瑽瑢总觉得甄琰这一笑，依稀能找到点他从前的影子。
“我让绿萼去把疏竹叫来了。”她说：“不过我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你们的推测，我想听她亲口承认。”
我想听到她亲口对我说，对，我就是想杀你。
绿萼恰好进来，站门口敲了敲门，瑽瑢扭头过去看她，她说：“小姐，我把疏竹带来了。”
“嗯。”瑽瑢很奇怪她站在门口磨蹭什么：“那就带进来啊。”
“她……”
“她怎么了？”
绿萼咬一咬牙：“她死了。”
死了？
瑽瑢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死的？”
“应该是服毒自尽。”绿萼不确定的回答道：“奴婢发现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床下有一个小瓶子，里面是遗落的毒药。”
瑽瑢把手往她面前一伸：“拿来我看看。”
绿萼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瓶轻轻放在她手心里，瑽瑢刚刚接过，甄琰顺势就从她手上拿走了瓶子。
他打开后把瓶子里剩余的东西倒在帕子上，是红色的粉末。
“鹤顶红。”
甄琰肯定的说道。
绿萼一惊一乍的，已经惊呼起来：“那么说来，疏竹是服鹤顶红自尽的了？”
瑽瑢瞥了她一眼，旁边的甄琰已经摇头了：“我觉得不是。”
瑽瑢同样想和她撇清关系：“我也觉得不是。”
“嗯？”
绿萼没什么大反应，倒是甄琰颇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你看，这瓶子里的都是粉末吧。”
瑽瑢认真的和他解释道。
“对。”甄琰虽然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但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粉末吃下去，肯定会呛到啊，正常人会吃粉末吗？不会啊。”
瑽瑢理所当然的说道。
绿萼：“……”
甄琰：“……”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瑽瑢敏锐的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最后还是甄琰回答了她：“你说的很有道理。”
瑽瑢得了一句肯定，自然也就心满意足了，甄琰继续说道：“那她的尸体呢？”
绿萼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甄琰是在问她，连忙回答道：“还在房间里。”
“派人守着吗？”
“守着。”
瑽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为什么要让人守一具尸体？”
绿萼：“……我也不知道。”
瑽瑢：“……”
“正奉大夫秦卓妾室棠夫人，记得吗？”
瑽瑢点头，但不知道甄琰突然提起这个人干什么。
要说起来，李挽棠也是个大人物了，和前朝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又在现在制造各种命案，搅动朝廷。
说来，瑽瑢也被她连累过的。
甄琰说：“棠夫人在正奉大夫被杀之前意外病故，后来，竟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瑽瑢眨眨眼睛，想不通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难道，还有人偷尸体？
瑽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了，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虽然见识不广，但可不能在甄琰面前丢了脸。
于是她立刻应和道：“是的，这太过分了。”
甄琰：“？”
瑽瑢还想继续说，绿萼拉拉她的袖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闭上嘴。
好像……还是她理解错了。
有点尴尬。
好在绿萼提醒的早，她还没有到最尴尬的那一步，甄琰也没有在意太多，停顿片刻之后道：“我怀疑，她没有死。“
瑽瑢谦虚求教：“你的这个‘她‘，指的是棠夫人还是疏竹？”
“有区别吗？”
瑽瑢：“？？？”
“这是同一个人。”
甄琰只有在这种时候周身才会被重新包围一层淡淡的云雾气，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叫……同一个人？”
“我刚刚没有和你说清楚。”甄琰抱歉的看她一眼：“其实我确实查到了疏竹的身平，但不是你面前这个疏竹的，你面前的这个疏竹，依旧干净的好像从来没有在人间活过一样。”
“嗯。”
瑽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前却被拉回几年前。
好像由一只五彩斑斓的纸鸢牵引着，她走回院子里，正撞见小小一个的自己。
春寒未融，她裹成个红色的团子，在新抽芽的翠色间来回奔跑。
纸鸢放的不高，她没有什么兴致。
她往日在院子里懒惯了，这天还是绿萼看不下去她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样的生活，强行把她拉出来的。
“小姐，春天了，不放个纸鸢算什么春天！”
绿萼义正言辞的教育她。
小瑽瑢点点头，也同样严肃的回答她：“没有马兰头吃的春天不算好春天。”
绿萼：“……”
绿萼：“去放个纸鸢，回来我就给你做野菜马兰拌香干笋丁。”
小瑽瑢想了想，觉得也不亏，索性就答应了。
绿萼忙活了半天，帮她收线，帮她把纸鸢放上天后把线递给她。
“小姐，好好放。”
绿萼叮嘱道。
小瑽瑢郑重的点了点头，毕竟在她眼里，这个纸鸢已经是一盘会飞的马兰头了。
她默默的捏紧了手里的线，万一到嘴的马兰头又飞远了可怎么办。
线越捏越紧，她又不肯迈开步子，像个木墩子一样杵在原地，马兰头终于不负众望的栽了下来。
“放完了！”小瑽瑢欢呼道：“走，吃野菜马兰拌香干笋丁去！”
绿萼：“……”
好不容易把瑽瑢拖出来，绿萼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去。
“把它找回来吧小姐。”绿萼暗示道：“它很贵的。”
“就一个纸鸢能贵到哪里去！”
小瑽瑢很不满，她觉得这是绿萼开始耍赖翻脸的前兆。
“我有钱！拿去买十个！我一天丢一个都不是问题！”
财大气粗的小瑽瑢如是说道。
绿萼：“……”
绿萼：“捡回纸鸢我给你做一礼拜的马兰头，不重样的。”
“那你等等。”瑽瑢提起裙子哒哒哒的就跑了出去：“我马上就捡回来。”
绿萼：“……”
等到小瑽瑢好不容易找到了纸鸢，却发现它被挂在竹子之间，她用尽了一切方法，都够不到。
眼看着七天量的马兰头被挂在枝头，她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绝望吧。
她正犹豫不决是不是应该放弃的时候，有个人过来了。
来人穿着石青色的裙子，看起来是府里的小婢女。
“大小姐？”
“嗯，是我。”小瑽瑢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的纸鸢挂在这里了，你有办法吗？”
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是以沈玦瑢的名义干起来最舒服。
小婢女点点头，飞起一脚踢在竹子上，竹子抖了抖，纸鸢就掉下来了。
小瑽瑢：“……”
小瑽瑢：“谢谢呀。”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