,手指轻柔的触碰让他有一丝麻痒,他不由得轻笑道:“任他们喜欢,我只心悦你一人。”

    清歌闻言点点头,大言不惭道:“那是自然。”

    见清歌兴致颇高,毫无睡意,司马煜不由得奇怪道:“我发现要出宫了你当真高兴得厉害,连卞先生都看出来了,说想我怕是哄我的吧?”

    清歌“嘻嘻”一笑:“什么高兴得厉害,这是想到明天走了就一个月不能见你,今夜格外想多和你说说话。”

    “我看……你是不够累。”司马煜低声道,旋即翻身压下。可怜清歌还未感到危险临近,就已经被压倒在床,动弹不得……

    第二日清歌竟然还能准点出发,已然得感谢司马煜的手下留情。她身上有些酸痛,却得勉力掩盖,实在不太容易。她很想瞪司马煜一眼,可是无法视物限制了她的发挥,她只得反手掐了他一下,转身上了马车。

    天气已然有了些春意,到了中午竟也不太冷了,清歌松了松狐裘领,问道:“兰儿,快到了吗?”

    兰儿掀起轿帘看了会,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吸了口气道:“快了!”

    清歌问道:“怎么啦?”

    “这山怪好看的!”兰儿道,“不是很高,但是有些云雾遮着,秀气着呢!在卞原时很少见到山景,却在这见到了。可惜含冬没一起来……”

    “清音殿总得有人照看,不然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哪有整洁的屋子、好吃的水果?含冬本就是丘陵地方的人,怕是这样的山都看腻了!”清歌道。

    “也对!”兰儿嘻嘻一笑,撩起轿帘喊道,“前面山路难走,辛苦轿夫了!”周围响起几个壮汉稀稀疏疏的回应声。随着山路时陡时缓,轿子也时骤时歇,人也不由得前仰后合起来,清歌有些吃不消,只觉头晕地厉害,现代社会的车都稳得很,哪受过这种罪?待到了静心庵的门前,清歌掀了帘子便冲了下去,俯着身子欲吐不能,涨得脸都红了。兰儿在旁边递水抚背,好一阵子清歌才好转,站在一旁一边呼吸新鲜的空气一边待兰儿卸下后面车马的物什,清点行李。

    不多时,山门洞开,两位师太迎了出来,年纪长些的名慧觉,年纪轻些的名慧空,两位师太均是慈眉善目,寒暄过后便领着清歌和兰儿往后院走去。

    清歌虽看不见,却听着描述也大概知晓这座禅寺的空旷,四周静得连落叶之声都十分明晰。小小庵寺,仅有几间厢房,一间膳房,其余皆是礼佛的大殿,确实适合禅修礼佛。这边的吃穿皆是自己动手,饮水也需从厢房外的水井取水,烹茶煮粥皆是如此。

    兰儿还有些替清歌委屈,但清歌怀着几分敬畏虔诚,倒觉得也是理所应当之事,遂安慰道:“嫁给太子之前,我也就一介草民罢了,有什么不能自己动手?返璞归真,我觉得倒很好。”

    慧觉听了淡淡一笑道:“女施主是个有慧根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兰儿问道。

    慧觉深深看了二人一眼,慧空忙打断道:“可惜娘娘只是偶尔过庙,若能日日参禅,必有所得。”

    兰儿哑然失笑:“想让我家娘娘出家?这可使不得。”

    清歌笑道:“不得无礼。两位师太请见谅,我这婢女心直口快,但心地善良,这一个月还需二位多照顾。”

    “自当如此。”慧空答道。

    清歌此次出行,拒绝了司马煜要多带几人的要求,只带了兰儿一人贴身侍候,除此之外只带了两个不入内室的小婢女。可是真到收拾东西的时候,可把清歌愁坏了,她自己帮不上忙,兰儿忙前忙后归置良久,也不过才收拾完三分之一。

    兰儿两手一摊道:“都让娘娘多带几个人了,你瞅瞅,这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我也不知道司马煜给我装了这么多东西啊!”清歌苦笑。

