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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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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沈玦瑢突然问道:“那你应该从被刺杀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被背叛了,可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帮他铲除沈家?”

    疏竹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认真的告诉她:“我没有帮他。”

    她一一列举道:“从我知道我被他背叛之后,我一直在与他作对。我杀的都是他在朝中的心腹,帮的都是他的政敌,就连这次下毒,我也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新帝初立,根基不稳,需要沈相的帮扶’。”

    瑽瑢隐隐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具体是哪点,她也说不上来。

    可现实对她总是很严格,但凡瑽瑢开始觉得不安了,下一刻总要发生点事情来证实她的直觉。

    有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被红蓼拦在门口。

    “干什么!”

    她低声喝道。

    从瑽瑢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将婢女眼底的惊慌一览无余。不似作假,倒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等。”

    她来不及制止红蓼,婢女也来不及开口,一队侍卫就这么闯了进来。

    为首的侍卫恭敬的朝他们一一行礼:“属下参见王爷。苏大人、二位小姐。”

    甄琰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护在瑽瑢身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冷冷的问道。

    瑽瑢的心没来由的一揪,紧张起来。

    “沈相和南平王藏匿前朝余孽,意图谋反,陛下特命我请王爷和苏大人一起进宫受审。”

    侍卫一抱拳,低着头回答道。

    瑽瑢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什么藏匿前朝余孽,意图谋逆,都是她从未想过会被安到自家身上的词汇。

    沈玦瑢的反应比她要更理智一点,她询问侍卫道:“我父亲呢?”

    “沈相已经在宫中了。”

    “先生……”

    瑽瑢在一片混乱之中寻回一点冷静,下意识的看向甄琰的脊背。

    他顿了顿,别过脸:“别怕,没事的。”

    “嗯……”

    沈玦瑢伸手拦住苏霡霂,冷笑着看向疏竹,她明显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这就是你嘴里所说的留着沈家还有点用处吗?”

    她嘲讽道:“只怕是一直以为自己在利用别人,却反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吧。”

    疏竹:“……”

    瑽瑢努力逼迫自己思考,恐惧撺掇着她的内心,即便是这么吵闹的场合,她依旧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谁把新帝有意与沈家结盟的消息散播给疏竹,然后趁疏竹对沈家的人下手时把他们连同南平王一网打尽。

    瑽瑢突然意识到,甄琰其实是可以逃过这一劫的。

    是她把他拉了进来。

    该怎么办……

    沈玦瑢先她一步说道:“此事与南平王无关,他只是刚好来我们家拜访我的父亲。”

    “是否与王爷有关,还需待陛下裁决之后再说。”

    侍卫的态度好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沈玦瑢句句话都被噎了回去,恨恨的一咬牙,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情似乎再无转圜,连甄琰都说道:“瑽瑢,先放手吧,我去去就回。”

    瑽瑢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攥紧了甄琰的衣角。

    她赶紧松开,还拍了两下衣服想把它抚平,但也不知道这衣服是什么料子,褶皱竟然怎么也拍不平。

    她越拍越心烦意乱,两根柳叶眉快要拧在一起,却忽然听见头顶的甄琰笑了一声。

    瑽瑢诧异的抬头,甄琰趁机把她的手拢在手心里。

    “那……先生您回到府上后记得让人来给我报句平安。”

    “我知道了。”甄琰应道。

    “瑽瑢。”沈玦瑢喊她:“不要磨磨唧唧的。”

    这时候瑽瑢也没有反驳沈玦瑢的心情,她瞥了一眼苏霡霂,低下了头。

    最后他们还是走了,留下沈玦瑢和瑽瑢两个人在家里。

    瑽瑢坐立不安,要绿萼斟了一杯茶来,喝了两口居然就见底了。

    她看着见底的杯子,气恼的往地上一推——

    陶瓷破碎的声音惊动了同样陷在沉思里的沈玦瑢。

    她盯着地上的碎片,淡淡的吩咐红蓼:“把它收拾了,别划伤了二小姐。”

    瑽瑢急道:“姐姐!”

    “现在知道叫我姐姐了?”沈玦瑢斜睨了她一眼:“叫我祖宗也没用,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皇后……”

    “我现在就是皇后了吗?”沈玦瑢打断她:“出了这事,皇后当不当的成还是个问题,就算我当的成,没了沈家,我能干些什么?”

    瑽瑢咬着嘴唇不说话,变故来的太突然,她原有的镇定已经无迹可寻。

    沈玦瑢看着她,放缓了语气:“瑽瑢,我知道你着急,但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你知道吗?”

    瑽瑢下意识的就接道:“不知道啊。”

    沈玦瑢:“……”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情况不算太糟。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道:“瑽瑢,我现在以长姊的身份告诉你,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即将要面临什么,我们沈家女儿的脊梁宁折不弯。”

    她继续教诲道:“当初我劝过你防备疏竹,你既然没有听,让事情发生了,你就不要去后悔已经做错的事,你应该去考虑怎么补救才是最正确的。”

    瑽瑢虚心请教:“那该怎么补救才是最正确的呢?”

    沈玦瑢:“……”

    沈玦瑢:“我还没想到。”

    “我想到了。”瑽瑢站起来,红蓼已经把地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滴水珠都没有留下,怎么也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摔碎过一个杯盏。

    “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能混几时是几时。”瑽瑢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沈玦瑢:“……”

    仔细一思量,她也就想开了。

    瑽瑢确实比她醒悟的更早,沈家的根基很深厚,单靠新帝目前的实力,要铲除很难,最多只能是打压一下罢了。

    她们就坐在这间屋子里等了一天,等到天都黑了,才等来了结果。

    小内监捧着明黄的圣旨把尾音拉的老长,在一长串冠冕堂皇的话后告诉她们,沈相、苏霡霂被贬去蛮夷之地,南平王也不能继续留在京城了。

    “但是两位小姐身上都有婚约,所以陛下决定让二位都留在京城丞相府中,不必随沈相南下,但也不能随意出门。”

    这也是变相的软禁了。

    瑽瑢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空中凭空抓了一把。

    好像,抓住了秋天的尾巴。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