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龙台剑隐 > 第 二 十 六 章 暗 室 欺 心 起 杀 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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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天明这两天一直都在街上转悠,他在等简平那边人到来。可连转了两天也没见着简平,知是他那边的人还没有到。在街上,他看到不断有清兵在到处在挨家挨户搜查什么,街上的巡逻也加强了。他觉得官府最近可能有什么行动。他藏身所租赁的住所,就在这府街上,离衙门不远。昨天他看见有些生面孔进出衙门,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模样,一看就是武林中人士。另外,他明显感觉到街上的清兵突然多了起来,据他所知,这顺庆府驻守的清兵只有一营人,也就大约两百来人,现在突然多了起来,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莫不是嗅到了宝藏的消息了?”他心中一下提了起来。

    他又转到与简平约好的悦来茶楼看了看,仍然没见着简平,他晓得那简平不会是一个不守信的人,一定是他的人还没到。

    “算了,我到云谷去看一看再说。”艾天明决定先去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好久没去谢怡那里了,还真的有些想她。

    于是,他转身就向城外走去。

    其实,云谷庵的妙如师太这两天也坐卧不安,自从鲁风一伙来庵里以后,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说明了云谷庵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这让谢怡警觉起来,除了各方面加强戒备外,还派人出去四处探听消息。另外她还急切盼望见艾天明,想听听他的意见。但是艾天明临别时告诉过她,不要轻易找他,有事他会自己过来的。

    “难道他还不知道云谷庵有官府的人来过吗?”谢怡在心里问道。

    她确实有些等不及了,就派了兰竹带着一人进城去找艾天明。她不知道艾天明住在哪里,只叫兰竹去街上碰一碰。但知道艾天明一定会出现在城里某个地方。

    “他办事比我要细心一些,一定会去探听各方面的消息,兰竹去找到他的机会应该很大。”她想。

    她猜测得没错,兰竹果然找到了艾天明。

    就在艾天明决定要去云谷庵时,兰竹已经在街角处看见了他。虽然他已经换了装束,改变了平时的形象,但对于十分熟悉他的人来讲,还是会一眼认出来的。兰竹多年来一直倾心于他,只是没敢表露出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烂熟于心,所以,当艾天明向城外走去时,兰竹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艾天明正走急急地走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子,哪里去?”

    艾天明愣了一下,就听出了是兰竹的声音。

    他一转头就看见兰竹和另一名尼姑站在身后,兰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盯着他。

    “你们来做什么?”艾天明一边问一边警惕地望向四周。

    “师太有要事,要你过去一趟。”兰竹说。

    艾天明将二人拉到街边。

    “正巧呢,我正要过去。”他说道。

    此时,一队清兵走了过来。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突然有士兵过来相问。

    “哦,官爷,我们是庵里的,正在此化缘呢。”随兰竹一起来的那尼姑抢先回答。

    “你呢?”那士兵又问艾天明。这时,那队清兵都站在一旁看着盘问。

    “我正准备给她一点银子,你看这些尼姑也难为她们了。”艾天明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兰竹的手里。

    那清兵见是如此,也就催促着:

    “快走快走,不要逗留。这几天乱党生事,搞不好把你也抓进去。”他咋呼着。

    “这就走,这就走。”艾天明弓腰点头地回道。

    他对兰竹递了个眼色,就转身走去。

    兰竹见他走远了,两人才装作继续化缘地追了过去。

    出了城,艾天明在路边等到了兰竹二人。

    “没什么事吧?”艾天明担心她们被清兵纠缠。

    “没有事,我们装着化缘等他们走了,就撵来了。”兰竹说道。

    “没事就好。”艾天明体贴地说。

    兰竹脉脉含情地看了他一眼。

    “多谢统领关心。”她低声说。

    “你们要多加小心,没事不要出来,这几天凶险得很。”艾天明打着招呼。

    “是。”兰竹回道。

    “走吧。”三人一起向着云谷庵奔去。

    云谷庵里,谢怡正等得心烦,突见兰竹从门外急急地走了进来。

    “师太,找到了,他跟们们一起来的。”兰竹喘着气地说道。

    “他在哪里?”谢怡问。

    “他说在老地方等你。”兰竹回着。

    谢怡一弹身就纵了出去。

    来到庵后的桃林他们以前约会的地方,果然见到艾天明站在那里。

    “明哥!”谢怡一声娇叫,一下就扑在了艾天明的怀里。

    “怡妹!”艾天明一把搂住了她。

    “你找我来何事?我也正要过来找你,没想到兰竹先找到了我。”艾天明问。

    两人分开,谢怡就将鲁风一行前来探查一事说了。

    “我想可能这里有宝藏的事已经泄露了。”谢怡说。

    “这是迟早的事。”艾天明胸有成竹地说。

    “你还不着急,难道让官府把那些宝藏收走?”谢怡问。

    “你觉得是宝藏重要,还是我们的命重要?”艾天明反问道。

    谢怡听了这话,没懂艾天明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我们的命重要。我们现在首要的是想办法如何保命。再说怎么保银子,就算保不全,我想可以留一部分总行吧。”艾天明说道。

