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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离洛阳还有半日的路程,路途上又出现了一帮黑袍人,二人下马一路跟踪。王摩诘趁着两个黑衣人在草丛边小解,下手暗杀,然后带着姬子瑕一起混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二人一混入队伍中,首先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阵浓烈的腐败味道,所有的黑袍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席地而坐,坐了许久再没一人起身,个个都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似乎是在冥想。
姬子瑕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好跟着一起冥想,王摩诘倒是按捺不住了,四处找人搭话,但无论他问什么,得到的都只有一个答案。
“六合会万岁”
王摩诘没有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个宗教组织自称“六合会”。他不死心,想要打听到更多的信息,但打听打听着,他不知怎的彻底僵在了原地。
姬子瑕感觉有异,便悄悄挪到了王摩诘身边。他刚要开口询问王摩诘打听到了什么,定睛一看,也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先前被暗杀掉的那两个去小解的黑袍人,正安之若素地在队伍的末尾冥想着。
王摩诘失手了?
怎么可能失手,其中一个甚至被砍掉了半个头!
两个黑袍人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延续到草丛。两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从血泊中爬了出来,即便是化为了厉鬼,居然不跟仇人计较,反而在这里打坐?
真是天荒夜谈。
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王摩诘似乎有了头绪,站起身在每个黑袍人身边都绕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其余的黑袍人全都是“死人”。
王摩诘回到姬子瑕身边,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并把目前情况总结了一下。
“少爷,我一开始杀的那两个倒霉蛋,你觉得是活人还是死人?”
“死人不会说笑不会小解,是活人。”
“这些打坐的家伙浑身尸臭,没有气息,没有脉搏,但是能动能说话,我估计他们还能打上一架,你觉得是活人还是死人?”
姬子瑕沉默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倒霉蛋是这些黑袍人里唯二的两个活人,负责指挥其余的活死人,恰巧被我杀了,所以这些活死人就不动了。”
姬子瑕依旧沉默。
“这个六合会居然有驱使死人的本事,我听说边境的异族为了跟中原对抗,纵横联盟,自称什么‘万兽疆’,里面就流传着奴役兽尸的妖术,也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如果这六合会的背后真的有着万兽疆的人,那这六合会怕就不只是会祸害江湖这么简单了。”
姬子瑕刚要说话,就被王摩诘一把按住。
“回去坐着,有人来了。”
王摩诘随身携带了许多琵琶的弦线,在一个地方停留之前,他会用线在周遭精心布置一番,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会第一个知道。然而来人速度非常快,还没等姬子瑕坐稳,便有十余个黑袍人疾跑而至。
领头的黑袍人戴着一副纯白面具,脚步尤其轻盈,身后跟着的却步伐沉重,动作僵硬,面色苍白,应也是一群活死人,但行进速度丝毫不比活人慢。
姬子瑕盘坐着斜目细看,发现除了领头的面具人外,这批黑袍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断了手指,伤口还徐徐淌着血。队伍的末端还有两人没穿黑袍,看面色动作,也是活死人。
“为什么没穿黑袍,因为是新成员吗?”姬子瑕心想。
姬子瑕悄悄转头跟王摩诘对视了一阵,他从王摩诘的眼中难得的看到了一丝惊慌。
恍然大悟。
他们的黑袍不就是自己身上穿着的吗?
难道要暴露了吗?
姬子瑕蓄积内力,随时准备战斗。
面具人似乎是看出了不妥,远远地停住了脚步,仔细地清点了一遍人数。
“呜呼?来了两位新朋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面具人似乎是故意为之。
王摩诘眼皮跳了一下,他感觉这语气好像在哪里听过。
面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有几分符箓宗风格的符咒,并将符咒点燃。灰烟袅袅,混杂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原本席地而坐的活死人们扭动着四肢关节,缓缓站了起来。
姬子瑕和王摩诘为了不暴露,便也一并学着这般扭曲诡异的姿势。
“你们学得真像!我都要认不出来了!”面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姬子瑕跟前。姬子瑕这才发现面具人原来十分地娇小玲珑,还没有自己的胸口高。
面具人掀开兜帽,脱下面具,踮起脚尖凑到了姬子瑕的唇边,用原声说道:
“有人跟你说过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哎!”
黑袍之内,面具之下,竟是一枚鹤发童颜,稚声稚气的小姑娘。
面对这样的小姑娘,姬子瑕有些手足无措,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他娘的!”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王摩诘竟高声大骂了一句粗话。
但接下来王摩诘的一句话,让姬子瑕明白了王摩诘为何会如此失态。
“上官知命!”
姬子瑕连忙退到了王摩诘身边,他不认识上官知命,但他认识贾笑仁,贾笑仁闭着眼睛都能打懵自己,那贾笑仁的师叔得有多厉害。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好久不见啊,摩诘!”
王摩诘没有回答。
姬子瑕一直盯着王摩诘,王摩诘无奈,只好敷衍道:“说来话长,她救过我一命,教过我一些无用功夫,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连名字都是别人取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居然就这样草草带过,姬子瑕显然不满意。
王摩诘似乎看穿了姬子瑕心中所想,安抚道:“要是我们过了这一关,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姬子瑕点头。
王摩诘有许多问题要问上官知命,刚要开口却被上官知命打断。
“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你有什么问题,我都不会回答的,我在干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的‘仁’我越来越看不透了,居然要靠着这个六合会来实现吗?”
上官知命不答,默默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根银针大小的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