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独与卿欢 > 54.侍父,状元菊花儿开过,桃花儿开
    刻意选择在黑暗处行走。因为得到了这难得的如花美眷,心中得意忘形的章家宝,完全放松了警惕,没有察觉有人紧跟在他身后,更没有察觉他架着的人,已经张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在黑暗中看着他。面前传出的枯枝折断声,把心怀鬼胎的章家宝吓了一跳,张嘴问是谁,却发现自己突然失声了。耳边传来孙枚低低的笑声。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卡住,慢慢往上举起来。手脚乱蹬乱刨,也没有办法挣脱。没过多久,章家宝就失去了意识。

    “好啦,你可以放手了,可别真把他活活掐死,那就不好玩了了。”孙枚拍了拍王继的手臂,然后捂着鼻子躲开老远。章家宝竟然拉了一裤子,臭死了!

    “老三,你还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提溜着章家宝,王继瓮声瓮气喊。

    严怀瑾这才慢腾腾的从墙角走出来,一只胳膊搂着孙枚的肩膀,不意外的被他一把推开,也不恼火,拍了拍手,一道火光划破黑暗,落日用火折子点着了明瓦罩的灯笼,孙枚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了眼,一时无法适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正踩在严怀瑾脚上。严怀瑾“哎哟”了一声,反倒把孙枚吓了一跳。

    落日提着灯笼上前,接过王继手里的章家宝,拽着他的衣领,往前走了几步,把人交给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哪,人交给你们了,让人务必'照顾'好他,大登科后小登科,乃是人生至喜!”

    “是!”几个人沉声答应了,架着章家宝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迹。

    “好了,落日带路,咱们哥仨好好喝几杯去,喝好了了才能做出好诗来!”严怀瑾眼角眉梢带笑,做出“请”的手势,让孙枚和王继先走。“两位哥哥先请!”

    沿着小路转了几个弯,回去继续参加琼林宴,现在门外,看到绝大多数的人都醉的不省人事,唯一还清醒的齐怀秀,正满头大汗,着急的挨个翻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新科进士们,嘴里叫着,“小七,你在哪里?”

    孙枚,王继和严怀瑾三个人交换了眼色,都摇摇晃晃的装做醉了,嘴里胡乱嚷着没有意义的话,勾肩搭背的进了门。跌跌撞撞的没有走几步,就相继被地上醉死的人绊倒,跌坐在地上,开始装睡,没想到装了没一会,三个人真的睡着了。齐怀秀终于找到了严怀瑾,挨着他坐下,酒意涌上头,也倒头睡下了。

    琼林宴外伺候的人,听到里面哭笑吵闹的声音渐渐听了,蹑手蹑脚的进来看见满地的醉猫儿,摇着头,撇着嘴,两人一组,把他们抬起来,往早就准备好了的春凳上放。这些天上“文曲星”下凡的进士老爷们,也不过如此。忙了一身汗,服侍的人累的直不起腰,也就没仔细清点人数。

    落日苦哈哈的在房梁上蹲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直到严怀瑾张开眼睛,往他藏身之处扫过,落日才放心的离开,临走前,留下了长河亲手制作的解酒药丸。严怀瑾下地走了一圈,挨个推醒了孙枚,王继和齐怀秀,给他们每人吃了一颗解酒药,略等了一会儿,三个人好像被和尚当钟来撞的头,就不再嗡嗡作响,头痛欲裂,看其他人还在继续睡,四个人干脆又躺下,闭目养神起来。

    管事的人,直到宿醉的进士们,陆陆续续的醒过来,起身离开,才发现,新科状元凭空消失了,醉倒一地的进士们,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状元郎何去何从的,而昨天晚上抬人的人,都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他们确定,昨天晚上章家宝就醉在地上,他们不止将他第一个抬上春凳,还亲手为他披了件衣服,怕他着凉,你看,那衣裳不是还搭在春凳上么?

