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龙台剑隐 > 第 二 十 二 章 奎 星 高 照 仪 凤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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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良生这几天十分高兴,连看了三天晚上的大戏,知道了金玉凤对自己的态度了。除了头天晚上的戏票是找魏先生寻来的外,另两晚的戏票都是佩儿给送来的。那天,在戏院外救了那爷爷和孙女,比武也赢了抢人的那帮人后,他陡然觉得金玉凤突然对自己好了许多,不但每次他送进后台的鲜她都有留下,而其他人送的礼物却全部退回,包括当地的头面人物的礼物,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激动和有面子。没想到的是,佩儿还几次在演出的过程中专程下台来给他送一些吃食,说是小姐吩咐的,这让他受宠若惊。

    第三天晚上的演出要结束之前,趁中场休息时,佩儿又来到他的座位前。

    “龙公子,我们今晚演完后,就会歇息三天。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顺庆府有什么地方好玩的,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呀。”佩儿对他说道。

    龙良生当然明白了佩儿的意思,面对这突好其来的好事,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当然…可以的,可以的。”他有些语无伦次。

    “那我就等你回话哟。”佩儿调皮地说道。

    “要得,要得!”龙良生忙忙不迭地回道。

    佩儿走后,龙良生就坐不住了,起身就离座回到了酒楼。

    在酒楼里遍找魏掌柜不着,有伙计上前将一张信纸交给他。

    “这是魏先生叫给你的,他说有重要事情需要出门几天,见你不在,叫我给你说一下,并将这个交给你。”那伙计说道。

    龙良生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少爷,家中急事,需赶回处理,请假几天,柜上事情已交代有人,如到期不能返回,我就辞去掌柜,你另外找人,望谅。”

    “唉,这紧要关头正需要人,你却要走。”龙良生叹了一口气,随手将那信纸放进柜台下面。

    他只好找来厅堂管事的:

    “你马上将所有伙计叫来,我有话说。”他对那管事说。

    不一会,酒楼里全部的伙计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了。

    “大家听好,明天我会在酒楼里请金玉班的所有人吃饭。”他的话还没落下,大堂里就欢呼起来。

    那金玉班的名声之响亮,在这小小的顺庆府不啻若如惊雷,他们一辈子也想不到能亲眼一睹名角风采,平常的百姓平时只有听说过那些名角,哪里有亲眼见过的?如今听说少东家要请金玉班吃饭,犹如听到了自己中彩一番,那有不兴奋异常的。

    “天呀,能请到金玉班,少爷好有面子哟。”

    “我从来都没见过金玉凤,这下可好了,能侍候她,真是幸运呀。”

    “今晚我睡不着了,好激动哟。”

    众人在下面吩吩嚷嚷地。

    “好了,大家听我说,明天这堂子不再对外接生意,全包下。金玉班有四十多人,我们就按五桌准备,菜式上你们就按我们最拿手的做,这个管事晓得安排,你们个个都要齐心协力,把明天的事做好,让我有些面子,这也是我们酒楼的面子。”龙良生有些激动地说。

    “少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好的,你只管让她们来好了。”那管事对龙良生恭敬地说道。

    一切安排妥当,龙良生又回到了戏院,他没进场去,而是在戏院后巷口等着玉凤演出结束。

    半个时辰后,戏院大门打开了,人群涌了出来,巷口前仍然围着许多戏迷。不一会,金玉凤的轿子过来了,龙良生挤到前边,见佩儿在轿边,他招呼了一声,佩儿一眼望见他,连忙过来,龙良生把她拉到一边。

    “姑娘,请你对小姐说,明天我请金玉班全部人员吃饭,务必赏光。”龙良生诚恳地说。

    佩儿略一沉吟后。

    “这个恐怕小姐不会答应,她最怕吵着了,你那酒楼人多嘈杂的,会扰着她。”她说。

    “这个你放心,明天就只有你们一起人,其他人等一概不接。”龙良生说。

    “是吗?你们不做生意了?”佩儿问。

    “是的,你放心,这是我的一点诚意。”龙良生有些急了。

    “这样的话,那我给小姐说一下,明早我会叫人来给你回话的。”佩儿说。

    “那好吧,我等着。”龙良生说。

    佩儿转身撵轿子去了。

    整整一夜,龙良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一会又怕玉凤不来,一会有担心饭菜不合她的胃口,一会又怕伙计们接待不周,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到了天明。他一翻身起来就听到酒楼到处都是响动,一下楼就看到伙计全都在忙着。

