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多年戏精熬成妃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浮出水面(二)
    兰儿早就听内室一片骚乱,一直忍着没进去,忽的听见子衡一声惊呼,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忙站起身顾不上伤痛冲进了内室,面对众人齐齐看过来的目光,兰儿怔了怔,结巴了一下问道:“怎……怎么了?”

    子衡还在兴奋着,这样一个重大的发现,让他感到离真相只在一步之遥,他转头问司马煜:“殿下,那块帕子还收着么?”

    司马煜回忆片刻,走到书架前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翻过去,子衡也上前帮着找,终于在一个檀木小奁中找到了这块帕子。司马煜凝神看了看道:“差点都忘了,没想到还有用上的时候。”

    晏子衡接过帕子,将两块帕子放在一处比对,确实是一模一样的白色织物,一模一样的芙蓉花绣线,唯一的不同便是一块的左下角绣着“方”字,另一块则绣着“文”字。

    “这件事肯定与皇后娘娘有关。”晏子衡胸有成竹道,“只是还缺了些环节。放火的那个男子究竟是谁,还是首先要确认的事情。”

    司马煜喃喃道:“方文,方……文,所识之人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晏子衡也敛了笑容冥思苦想,兰儿看了会子,只觉这群人个个神色严肃,十分没趣,放下拿了凉巾帕敷脸的手,将子衡手中的帕子拿过来举在一起细细瞧着,忽然抬起头道:“我倒知道一个人字方文的。”

    卞九思抬眸,微微一笑道:“兰儿姑娘所识之人恐怕未必与此事有关吧。”

    司马煜与晏子衡也觉得兰儿认识的人恐怕并非会被卷入权力之争的人物,都仍垂着手没有应答之色。兰儿闻言也觉得不像,只嘟囔了一句:“是有些凑巧,不过与皇后娘娘倒算得上有些关系。”

    卞九思道:“哦?愿闻其详。”

    兰儿顿了顿道:“纳兰府魏管家之子魏放便是字方文的。”

    听得这一句,几人纷纷抬头凝神听着。兰儿见有些眉目便继续道:“就是那个死在京城的魏放,魏管家还抓我回去配冥婚。据说方文这个字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见魏放年少聪慧亲自给取的,因为单名一个‘放’字,反文之意,故取字时选了‘文’,意在收一收性子愿他专心习文。皇后娘娘的父亲是什么人?算是如今的国丈了吧,国丈亲自给自己的儿子取字,自然是光耀门楣之事,所以他逢人便提,卞原人尽皆知。”

    清歌一惊,脸色又白了几分道:“此事我记得,那时东宫失火不久,我与殿下西征路过卞原,算上消息来回的日子,魏管家得知独子丧命为之配冥婚,时间倒是对得上。”

    “魏放便是那放火之人?”子衡问道,“纳兰府吃香的喝辣的,继承他父亲之位做管家不好吗?再不济专心科举步入仕途也可,为何非要来京城干这种忤逆之事,一旦败露,便是死罪!”

    清歌沉吟半晌,问道:“兰儿,这个魏方文与纳兰容有什么交情?”

    兰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答道:“这倒未曾听说,可能只是主仆,也许是纳兰容指使魏放去烧东宫,魏放一家都在纳兰府当差,于是不得不听命罢了?”

    “恐怕……没这么单纯。”清歌坐久了有些累,往后靠了靠,司马煜连忙取了软枕给她靠着。清歌继续道:“这帕子的含义非同小可。二人仅是主仆的话,为何会一对儿帕子一人一块?而且我记得魏方文三十有余却仍未娶妻,恐怕是心有所属……”

    “你的意思是……纳兰容和魏放可能曾经有一段情?”司马煜蹙着眉,说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答案。

    “正是如此。”清歌微微颔首,“正因为曾经海誓山盟,他才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纳兰容被选为秀女进宫,定然是家族之意、皇帝之命,不可违逆。魏放无法只得跟随来到京城,本来纳兰容在宫内扶摇直上、生活幸福也就罢了,偏偏六皇子殿下谋逆,太子殿下横插一脚致使他举事失败被贬,纳兰容心生恨意,魏放见她意难平,定然也会愿意为她复仇行凶。”

    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清歌不禁咳嗽起来,卞九思见状连忙从桌上倒了茶水奉到嘴边,道:“莫再说了,好好歇着。”

    司马煜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盏道了一声“谢了”,然后才递到清歌手边,又继续道:“如此推断,倒是顺了。”

    晏子衡也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拧着一对剑眉道:“棘手的是,事情确实如此,可没有证据。”

    “这帕子不就是证据?”兰儿还为坤宁宫搜宫一事着急冒火,不明白这事实清清楚楚为何他会觉得没有证据。

    “这帕子顶多含沙射影皇后有不贞之事,却不是东宫纵火一事的实证。”司马煜解释道。

    “那只有这一样罪证就够她受得了!”兰儿跺了跺脚,脸上又是一疼,不由得“嘶”了一声。

    “还不够。”卞九思扶着额角,“若不能一招制敌,便是打草惊蛇,无用之举。这帕子只能在皇上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却不能真将她如何,若她日后循规蹈矩,根本不会有事,这可并非我们所愿。”