    谢怡似乎听明白了一些。

    “快说说你的打算。”她催着。

    “我已经找了绿林帮,你知道绿林帮吧,四川最大的江湖帮派。”艾天明问谢怡。

    “嗯,知道。”谢怡回道。

    “我找了他们跟我合作,我分一些宝藏给他们,让他们来帮我保卫这些财宝。”艾天明慢慢地说着。

    “他们答应了吗?”谢怡问。

    “我已经开出了条件,也与他们的人接触过了,估计没有什么问题,这两天就会有消息。”艾天明说道。

    “让他们来这云谷?”谢怡又问。

    “是的,我给他们一些财宝,他们派人过来在暗中帮我们防卫。你知道,他们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对付顺庆府这些官兵是没有问题的,除非官府派来大部队,否则,是拿我们没办法的。加上你这里是安亲王的禁地,官府要动的话也还得掂量掂量。”艾天明分析着。

    “那如果他们背着安亲行动呢?不是一样保不住。”谢怡想得多一些。

    “也有办法,你回去后,马上去将财宝分一些贵重的出来,够用就行了,不要太多,能方便带就可以。你悄悄地找信得过的人,另外带出去找个地方藏匿。到时如果真的保不住了,我们就逃出去,带上这些财宝,找个清静的地方去过日子不就行了。”艾天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怡听了,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好是好,可我们那些姐妹和那些男丁如何安置呢?”谢怡担心地说。

    “如果事发,尼姑们最多赶出庵,另谋生路,那些男丁他们也没有暴露,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你事前给这些人多发一些安家费,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就好办了。那些过来帮我们守财宝的绿林帮的人,让他们去顶罪。反正官府一直想灭掉绿林帮的。”艾天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艾天明的话,谢怡那颗悬起的心终天放了下来。

    “明哥,你真聪明。”谢怡上前抱着艾天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就赶紧去处理那些财宝吧,按我说的去做。千万不要泄露了消息。找兰竹她们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做。”艾天明叮嘱着。

    “好。我马上去办。”说完。两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你回去后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吧。”谢怡关心地说。

    “我会的。”艾天明回道。

    “你要不要一个人去陪伴你,多一人也好有个照应?我叫兰竹跟你去。”谢怡问。

    艾天明愣了一下。他知道兰竹对他的情意,多年来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哪有不知道的。但他对谢怡的情意是一直没变的,他深深地爱着她,虽然她现在已经毁了容,但仍然改变不了他对谢怡的爱。

    “难道她知道了兰竹对我的意思?这也难怪,她毁了容后有些自卑,可能想找兰竹来补偿补偿吧。她也可能知道兰竹对我有意思,要不如何说这话呢?”艾天明在心里揣度着。

    见艾天明不说话。

    “要不要得?”她催问道。

    “不行,怡妹,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多说。但你只要记住,不管什么情况,我对你的情义都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想多一个人来陪伴,照顾我。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不需要。”艾天明紧紧地盯着谢怡说着。

    听了艾天明的话,谢怡眼里泪水直流,她上前紧紧地抱住艾天明。

    艾天明抚摸着她的头发。

    “怡妹!”

    “明哥!”

    龙台寺里,禅明正在到处寻找苟德高。前天,苟德高过来找过他,说他这几天都在禅明告诉他的几个地方转悠察看,有一个地方他觉得有些蹊跷,他准备再去认真察堪一番后再来告诉他。可过了两天了,都还没有见他的影子。

    他找李仁云和沈寒去寺里各处都寻了一遍都没见着。

    “他到哪里去了呢?”禅明有些不明白。

    他想遍了苟德高可能去的地方,可都没有发现。禅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担忧矮子遇到了什么危险。

    禅明确实猜得不错。

    苟德高此时正被关在龙台寺大雄宝殿正殿下的地宫地。这个地方,除了主持外没人知道。

    苟德高双手反绑,被紧紧地捆着,嘴里塞着烂布。而且还被绻缩着塞在一个关狗的笼子中。

    他是被明悟绑来的。

    明悟按照禅了的话,这几天一直在暗中紧紧地跟着他。发现他在寺内的煎药棚、炼丹洞等几处地方转悠,很象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他心一动,觉得那矮子可能是在寻找宝藏。于是就天天跟着,那天见他去找过禅明,出来后一脸的高兴。明悟断定矮子一定地找到了东西向禅明报告,禅明夸奖了他,才会这样高兴。当时就决定要将矮子捉来问一问。当天夜里,苟德高喝了酒后,又趁着月色到煎药棚这里来,坐在棚子边的土坎上,比划着什么。

    此时,明悟穿着黑衣,蒙着脸悄悄地潜到了苟德高的身后,双手飞快从两边点出,击在苟德高的太阳穴上。苟德高一声不哼地晕了过去。

    明悟背起他就往大雄宝殿跑去,将他关在了地宫里。这地宫是明悟在侍奉主持时发现的,这个地方是主持专门用来藏东西的,外人都不知道。

    明悟关了苟德高后,盘算着想先自己审问一番,等有了结果找到宝藏,就远走高飞。如果没有问出什么,那时再去给禅了报告。

    苟德高悠悠醒过后,已经过了一天了。他浑身动弹不得,知道自己中了道。也不出声,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向四周查看。

    只见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一盏油灯前坐着明悟。他明白自己是被他抓来的。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禅明告诉过他,要他小心禅了和明悟。可自己一时大意,被这阴阳怪气的小子给捉了来。

    “唉,阴沟里翻船,阴沟里翻船。”他责备着自己。要是不喝酒,这小子如何能这么容易地将自己捉住。他对自己还是很信心的。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下环境,见自己是被关在一个四周密不透风,连窗户也没有的地方,偌大一个空间,空荡荡的。