    “少爷早啊!”伙计们打着招呼。

    “你们这样早啊?”龙良生也回着。

    “是啊,我们一夜也没睡着,就早点来准备了。”伙计们说道。

    龙良生知道他们也象他一样,心里牵挂着今天金玉班要来的事。可他还不知道,金玉凤她们到底会不会来,心里十分着急,一时静不下心来。于是,他走到后厅空坝子上,打了一套拳,练了一会功,才平静了下来。

    这时,一个伙计上来说门外有人找他,他知道回话的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来人是金玉班的人。

    “龙少爷,佩儿小姐叫我给你带话,今天戏班子午时前定会过来拜会,说让你费心了,叫我代她们先谢过你,到时她会亲来相谢。还有,玉凤姑娘不喜排场,姑娘说请公子不必过破费,过得去就行了。也不必在大堂设席,就在房间里为好。”来人十分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不必客气,给姑娘回话,就说我这里恭候她们到来。”龙良生说。

    “一定说到,多谢公子!”那人转身回去了。

    龙良生一听金玉班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一下就高兴得跳了起来。

    “大家听好,金玉班正午准时到。”他站在楼下大声地喊着。

    “好啊!”酒楼里一片欢呼声。

    昨晚,玉凤回到隐景庐后,佩儿就对她说起龙良生相邀之事。

    此时,梁婆婆也上楼来了,站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小姐,龙公子诚心一片,邀请戏班全部人员赴宴,这还是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的第一回哟。”佩儿看着玉凤的脸色说道。

    玉凤听了没有回答,她想那龙良生为何要请戏班全部,为何不单独请她去。

    佩儿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小姐,那龙少爷有些面浅,可能是想为了讨好你才请大家一起去,这样不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嘛。”佩儿分析着。

    玉凤一想,也许是这样,这几天她已看出了龙良生对自己的仰慕之意,而自己也已经试过他了,这男子不象李庆明那样油嘴滑舌,灵活讨巧;但却是老实憨厚,侠义心肠。今天相邀一定是为了我,但又怕单独相处多有尴尬,才将戏班全部请去。

    “也许吧,你说我们去不去呢?”玉凤转头问梁婆婆。

    梁紫玉看了佩儿一眼,又盯着玉凤的脸看了一会。

    “这就要看小姐你喜不喜欢龙公子了,如果你从内心喜欢的话,那是一定要去的。如果不喜欢,去了就没意思。”梁紫玉一说完,玉凤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佩儿在一边看着,吐了吐舌头。

    “从这几天看来,那龙公子对小姐不但仰慕而且还十分的敬重,那天,你们去试他的为人,我是看在心里的。这龙公子不但相貌堂堂,英朗俊气,人品中正,而且武功也相当高强,这样的男子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可遇不可求哟。”梁婆婆一边说,一边看着玉凤。

    玉凤脸越来越红,低着头也不说话。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梁婆婆继续调侃着。

    “就是嘛,戏班的人好久都没大吃一顿了,龙公子相请正好呀,我们也尝尝顺庆府的特色美味,让大家高兴高兴。”佩儿在一边说道。

    听了这话,似乎给玉凤下了台阶,她抬起头来。

    “既然这样,那明天就去吧,给大家说,不要乱了规矩,好好地用饭,那些猜拳行令的事就不要做了。”玉凤给佩儿打着招呼。

    “是,小姐。”佩儿高兴的说道。

    “婆婆你去准备一点礼品,明天要去还是要回敬相邀的,什么礼物,你看着办好了。”玉凤安排着。

    “是,小姐。”梁紫玉回道。

    这一夜,金玉凤也是无法入睡,躺在床上,一会想起龙良生;一会儿李庆明又浮现出来;一会又想起婚姻大事没有父母作主,悲从中来;一会儿就想起自己年岁已不小了,是不是该出嫁了。待瞌睡渐来之时,天已经亮了。

