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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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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答案近在眼前,瑽瑢却又不着急了。

    她盯着绿萼,好奇地问道:“你今天效率怎么这么高了?”

    绿萼挺起胸:“为了帮小姐解忧!”

    瑽瑢对着她的头轻轻敲了一下:“别是担心回来晚了吃不上麻团吧!”

    绿萼抱住头朝她傻傻的笑,瑽瑢原先还有的担忧在看到她时也早已烟消云散,她朝绿萼同样暖洋洋地笑了一下:“回来早了你也吃不上,原来的枕头不能用了,今天我要枕着麻团睡觉!”

    绿萼:“???”

    “现在你可以说了,整理我们房间的僧人是哪位?”

    “小姐,整理我们房间的僧人昨晚刚巧并没有回禅房睡觉,而且这人我们还是见过的!”

    “见过的我也不认得。”瑽瑢不耐烦地摆手:“别卖关子,不然不给麻团吃。”

    听到麻团,绿萼说话语速都变快了:“他就是昨日执意要为您解签的僧人,名为妄禅,他的师兄弟说他经常这样彻夜在佛前打坐诵经。”

    “知道了。”瑽瑢点点头:“那我们就去见一下这个妄……”

    “妄禅师傅。”

    “哦。”瑽瑢说:“那就去见见他吧。”

    “他在藏经楼。”

    藏经楼在罗汉堂后面,是一座三层的楼阁,朱红的柱子十分耀眼,两侧有矮小的配阁,两殿之间驾着斜廊,飞檐下悬着铜铃。

    知道有客要来,铜铃正被风敲响。

    妄禅一身袈裟,脚踏芒鞋,站在经楼前,看见她们来,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瑽瑢亦福身还礼。

    两边人各自行完礼之后,妄禅才缓缓开口说:“外边太阳大,施主请进来说话。”

    说完他侧身往屋里比了个请的姿势,瑽瑢也不和他客气,提起裙子走上台阶,一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迈入藏经阁。

    妄禅慢两步与她拉开距离,等她站定后问道:“施主有什么话想问小僧的?”

    瑽瑢还没说话,绿萼抢先发问了:“我们根本就没告知过你要来,你怎么倒一副久候于此的模样?”

    “是我的师兄告诉我的。”

    “哦?”瑽瑢来了兴趣,问道:“你师兄是怎么说的?”

    “他说昨日寺庙里不太安生,有位女施主在调查寺里的人,让我配合她们,据实回答。”

    “那你便知道你师兄说的是我了?”

    “是。”妄禅果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为什么?”瑽瑢仍是不解。

    “寺中女客原本就少,更何况昨日施主抽的签,让小僧不得不疑心要前来调查的就是施主您。”

    “我昨天抽的签?”瑽瑢皱起眉,想了很久才意识到昨天自己因为坐车累了忙着回去休息,与他胡诌了一通,以致于最后根本没有看到底抽到了什么签。

    “是,施主悟性极高,安住当下,守一不移,是小僧应当学习的。”

    瑽瑢听着他巴拉巴拉地讲了一大堆,自己却一个词都听不懂。但料想应该不是坏话,于是她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妄禅看她受了赞扬也依旧宠辱不惊,更料定她是个有佛缘的,对着瑽瑢的态度也就更加尊敬。

    瑽瑢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还是按着原先考虑好的问题来问:“你昨晚并未回房休息,你在哪?”

    “在佛殿诵经。”

    “念了一整夜?”

    “是。”妄禅声音坚定,毫无破绽。

    瑽瑢又问:“何人可证?”

    “佛祖可证。”

    “……”

    瑽瑢很想再问一句难道佛祖还会为你开口作证吗,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她有更重要的问题要提,不宜在一处多做停留。

    “听说我们的房间是你布置的?”

    “是。”妄禅回答道:“寺里的禅房都是由我负责的。”

    瑽瑢直接捕捉到了关键点:“都是?那太子现在住的房间也是由你收拾的?”

    “是的。”妄禅说:“施主现在住的院子原先就是太子住着的,太子听闻你们来了之后便将房间让了出来。”

    “太子换了房间之后,屋内的被褥枕头可都有更换过?”

    妄禅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忧用着别人用过的寝具,所以心里不舒服,忙道:“都换过了。”

    “你亲自换的?”

    “这倒不是。”妄禅略一思考,说:“是我新受戒的小师弟换的。”

    “小师弟?”瑽瑢觉得这些嫌疑人就像萝卜一样的,一一被自己拔起来,逐个查看他们深埋于泥土里根须是否已经腐烂了:“那他现在在哪?”

