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独与卿欢 > 59.惊.喜
    薛瑾瑜醒来,看见辛嬷嬷手中的酒坛子,心中大叫不好,急忙唤了她一声,“嬷嬷!”

    趁着辛嬷嬷转身的功夫,薛瑾瑜脑子里极速转动,思考如何解释那只酒坛子,才能既合情又合理,“嬷嬷,你千万不要告诉小姨母,我偷喝酒,不然她会打我屁股的!”

    薛瑾瑜一脸的做错事被抓了现行,害怕又后悔,泫然欲泣的表情,瘪着嘴,耷拉着耳朵,两只手揪着被子角,揉来揉去,心里在不停的念:“相信我吧!相信我吧!相信我吧!”

    辛嬷嬷是真的瞬间就相信了,薛瑾瑜本身就有点酒量,昨天饭桌上,一滴酒都没让她沾,当时她看薛瑾瑜就觉得她的的眼神特别委屈。她又被宠惯了,做出偷喝酒的事情也不奇怪。只是,“这酒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薛瑾瑜脑筋转的飞快,“是毓秀跟端午节礼一起送来的,也不是一整坛子,就这么一点,我就喝了三口,就没了!真的!”

    辛嬷嬷看薛瑾瑜身上根本没有酒气,言语表达也清楚明白,知道她是真的没喝多,放下了心,可是嘴里还是教训道:“你一个小姑娘,这么点年纪就偷着喝酒,以后还了得?怪不得昨晚上突然就关心起我了,原来是怕我拦着你喝酒!”

    “嬷嬷,我再也不敢了!”薛瑾瑜穿着肚兜就往炕下蹦,要往辛嬷嬷身边跑。

    辛嬷嬷赶紧上前几步,唬着脸把她抓起来又塞进被窝,“姑娘!你这样是要着凉的!你真要嬷嬷去跟夫人告状,说你喝醉了,穿着兜兜乱跑,冻病了?”

    “不要,嬷嬷不要告诉小姨母!”薛瑾瑜一头扎进辛嬷嬷怀里,缠磨着撒娇耍赖,心里明白,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辛嬷嬷又是心疼,又是有点生气,一面给薛瑾瑜穿衣服,一面继续教育她,“以后想要做什么,不许再瞒着嬷嬷,自己偷偷去做。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想想,云卷云舒她们。要记住,你要是有半点闪失,她们几个谁都活不了!”

    “嗯,嬷嬷,我知道错了,您可千万别怪云卷云舒,她们也劝过我,是我没听她们的话!”心里双手合十,对云卷云舒道歉,抱歉,只好委屈你们两个了。

    “你呀!”辛嬷嬷也不让雪兰雪菊进里屋,自己给薛瑾瑜梳了头发,“男女七岁不同席,到了冬月,姑娘就七岁了,也是大孩子了,就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做事之前要考虑仔细了,可不能头脑一热就做决定。给你送酒的齐家小姐,跟姑娘要好,看起来是知根知底的,可是谁能保证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好的呢?万一酒里放了些脏东西,你喝了,生了病,你让嬷嬷怎么办?”

    薛瑾瑜等辛嬷嬷给她梳好了头,又钻到她怀里,又拱又揉搓,把头上的发带都蹭掉了,辛嬷嬷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屁股上响亮的拍了一巴掌,实际上并不疼。把她按在炕上,又重新梳头。

    外面田婶子送了装早餐的食盒过来,韩舜华今天实在撑不住了,早上起来就头昏眼花的,连炕都下不了,徐生朴一口气派出去八拨人请郎中,徐秉文自然被惊动了,两个大男人都在韩舜华院子里坐镇,等待郎中的到来,因为怕吓到薛瑾瑜,所以干脆叫厨房把早饭送到“蓁院”,给薛瑾瑜她们吃。还特意吩咐了田婶子,不许走漏了消息。

    趁着薛瑾瑜吃早饭的功夫,辛嬷嬷去找了云卷云舒,云舒机灵,察言观色之下,痛快的承认了,自己是有预谋的替薛瑾瑜偷喝酒打掩护,拉着还不明所以的云卷一起给辛嬷嬷跪下认错,并且拍着胸脯保证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以后但凡薛瑾瑜有什么背着人的计划,她都会第一个跟辛嬷嬷汇报,确保自己家姑娘的安全,是她这辈子的头等大事!诚恳的态度让辛嬷嬷还算满意,只罚她们两个在屋子里靠墙站半个时辰,可不让人看着,辛嬷嬷就回去照顾薛瑾瑜了,云舒跟云卷老实的靠墙站满了半个时辰,才会到炕上睡觉,到最后,云卷也没有弄得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姐妹又为什么被辛嬷嬷惩罚。

    严府,“忆流年”里,长河正在看着人清理西屋里的空酒坛子,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一只,长河就去问落日,落日想了想,“坏了,肯定是落在薛姑娘房里了,会不会给她惹麻烦?”

