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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们提问之前，烦请先回答在下三个问题。”程小宽也不装了，干巴巴地朝时玖道。他自从听命做了这事之后，就知晓终有一日会被人发现端倪，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时玖轻轻颔首，手上转着自己的斗笠，说道：“自然可以，请讲。”
“你们此番到来是代表朝廷还是你们自己？”
“是朝廷派我们彻查此事的，但是究竟要如何报请，也可以看实际情况。”时玖说完之后，反觉自己说的话容易引起旁人的误解，误以为他要行贿，便加上一句，“只是看看您是是不是值得时某袒护的人，您莫要多心。”
程一宽失笑，“时大人想到哪里去了？您在雍州对百姓民生的体恤都被大家看在眼里，在下对您的人品没有怀疑，不然纵使您识破在下的身份，在下也断然不会跟您坐在这里相谈。”
时玖摇头笑了，“是时某的不是，时某错估了先生您。”
程一宽道：“时大人若是追到设计这一切的人打算如何处置？”
时玖略一挑眉，留了个心眼，说道：“时某还是方才那话，要先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时某多费心思。”
程一宽道：“既然时大人有所顾忌，在下也不能放心地将一切托付给你。”
时玖道：“程先生，您得相信，时某既然能找到这里，再顺藤摸瓜理清所有的事情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程一宽点了下头，垂眸沉吟片刻。
时玖也品茶不语，心里在考虑可以做的让步。
两个人一时无言，商瞿坐在旁边却感觉到空气的凝滞。他有种这两个人没有动用一刀一枪，却在虚空中凝神交锋的错觉，他们周身的锋锐之气并不比刀枪相见的战场要弱分毫。
半晌，程小宽先摇头笑了，“时大人果然定力非凡。”
“您也很不错。”时玖勾唇，知晓程小宽心里已经松动了。
“时大人您且记着，在下愿意相信您，只是看在您真的是个好官的份上。”
时玖点头，“彼此彼此。”
“其实，吩咐在下做事的人您也认得……”
商瞿的注意力本来一直在时玖身上，闻言诧异地看向程小宽，“不是说三个问题？你只问了两个。”
程小宽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时玖也莞尔，拍了拍商瞿的手。两个人有默契地一握，旋即分开。
程一宽乐道：“商将军实在是性情中人……”他还是解释道：“在下已经与时大人达成一致了，所以也并没有必要继续问问题了。”
商瞿朝他点点头。
时玖犹自好笑，却不得镇定下来，继续听程一宽说话。
“其实……”程一宽话音未落，突然一黑影顺着窗子钻进房内，带起一道劲风。
商瞿的眸色瞬间犀利起来，他猛地站起身，脚下生风跨前一步
，挡住时玖和程一宽，没有犹豫就朝那黑影飞身扑了过去。
黑影躲闪不及，只得跟商瞿厮打在一处。
时玖唯恐掌握线索的程一宽出什么意外，因此也起身，挡在他身前，默默注意着情势。
正在这时，程一宽突然“呀”了一声。
时玖注意力在商瞿身上，没听清他说什么，偏头去问他：“您说什么？”
程一宽嘴角抽搐，托着伤腿挤到正在扭打的两人身前，时玖想拦他愣是没拦住。
“恩公、商瞿将军，您二位快停下来吧！在下家里这半大地方也不够你们施展手脚的……”
时玖听见这声“恩公”，突然反应过来这人就是策划劫粮的人，生怕程一宽被杀人灭口，忙去拉住他。
程一宽无奈，朝时玖说了句：“没事的。”又回身大声道：“恩公别闹了！商瞿将军别打了！”
“怎么能怪我？明明是他先动手的！”这声一出，时玖登时怔住了，只因这个嗓音他曾经听过。
商瞿也蹙了下眉。
趁着他怔愣的功夫，那人暴起直攻商瞿肋下的空处。
商瞿狼狈地躲过，原本平衡的局势瞬间变了，商瞿一边招架，见招拆招，一边怒道：“你偷袭！”
那人“嘿嘿”大笑，“兵不厌诈嘛哈哈哈哈……”
时玖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眼珠一转，喊道：“车行！你裤子后裆裂开了！”
“什么？！”车行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裤子，被商瞿瞬间抓住机会，将他掀翻在地。
车行仰面被商瞿按在地上，崩溃大叫：“时玖！你使诈！你帮你男人坑我！”
时玖哈哈大笑：“兵不厌诈嘛，原话还你！”
车行，“……”
“先放开他吧……”时玖笑吟吟道，在车行眉飞色舞之时，他补了一句，“手下败将也没什么好防着的……”
车行气苦。
程一宽更是苦笑，“要是让我夫人知道了，善了也很难啊……”
因着二人的活动，桌椅都被撞得七扭八歪，好在没什么东西被破坏，四个人抓紧时间整理了一番，终于把场景复原。
“好了，说吧。”时玖靠在椅子上道，“你怎么没死？还给我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出来？”
车行耸肩，他的脸晒得比时玖上次见他的时候更黑了，“没办法，你看我这个面相，天生的大富大贵之人，现在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时玖听了车行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新亭城破的时候，魏人得知新亭的皇宫里有地道，为了逼人出来，便四下纵火，让浓烟灌满地宫。
狱卒尽顾着自己逃命去了，车行便率领牢房里的囚犯们齐心协力撬开了监牢，一同逃了出来。
时玖闻言，久久没有言语。
他自小长大的地方，就被人这样轻易地付之焦土，教他如何能不恨。
房间里
的其他人都默契地没有言语，给他机会调节心情。
时玖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揶揄车行，“说实在的，我不得不佩服你天生的领导才能，监牢也管不住你聚众闹事……”
“嗨！”车行摸摸头，“我这不也是为了生计，没办法才不得以而为之的……”
时玖信他就有鬼了，车行此人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憨厚朴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