    开玩笑,章家不但在宫里有个皇后娘娘,那吏部天官章大人更是权倾朝野,他的独子兼新科状元,要是因为他们看顾不利,有半点闪失,在琼林宴伺候的人,全都得完蛋,干脆大家一口咬死,是章家宝装醉,骗过所有人,伺机偷偷离开,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了的好!反正满京城里,谁人不知他那贪花好色的毛病,听说最近又好起了男风,他们私底下还打赌,赌章家宝会不会在琼林宴上,就对国色天香的俊俏探花郎下手呢!

    身为榜眼和探花的两人,直接就被授了官,倒还好说,只有王继,虽然占了二甲第一的传胪,还需要经过朝考,才能授官,万一一个不好,弄得外放做了知县,丢了脸不说,王老大人能当场气的背过气去。急的王继皱着眉直搓手,埋怨严怀瑾和孙枚,“你说说,你们两个,把让我背的文章,写的那么好做什么,我要是中了个三甲同进士出身,我们家老老爷子也就死心了,随便找个偏远小县,做上一任三年知县,就算是给我爷爷一个交代了,然后我就可以回家养老了,多清闲自在,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这下可好,我是骑虎难下了!”

    严怀瑾和孙枚两人一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赶在打探出了朝试出题官,是翰林院编修赵明宇大人,根据他本人的喜好,文风,从往日习作中精挑细选了四十几篇文章,又辛苦新作了十几篇,凑成了六十篇,厚厚的一摞,亲自送上王继的家门。

    王老大人听说新科榜眼和探花登门拜访,吐脯握发,倒履相迎。王老大人虽然已经须发皆白,年近七旬,但是耳不聋眼不花,一眼就看出了,孙枚手中拿着的是做好的八股文章。原本心中疑惑颇重,对于自家一贯厌恶写文章的孙子,突然开了窍,还能一路从秋闱,春闱,杀到了殿试,还中了二甲传胪,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心中疑惑顿消,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笑呵呵的亲自接待了严怀瑾和孙枚,王老大人就放他们去“提点”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子。王继捧着厚厚的文集,瘫软在椅子上,一脸的生不如死,“你们两个,行行好吧,我这一年多背的文章比吃得饭粒都多,脑子里早就被塞满了,这几十篇,实在是装不下了!”

    “那好,等你去穷乡僻壤之地做知县的时候,兄弟们一定会记得多送你几条腊肉咸鱼。”孙枚笑了,他肯定王继啃不下那康菜团子,咸菜疙瘩,送些他现在看不上眼的东西,倒是后王继肯定会哭着感谢自己,看看,他这义兄为兄弟想的多周到,简直把自己都感动的不行。

    “你......”王继气结,眼睛瞪的铜铃大,“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还是赶紧把这些文章背熟是正经!章家宝这次吃了大亏,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心里可不能装糊涂!咱们在京城里,有老爷子他们余威在,倒不怕他报复,万一你真被发出去知县,天高皇帝远的,谁能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严怀瑾一颗花生丢在王继脑门上,“你爹没的早,家里就你一根独苗,成亲还不到两年,孩子都还没影呢,你要是有个什么差池,想活活疼死你家老老爷子吗?”

    “我......唉......”王继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没奈何只得捏着鼻子,背起了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的八股文集。勉强将第一篇囫囵读了一遍,突然想起“关心”章家宝,“老三,你说,章家宝现在怎么样了?”

    “啪!”捧着《太上感应篇》正读的入神的孙枚,一戒尺拍在王继小腿上,疼的他一哆嗦。“好好背你的书!”

    王继龇牙咧嘴的回头看了一眼结拜的大哥,孙枚手中的戒尺就要往他头上敲,王继一缩脖子,赶紧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在著名的男风馆“幸菊楼”里,正上演着一出好戏。苦寻儿子无果的吏部天官章大人,在煎熬了两天之后,决定放松一下疲惫的心,去“幸菊楼”找点乐子。刚一进门,涂脂抹粉的当家龟公,就把脸笑得跟向阳花似的,迎接上来,“哎呦,章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我们小星儿想您想的都茶饭不思了!”

    “算了吧,你也甭用甜话儿哄我,谁不知小星儿被二皇子,接到了府里连住了好几日,出来就请了专精谷道一科的御医,怕是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吧?”章大人冷哼了一声,“我是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个小倌人,想着给你捧捧场,没想到你竟然拿我当傻子哄,不识抬举!”

