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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的那一个人并不是消失了，根据时玖问出来的话，那个人染病已去，所以大伙才都没提起。
时玖问了那人的名字和祖籍，大家都对他一口雍州本地话颇有些印象。
时玖便同着商瞿重新北上雍州，同时去信给刘队长，让他查这个人。
雍州的新任知州尚未来得及调任，大楚就到了城破之时，所以知州一职始终空缺。
雍州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时玖的第二故乡，导致时玖临到城门时竟然有种近乡情更怯之感。
“走吧。”商瞿与他共骑追风，脚下轻轻一蹬，马儿带着二人跃进城中。
雍州早不比好些年前，如今虽已是冬日，仍带欣欣向荣之景。时玖一路走着看着，他是亲眼看着雍州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因此目及任何一处，都心生亲切。
时玖二人保险起见，头上还是戴了斗笠。这个节骨眼若是被百姓认出来就比较麻烦了。
“程小宽……祖籍雍州，据说家里还有哥哥嫂子住在亭杨巷子里。”时玖靠在商瞿胸前朝他复述程小宽的基本信息。因为时间毕竟也离得不近，这个人又是个不大起眼的小吏，找起来确实非常麻烦，能寻到这些信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是这里了。”商瞿先行跳下马，再反手去接时玖。
追风停在一人家跟前，出乎时玖的意料，这家人青瓦碧阶，并不是贫寒人家住得起的房屋。
小院落也收拾的格外整洁，院子里零星几棵果树，叶子都落光了，一个个秃秃的。青石板扫的不见厚尘，小路还铺着石子。
“走，进去看看。”时玖整襟，拉着商瞿进了扣响院门。
“来了来了……”应声而出的是一个头上裹着布巾的中年女子，她身着一身素净的粗布衣衫，脸上虽然能见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能瞧出她年轻时的姣好面容。
她见了时玖二人先是一怔，旋即迟疑地问：“你们二位是谁？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没走错，”时玖笑道：“您是程小宽的嫂嫂，程小宽的大哥家住这里……”
“不认识的人跟他废话什么？让他们走！”
女子没说什么，皱了下眉头，“您二位也听见了？就是这脾气。小宽走了很多年了，你们也别白费力气地打听了。”
她没开门，跟二人说了这话就转身走了。
小院的篱笆并不算高，时玖也不着急，而是饶有兴味地笑了一笑。
“你如何知晓里面住的就是程家大哥？”商瞿问道：“也有可能是程家人卖了房子啊……”
“我不知道，诈他们的。”时玖露出了个笑容。
他示意商瞿去看篱笆，“翻墙过去。”
说完时玖自己犹豫了一下。
最后，时玖和商瞿双双落在了程家的院落里。
商瞿道：“我还以为你会想的更久些……”
“
为何？”时玖笑问。
“……因为你们汉人总是把仁义礼乐放在首位。”
时玖闻言乐不可支，“太平盛世确该如此，可是如今乱世，我不犯人人就要来犯我，恪守礼节的结果就是如今的国破之景，可见乱世自该有乱世之道。”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听闻房内一声咆哮。
“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撞出来，时玖略微有些惊讶，这个人竟然是跛足。
时玖也不急，笑道：“程家大哥，我们实在是有事来叨扰。既然您避而不见，我二人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不是程家大哥，”男人眯着眼，挥了把衣袖，“你们找错人了，走吧！”
程家嫂子跟着出来，朝时玖抱歉地道：“实在是失礼了，他就这么个人……你们也看见了，他自打出生就是跛足，所以性子也孤僻不喜人来往。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二位请回吧……”
时玖一双锐利的眸子却盯紧了程家大哥的一条腿，突然笑了。
“你说的没错，你不是程家大哥。”
商瞿不由自主地去看时玖，眼睛里满是疑惑。
“知道了就走吧。”男人摆手，也不看他俩。
时玖却在他即将踏进房门的一刻，轻声道：“你不是程家大哥，你就是程小宽本人。”
男人的脚步突然顿住，程家嫂子脸上的惊骇一瞬而过。
“虽然你掩饰的很好，”时玖道，“把自己伪装成天生跛足的样子，但是你的脚在落地的时候总是会外翻一下。这一点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别人亦没有注意过，但是很不巧，我曾经见过一个腿骨受伤的人，他的伤腿落地的姿势跟你是一样的。天生跛足的人并不会这样，他们落地没有知觉。只有伤腿的人才会刻意放轻脚步，因为伤腿着地时会剧痛无比。”
“你为了逃过官兵的追查，隐姓埋名躲回了老家。你跟你大哥关系也不好，因为他根本死了好几年了，只是因为种种关系没有去报清官籍。而你恰好用了他的身份，官府对于生来残疾的人都会做备案，你为了让身份换得天衣无缝……说到这里，在下真是无比敬佩您的勇气，毕竟这世上能亲手折断自己腿骨，并且任其长歪坏死的人并不多。”
程家大嫂，或者说程夫人惊呼一声，男人也缓缓转过头来，眼神平静无波。
“从我落居雍州的那一天，就知道终有一日会是这般结局。”程一宽不再掩饰，“在下只有一事好奇，时玖大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时玖笑道：“你认得我？”
“自然。在下躲藏这么多年，对平常人尚且能过目不忘，何况是大名鼎鼎的知州大人？”
时玖笑而不答，随着程一宽走进房门。程一宽也并没有多问。
待程夫人沏茶去了，商瞿看了时玖一眼，时玖背着程一宽悄悄朝他比了个口型，“我猜的。”
商瞿，“……”好在程一宽还没反应过来，要是知道时玖诈他，估计接下来也不会配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