    两个人心里都没底,商量过了,一起去问严怀瑾。严怀瑾听了,想了一下,笑了,“没事,那丫头有点鬼心眼子,她房里的辛嬷嬷虽然不好糊弄,可是心疼她太过,只怕就算那丫头说是自己偷喝酒,她都会相信的。”

    过了几天,落日趁着薛瑾瑜上闺学的时间,悄悄问了云舒,果然,薛瑾瑜承认自己喝了酒,辛嬷嬷就轻轻揭过去不提了。薛瑾瑜见到齐毓秀的第一件事就是统一口径,让她记住,她曾经给自己送了一个小坛子装的,一点点状元红。

    韩舜华的正院里,郎中们来了又去,没有一个人敢肯定她是否生了病,或者是其他什么情况。尽管徐秉文心急如焚,但还算能够控制得住情绪,可是徐生朴就做不到,三天里请的二十七个郎中,都是走着来,躺着回去,光给郎中的医药费就花了八百两白银。

    第四天,徐生朴被徐秉文打发出去,送薛瑾瑜去上闺学。徐生朴去“蓁院”等薛瑾瑜的时候,还红着眼睛,无论薛瑾瑜怎么旁敲侧击,徐生朴只是推说眼睛进了沙,薛瑾瑜再多问,徐生朴干脆就像河蚌一样闭紧了嘴巴,再也不开口说一个字。薛瑾瑜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在闺学里也老是魂游天外,还被教女四书的孔先生,罚站了半堂课。

    没精打采的婉拒了齐毓秀的邀请,薛瑾瑜坐着骡车,往家走,正拄着腮帮,想着心事,冷不防,车突然停了下来,薛瑾瑜往外看去,见赶车的老雍军跳下车辕,扶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边还有一个抽泣着的,背着药箱的男孩,地上还有一个铃铛,那男孩用袖子擦鼻涕的时候,微微侧了身子,薛瑾瑜一眼认出来,是当日在薛家镇给徐老夫人,和自己看病的老郎中的孙子。

    那摔倒的老者,一定就是老郎中了!薛瑾瑜心中大喜,这几日虽然徐秉文他们都瞒着她,可是家中不停有郎中来去出入,又怎么能瞒过人呢?何况韩舜华有好今天都不曾露面,就算薛瑾瑜去问安,也只是在门外问声好,根本就见不到面。今日这老郎中犹如神仙天降,薛瑾瑜赶紧让辛嬷嬷去告诉老雍军,再雇辆马车去,好带着老郎中回家给韩舜华看诊。

    老雍军对这来路不明,走街串巷靠摇铃卖药为生的“江湖郎中”,极度不信任,“姑娘年纪小,没见过这碰瓷儿的,也是常理,可是嬷嬷不该糊涂了,把他招进府里,给夫人看病,这坚决不行!”

    辛嬷嬷没经历过薛家镇的事情,对这老郎中也没什么好感,回去跟薛瑾瑜把老雍军的话,对她说了,“姑娘,嬷嬷也觉得,京城里那么多名医,咱们夫人,那用的着这游方的郎中?”

    薛瑾瑜一听就急了,“嬷嬷认为我是任性不懂事,那是嬷嬷您没看到,当初在薛家镇,就是老郎中医治好了外祖母和我,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不用我给嬷嬷再讲一遍吧?您要是不听我的,我今日就只能下车,自己走路带他回去了。”

    说完,薛瑾瑜就要往车下蹦,把辛嬷嬷吓得不轻,想一想薛瑾瑜虽然偶尔会做些孩子气的事,但是从来不会胡搅蛮缠,今天这么对她使性子,难道真的是这个老郎中有神仙本领?半信半疑的,辛嬷嬷又回去,跟老雍军商量,让祖孙二人坐在车尾,带回去让徐生朴看看,万一要是歪打正着了呢?要真是碰瓷的,有徐生朴在,害怕他老弱病残不曾?