    兰儿一边把小金牛放在博古架上,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道:“算了,慢慢来吧,娘娘饿了吧?我去给娘娘做点吃的。”

    可惜膳房调料就不多,又不能食肉,根本就没有油,最后只能用蔬菜做了汤,抓了葱花下面吃。清歌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兰儿叹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熬到头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清歌道,“我还好,过几天就习惯了。”

    嘴上说着还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开始梦见烤乳猪了,之前嫌油腻不怎么吃,现下清汤寡水的,倒是格外想念起来。

    如此度过了几天,司马煜上山探望,十分知趣地给清歌带了些糕点吃食,见她开怀就更不由得怜惜,道:“也不知这山上竟这样清苦,本王回宫禀明父皇,让他收回旨意!”

    “别惹恼了他。”清歌将嘴里塞得满满的,接过兰儿递过来的一杯茶,这才咽下一口,“这转眼都好几天了,也没什么,一个月都撑不下来,父皇又该不高兴了。”见司马煜仍是闷闷不乐,清歌又缓声安慰,还特意叮嘱他探望地也别太频繁,毕竟政事繁忙,老出宫要是被皇上发现,恐怕又要不悦。

    司马煜将她的手吻了吻,只得一一应下。月中的时候卞九思来了,带了新的药材,复又把了脉查验了清歌的眼睛,只道:“已无什么大碍,恢复可能只需要一个契机。”

    这听起来就玄了,清歌忙问:“什么契机?”

    “不好说,你的眼睛现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却没有复明,只是差一个机会。就像有的人记忆受损,颅内明明没有病灶,可是偏偏就想不起来,但有一天受到外部环境的感召,忽然想起来的也是常有的事,你的情况当是同理。”

    清歌对卞九思的医术还是信任的,当下也不再质疑,只希望这个契机能早一点到来。卞九思事毕又慰问了两句便要赶着下山。兰儿见他行色匆匆,不由得问:“卞先生近来这样忙?”

    卞九思神色一滞,又露出笑容来:“是有些事,不过无妨。”

    “想必不是无妨的事儿。”清歌道,“说来听听。”

    卞九思只怪自己没有更好地掩饰情绪,暗叹了口气,只得答道:“地方上不太对。有人在暗地里招兵买马。”

    清歌一愣,旋即又道:“不可能吧,现下边境无战事,旱情也有缓解,无机可趁,无事可闹。”

    “消息确凿无疑,只是不知幕后之人是谁。”卞九思转而展开笑颜,道,“此事我已禀明殿下,你在此安心养身子便是。”

    清歌见他敷衍,越发不安,犹疑半晌,忽然道:“兰儿,我口述,你替我执笔写封信。九思,你替我带下山,交给司马煜即可。”

    卞九思道:“执笔之事,我亦可代劳。”

    “你若知道了内容恐怕得不高兴了。”清歌笑答,“你还是回避为妙。况且这信只是备着,兴许用不着。”

    卞九思猜不透此话何解,只以为她有悄悄话要与司马煜说,不好再坚持,于是出了屋子候着。过了半晌,兰儿打开门,递了一封信出来,信封上书“司马煜亲启”五个字,兰儿识字不多,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兰儿以为卞九思要笑话他,却不想他只双手接过,郑重道:“辛苦兰儿姑娘了。”

    兰儿连忙回礼道:“不辛苦,劳烦卞先生带信。”

    清歌从屋子里出来,不知怎的有些不安,她顿了顿,对卞九思道:“如果有新的情况,除殿下外,也可同晏将军商量,兵权虽只剩一半,但万不得已还可以用,付东风与陈雁林二人亦是可用之人,切莫自己伤神。”

    卞九思有些动容,深深看着清歌道:“知道你还在关心我,很是值得。既然太子殿下是你所爱之人,他的天下亦是你的天下,我自然也会尽力为你保全。”

    清歌只觉深恩难报,只得福身道:“谢九思成全。”

    卞九思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告辞,转身下山去了。天色渐暗,飞鸟入林,暮鼓钝响,钟声回荡。清歌发了会呆,直到暮色四合才转身回屋。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