    他觉得手脚发麻,就动了一下,故意哼了一声,想看看那明悟想对他做些什么。

    “你醒了呀?”明悟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扯掉苟德高嘴里的烂布并问道。明悟自从昨晚将他捉来关在这里后,见苟德高昏迷不醒就出去了。直到现在才找机会来这里审问矮子。

    “哎哟,哎哟!”苟德高故意呻唤着。

    “不要装了,我又没有整到你哪里。”明悟说道。

    “哎哟,我晕。”苟德高说。

    “晕一会就好了。”明悟说。

    “你抓我来做什么?”苟德高问。

    “你还在装傻,没事我会抓你?”明悟说。

    “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平时又没有得罪过你,整治我干什么?”苟德高说道。

    “我问你,你这几天在寺到处转悠是不是找什么东西?”明悟问道。

    “哎呀,我闲得没事干,到处走一走,这龙台寺来了这么久了,还没有转完,所以就到处转了哟。哪里找在东西嘛。再说,这庙里头什么好找呢?”苟德高狡辩地说道。

    “你还想骗我,我都跟你好几天了,你哪些鬼把戏能骗过我吗?”明悟说。

    “是真的,我没骗你,骗你是孙子。”苟德高发誓地说。

    “哈哈,你也太喜欢当孙子了。我问你,是不是禅明叫你帮他找东西,也就是找宝藏?”明悟不再遮遮掩掩。

    “宝藏?你们这里有宝藏?你给我说说在哪里,我帮你找。”苟德高似乎突然来了兴趣一样。

    “嗖”一声,苟德高胸前被明悟点了一指。

    “唉哟。”苟德高一下叫了起来。

    明悟再没有耐心,上前一把打开那狗笼子的门,将苟德高从里面拉了出来,狠命地一踹。

    “啊!”苟德高痛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说不说,不说叫你死在这里。”明悟威胁着。

    “叫我说什么呀,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的。但我不知道呀。你就是打死我也是不知道。”苟德高铁了心。

    “你不说的话,我把你关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看你如何挨得过。”明悟说。

    “唉哟,你就是关我到死,我也不知道呀,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自己去找那什么宝藏了,还用得你来问呀。”苟德高呻吟着说道。

    “哼,你想瞒过我,还差了上点。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厉害。”明悟说着就在矮子的身上点了几指。

    “哎哟!”苟德高痛得在地上打着滚。

    “你快说吧,说了我就解开你的穴。”明悟刚才点了矮子的几处痛穴,想逼他说。

    苟德高痛得满头大汗在地上挣扎。

    “臭小子,你以为这几下就能让老子下矮桩,你也太小看了我了。不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照你们个样子对待老子,哼,没门。”苟德高咬着牙地说道。

    明悟上前照着苟德高的腰眼就是一脚。

    苟德高闷哼了一声,就昏过去了。明悟上前翻看了一下,又在他身上点了几指,见没有动静,便无可奈何地摇头了摇头,就又将他捆了个结实,拉进狗笼子里关上。然后转身吹熄灯,钻出了地宫。他准备明天再继续审,如果再没有结果的话就准备杀掉他。

    “问不出结果也好,除掉禅明的一只狗以免为他办事。”明悟这样想着。

    其实,苟德高并没有昏过去,他屏住了呼吸,装着昏死。这个是他的专长,明悟并不知道苟德高是做什么的,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这样大意。

    苟德高长年累月地挖尸盗墓,练就了一身这方面的本领。他可以在黑暗的墓穴之中,屏住呼吸很久,以适应缺氧的环境。并可以一动不动地绻缩几个时辰,而不感到疲劳。所以,当明悟一脚踢来时,他就借机装着中招而昏了过去。待明悟以为他昏死而走了之后,他才睁开眼。地宫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苟德高习惯了黑暗,刚才他借着那油灯的光线,已经将这里看了一遍。现在不用光线也能记得各处的方位。他曾经在墓穴中不要一丝光地摸黑扒出了所有的葬品,并象老鼠一样带出了墓洞。

    他动了一动,身依然被绑着。他活动了一下,将身子转了转,就开始收缩身体。他从年幼时,家中为了让他吃这口盗墓的饭,就开始训练他这缩骨功。几十年来,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是除了他的家人和同道中人知道他会这门功夫外,其他人等一概不知,连禅明他也没给他说起过。

    只见他一伸一缩地动了几下,整个人突然一下就小了下来,他本身就矮小,这一下就更加短小了。绑着他的绳子一下全部就摊软下来,他伸手将绳子褪开,推了推那狗笼子的门。门从外面上着插销。他从裤带中摸出一根物什,从笼子的小眼里伸出去,几捣几捣就将插弄开了。打开门,他溜出狗笼子四处嗅了一番,摸索着到了刚才明悟出去的那扇小门。那门是铁铸的,从外面插上。苟德高顺着门缝摸着了销链,又从裤带里摸出了一个工具。他那裤带就是一个百宝箱,里面装有很多工具。他盗墓时,在黑暗狭小的墓道中,不宜携带大的工具,只有带那些小而实用的东西在身上,既不妨碍行动又能应手使用。所以,就把哪些工具全部带在特制的腰带和贴身的衣服里,随时取用。外人一般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苟德高才能发挥自己盗墓人的专长。

