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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姐把附近的干员都撤开后，赵羽顺利地离开了学校，此时外面下着的雨也逐渐变大。
“你今天想袭击我这件事情，我先记在这里。”
一路上赵羽一直在回想着这句话，并且每回想一次就忍不住一哆嗦。以冰姐说一不二的性子来说，她说记下了那就肯定记下了。迟早有一天他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而眼下冰姐正找他帮忙，他能帮上忙还好，要是没帮上什么忙……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赵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抱头哀嚎道。
本来只是出于好奇来学校搜集一些情报的，要让他真正面对崩坏症候群的患者那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多少前车之鉴摆在前面，搞不好小命要搭进去的。但现在的话，他除了硬着头皮上以外，恐怕没有其他选择了。
“嘶……呃……”
正当赵羽想在大街上捶胸顿足之时，街角附近传来的某个少女痛苦的抽吸声让他停止了这个犯傻的行为。
前面不远处，一个身着赵羽母校校服的女孩跪坐在地面上，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肚子，身体好像是在承受着剧烈痛苦一般蜷缩在一起，并不住的抽搐颤抖着。
见此，赵羽快步走了过去。
“同学，你没事吧？”
看着对方穿的校服，赵羽问道。并且努力的作出人畜无害的表情，希望对方能放下戒备，但很可惜他的表情只能让别人联想起露出了森白牙齿的狼外婆。
少女听到有人在叫她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眼前少女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乌青并且不断在哆嗦着，眼眶红通通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得出她很希望能做出平静的表情，然而剧烈的痛苦让她的这种表情看起来十分扭曲。
看起来她像是在这雨中没有遮蔽地待了很久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渐渐变大的雨给濡湿，衣角和头发末端不断有水滴渗出。原本整齐的刘海被一缕一缕的粘在在了额头上，莫名给人一种艳丽的感觉。
看到这个女孩的样子，赵羽莫名的心头一紧，他很不喜欢看到女孩在雨中脆弱的样子。
“你是？”
看到来者，少女问道，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但很好听。
“啊，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看校服你是一中的学生吧？”
少女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赵羽。
“不用紧张啦，我以前也是一中的学生。看你好像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过来问一下，是不是肚子疼？”见此赵羽放缓语调说道。
“没有……呃，没有。”少女咬着嘴唇轻轻地摇头，虚弱地回答道，但却露出了宛如乞食的小猫般求助的眼神。
面对这明显的谎话，赵羽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
“我觉得这种话你我都不会信的吧，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逞强的好，需要我送你到医院吗？”
“不用……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不用去医院，家里有药……我……呃唔!”
对方勉强的挤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摇头拒绝，但没等她说完就“唔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唔……呕……”
见此，赵羽立马蹲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手开始轻拍她的背脊，他这时注意到少女校服的背部有两道不是很明显的豁口，看起来像是拿刀子划开的。
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东西，赵羽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有多嘴问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面纸递过去。
可能是之前有呕吐过，又或者是她很久没吃东西了，少女此时更多的是在干呕，最多只能吐出一些黄绿色的胆汁。
“没…没事，待会就好了……谢谢。”
吐完后，少女接过了赵羽手中的面纸，擦干净了嘴角的秽物，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接着向赵羽道谢道。即使处于如此狼狈的情形下，她依旧能保持住矜持。
“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吧？你等会，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要！”
赵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立马便被一支冷冰冰的手抓住了，赵羽愣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少女抓着他的手臂几乎是在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不要……一会儿就好了，要是撑不住了我会去医院的。”
说着，对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赵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作罢。
不要用客观利弊去衡量主观选择的好坏，这是赵羽为人处世的一大信条。既然对方这么坚持的话，那么肯定有着自己原因，即便赵羽理性可能并不认同，但他一定会尽量选择尊重他人坚持。
“谢谢。”少女很感激地回答道。
“但你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待着吧，你不是说家里有药吗，但你现在的状态能走到家吗？”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浑身都散发着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气息。赵羽担心地问道。
“呃……”少女听后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赵羽赶忙上去搀扶起了她。
“好像，不能呢。”少女小声说。
“这样可不行，要不我帮你叫出租车？”
“但是我没钱……”
“啊，我也没有。”
赵羽条件反射般的回答道，而这话刚出口他便恨不得给自己甩上一耳光。
丢脸啊，丢脸到家了。
赵羽暗暗骂道，只要一提到要用钱的问题，他就总会像这样条件反射的给出“自己没钱”这种没出息的回答。要说起原因的话，只能怪他那个从未按时按量发工资的混蛋恶魔老板，让他一个月内有二十天的时间一直处在赤贫状态，再加上平时有事没事发生的破财之灾，让他平日里听到“用钱”这类词就会下意识拒绝。
大概对方也没有料到事态会这样的发展，少女看着赵羽眨了眨眼，轻声说道:“这样的啊，那该怎么办呢？”
赵羽的脸几乎红到耳朵根上了，幸好现在是在晚上对方应该看不太清。要是现在承认自己身上其实有钱的话恐怕就丢脸丢大发了，如此说来恐怕只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许我可以背你回去。”
赵羽一边说着一边暗骂着自己厚颜无耻，不愿意出钱不说，还要占人家的便宜。
但对方却好像是很受宠若惊，她红着脸说道。
“诶？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还是不用的吧……”
“没事的，一个女孩子的话我还能背得起的，只要你别告诉我你家住在郊区就好了。”
幸好在问清楚地址后，对方的家离这里不远，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走到。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甚至双方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问。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心情，但起码赵羽并没有感到尴尬，相反他挺享受着这种宁静。深夜下着小雨的街道上，送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回家，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相遇，这让他觉得很浪漫。
当然他也感叹了一下现在的女孩的心真大，深夜居然放心的让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异性送她回家，这亏得是赵羽没有任何恶意……
“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走吧。”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赵羽的胡思乱想，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看起来非常高档的小区门口了，这里便是这个女孩先前说的地址。
“哈，这种有钱人住的地方还真的难来几次呢……话说你真的没问题吗？”
赵羽说着放下了少女，对方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然后稳稳当当地朝前走了几步，表示自己没问题。
赵羽点了点头，接着又一次问道:“肚子还疼吗？”
少女仿佛条件反射般地摇头。赵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拼命的点起来了头。
“嗯，疼……很疼，非常疼，疼得都要哭出来了……但如果我说疼的话，你会讨厌我吗？”
赵羽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赵羽如此回答道。
听到赵羽的回答，少女第一次由衷的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很美。
赵羽觉得在这个女孩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很悲伤的事情，少女校服背后疑似被刀子划出来的豁口在他脑海里久久盘旋，但此刻的他却什么都问不出口。看着眼前过于单薄的女孩，赵羽毫无由来的想起了凌幽。所以他开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帮忙。”
赵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笔，并从备忘录上撕下一页，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了她，女孩将纸条小心的收好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啊？”
面对这个问题，赵羽挠了挠头，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和他一同吃饭的那个整天喊着“学长，学长”的疯丫头。
“嘛，既然是校友，你称呼我学长就好了。”
“嗯，谢谢学长。”少女说着礼貌的向赵羽鞠了一躬。
大约半个小时后，赵羽躺在出租屋里的床上开始感叹起今天这场奇妙的邂逅。当他回想起自己手机并没有在身上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