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阁……
天辰站在一旁服侍,楚飞炀坐在言亦轩对面,言亦轩倒着白色颈瓶中的酒,一点点品赏着。
看似毫无瓜葛的相处模式,空气中却带着一丝丝的凝重。
楚飞炀从走出御书房开始就没说过话,言亦轩亦是。
全程只有天辰聪明的做着自己的事,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言亦轩如同喝水一样喝着清酒,酒香味肆意弥漫。
“皇上,大人有言,皇上一日只能饮两瓶……”
天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楚飞炀抖了抖身子,他有点被吓着了。
言亦轩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
“那又怎样?堂堂君下之臣何能相管于君王?”
天辰愣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退了下来。
言亦轩冷笑了起来,准备继续倒酒,一只有着红色指甲的手伸过来,把酒瓶握住。
“酒喝多了误事,汝若想喝的尽兴,孤定会另选时间与君共饮。”颜云城把酒瓶晃了晃,试了试剩余的容液,又继续说道,“这是孤酿的酒,怎么喝,什么时候喝,由孤定夺。”
言亦轩赌气似得把酒杯扔到一边。
“怎么,星见大人把刚刚所言之事忘了?朕是君,你是臣,朕想干什么,臣还想拦着?就不怕朕杀了你的头?”
颜云城叹了口气,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尽数倒入嘴中。酒水画出一线条,从嘴角留下,划进衣领。
“皇上如果想要夺孤的性命,那就夺取吧。孤进宫的时候的誓言,即使被时间冲淡,依旧成效。”
她的嘴角扬起,眼中带着淡漠。不知是淡漠言亦轩的身份,还是淡漠着自己的生命。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皇上,您是在因星见大人下跪之事动怒吗?”楚飞炀突然说着。
场面一度尴尬,言亦轩沉默着,颜云城深深的叹了口气。
“孤不是说了吗?孤跪汝是君臣之礼。”颜云城解释着。
“但你不是星见中的王吗?颜云城,你我同地位,你自称自己为孤,我自称为朕,何为君?何为臣?”言亦轩盯着颜云城,语气中带着质疑。
“但孤已经跟汝进了皇宫,孤是言国的星见。”颜云城坐了下来,直对着言亦轩,“言国乃汝的江山,孤归属了言国,孤就是汝的人。”
“但你,十一年以来,从来都没有下跪过。”言亦轩薄唇轻吐,把颜云城震得瞪大了眼睛,言亦轩毫不避讳的盯着颜云城的眼睛,继续说着。
“唯独今天,颜云城,唯独今天,你为了一场戏,跪了朕。你可是连天,连神都不跪的人!但是你今天却跪了朕!朕何德何能,能让你不跪天,不跪地,只跪了朕?!”
颜云城别过了头,不再看言亦轩,掩盖着自己的失态。
“孤即使为王,也永远不会对汝称王。”颜云城叹了口气,吐息之间,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再度看向了言亦轩。
“孤是汝的臣子,一日为臣,终身为臣。汝让孤死,孤就死,汝让孤生,孤就绝对不会死。”颜云城认真的眼神,让言亦轩颤了又颤。
颜云城起身,走到言亦轩旁边。言亦轩盯着颜云城,眼随身动。
这是言亦轩第一次认真的看清了颜云城穿上朝服的样子,暗紫色的朝服,金色的丝线星辰,流云,脖颈上的紫石坠子摇摇晃晃。浓重的妆容,额间的疤痕两个的相融让颜云城显得成熟了几分。
他甚至听到了颜云城脚踝间绑着的银铃相撞的声音,这是一般情况下听不清的。
只见颜云城后退了几步,再次跪了下来,她的额头贴着地面,朗声说着。
“孤颜云城跪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云城……你?!”言亦轩气的站了起来。
“皇上若觉得孤跪的少,孤从今之后与众臣无异。”颜云城面无表情的直起了身,“皇上为君,孤为臣。孤死,君安;君死,孤亦亡。皇上,孤绝对不独活。”
颜云城这一跪,跪碎了她的骄傲,跪碎了言亦轩的期望,跪碎了作为帝王星见的地位。
“看来是朕管不了你了是吗?”言亦轩身体颤抖着,“那朕以后便再也不管你了!颜云城!你好自为之!”
说罢,挥袖离开。
楚飞炀在一旁看着,那碎玉小杯的酒液晃了又晃,依旧那么多。
言亦轩离开了,颜云城松了一口气。她走向内室,楚飞炀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汝在这里等一会儿,帮孤给皇上带个信。”颜云城去掉头饰,“还有,后天出发,汝做好准备。”
“是,大人。”楚飞炀行了一礼。
颜云城走进内室,先写了一份信,用梅花封住了信封,给了楚飞炀。
然后换了衣服,整个人埋在了门口的池子里。
抬手去看手上的翡翠戒指,然后闭上了眼。
“希望能够顺利进行……”
颜云城这样喃喃着。
楚飞炀带着信封来到了御书房,小李子通报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言亦轩似乎早就知道了他要来,盯着他。
“颜云城让你给朕带什么?”