    他用一根小小的铁撬棍,一点一点地毫无声息地将那销链撬开,轻轻地抽掉,然后顺着缝隙伸出手去,把门外的插销一下拔掉,那门一下就倒了下来。他双手接着后放在一边,只见那门是一块墙板,就知这门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他先支起耳朵听了听,然后伸出头去看了看,只见这门就在大雄宝殿的神像座下。大殿里,灯光明亮,那些长明灯亮着,摇摇晃动着。苟德高悄悄地爬过去往外一瞧,大殿里静悄悄的,此时是深更半夜,没有一个人影。他返身回到门边钻进去将那门的销链上好装上门,然后把门并插上销子。然后顺着神像后面的墙边象老鼠一样溜出了大殿,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暗处。

    不一会他就潜到了药王殿,来到禅明住的厢房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问。

    “是我。”苟德高轻轻地回道。

    门一下就打开了,苟德高一闪身就纵了进去。

    “天啊,找了你好久哟。你跑到哪里去了?”禅明一见他就问道。

    “哎呀,差点回不来了,快倒点水来喝。”苟德高一天没吃东西。

    禅明见他一付狼狈的样子,就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喝过水,苟德高说道:

    “我被明悟那小子给绑了,他想要我的命。”

    “是吗?他为何要绑你?”禅明问道。

    “他知道我们在找宝藏的事情了,绑我就是想从我嘴里问出藏宝的地点。”苟德高说道。

    “这个狗东西,先下手了。”禅明咬牙切齿地说。

    接着,苟德高把自己如何被关在狗笼子里,如何被拷问,自己又是如何装昏死,如何逃了出来等一一告诉了禅明。

    “苟兄好本事。”禅明称赞着他。

    “快快搞点吃的来,快饿死我了。吃了我还有事要给你说。”苟德高催着禅明说道。

    “好,我这就去。”禅明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禅明就和沈寒进来了。沈寒端着一大碗面条,上面盖着两个荷包蛋。

    “苟兄快吃吧。”沈寒说道。

    苟德高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最后一口,苟德高将筷子在桌上一拍,突然说道:

    “我已经找到藏宝的地点了。”

    “是吗?”禅明高兴地问。

    “在哪里?”沈寒也问道。

    “拿纸笔来。”苟德高说。

    禅明连忙拿过纸笔来,把笔在砚台蘸了蘸后,递给了他。

    “你们看,这里是药王殿吧,它后面就是石洞了,也就是炼丹炉所在,对不对?而药王殿前面是什么?就是我们天天都看见的煎药场了。你们看,石洞、药王殿、煎药场这三个地方是不是在一条直线上?”苟德高一边在纸上画着三个地点和一条直线,一边说着。

    “是啊,你不说还真的没有想到呀。”禅明和沈寒同时说道。

    “这下对了,那藏宝诗上怎么说的?还有一个地方,月亮坝。这不,四个地方都齐了,你们看月亮坝在这个位置,四个地方恰好都在一条直线上。”苟德高兴奋地说着。

    禅明盯着纸上仔细地看着,陷入了沉思。

    “我这几天没闲着,天天都在这几个地方找来找去,就是没有到那月亮坝去。这三处我反复找了不下十遍,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你们想我是干啥的?连藏在地下那么深的地方的东西我都能找到,何况这里还这么明显的提示。可就怪了,硬是找不到。昨天我爬到那石洞去,坐在洞口到处看,一下就看到了月亮坝正对着洞口,我猛然地就想到了风水上的事情,莫不是那藏宝诗所说的是风水排列?我再一看,石洞下依次向前分别是药王殿、煎药场、再往前就是嘉陵江中的月亮坝,四个点一条线,这不是风水上所说的顺风线还是什么。”苟德高越说越来劲。

    这时,禅明也在想,那藏宝诗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顺风线有个讲究,如果是埋人的话,就必须埋在头的位置,也就是石洞这里,如果要埋东西的话,就应埋在尾巴这个位置。”苟德高指着纸上他画的月亮坝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找的宝藏也就在月亮坝上?”沈寒说道。

    “一定是了。”苟德高断定地说。

    “也许,我们在这几个地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线索,只有那月亮坝还没去过。”禅明也觉得苟德高说得对。

    “我前天晚上坐在煎药场边上想着这事,正要过来给你们说,谁知就被明悟那小子给整治了,唉,阴沟里翻船呀。”苟德高还在耿耿于怀。

    “苟兄不简单呀,不但找到了宝藏,还死里逃生,佩服佩服。”沈寒夸奖地说道。

    “苟兄立了一大功,你放心,我们会找明悟那小子算账的。”禅明安慰着他。

    “对了,看来我要躲起来,暂时不能露面了。”苟德高说道。

    “对,我叫人引你去城里的香火铺去躲几天,等我们处理了明悟再说。”禅明说。

    “那月亮坝不去了?”苟德高一付没有他就不行的样子。

    “暂时不去,等风声过了再说。此时过去,反而会引来更多的人,这殿外一天到晚都有人在窥伺着,我们还是要装着平常的样子,就在这附近转悠。”禅明安排着。

    “这样也好。”苟德高附合着。

    沈寒也点着头。

    其实,禅明自从得到柴嘉报告,说刘进忠杀了鬼弩手乔二山被严升知道了后,严升想通过他们举报刘进忠来借刀杀人。禅明却一直想找出刘进忠为何要杀乔二山的理由后才想采取行动。前两天梁婆婆传信说只探得那乔二山在追杀刘进忠的老婆凌梅时,被刘进忠发现而杀的。但却没有探到那乔二山的尸体在何处。如果就这样去举报的话,能将刘进忠致于死地的可能性就很小,这样反而会暴露自己。所以,禅明还在犹豫不决。

