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珠帘被宫女应声撩开，内里雾气萦绕，纵是有微风也未能吹散。
朗钰身在其中，当真如置身仙境一般。
她四下探望，终在迷雾重重中找到了人。
光裸的肩颈，沾水的发丝，窈窕且令人血脉喷张的身线，在一池嵌了红花雾水的映照下显得愈加诱人。
是尤物，但却也非尤物。
只因那尤物眉间的戾气太重了。
太后的目光应声而来。
那一刻，朗钰在她眼中似乎看见了杀意。
“奴才叩见老佛爷。老佛爷万安。”朗钰面色未改，却迅速将头低垂，顺势避开了太后眼中突然射来的那抹寒光。
“你过来。”她说，声音仍如莺鸟，却不过是只缚了尖刀的莺鸟。
朗钰本欲下跪的身子一顿，不敢耽搁，抬脚便欲近前。
“你下去。”她又说。
这次顿住的是朗钰的脚步。
她只当是太后那女人拿她寻开心，一会儿让她上前，一会儿却又让她退下。
朗钰不禁抬眼看了去，但却在重重水雾间看见了寸心。
她正站在太后的身后，面上无色，眉间却有愁容一点，尤其是在看向朗钰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置身水雾中，朗钰总觉得寸心的眼中雾气蒙蒙。
她好像想跟她说些什么，但却不妨身子猛然向一旁倾倒。
“砰”地一声于浴室中响起，雾气霎时升腾。
“老佛爷息怒！”朗钰方才没跪下的身子，终跪在了地上。
她是当真没想到，太后那女人竟然会突然对身后的寸心发难。
朗钰抬眼看向倒地的寸心，虽有些看不真切，但尽凭她紧缩的身子就知道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摔得不轻。
要知道，这间浴室的地并不平，可能是出于装饰，地上多以不规则的鹅卵石铺就，关键在那些鹅卵石中还嵌着许多宝石水晶。
她此时单跪着都觉得膝盖疼，何况是寸心那重重一摔。
这太后当真是太狠了。
她在现代虽然也强势，但好歹也是接受过人道主义教育的。
她可从来没干过这种自己不高兴让身边人全倒霉的事。
果然，与太后这个狠毒的女人比起来，她当真是好太多了。
“贱人，连你也拿哀家的话当耳旁风了？”
又是“砰”地一声，太后一扬手不知道又把什么东西砸在了寸心身上。
只听寸心闷哼了一声，还不待其反应，朗钰就见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跪在地上，给太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奴婢不敢。”
太后偏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滚！”
寸心哪里还敢再多呆，连忙起身往外走。
只是，在经过朗钰身前时，她还不忘向朗钰那处看了一眼。
但…朗钰没有看她，不过余光中却见她发丝已乱。
脸上不见泪痕，可能寸心早就习惯了罢。
“你呢？”太后突然再次开口，“是不是也要忤逆哀家？”
朗钰稍作停顿，抬眼向太后所在之处瞥了一眼，讪笑出了声，“瞧老佛爷您说的，奴才就是忤逆尽这天下人，也断不敢忤逆老佛爷您。只是…奴才倒是想问问这是哪个天杀不要命的造了这等罪孽？竟让咱们老佛爷动了这么大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