“回皇上,是一封信。”楚飞炀把信呈上。
言亦轩亲自下来拿信,拆开,看了好几遍。
楚飞炀有些忐忑,他真怕那位大人又写了一些把皇上惹怒的事情。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皇上的笑声。
“楚相,后天出发,请务必配合好星见。”言亦轩把信放进抽屉里嘱咐着。
“是,臣必定尽心尽力!”楚飞炀十分认真。
言亦轩十分满意,站起来随意走动着。
楚飞炀迟疑了一下,又行了行了一礼。
“皇上,臣可以斗胆问一个问题吗?”
言亦轩停了一下,看向楚飞炀。
“是因为今天的这个事情吧。”
楚飞炀点了点头。
言亦轩笑了坐回了椅子上。
“爱卿可知两个问题。”言亦轩看向楚飞炀,“一是言国有史以来,只有颜云城这一位星见。”
“臣知道。”楚飞炀点了点头,颜云城这件事在朝中曾经有很大的风波,他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言国以前从来都没有星见。
言亦轩笑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言国没有星见的原因吗?”
楚飞炀愣了一下,连忙跪了一下。
“臣……臣……臣没有资格染指这件事……”
言亦轩无奈的叹了口气,亲自把楚飞炀拉起来。
“无妨,颜云城在门外,有她在,没有别的人可以靠近。”
门外的颜云城扬起了嘴角,闭上了眼睛。
“三百多年前,言国建国,当时星见的领头人,颜湘淑亲自给言国占了一卜。这一卜,废了颜湘淑七天七夜,半生阳寿。”言亦轩回忆着小时后颜云城给他说的事情,“这卜当时震惊了整个大陆,人们都在等着结果。但是,七天七夜后,颜湘淑却给当时的言王说:‘言国与天相连,凭我修为窥探不清其中一成。我做不到的事情,其他星见也做不到。言王若要星见,可否等上几世?’”
楚飞炀有些惊讶,这个事情……
言亦轩顿了顿继续说着。
“之后的三百年的时间里,每一任言王都在揣摩颜湘淑这位星见大人的话,可是每一任都会过早死去。言国灾恶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言亦轩看向了门外。颜云城的身影在灯光下有些消瘦,言亦轩这才反应过来,颜云城的伤才刚好。
“在此期间,星见一族一直在帮言国处理民生问题,不得不说,言国一直在受星见之族帮扶,星见一族对我言国,有着极大的恩情。”言亦轩叹了口气,“直到先皇的时候,星见一族突然给先皇传来消息,能看透言国天机的星见,出现了。”
楚飞炀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颜云城的啊。
“先皇为此找遍了整个国家,都没有找到。但是星见一族却一直在说,她已经在言国了。直到朕误入万春楼,意外遇到了颜云城,被颜云城保护教导了两年时间,先皇才发现颜云城的存在。”言亦轩叹了口气,“颜云城能看破颜湘淑都看不透的天机,正是坐实了颜云城,是星见三百年来最强的。星见一族将她当成帝王培养,也在遏制着她的能力。将她放入尘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却没想造成了她更强的能力。”
楚飞炀明白了,星见一族本来就有恩于言国,言国对星见相敬如宾。颜云城这一跪,言亦轩生气也在合理之中了。
“今日之事,还是要烂在心里。”分开时,言亦轩叮嘱道,“这次之事,还是请全力相助。”
“臣定全力相助。”楚飞炀行了一礼。
言亦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天后,两个骑着马的“男人”一黑一白,骑着一黑一白的马,狂奔出了城,一时间城外尘土飞扬。
黑色的那位束发银冠,眼中冷漠像是大漠的月光。
白色的那位长发飘飘,斗笠下的双眼极尽妖娆,虽是男人姿色,却比女人更是妖娆。
两人目光相交,总觉得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城郊……
沈雄收到了楚飞炀的飞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楚飞炀已经在颜云城的庇护下得到了这个任务,虽还不知那个一同出现的男人是谁,但既然这件事的主动权在楚飞炀的手里,那离事情的成功,也就只有一半之忧了。
但……真的这么顺利吗?沈雄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两人跑了一上午,就到了按照计划落脚的地方。
在饭馆的一角,颜云城去掉了头上的纱帽,放到一边,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在世人看来,星见一族虽非国色天香但也至少国色倾城,但事实上星见一族的女性容貌也就泛泛,颜云城就是这样。
但……楚飞炀扫过颜云城的脸,再怎么泛泛的容貌,这样男性娘化的脸也是不容易做到的吧……
而且看着这张脸,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一个人。
江湖上,有一个人众所周知人。这个人不用刀,不用剑。一张银弓,就打遍了江湖。他虽说是男性,但却有一张女性化的脸,很多人对这个长相很是厌恶。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打不过他。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流传出了一个称呼。
“城。”
“大人是江湖上的‘城’吗?”楚飞炀问道。
颜云城笑了,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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