    现在既然找到了宝藏的线索,那么他的重要事情也就有了眉目,也该是时候除掉刘进忠了。这两件事也是他在张献忠面前发誓所要做的。

    “你到城里香火铺去暂时管理一下哪里,柴嘉一个人忙两边,照顾不过来。你去了以后,再帮我办一件事情。”禅明说完就从书架上拿过一封信,交给苟德高。

    “你过去后,到城外的墓地找一具死去不久的死尸,将脸面毁去,脱光衣服,让人认不出来。然后找个离城近一点的地方掩埋。你再在这封信的后面加上一笔埋藏尸体的地点。然后想办法潜进衙门里去,将这封信偷偷地放在醒目的地方。”禅明交代着。

    “哦,明白了,明白了。”苟德高点着头说。

    “趁现在那明悟还没发现你逃跑了,马上就走,我让沈寒送你进城去。”禅明说道。

    “我这就去备马。”沈寒话音刚落就出门牵马去了。

    凌晨时分,凌家院子里,刘进忠的眼伤经过两天的包扎不但没见好,反而更严重地。此时,痛得他呼天抢地呻吟着。凌梅将他包扎的布条撤开,用热水擦洗了两遍仍然不解决问题,又将金创药敷上,可还是无法止痛,刘进忠已经痛得昏迷过去了,在昏迷中还哼哼地叫着。

    凌梅又叫来周明和张世应把他们平时所用的伤药拿来用上,还是止不了痛。没办法,周明只好出门去找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睡眼松惺地来了后,凑着灯光看了半天,也是束手无策。

    “夫人,你知道,我平时只有看一些头痛脑热,肚胀胸闷的一些小病,象这种眼疾还很少遇到过,这眼睛又象是被利器所伤,是不是伤眼的利器上有毒,才搞成这个样子的,我也不知,所以,我根本不敢给你开药,而且也开不出药来。你看,这如何是好?”那大夫苦着脸说道。

    凌梅看着刘进忠痛得那个样子,也是焦急万分。

    “你看能不能想点办法,把痛给他止住?”凌梅求着那大夫。

    “这个嘛,倒是可以,不过只能用一次,用多了今后就不起作用了。”大夫说道。

    他打开药箱,拿出纸笔。

    “我给你开几味药,记着,这药是有毒的,但只要照着我开的量喝,就一点事也没有。只能喝一次,就可以止住痛,但最多只能管五个时辰,过了就不起作用的。”大夫交代着说道。

    “行,你给开吧。他痛得这个样子,看得人心焦。”凌梅说道。

    大夫一边开药一边说道:

    “他这个眼伤,不是医不好,只是我医不好,如果让文兆伯来医就能医好。”

    “文兆伯?哪个文兆伯?”凌梅急着地问道。

    “就是文医馆的文大夫呀?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晓得?”那大夫有些诧异地望着凌梅。

    “不知道。”凌梅说。

    “文大夫的文医馆在全省都是有名的,可能你没有得过什么病,所以不知道。他的医术响当当的,疑难病症他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医术,也不会穷得象现在这个样子了。”大夫叹着气地说。

    “那为何刚才不去请文大夫?”凌梅转头问周明。

    “请他,他在龙门镇,离这里远得很,你啷个请?”大夫顶了凌梅一句。

    “哦,在龙门镇呀。”凌梅明白了。

    “拿着,药开好了,这时只有去敲药铺子的门了,看人家给不给你开。抓回来就马上煎成水喂给病人喝,喝了就会止痛。记到,只能喝一次,不能多喝。”大夫提高了嗓门地说道。

    “我去。”周明接过单子就出门去了。

    “谢谢大夫。”凌梅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这,多了,多了。”大夫叫着。

    “不用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也辛苦了。拿着,拿着。”凌梅推着大夫往门外走。

    “那就不客气了,多谢多谢。”大夫哈着腰地走了。

    半个时辰,周明就回来了。

    “敲了几家门才抓到,他们也招呼,说这几味药很凶,不能多吃。”周明说。

    “好,我知道了,你拿去叫丫头煎吧,好了就端过来。”凌梅吩咐着。

    “好。”周明去了。

    黎明时分,刘进忠喝了药了,止住了痛,便沉沉睡去。

    凌梅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迷糊着不敢睡。她想等天亮了,就让周明一起把他送到龙门镇文医馆去。

    凌梅现在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想着刘进忠可能就地自己灭门仇人,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真相,好让她手刃了他;另一方面又心痛刘进忠,看着他痛得那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忍,毕竟夫妻一场,加上平时刘进忠始终如一地那么爱她,护她,宠她。她在心底也是认可刘进忠是一个顶好的好丈夫,有时她会真心地涌上一股柔情来,想好好地爱他。但当年那亲眼所见的灭门惨事历历在目,根本无法忘怀,一想起来就怒不可遏,那仇恨和愤懑压倒了一切。

    想着想着,凌梅就渐渐地迷糊起来睡了过去。

    其实刘进忠夜里虽然痛得昏迷过去,但头脑却很清醒,那个大夫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听说龙门的文医馆可能治得好他的眼睛,就想起来曾经听见严升说起过文医馆的事,也是说得神乎其神的。