    奎星阁大酒楼一大早就把“东家有事,今天歇息”的牌子挂了出去。还没有到正午时分,各样事项就准备就绪,只等金玉班的到来。龙良生没有将酒席安排在大堂,在酒楼三楼最好的房间里设了五席,两间精致的房里各摆了两张八仙桌,是那些演员、勤杂人等所座,并安排了酒楼里几位管事和账房等人相陪;另一间最雅致的房里设了一桌,是为玉凤和随行人员所座,自己亲自相陪。他不停地上上下下,反复察看所有的准备,并到厨房亲自当下手,检查菜肴。交代大厨要备好材料,自己要亲自做一道拿手菜“清蒸江团”给金玉凤。一切就绪后,看看时辰要到了,就上楼换了衣衫下来,站在酒楼门前,等候金玉班的到来。

    其实,金玉凤也是一大早就起床了,昨晚她也睡得不好,就早早地在床上打坐练气,几个小周天后,神清气爽,精神倍增。茗儿听见响动,就进门来服侍。一会儿,遥儿和紫儿也端着水进来了。

    “你们几个今天为何这样勤快?”玉凤问。

    “小姐,今天不是要去赴宴吗?我们早点来收拾收拾,把你打扮得漂亮一些,好让那龙公子更加发呆呀。”紫儿打着哈哈地说道。

    “就你乱说,快快拿水过来我洗脸。”玉凤斥声地说。

    几个丫头忙手忙脚几下就将房间收拾利落了。这时,佩儿跑进来。

    “不得了,他们都不吃饭,说是要空着肚子,等中午吃好的。昨晚又没给王管家说,伙房煮起没人吃了。”她大惊小怪地说着。

    “这些人啊,硬是见不得便宜。”茗儿有些愤愤地说。

    “哈哈,这也难怪他们,人之常情,就是我也不想吃呀。”玉凤通达地说。

    “就是小姐心软,还替他们说话。”遥儿嘟着嘴说。

    “这样吧,你去伙房看一下有几个人吃,不管剩多少,饭菜,戏班照样按规矩给银子,那些剩饭剩菜端出去给那些乞讨的人吃吧。”玉凤吩咐着。

    “是,小姐。”佩儿回道。

    “你们几个要吃就快去吃,要不就没有了哟。”玉凤打着趣地对几个丫头说。

    “哈哈,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吃了,也空着肚子吧。归总我们平时都吃得不多,少一顿也饿不着的,中午多吃一些就行了。”茗儿调皮地说。

    “哈哈哈。”几个丫头放声大笑。

    半个上午时,衙门里刘进忠正在给蓝驼子讲他发现了奎星阁酒楼魏掌柜有通匪的嫌疑。

    “在排查住户时,我的人接连几天都发觉那魏掌柜进出茧市街的一家院子,但他又不是住在哪里的。因此,我派人去查那院子的住户,发现那是一家来历不明的人家。乔大人那晚就在那一带巡查,我怀疑那户人是不是和此有关?既然奎星阁的掌柜常去那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我想请都统让我前去查勘一下。”刘进忠绘声绘色地说。

    “你既然发现有可疑,就该及时给我说,为何现在才讲?”蓝驼子厉声地问道。

    “属下也是现在才将他们与乔大人的事联系在一起的,以前只是猜测。”刘进忠辨解道。

    “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把人抓来。”蓝驼子呵斥着。

    “是,大人。”刘进忠回道。

    他立即调了一队人马,就向唐义家里跑去,他想先去那里看看再说。出发前,他安排了两名强弩弓箭手,悄悄地对他们说:

    “我们前去抓捕的那人,武功高强,你两一见到他就先给我往死里射,以免兄弟们受伤。”

    两人点头应承。

    刘进忠想借官兵的力量除掉唐义然后再去捉拿魏掌柜,后者的武功他能对付,并且有把握在捉拿时也将杀掉,这样两人都不会将他与乔二山的事情说出去了。

    他带着人马赶到唐义家院子时,早已人去楼空。他带人到处搜寻,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去问左邻右舍,都说这家人从不与他们来往,话也不多,至于什么时候搬的家也是一概不知。