    老雍军也没了主意,正好小药童也看见了薛瑾瑜,对着他爷爷说,“爷爷,你看,是枯禅寺那个小姑娘!”

    老郎中揉了揉眼睛,看去,果然是薛瑾瑜,心中有了底,不是坏人,今日的食宿算是有着落了。老郎中心中欢喜,跟薛瑾瑜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到他们跟薛瑾瑜是真的认识,老雍军考虑再三才同意,让小药童连同药箱子,坐在车后,老郎中就坐在车辕另一边,一起回了徐家。刚到门口,出门买菜回来的田婶子一眼就认出来,是薛家镇的老郎中来了,激动地一溜小跑,往里院去,一边还扯着嗓子喊,“老爷,薛家镇的老神仙来了,这回咱们夫人肯定是没大碍了的!”

    徐秉文不明就里,徐生朴听了可是大喜过望,也没来得及问,是从哪里找到的老郎中,急忙大步流星的迎接了出来,亲手拉着老郎中和小药童,就往韩舜华的院子里走,“老神仙,您这是菩萨显灵了呀,赶紧给内子看看,究竟这是怎么了?”

    祖孙两个已经两三天没进食了,所以刚才老郎中才会晕倒在薛瑾瑜坐的骡车前,这一路小跑的,怎么受得了?好不容易踉跄着到了屋门前,扶着门框,脸色苍白,直流虚汗,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有金星来回转着圈。迎出来的徐秉文看着不对,弯腰问老郎中:“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郎中已经没力气回答了,他的孙子,小药童说,“我们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爷爷这是饿的狠了,头晕!”

    徐生朴很是诧异,徐生朴赶紧让人去厨房给这爷孙两个弄吃的,厨房里还熬着鸡汤,李石家的看见早上做点心剩了一团面,就煮了一大盆鸡汤面条,配上鲜嫩的菜心,卧了鸡蛋,还放了早餐剩的五花肉,不大会的功夫,就热腾腾的端上了桌,祖孙俩个看见面条,两眼都放蓝光,一人一大碗,抱着三口两口就吃下去,半盏茶的时间,一盆面条就被消灭干净,连盆底的汤汁,都被祖孙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看那样子,再来一盆都没有问题。

    抬头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俩,老郎中登时红了脸,起身作揖道谢。徐秉文让人给送了焦三仙茶,给祖孙两个消食,许久没进食过,冷不丁暴食,很容易就撑坏了。不过看他们行动间都还自如,应该不会有事。耐心的等老郎中休息好了,才让人给里间的韩舜华放下床帐,手腕上搭了帕子,搬了绣墩,请老郎中问脉。

    老郎中先是跟雪梅要了热水帕子皂角豆,仔细洗了手,才坐到了绣墩上,右手轻轻搭在韩舜华腕脉上,凝神仔细诊了,又换左手,如是再三,用了小半个时辰,才从绣墩上起身,坐在桌子前,问雪梅,“夫人的葵水,可准时?”

    “准时,这个月刚刚来过,只是较比上几个月,要少一些,血色倒是正常的。”雪梅认真回答。

    “最近可曾吃过什么大寒之物?”

    “没有,夫人一心想着要给老爷添丁,所以很严格的在忌口。”

    “可是这脉象不对呀!”老郎中紧皱着眉,捋着胡子说。

    “等等,前几天,小姨母去那院子里给外祖母问过安,可曾吃喝过什么?”薛瑾瑜突然插嘴道,“我记得那天小姨母回来,看着就有些不大舒服似的!”

    吴文家的也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徐老夫人身边那个,叫什么来着?”

    “金桂?”薛瑾瑜提醒。

    “不是,是年纪大的那个!”

    “娇儿。”徐生朴冷笑。

    “没错,就是那个娇儿,给夫人上了一碗银耳甜汤,说是用桂圆和莲子煮的,连徐老夫人都一个劲的劝夫人,让她尝尝,夫人却不过情面喝了,可是也仅仅只喝了两口。”吴文家的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都怪我,没拦着夫人,都怪我呀!”

    “这就对了,那汤里肯定放了什么东西,所以使得夫人有了假的月事出血症状,还导致夫人气血不足。在医术不精的人看起来,倒像是血枯的症候。”老郎中长出了一口气,放了一个大雷“实际上,夫人不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