    于是,他打定主意,天亮就过去找那文兆伯。同时,他知道,这次前来刺杀他的那伙人决不会死心,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一定不会罢休,肯定会想法子再来。这两天风声紧,可能暂时不会动手,如果他出城落了单的话,那就说不一定了。想来想去,他决定在凌梅面前要装作不愿去的样子,就说在城里找了大夫医治。暗地里就带着周明和回道全化装后悄悄地过去,以免被人发觉,家中留下凌梅和另外两个护院,就象与平时一般,这样也许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转过头去看见凌梅已伏在床边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悄悄起来,走出门去,见周明和张世应正守在门外,便打了一个手势将周明叫到一边,附在耳边悄悄地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周明听完点了点头。回头给张世应悄悄地说:

    “天明后,你到衙门去给刘大人请假,就说眼伤严重了,无法应卯,要医治几天。”

    “知道了。”张世应回道。

    刘进忠回到床上躺下,等着凌梅醒来。

    龙台寺的沈寒带着苟德高昨晚连夜就进城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香火铺安顿好后,沈寒立马就返回了龙台寺,刚潜进寺里天就亮了。回到药王殿,禅明马上让他去把禅武找来,有事要他们办。

    沈寒一会儿就把禅武叫来了。

    “你们两个去换身衣服,把脸蒙住,一会把明悟那小子给捉了,我要问一下他看看他知道了些什么。”禅明交代着。

    “好,我们这就去,把他悄悄地抓来。”禅武说道。

    “不必,他一会儿肯定会到我这里来打听苟德高的消息,那时才抓他。”禅明说道。

    “好的。”沈寒二人回答后,便出门换装去了。

    明悟昨夜里审问苟德高没问出任何事来一直耿耿于怀,等寺里的早课刚做完,就借口有事给主持说了一声,就悄悄地踅到大雄宝殿后,找着暗宫的隐门,拔掉插销,推门进去。

    等他打着火石点亮了油灯后,一看那狗笼才发现笼子已经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堆绳子放着。

    “噫,人呢?”他十分诧异地往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有人,心中一下就慌了。连忙端着油灯在地宫内到处查看,那里还有人。

    “被他跑了?我捆得那样紧,他是如何逃掉的呢。”明悟想不到。

    “难道有人前来相救?要不这门是如何打开的?”他猜测着。

    “可这里只有我和主持知道呀。难道还有人晓得?一定是这样,只有外边才能打开这门的。是谁来救的人呢?”明悟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矮子逃出去如果说是我绑了他,禅明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这如何是好?”他想到了禅了。

    于是,他急急地出了地宫,前去找禅了说这事。

    禅了这几天因为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在烦恼,见明悟急急地找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他问。

    “我发现苟矮子好象找到了什么东西,就把他抓了起来,想问他。可昨天晚上审他时,打死他都不说,我就睡去了,想今天再好好地再审一下。那知今早一看他跑了。”明悟哭丧着脸说。

    禅了一听,勃然大怒。

    “好啊,你个小东西,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事先不告诉我?”他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

    “我也是趁想起来的,想等问出来了就找你说的。没想到他会跑。”明悟辨解着。

    “问出来才给我说?亏你说得出。问出来了你还会给我说吗,恐怕早就自己跑去找宝去了,还会给我说吗?”禅了挖苦地说。

    “那怎么会呢?你不要想多了。”明悟说道。

    “我倒没想多,是你背着我去做。这下惹出麻烦你才来找我,这下该怎么办,你说!”禅了咄咄逼人。

    “我就是晓不得如何办才来找你的嘛。”明悟音调低了下来。

    “算了,我也不和你追究了。你现在马上找个借口去禅明那里,看一看他又有什么反应。如果他说不知道那矮子去哪里了的话,就说明他不知道此事,如果他说让矮子去办事或去了那里的话,就证明他已经晓得是你绑的。那你就赶快回来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找地方躲几天再说。”禅了出起了主意。

    “好吧。”明悟回道。

    从禅了那里出来,明悟就朝药王殿跑去。他已经想好理由,就说是主持要找苟德高问事。其实有一天,主持也说起过禅明带来的矮子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虽然是禅明负责他的开支,但一天到晚在寺里晃来晃去的,让人说闲话,不如找点事给他做。

    明悟现在想起来这事,正好当成理由去找禅明问苟矮子的下落。

    来到药王殿,由于还早,四处静悄悄,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上前去敲门。

    “有人吗?禅明大师在吗?”他大声问道。

    没人回应,他一推门,门是虚掩着的,他一使劲,门开了,他迈脚进去,屋里还黑黑的。

    他刚想出声叫人,突听耳边微风陡起,刚想转身,后颈一股刺痛,一下就不省人事了。这时,门后闪出蒙着脸的沈寒和禅武,将他拖进殿后,禅明转身出来,手上拿着一条麻袋。

    “把他装进去,你们找个地方先把他藏起来。晚上才来问他。”禅明吩咐着二人。

    沈寒和禅武把昏过去的明悟塞进了麻袋,将口子扎紧,禅武扛起来就向大殿后门跑去。

    那禅了等了一上午明悟回来报信,左等右等都不见他的影子。

    “这小子又跑到哪去了?”禅了心烦意乱。

    这时,凌家院子里,凌梅正在力劝刘进忠去龙门镇找文兆伯医眼睛。刘进忠的眼睛昨晚吃过药已经暂时止住了痛,见凌梅催他去找文兆伯,就故意推脱说衙门事多走不了,不愿意去。不管凌梅如何劝说,他就是不答应。

