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银刃破风 > 第二章 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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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破风刀,尔等可知为何物?”破旧的木台子上,一位身着黑衫的中年男人吊着眉毛,厉声说道。

    木台之下,男人们自顾喝茶聊天,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围在台子边,津津有味的听着那黑衫男人说书。

    “咳咳……”说书人清了清嗓门,因为重头戏要来了,只可惜之前说过百八十遍了,因此并没有大人们在意。

    “那破风乃上古神兵,它的前身是天道第一杀阵‘诛仙阵’中矗立四方的四口神剑。那四口神剑,一曰诛仙,一曰戮仙,一曰陷仙,一曰绝仙。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方。”

    “那这四把剑,如何变成了一把刀?”一个小孩,歪着脑袋问道。

    说书人顿了顿,见再无别人接这茬,只得接着这小孩的话说了下去。

    “问得好,这诛仙阵虽凶,无奈不是天命所归,最终还是被破了,但即便如此,折损在这阵法中的大罗金仙们也不计其数,与之共损的便是那四口神剑了。这天造之物,非铜非铁亦非钢,最终也被毁的只剩残渣碎末了,从此世间再无诛仙四剑,只剩下由那残渣熔炼而成的破风刀了。”

    “既然非铜非铁亦非钢,那如何锻炼?”小孩们疑惑的问道。

    不过这次,说书人却不再搭理,白了小孩一眼,自顾自的说着下文。“再说那破风刀,身长三尺余,浑身不过一把锈铁,刀柄刀鞘全无,更不必说镌刻雕纹。唯刃口泛着银光,透着杀戮的寒意。”

    “不是非铜非铁亦非钢吗?怎么又成锈铁了?”小孩们又问道。

    说书人有些恼,朝着那群小人儿,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不过在此,还并不是这把神兵的奇处,它最奇之处,实在于刀刃。寻常刀剑,刀身纤薄,从刀锋顺着看去,宛如银线,那家伙,往肉上这么一剌,便是一道血口子。但破风刀却不似这般,它如果顺着刀刃望去,刀锋蜿蜒犹如蛇走,乍一看便像卷了刃一样,因此拿它可不好砍人。”

    “这算什么神兵啊……”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嘀咕着。

    被台前的孩子们闹腾着,茶座上几个大人也望了过来,这下说书人得了劲,声音也高了些。“的确,若只是一把卷了刃的刀,自然算不得什么神兵,但这废铁刀身却不是破风刀的真身。它的真身乃是……风”

    说到这,台下的小孩们来了兴致,眼睛里都放着光。

    说书人也颇为得意,干他们那行的,要的就是捧场二字,虽然只是些孩童,但也比没有强。

    “这风啊,需像布条一样,顺着刀刃的卷边牢牢缠在刀身。这样一来,风便成了刀的真身。都知道刀有一锋,剑有二锋,可这风啊,可有千千万万条锋,只要碰一碰那风,便会搅的你筋肉俱碎。不过这刀,也不是人人都使得的,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废铁罢了,只有那天选之人,才能将这刃上缠风,发挥此刀的真正威力。”

    “那要怎样往刀刃上缠风呢?”

    “这,这我亦不是天选之人,如何得知。我只知道,这缠风的功夫也有九层,第一层不过缠些微风,用起来也有些钝,至少要使到第三四层才算是把锋利之物。到了五六层便称得上是神兵,削铁如泥。第七层,风刃便可脱离刀身,如若离弦之箭,杀人于无形。第八层则可劈山断水。而这第九层嘛,便是呼风唤雨,若真是练就了九层,那也算半个神仙了。”

    “那,可有人练到第九层吗?”

    “人,自然是没有的,传说只有大罗金仙才能使到九层。好了,今日便说到这,明日再来吧,记得找你家大人讨点零钱。”说书人不耐烦的理了理发须,起身下了台。孩子们却还在一边,议论着刚刚的情节。

    与孩童们的津津有味相反,大人们对此却是嗤之以鼻。

    “哎,请的什么玩意,都八百年了,还在说这出。”台子下一个男人嗑着瓜子轻蔑的说道。

    “就是,也不知道说些时兴的东西。”另一位年纪较轻的也附和道,二人就此聊开。

    “要听时兴的东西,哥带你去盈福楼,里头姑娘们说的比这里新鲜。上回我去玩,听她们论道,说是城外沙漠里的递云驿被截了。”

    “递云驿?截那破地方作甚。”

    “谁知道啊,是秘军截的。”

    “何为秘军?”