    司马煜冷哼一声:“莫担心人家了,你自己的事还未说清。”

    清歌抿了抿嘴道:“卞九思若入狱,晏家多少有连累……你……”

    “本王知道。”司马煜轻拍她的手截住了她的话,旋即咬了咬牙道:“你刺本王一剑,本王亦回了你一剑,两不相欠了,本王不与你也不想与晏家为难,更何况你与清歌有救命之恩。”

    卞九思还想再说,晏子衡上前一把拽住,微微摇了摇头。卞九思怔了片刻,又看了看清歌,终是平静地垂下眸子恭恭敬敬行礼道:“多谢殿下。”

    司马煜缓和了神色,有意与之攀谈打破窘境:“依卞先生所见,这帕子该如何?只能再次尘封了?”

    卞九思拂了拂袖直起身踱着步子:“自然不是。只是若要出手,便要多管齐下,将她钉死。”

    “与魏放余情未了是其一,指使他火烧东宫是其二……”晏子衡掰着手指头数着。

    “我倒还有一条,可助一臂之力。”清歌倾了倾身子,“纵容外戚专权,危害一方。”兰儿闻言头点如捣蒜,表示不能更赞同。

    卞九思道:“从近几年圣上的奖惩名录上可以看出,他最忌惮的正是弄权的外戚。若刑部能配合去卞原一查,大概能收获颇丰。”

    “这就是三条罪状了!”晏子衡眸中闪光,“我明日就参她一本!”

    “不行。”卞九思缓缓摇头,“此事不宜你出手,晏家要撇清,太子殿下亦要撇清。”

    司马煜面色一凝:“你的意思是……”

    “启用新人。新科进士陈雁林乃正直端方之士,可将此事与他一谈,让他写本参奏,此人刚刚步入仕途,无派系无党争,皇上定然不疑有他,他为避有人买纳兰家的帐,定然也会启用新人来进行调查,刑部新人目前只有一个付东风,此人乃陈雁林的同乡,自然事半功倍。我们可将手头的这些线索都提供给他,让他去追查,能找到的证据总比我们多。至于皇上如何定皇后的罪,自然是看结案陈词怎么写,付东风也不会不买陈雁林的面子。”

    卞九思说完这番话,踱着的步子终于停下,回头一看只见子衡和兰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司马煜则蹙着眉神情严肃,清歌更是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不禁茫然问道:“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晏子衡啪地拍了他的背一下,笑道:“好啊你,在江湖上飘着,这些官啊你竟然都晓得,权谋之事一点没落下!”

    卞九思将手揣到阔袖之中浅浅一笑,又露出一对儿酒窝来:“晏小公子谬赞了。虽身不在朝堂,但医馆市井之中自然有些消息,不过耳闻罢了。”

    清歌被他秀得眼前一花,艰难道:“卞先生……果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司马煜也不禁颔首,感叹了一句:“确实佩服。”

    “为人臣者,度君之心罢了。”卞九思俯身还了一礼,“只要能帮得着殿下和茵……娘娘的……卞某自当尽心竭力。”

    司马煜眉头舒展,拱手诚恳道:“以后有事会经常请教,希望先生不吝赐教。陈雁林那边本王会找机会私下去一趟。”

    “我为含冬姑娘和兰儿姑娘上些药,然后去给娘娘熬新的药来。”卞九思道,“娘娘万不可下地,只能在床上静养。”

    清歌点了点头,之前是强撑着,如今麻烦事已了顿觉困倦,往下躺了躺便眼皮沉重只想合眼睡一觉。众人见了纷纷出了内室,都帮忙着七手八脚地收拾起杂乱不堪的外屋。

    兰儿见子衡笨手笨脚的,一边捂着脸一边笑话他:“晏少爷还是别动了,一会儿瓷片划了手还要哭鼻子!”

    含冬也笑道:“晏少爷平日都有人伺候着,又不做家务,等以后结了婚,还有夫人服侍着,用不着会这些。”

    晏子衡翻了一个白眼道:“什么跟什么呀!”

    “说起来,晏少爷过两年也到婚龄了吧,现下可有看得上的姑娘?”含冬见他一点富贵人家公子哥的习气都没有,十分平易近人,也爱多和他侃两句。

    兰儿一听这话手上顿了顿,耳朵便竖起来了。

    子衡摆摆手道:“男儿还未建功立业呢,谈什么小家里的事。”

    “这话说得不对,建功立业自然可以慢慢来,只有娶得贤妻才可更放心去建功立业呀!”

    “平白无故牺牲人家的青春年华,何苦来哉?自然是有功业之后再娶她,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也更可长相厮守。”晏子衡随口答道。

    兰儿听了却微微脸红,好在脸本就红肿着看不大出来,她啐了一口道:“你这年纪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说起这些来倒还一套一套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晏子衡一脸顺理成章的样子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