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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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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心上有层冰/)

    望着依旧轻阖的玄门,殷红妆容下,面孔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她的面上再无一丝之前笑靥十足的表情……

    细细关好门窗,她迫不及待的走向墙角,只需要最后一次,她的孩子就可以再也不用借助别人的阳泽,做一个正常的孩童……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她可以抱着他,可以抚摸那双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小手,然后亲吻着他的双颊,轻声唱童谣给他听。

    水晶棺中

    孩童依旧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小小的胸脯上一鼓一鼓的,呼吸相较之前已经逐渐可闻,规律平稳了很多。

    白皙手中的阳泽慢慢的渗入,在安魂珠的辅助下被婴儿以最为缓慢的速度吸收,可如今再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婴儿身体中灵魂的渐渐饱和,云季本就残弱的身体显得越加吃力,每一次这样的过程之后,她总会变得极其虚弱。

    ……

    封渊站在门口,抬起的手又再一次放下。

    良久……

    他终于鼓足勇气轻轻的敲了敲门。

    ……

    “珞儿……”他唤他。

    云季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会是他,这是他第一次找到她的厢房。

    云季看着眼前的人:“你……”

    他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身的玄黑已经落满了尘埃,几缕发丝掉了下来,显出落魄沧桑。

    “珞儿……”

    在竹珞面前,封渊总是这样这般不知所措,明明……刚才那个男人走出去的时候他心里是无比的愠痛,为什么每每看到她,他便再也不知今夕何夕。

    “你走吧,不要再来这个地方……”

    竹珞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怎么?难道你会把我接回去?”

    “封渊,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现在就把我接回去,我必定跟你走。”

    ……

    “你会带我回去吗?”

    ……

    “封渊,你会吗?”

    她的声音哆哆相逼,何时封渊曾见过她这样的语气,极度的陌生。

    ……

    封渊一动不动。

    他会吗……不!他不能毁了父亲的心血,不能毁了祖上的基业。

    封渊敛了眼睑,“珞儿,不要逼我!”。

    ……

    “对!——你不会!”

    竹珞再一次开口,“那你三番五次的来找我到底是图什么?若是你真的还惦记这一副身体,那好,我给你。”

    她靠近。

    他后退…

    她又靠近……

    他无路可退,沙哑的声音响起,“珞儿,你真冷情。”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似乎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她,和她的绝情。

    “不,封渊……”她唤他,语气清浅。

    抬起他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我不是冷情,封渊,这儿……”她顿了顿,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轻声吐出下半句话:“已经结了一层冰!”

    竹珞定定看着眼前的人,极端的冰冷湮没了所有的情绪,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虚伪,五年来,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虚伪到空虚的感受。

    ……

    封渊怔住……竹珞的手牵着他的,指尖冰凉的温度侵入到四肢百骸……

    是的,她说的没错,他三番五次的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不能带她离开这里伤心之地,那又为什么来找她。

    ……

    心,猛然刺痛,纵然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却依旧无法抵挡内心的绝望,她需要极力去抗拒右手的颤抖,才能忍住不去按住胸口,才能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

    你说我冷清,不,封渊,我的心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是的,它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直觉。

    看着面前的玄黑,竹珞闭了闭眼:“封渊,我们放过彼此吧……”

    ……

    封渊的手指依旧被牵住放在胸口,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妈妈的阻挠声响起,屋内的两个人还未来及有任何的动作,安香儿已经看到眼前的一幕。

    他们…他们……

    她急的红了眼角,不顾身后跟上来的妈妈阻挠,尖锐的叫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封渊转身,压抑浮上眼角:“香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竹珞扯了扯嘴角,面上维持的讥笑瞬间崩塌,她不敢转身,也不能转身,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站住一动不动,似乎所有的事情跟她并没有关系。

    可是安香儿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站在封渊背后的人,她不理会封渊的问题,走到竹珞的眼前,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你勾引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勾引我他?偏偏要勾引我孩子的父亲!”