    “应该在禅堂打坐。”

    “他叫什么?”瑽瑢朝身侧的绿萼递了个颜色,绿萼立刻会意,准备妄禅一把名字报出来就去禅堂找人。

    “度己。”妄禅说道。

    绿萼朝他微微行礼,随后转身往外走,瑽瑢留在藏经阁中也无聊,又不能与妄禅说偈论经——以她的文化程度,甄琰还没有教她看过佛经。

    所以她就继续向妄禅刺探,说不定就能问出关键线索了呢。

    “妄禅师傅可知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僧担不起施主的这一声师傅。”妄禅合起双手,真诚道:“施主叫我妄禅就可以了。”

    瑽瑢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要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干什么,她甚至怀疑这是妄禅心虚之后转移话题的表现。

    还好妄禅很快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小僧并不知道昨晚怎么了。”

    “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案件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吧?”瑽瑢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施主是没有,可是小僧的师兄已经告诉我了。”

    “你师兄告诉了你是昨晚出的乱子,却没有告诉你出了什么乱子?”瑽瑢笑道:“不应该吧?”

    不想妄禅却大胆地直视着她:“应该的,既然小僧已经被施主怀疑上了,师兄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在情理之中。”

    “我并没有在怀疑你。”瑽瑢觉得自己有点太咄咄逼人了,想找回点余地来。

    妄禅却不知道给她台阶下,毫不客气的说道:“有的。施主此番特地前来,不就是来质问小僧的吗?”

    瑽瑢真想给他的榆木脑袋来一斧头。

    “那便当是质问吧。”见他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瑽瑢索性放开了讲:“昨日太子殿下房间里发生了一起盗窃案。

    “盗窃案?”妄禅皱起眉头,问道:“丢了何物?”

    “太子玺印。”瑽瑢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但是丢的东西却在我姐姐那里找到了,我觉得这是栽赃,所以我要查清楚幕后真凶。”

    “那小僧祝施主能早日找到真相。”

    “快了。”瑽瑢含糊不清地把他的祝福敷衍过去,问道:“我就问你,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不是。”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但佛祖可证我清白。”妄禅回答道。

    又来了。

    瑽瑢很头疼。

    她说:“你该知道,昨晚你不在房中休息,而是独自一人念经,嫌疑是最大的。如果你不努力为自己找到证据,那你就是真凶。”

    “可是……”妄禅还要为自己辩解,瑽瑢生怕他又说出佛祖能为他作证的话来,急急忙忙打断了他。

    “不要太过于依赖你的佛祖,你要自己帮自己。”

    妄禅眼睛一亮:“施主的意思是求人不如求己?”

    这句话字面意思倒好懂,瑽瑢听明白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

    “我明白了。”妄禅说:“多谢施主教诲。”

    “我也没教你什么。”瑽瑢不好意思的说道。

    “但是施主又要找度己师弟做什么?”妄禅尚有一事不明,疑惑道。

    瑽瑢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觉得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他。

    “因为我在我们的枕头里发现了曼陀罗。”

    其实她算盘打的还是挺好的,如果妄禅是真凶,那他必定是知道枕头里有曼陀罗这件事的,他就此露出破绽倒还好,如果不露出破绽,那他就一定要为了弥补这件事而去找替死鬼,从而露出另外的破绽来。

    可惜妄禅不属于第一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他满脸惊讶,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曼陀罗?!”

    “对。”瑽瑢从他的神色里看不出点异样来,继续试探:“所以我想,大概帮我们收拾寝具的度己小师傅可能会知道一些东西。”

    “如此确实是该把度己叫来当面问清。”妄禅郑重道:“他若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便不配继续留在我景德寺。”

    这便是第二种开始找替死鬼的情况了,瑽瑢警觉起来,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但愿不是吧。”她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淡淡的说道。

    “不过这也是小僧的疏忽,若是小僧能够提早发现,施主们也不必受此无妄之灾。”说着,妄禅深深弯下腰来:“小僧道歉。”

    “师傅不必如此。”瑽瑢就算再怀疑他,在真相大白之前也不敢受他这么大的礼,连忙闪身避开,俯身还礼。

    “看来施主也是个有福相的。”妄禅站直之后说道:“原本小僧还担心施主昨日抽到的大凶之签,如今看来,施主定能逢凶化吉。”

    什……什么签?

    瑽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突然失了从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妄禅回忆道:“施主是个有福相的。”

    “不是这句。”瑽瑢制止他道:“你刚刚说……说我昨天抽了什么签?”

    “大凶。”

    大凶?!

    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