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银刃破风 > 第三章 盈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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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手扶着刀,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刀柄,发出一阵嗒嗒的声音。

    容墨缩在墙角,低着头,身体瘫软在榻上。她听得那声音靠近,便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听闻,你是凉州城内有名的舞姬,可否舞一支。”锦衣卫说着,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他走到容墨面前坐了下来,顺手将茶几上的点心拿起来赏玩,只是刚咬下一口,又吐了出来,面露不快之色,于是将咬剩下的糕点往桌上砸去。

    容墨更是吓了一跳,但还是勉强着,要起身作舞,无奈脚下还是软绵绵的,刚要站起,却又倒下。

    “罢了,罢了。”锦衣卫皱着眉。“那便说说事吧。”

    容墨赶紧下榻,跪拜在锦衣卫面前,不敢抬头。

    “递云驿逃了个人,听说曾宿在你们这,你可知晓?”

    “奴家独居于此,他们从不让奴家下楼,于此盈福楼内的风言风语,我并不知悉。”容墨忍着喉音,抽泣道。”

    “哦,那真是可惜,你恐怕错过了一出好戏。”锦衣卫俯身,用手指提起容墨的下巴。“果然是个标志的人,那我便同你好好讲讲吧,这出好戏。”

    容墨不动声色,低着眼帘,不知望着何处,但身体却不再抖了。

    “五日前,有人带叛贼截下了递云驿。说来也怪,那驿站实在无足轻重,因此从未设防,估计不过一炷香便给他们截了。你可知是谁带人截的吗?”锦衣卫的手在容墨下颚游走,语带春风。

    “奴家不知,愿闻其详。”容墨眼波流转,顺势将脸蹭在那青衫大人的掌中,斜身半倚,靠在他的膝上,做出一副天真姿态。

    锦衣卫见此,只冷笑一声。“是危燕刀,侯方月。所谓危月燕乃二十八星宿之一,为北方七宿之第五宿,他正对应着秘军二十八位副首之一。”

    “那便恭喜大人,此为一大功。”容墨柔声道。

    “是大功,却不是我们的功,不过倒也不急,我的功亦不远了。”说着锦衣卫的手摸到了容墨的颈后,从她耳垂上摘下一只耳坠,那坠子在手中晃荡着,看着好不悠闲。

    “恭......恭喜大人。只是不知,为何说不远了?”

    “听闻二十八宿互相牵连,危月燕,女土蝠,虚日鼠乃类同。燕既已伏法,蝠鼠亦在不远处。于是千户便将我下派凉州。不过我也没想到,只是偶然抓两个不敬之人,竟找到了这蝙蝠洞,你说我这功是不是近了?”

    锦衣卫手中的耳坠渐渐停了晃动,只见那金线的下方赫然挂着一只玉蝙蝠。

    “大人切莫急功近利。不过是个坠子,怎能笃定我便是女蝠。”此时的容墨竟格外自在,全然没了恐慌,倒卖弄起娇媚。

    “女蝠属土,再你看看自己的名字。”说完将手中的坠子向门边掷去,那门边挂着一块木牌子,刻着容墨的名字,而坠子将将被掷到了墨字下方,耳坠子上的金钩牢牢插在了下方的土字上。

    “大人好功夫。”容墨莞尔一笑。

    “你不承认亦无碍,只去咱们那略微坐坐,便得分晓。若真冤枉了你,放你回来便是。”

    容墨低下了头,身子又不住的抖了起来,但这回却不是害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人说笑了,我又没说不认。”容墨狂笑着站起来,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她指着面前冷峻的锦衣卫,问道。“那侯方月号危燕刀,你可知我的名号是女蝠什么?”

    锦衣卫冷声问道。“是什么?”

    容墨俯着身子,痴笑不已,形若疯妇,她双手搭在锦衣卫的肩上,将头凑在锦衣卫的耳边悄声说道。“我号女蝠香。”说完用力一推,将锦衣卫推到在榻上。

    锦衣卫心下一震,赶忙爬了起来,却见眼前渐渐迷离,似乎有三五位美人在屋内徘徊,不知道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影。

    “哈哈哈哈哈哈,抓我?要怎么抓呢,只要进了这盈福楼,管你是谁,都要听我的话了。因为啊,这楼里,全是我布的香。迷人心智,搅人视听,不在话下。”

    “妖妇。”锦衣卫大骂了一声,又从下摆扯下一块布条系在了眼睛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迷住你的是香,又不是你的眼,你蒙着它作甚?”

    锦衣卫并不理会容墨,闭着眼寻那声音的来头,狂舞着绣春刀。但容墨的声音似远似近,总归还是砍不到。

    “我猜你武功定是了得,才敢只身来抓我。只可惜你算盘打错了,过我这关,蛮力无用。”

    “贱人!”锦衣卫渐渐失了分寸,也不循着声音了,只是舞着刀到处乱撞,最后竟打翻了香炉。但容墨毫不在意,仿佛看戏一般。

    “你知道制香的要领是什么吗?”容墨看着自己面前失心疯似的男人问道。“是藏,一炉子香融了尽百种料,为的就是藏住那最最重要的一味。那一味,可以叫人生,可以叫人死,可以叫人疯,可以叫人狂,但唯独不能叫人生疑。不过,我虽是制香的高手,做人却差点,总是藏不住自己。”

    容墨朝着锦衣卫,慢慢走近了些,从袖中摸出一枚鎏金万蝠的镂空香球,那香球不过弹丸大小,企口处系着一条淡青色的丝线。容墨用手指够住丝线,将香球抛于空中,香球由丝线操控,在屋内游走,所到之处留下一缕单薄的青烟。

    不一会,那青烟便已将锦衣卫团团围住。

    “你并不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我不怕,因为没人能在这里杀我。”容墨止住了笑,声音沉静而高傲。

    锦衣卫此时已经累脱了,他无心听容墨的自白,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是在那一团青烟中,这粗气也逐渐转弱,最终连一丝吐息也没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晚霞透过窗,穿过青烟,化成一束一束的红光,那些光映在锦衣卫毫无生机的脸上,微微显得有些可怖。

    “你来了,虚鼠。”容墨背对着窗,垂目说道。

    “哈哈哈哈,你怎每次都知道。”窗外一个黑影蹿了进来。

    “我每次都告诉你了,这楼内所有的活物都认我作主人,哪怕是一只鸟,一只虫。”容墨转身,莞尔一笑,脸被照的红红的,格外动人。

    “那我也要认你作主人吗?”那黑影立于窗前,逆着光,看不清容貌。

    “如果我想的话,你必然要臣服。”容墨挑眉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不和你打趣了,我来是告诉你,危燕的事,宗主已经知道了,他叫我们务必小心,递云驿那里,暂且放一放。”

    “危燕的儿子呢,可要夺回?”

    “自然,只是那小儿被带去了东厂,已不是我们的管辖,宗主让东方七宿去寻回。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破风刀的事,关于它的消息,你可封锁了?”

    “那是自然,在我盈福楼传的消息,没有我控制不住的。”

    “那便好,下月初七,宗主顺天府南离地宫有会,届时再见。”说完黑影翻窗而出,只是他动作迅捷,看不出行迹,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