    见一无所获,刘进忠马上带着人往酒楼那边去,想看看魏掌柜在不在,先杀掉一个也行。

    临近正午,龙良生怀着喜悦的心情站在酒楼边等着金玉班的到来,见到很多想进酒楼来吃饭的客人,他就用手指着那挂在门上的牌子让他们看。这时,他远远地看见佩儿姑娘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一顶轿子在后面,他先转身对着里面叫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然后就急急地迎了过去。这时,几名伙计跑过来列成两排站好成队。

    “龙公子,我们如约而来,没有爽约吧。”佩儿说道。

    “欢迎!欢迎!快请!快请!”龙良生拱手相请。

    几名伙计也捺手请进,嘴里说着:“欢迎!欢迎!”的话,一脸激动的样子。

    此时,轿子停在门边,遥儿上前揭开轿廉,金玉凤跨了出来。

    她一身淡绿长绸裙,腰扎天蓝阔束,头戴鹅黄绶带小顶,脚穿墨帮白底软靴,手执小折扇,淡淡妆,天然样。那一付优雅致美、潇洒倜傥的样子立即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观望。

    “天呀,这姑娘象天仙一般。”

    “是那家的小姐,为何没见过呀?”

    “定是大官人家的小姐,这模样好俊哟。”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啧啧”地赞美声。他们认不得这是金玉班的台柱子,一是这些人从来没见过玉凤,二是就是看过她的戏,也是在台上看的戏装,本人真面目则是无法窥视。如果知道这就是金玉凤的话,那这奎星阁恐怕早就挤垮了。

    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艾天明,他化了妆的,长年穿着的白长衫也换成了不起眼的蓝色粗布衫,没再挽髻扎英雄巾,而戴了一顶黑色布帽,那把折扇也不在手中而藏于腰间。他也在人堆里看那金玉凤。

    另一个是简平,这几天他一直派人蹲守在隐景庐附近,但什么也没发现。今天在街上闲逛,见了这一群人在围观,也就凑过来看。刚一挤到人群边,正好和艾天明挨着。这时,他怀中的那只灵鼠,突然窜动不安,他一下警觉起来,斜眼看了艾天明一眼,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熟悉。些时,怀中的灵鼠又动了起来。

    “哼,此人有问题,我的灵鼠认得。”简平心中一惊。

    此时,金玉凤刚出轿门站定。

    龙良生乍一见了她,也呆住了,脑子里混沌起来,站在那里傻傻地。

    “你还有楞着干啥?客人都来了。”佩儿见了他那个样子,扑哧地一下笑出声来。

    “哦,哦,看我的,玉凤姑娘快快有请。”他一下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施礼。

    金玉凤也见着了龙良生望着她时那付呆呆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由此可见这男子墩厚老实。她以为这是很少和女子打交道的男子才会有的表情。象这样一点也不会应付女子的男子确实很少见。今天见龙良生一身湖蓝隐长衫,腰缠黑红靠扎,长发挽着英雄头巾结,脚登半腰棕色靴,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见他盯着她的眼神里充满真诚,更平添了对他的几分好感。

    此时,艾天明转身离开,那简平也远远地跟上了他。

    酒楼前,龙良生带路,一行人熙熙攘攘地上了二楼,找着房间座位分别落座。

    其他四桌自有人招呼,金玉凤这桌在一间精致的房里,除玉凤外,梁紫玉、戏班金班主、龙良生和佩儿、遥儿、茗儿和紫儿等人。这是龙良生特意安排的,本来梁紫玉的意思,几个丫头就不上桌,但龙良生非要安排坐在一起,梁紫玉拗不过,只好随他意了。

    “可以上菜了。”龙良生转头对站在身边的管事说道。

    “是!”管事在门外招呼了一下又进来站在一边。

    这时,梁紫玉站起身来,拿出一个锦盒,对龙良生说:

    “龙公子的美意让我们却之不恭,小姐吩咐以礼回之,一点小意思还请公子笑纳。”说完她就将锦盒递上。

    “这..这..”龙良生不知如何是好。

    “龙公子不要客气,我们的一点小意思,礼尚往来,人之常情,还是收下吧。”玉凤微笑着说。

    “好吧,多谢姑娘美意。”龙良生只好接过那锦盒,打开一看,见是一只如羊脂雪白般的玉如意。

    “这般如此珍贵的玉件,真是让我承受不起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龙良生有些慌乱起来。