    “都称‘秘’军了,身份自然隐秘,其中不少人,从未露过真身,只听说是由武林中的二十八位德高望重的高手招募而成,旨在……”年纪较长的男人四处张望了几眼,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清君侧。”

    “那便算是义士了。”

    “可不是嘛,只可惜刚截了递云驿,便被杀了个干净。那驿站内,满屋子的横尸,却还有一人是站着死的,你可知那是何人。”

    “是何人?”

    “危燕刀侯方月。”

    “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一把飞刀用的是出神入化。”

    “那是自然,他便是那二十八人之一,武功十分了得。”

    “可惜,可惜。不过他武功如此不凡,又是被何人所杀?”

    “听说是东厂的人,挺邪乎的。”

    “这又是从何而知?”

    “盈福楼啊。那日密军截驿站,驿站的一名巡检倒戈,便被留在门外驻守,后来那东厂的人来了,在屋内大开杀戒,忘了门外还有人呢,那小子便趁乱逃了,还好这世道乱,没人管他个逃兵。之后便在盈福楼里住了三五天呢,说是压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盈福楼竟这般好,死里逃生便是要去那儿。”

    “那是自然,贵是贵了些,但里头的姑娘们,皆非凡品,当家魁更是绝色,只是可惜我却未得见。”

    “那倒是妙,既能听故事又能看姑娘,既然如此,天色也早,不如哥哥带我去瞧瞧呗。”

    两男子相视而笑,起身离开了茶楼。二人嘻嘻哈哈,便未曾察觉,邻桌一青衫男子也随之出了门。

    还未到盈福楼,只闻见幽香阵阵,顺着这香气,二人行至一座玲珑楼阁前停住了脚步。这楼阁虽是白日里,也张灯结彩的,楼柱间都是些蝙蝠样式的雕刻,门上高悬着一块蝠纹匾额,书着‘盈福’二字。

    两男子拔腿进了门,成波的姑娘们便向他们涌来。

    姑娘们也颇通人事,并不似寻常妓女,只知道一味的献媚。她们迈着云霄舞步走到二人面前,转身又以轻纱拂面疏远而去,徒留一身女儿香味,所谓欲擒故纵便不过如此吧。

    “妙,妙啊。”年轻男子不禁赞叹。

    “这些固然是妙人,但楼上那位却是天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老鸨,她瞧见这两人看着有几分家底,却也面生,大约不是常客,便有意将他们留下,以楼中魁之姿当诱饵,好将此二人拉入温柔乡的渊底。”

    “早有耳闻,魁有天人之姿,但从未得见,还望您引荐。”年长男子喜出望外,忙求着老鸨。

    “您来的真是时候,今日她刚好得空,不必去王府作陪,可与二位小酌一杯,但也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如此甚好。”年长男子面露喜色,毫不吝啬的从怀中摸出三五两银子交于老鸨。

    老鸨带他们上了楼,二人被安排坐在一张小榻上,正对一座榆木小几,上面铺着些糕点酒酿,样子虽是精致,但味道实属下乘。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来这屋子的人,也不会理会这些。

    老鸨拍拍手,屏风后隐约透出一个美人的影子。那影子婀娜移步,如风拂柳,看得人心旷神怡。待美人真的走出来时,二人的魂早已丢了一半。

    “呵呵……”美人看着已然痴醉的二人不禁笑出了声,便更多了几分娇俏。“奴家容墨,见过公子。”

    “果然绝色,比那寻常女子,更添几分异域风情。”年长男子说道。

    “正是了,容墨姑娘的母亲是波斯人。”老鸨笑嘻嘻的应和道。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猛然被踢开了。四人心下都惊了一跳,不知所谓何事。

    “就是那两人,拿走。”一名青衫男子冷冷的说道。

    “你……你不是茶馆那个?”年长的男子有些疑惑,便脱口而出。

    “哼……胆敢妄议李沐贤大人,你的好日子倒头了。”那男子依旧是面冷口冷,但亮出了原本藏于衣下的绣春刀,以示身份。

    老鸨见到这刀,连忙逃了出去,也不顾自家楼里的摇钱树了。

    “冤枉啊,我何曾说过李沐贤这三字。”年长男子极力辩驳。

    “那你倒是说,清君侧,清的是何人?”

    “哥哥只是道听途说,这‘清君侧’三字只是听来的并不知是指谁。还望大人明察。”那年纪较轻的男人赶紧打圆场。

    “哼,不知道,这可由不得你说。再者,你称那些叛贼为义士,可是想要谋反?”

    年轻男子一下哑口无言,只得高声呼喊着冤枉二字。

    但想那锦衣卫是何人物,并不听二人辩白,只让手下的人将其拖了出去。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屋子的人满了又空了,只剩那青衫锦衣卫,和容墨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锦衣卫正欲走时,瞥了一眼容墨,却又停了脚步,反倒是将房门又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