    章大人话还没说完,龟公就给他跪下了,用帕子捂了脸,假哭道:“大人,您可冤枉死小的了,借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糊弄您哪!我这里确实新来了个小倌人,可他是半路出家,不是从小调教出来的,琴棋书画没一样精通,就是后面有几分意思,小的这不是怕您这么高雅的大人,看不上眼吗?”

    一听说新来的小倌人,后面有点意思,章大人就来了兴趣,一脚把龟公踢了个跟头,“还不快滚起来,带爷过去瞧瞧!”

    这一脚着实重了,龟公也不敢作声,强挺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带着章大人上了二楼,到了按照“天下第一红”,五个字做排行的,第五间“红”字房门口,看见门关着,也不推门,转身低头哈腰的对章大人说,“还请爷稍等,这阿宝才刚接过客,正在清洗,等他好了,自然会开门,接了爷进去好生伺候。”

    章大人是久在这里往来的,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白了龟公一眼,“啰嗦!”

    没等多久,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年纪,同样擦胭脂抹粉的男人,谄笑着弓着腰,掐着嗓子道。“呦,章爷来了,快里面请!我们阿宝身子弱,还请章爷多多怜惜!”

    章大人都不理他,抬脚迈步就走了进去,里面红烛高照,粉红纱帐掩着,越发映的里面的人肌肤莹润如雪,章大人一见钟情,立刻按奈不住,解了衣裳扑了上去。那阿宝真是骚媚,章大人刚挨到身上,就忍不住低吟了起来,屁股往后直拱,章大人兴奋的不得了,一场大战过后,都没来得及看看阿宝的模样。

    梅开二度之后,章大人搂着阿宝心里依然觉得不足,爱不释手的摩挲着他,听他又开始叫,笑着又从后面压上去,再完事后,章大人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了,嘴里却不闲着,调戏阿宝,“你这身子,真是可人意,不如本大人替你赎了身子,认作螟蛉义子,接你进府,只伺候本官一人,可好?”

    章大人有些诧异的发觉,阿宝竟然突然僵硬了身子,怕冷似的,把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连头脸都一起盖住了。以为他是害怕龟公不放人,伸手想要拉开棉被,“你不用怕那龟公,我要的人,他不敢拦着不放!来让我亲亲,我们都这么亲密了,我还没看过你的模样呢!”

    一番被子争夺战之后,章大人终于如愿以偿,在一声怒吼之后,抓起床上的瓷枕,劈头盖脸的就往章家宝头上砸去,没两下,床上就开满了红的白的花儿,等“幸菊楼”的人听见动静不好,冲进来的时候,章家宝,也就是阿宝,已经被亲爹砸的面目全非,没了气息。

    看见站了一地的人,章大人才清醒了过来,色厉内荏的说,“这个贱货,妄想行刺本官,本官被迫自卫,现在刺客已经伏诛,待本官查出您们谁是同谋,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强自镇定的穿好了衣服,在护卫的保护下,匆匆回了家,进了书房关起门,一个人抱着胳膊,咬着衣袖,哭的牛泪满腮,一会儿顿足捶胸,哭“可怜我的儿呀!”一会儿狠狠的骂,“恬不知耻的贱货,竟然去男风馆卖**!”正折腾着,有内侍官前来宣旨,皇帝招他入宫见驾。

    重新梳洗过,章大人跟着内侍官进了宫,原来他打死小倌人的事,被当时“路过”幸菊楼的吏部侍郎“不小心”看到了,两人积怨多年,岂有抓住这等大把柄,还不趁机报复的道理?于是礼部侍郎亲自进宫求见圣人,好好地告了章大人一状。于是在人证物证俱全之下,章大人被勒令闭门思过,罚奉一年,至于那个死去的阿宝,必然不能成为状元章家宝,否则,不但章家的名声彻底毁了,章家一族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章大人为了家族得失,只能让章家宝从此人间蒸发,那个阿宝,被扔到了乱葬岗,不到三天,就被野狗们给分食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