    “你不要再说了,我一会去衙门后就去城里找一家好的医馆大夫看,只要能止住痛就行了,又不是要命的事,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地。”刘进忠有些不耐烦地说。

    见他如此固执,凌梅也就不再劝了。

    “你各人小心点,不要拖严重了把眼睛整瞎了,就麻烦了。”凌梅嘱咐着。

    “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办。”刘进忠说。

    接着,他出门叫上周明和回道全出了凌家院子,来到江边码头,找了一处地方换上便装,就坐船到龙门镇去了。

    到了龙门镇,一行人问好文医馆的地点就一路找去。到了医馆,只见门前等着就医的人排着长队。周明上前就要往头里去。

    “在后面排着,一个一个来。”突然听到一声呼喝。

    只见文若兰正站在前面对周明说道。

    “我们是---”周明正想说话,突被刘进忠拉住了。

    “好,我们去排队。”刘进忠给周明递着眼色。

    说完他就后退到队后排起。

    “大人,我们赶急呀,怎么排队呢?”周明问。

    “你没看见那多人在排队,我们如果往前去,我怕坏了那大夫的规矩,他若恼了,不给认真医治,不就费事了。”刘进忠分析着。

    “这倒也是。”周明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文若兰见这三人来了就想往前挤,心中有些火。

    “哪来的,不讲规矩。”她见这三人不象本地人,面生。心想可能是顺庆府城里或其他地方来的。从穿着打扮上看,似乎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于是,在心里就多了一份注意。她走回院里,见到张中法正在为一个病人包手,便走过去对他说。

    “不知那来的几个人,不讲规矩,走来就想往前来。”

    “是什么病?”张中法问。

    “不知道。其中一人戴着眼罩,好像是眼睛有问题。”文若兰说。

    这时,张中法刚好包完病人的手,就说:

    “我去问一问。”

    他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院子篱笆门边,就远远地看见了排在后面的刘进忠三人。他乍见到戴着黑眼罩的刘进忠还没认出来,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再走两步突然就想起了,这人是刘进忠,他一个激灵,心中一惊。

    “他来做什么?难道发现了李虎在这里?”想到这里,他装着为排队的病人做检查,迅速地转身埋头,查看着身边的病人,躲开了刘进忠的目光。他知道,李虎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下床到处走动了,如果李虎这时走到前院来的话的,很可能被刘进忠发现。于是,他假装看了一下病人,就回身朝院里走去。

    见到文若兰,他在她耳边说:

    “你说的那三人是顺庆衙门的人,我认得戴眼罩那个,他也认识我。不知他们前来干什么,可能是发现了李虎在这里。你一会先拖住他们,我去后院找李虎,叫他躲一躲。我也先躲一躲。”说完他就往后院走去。

    李虎果然在后院里散步。

    “李虎,刘进忠找来了。”张中法一见到他就说道。

    “啊,是吗?他是如何找来的”李虎也是大吃一惊。

    “快,快去躲起来。我也要躲,他认得我,那天我们转移你出城时,他和我说过话。”张中法急急地说道。

    于是,二人就跑到后院的一个土坎后面,那里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一个窖洞,是用来贮藏红苕的。张中法掀开盖着洞的竹芭,二人就跳了进去,然后盖上竹芭,就藏在里面。

    文若兰听见衙门来了人,又见那三人身着便衣,不象是带着兵器来的。就想搞清楚他们的来意,于是,就装着查问病情向后边走来。

    到了三人面前,她问道:

    “我先询问一下病情,你们是来医什么的?”

    “哦,是他,来看眼睛的。我们是陪着一起来的。”回道全回答道。

    文若兰一听,心中的石头一下就落下来了。

    “他们不是冲着李虎来的。”她心想。

    “眼睛怎么了?”文若兰问。

    “被伤着,是让针刺的。”刘进忠回道。

    “怎么这样不小心,把眼给扎着了。”文若兰说。

    “就是,不小心。”刘进忠搪塞着。

    “揭开罩子,让我看看。”文若兰说着。

    “你是文大夫?文兆伯?”刘进忠不相信文兆伯是一个女子。

    “我是文大夫的女,如何?不让我看了?”文若兰不客气地说。

    “哦,不是,不是,你看你看。。”刘进忠一下就揭开了眼罩。

    “我是先给你查一下,待会排队到了,我爸就给你看,我要先给他说一下病情的。”文若兰如对待平常的病人一般。

    接着,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刘进忠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伤得严重,眼里已经开始流出脓水,而且整个眼眶全部肿着。

    “你伤得严重呀,开始灌脓了。你还看得见吗?”文若兰伸出一根手指在刘进忠伤眼前晃动着。

    “麻麻糊地,有点影子。”刘进忠说。

    文若兰微微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能治好吗?”刘进忠问。

    “一会看我爸如何说。”文若兰没有正面回答。

    她知道文兆伯在医眼疾方面很有一套,刚才看了刘进忠的伤眼,知道还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只是处理不当,受感染了。父亲应该有办法的。

    “你们排着吧。”文若兰说完就转身进院内去了。

    她来到后院,想找张中法说一下。可找来找去就找不到。

    “也不知道藏到何处去了。”她低声咕嘟着。

    她和张中法还有十天就要拜堂了,该请的客都也请了,来帮忙的人也都在开始在准备着。这几天,张中法劝她休息一下,可她不愿意,加上文兆伯放不下病人,她也不能让父亲一个去忙,她必须给他当下手,减轻其负担。所以,就说好,拜堂前一天才休息,文兆伯也同意这样。

    一个时辰后,刘进忠排队到了。前面只有一个人在看。他让周明二人留在医室外,自己进去坐着等候。

    文大夫正在为前那人诊治。

    “你哪里不舒服?”文大夫问。

    “大夫”那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后边,见只有刘进忠一人在,又回过头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地悄悄说道:

    “我,我,我来不起了。”他支支吾吾地。

    “来不起了?哦,我明白了。”文大夫见广识多,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

    刘进忠见那人这样,觉得有些好笑。但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有多久了?”文大夫问。

    “有半年多了,不好意思来看。”那人低声说着。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病就该看的。”文大夫说。

    “也是,也是。”

    “多大年龄了?”