    清脆的响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触不及防,随着妈妈尖叫声响起的,是竹珞的笑声。

    “你说,为什么?”微微扬起的侧脸,她笑得毫不在乎。

    封渊永远都忘不掉,竹珞这一刻的笑声,悲凉,绝望,甚至——还有说不出的惊悚。

    明明

    是他执意要来找她的,明明,她可以推开所有的责任,明明……明明他本来有机会可以阻止安香儿的行为……

    这一巴掌也几乎用尽了安香儿的所有力气,竹珞略微稳住因惯性后退到即将摔落的身子,微微擦去嘴角的血渍,侧身偏头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

    “香儿!你……”封渊震惊,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柔弱的香儿这般戾气。

    “珞儿……”,看着竹珞嘴角的鲜血,封渊嗫嚅。

    安香儿并不理会封渊,扬声对着竹珞:“怎么?那么多男人还满足不了你的淫荡?!你还要祸害别人!”

    血腥味弥漫唇齿,竹珞不语,依旧保持着微微笑着向封渊看过来……

    五年来,她靠自己坚强的外壳保护着自己,母亲离世,父亲把她卖入着烟花之地,哥哥不止所踪,就连封渊,也成为了别人的依靠,还有谁?能保护她?

    还有谁,在乎过她的感受?

    笑意不减,周身却刺骨的冷,绝望到骨髓的冷,长袖下,绫罗淹去指尖沁出的殷红……

    “香儿!够了!”,封渊一把扯开安香儿,“你来这儿做什么?!”

    安香儿一手指着竹珞,“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狐媚子都要祸害到我的头上了,我为什么不能来!”尖细的嗓音从来没有过的刺耳。

    ……

    “住口!跟我回家……”看一眼竹珞,拉着她的手腕,试图带她离开。

    “不!”安香儿扭头挣扎:“我不回!!我还没打够这个**、婊子、你这个狐狸精……”

    “安香儿!够了!!”

    不在乎安香儿的挣扎,径直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强行带了出去,突然的禁声让之前吵嚷的厢房陷入彻底的幽静……

    空气轻轻流动,所有的坚强被残忍粉碎,似乎过了半刻钟,又似乎是半个时辰……

    竹珞跌落在地下,心里的悸痛再也忍不住。

    孩子…我的孩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父亲……

    你的亲生父亲……

    她慢慢移到屏风一边,盯着那个躺在侧踏之上的小小婴儿:

    “孩子,对不起,不能让你们相认,是妈妈从前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呜咽声再也无法隐藏,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放在水晶棺材上面,隔空抚摸着婴儿小小的脸颊,她一字一句叙述着从前的点点滴滴。

    “你的外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她总会亲手为我缝意见新衣,然后搂着我说,娘亲只希望我的珞儿一生平安喜乐,不知流年……”

    “她总是说:珞儿,我的珞儿,最为漂亮,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会取走我的宝贝女儿……”

    ……

    躺在水晶棺材中的小小婴儿已经长到九个月的模样,身上略带小小的褶皱,五官显得越加明显,那双薄薄的嘴唇像极了封渊的缩小版。

    和当初的竹珞一样,封渊更加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时竹珞心力交瘁并未晓得自己怀孕,在她出事之后就更加没有告知封渊这个孩子的存在。

    如今小小的婴儿已经渐渐长大……

    竹珞记得当初那个神秘人离开之后,对于他的话,竹珞心里并不是抱有十分的希望,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薄被中黑色的小小干尸,那个把她从癫狂状态中拯救出来的小小干尸,竟然慢慢的失去了原来褐色的枯干,渐渐有了微微的弹性,一年后,又变成了竹珞第一次见到它时的粉红色。

    她内心终于燃起所有的希望,她支撑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日日为小小的婴儿夺取魂魄阳泽,只求他能够尽快醒过来,她,就只有这个希望了。

    水晶棺材中的婴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成长,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竹珞日日守着还是发现了它身上惊人的变化……

    ……

    如今已经三年过去,婴儿的呼吸也渐渐强劲起来,竹珞把头轻轻靠在水晶棺上,她甚至——可以听到那轻轻的呼吸声。

    竹珞笑了,这是她的孩子。

    然后,她又哭了,没错,这是她和封渊的孩子。

    是封渊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拥有的孩子,是她一直盼望着,却在最不该到来的时候出现的孩子。

    竹珞泣不成声,孩子,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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