    “三十八。”

    “正当年呀。”

    “就是啊,你看整得这个样子,害得我好惨呀。”

    “你说说起先是如何弄成这个样子的。”文大夫说。

    “唉,和邻居打架,被对方踢了一脚,正中那里。当时,痛了一阵,我以为没事,过了几天,有些肿,我找了些药弄了,几天就没事了,可晚上就不行了。”那人说道。

    “哦,你这不是阳萎,是被伤着了。估计伤着了经脉。”文大夫说。

    这下,坐在一边的刘进忠听明白了。那人是命根子伤了,无法人事。

    “哎,这不是和我一样吗?”刘进忠突然来了兴趣,他想听明白文大夫能不能医治这样的病症。

    “你到里间去躺下,我看一看。”文大夫说。

    那人起身到里间去了,文大夫也跟着进去。

    不一会,他们就出来了。

    “大夫,如何,能治吗?”那人急急地问。

    “你这个伤得还不太久,我试试看能不能用针灸,恢复经络的功能。但不能肯定。”文大夫说道。

    “太好,太好,谢谢文大夫。”那人起身就要叩拜。

    “不用,不用,你快起来。”文大夫连忙扶他。

    一边的刘进忠听见他二人的对话,激动不已,心中开始盘算自己如何能来这里治一下。

    “不过,你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要天天过来扎针灸,至于要扎多少天,我也没有数。所以,你要有耐心才行。”文大夫说道。

    刘进忠听了,心中动了一下。

    “没关系,只要你能治好我,天天跑路我也心甘情愿。”那人激动地说。

    “好吧,你去等着,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扎。”文大夫说。

    那人就进里间去了。

    这时,文若兰进屋来对文兆伯说了一下刘进忠的病情,并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他是衙门里的人。说完她就出去了。

    “你的眼睛如何伤的?”文大夫问转身问刘进忠。

    文大夫听若兰说伤者是衙门的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多年来,衙门里从来没有人到他这里来看过病,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在他眼里,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病人,他从来不把病人分成几等的。

    “哦,是,是不小心被伤的。”刘进忠撒谎地说。

    “我看看,你把眼罩取了。”文大夫说。

    刘进忠取了眼罩,文大夫仔细地看了一阵。

    “幸好没伤着要害,在外围,不过有些感染。”文大夫说。

    “可我看不清东西,是不是中毒了。”刘进忠问道。

    “不象是中毒,如果有毒的话,你早就瞎了,那眼球也已经萎缩了,你这个还没有。”文大夫说。

    “大夫,能不能治好?”刘进忠迫切地问道。

    “应该可以。”大夫说。

    “那先谢过大夫。”刘进忠说。

    “不用。”大夫说。

    “我先给你扎几针,然后开些药,你拿回去自己熬水一天三次地洗眼,然后再用药敷上,洗了以后就包起,两天换一次。”文大夫交代着。

    “好的。”刘进忠回着。

    接着,文大夫拿过针盒,抽出银针,在刘进忠的眼睛周围的几个穴位上扎上了银针。

    不一会,两名伙计背着药篓进来了。

    “你们去一个到里面给病人扎针,按肾经损伤的穴位扎;一个来给我抓药,给这位眼病的抓,方子在桌上,一柱香后把他眼边的针拔了。”文大夫一一吩咐着。

    “是,大夫。”伙计回着。

    “一会针拔了,将药拿去,就可以回走了。”大夫对刘进忠说。

    “那我还来不来?”刘进忠问。

    “只要按我说的去做,这几付药用完就差不多了,不用再来了。”文大夫胸有成竹地说。

    接着他叫刘进忠去门外的一溜凳子坐着等针灸的时间到。

    文若兰在后院找了好久,才想起后边竹林里有个窑洞。

    “莫不是他们藏在里。”

    于是,她找过去一看,果然是在里边。

    见若兰找过来,张中法便从洞中跳了出来。

    “怎么样?”他问。

    若兰将刘进忠是前来看眼睛的事说了。

    “我留在那边看了一阵,不象是发现你们了,就是来看眼睛的。可能在城里没找到好一点的大夫,听人介绍就到这里来了。”若兰说道。

    “那也不能大意,那家伙狡猾得很,如果一不小心真的被他发现了,麻烦就大了。”张中法还是有些担心。

    “你们两人还是藏在里面吧,不要出去,等他走了我来通知你们。”文若兰说。

    “只好这样。”张中法说。

    文若兰回到前院时,文大夫刚为刘进忠拔完针,他手中提着几大包药,叫周明到侧房付了银子后,就带着两人出了医馆的门,向龙门镇走去。

    文若兰见他们走远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