    “公子不必如此,一定收下,我们行走江湖是要讲礼数的,这规矩不能坏,你若不收,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梁紫玉拿规矩说话。

    “这..这..那好吧,我就多多相谢了。”龙良生双手行礼。

    “这就对了嘛。”梁紫玉笑了。

    “能请到金玉班前来敝处,真是我的荣幸。玉凤姑娘能来这里,更让我受庞若惊,今天略备薄酒,以尽我地主之意,同时也表达我对金玉班的仰慕之情,对玉凤姑娘崇敬之心。没想到姑娘还如此客气,真是让我惭愧。”龙良生有些紧张地说。

    “哈哈。”玉凤见龙良生硬地说出这些客套话,不由得浅笑了一下。

    “龙公子不必如此客套,都是江湖儿女还是随便一些地好,这样我们也不会拘束。”玉凤笑咪咪地说。

    “就是嘛,龙公子讲话,我就象上了官场一般,全身都绷紧了,还想不想吃饭呀。”佩儿毫无遮拦地说。

    听见她们这样说,龙良生一下就放松了,先前想好的那些官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将那锦盒递给身后管事收着。

    “你们这样随便,我就松了一口气了,生怕招待不周,我心中不安呀。”龙良生诚挚地说道。

    “随便一些好,这样才吃得多呀,是不是?哈哈。”戏班金班主也打着哈哈说道。

    桌上一下就活跃起来了。

    此时,伙计一溜路地上菜来了。顷刻之间,首轮八味下酒凉菜已上桌了,美味卤鸭、红油庆府鸡片、李家凉粉、粉条春丝、素油火腿、五香牛肉丝、椒油牛肚片、珊瑚夏藕片等精美的菜肴摆满了一圈。。

    龙良生叫管事拿过一个大酒罐来。

    “这是我们顺庆有名的凤溪窖。这罐酒有三十年了,就等着今天给大家尝尝。”龙良生指着那罐酒说道。

    “好啊!”佩儿率先大叫。

    玉凤盯了她一眼,她一伸舌头,煞住了话头。

    “公子如此美意,我等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我是不喝酒的,她们随意吧,但要少喝一点,不能醉了。茗儿和紫儿也不会喝,就不要喝了。班主和婆婆你们就随意吧。”玉凤打着招呼。

    见玉凤如此说,龙良生知是玉凤不是客气。便吩咐管事去泡一壶上等的桂蜂蜜茶来。

    “几位姑娘不喝酒,就请喝一喝顺庆府的桂蜂蜜茶,也是本府很有名声的。”龙良生说。

    “好吧。”玉凤点头说。

    管事拿来茶壶,龙良生接过一一给玉凤几个斟上。然后提过酒罐,亲自挨着给金班主他们斟满酒,然后举起酒杯。

    “客套话我也不多说,能有幸与金玉班一起喝酒,是我修来的福气,我先干为敬。”说完他一仰头就将杯中酒干完。

    “公子客气。”大家也都端起杯子回应着。

    “来,请吃菜,这些都是顺庆府有名的美味,也是酒楼的拿手菜式,还请大家多提意见。”龙良生举箸相请。

    一时间,杯觥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那戏班人本是江湖毫客,平时台上温文而雅,台下真性过活。此时放松心情,恣意潇洒,莫不开怀畅饮。

    玉凤听得另外房间里大声武气地在说话,对茗儿说:

    “你去招呼一下,叫他们小声一些,不要坏了规矩。”

    茗儿去了,不一会,外面声音小了许多。

    “不好意思,这些平时随便惯了。”玉凤对着龙良生有些歉意地说。

    “没事,没事,这样才会喝得痛快,让他们闹吧。平时酒楼也是这个样子的。”龙良生毫不介意。

    酒过三巡,第二轮的热菜也陆续上了桌。

    红焖仔鸡、三香烩笋、香蒜白肉、麻婆豆腐、鲜椒猪蹄、陵江肘子、红烧肠旺、江鲜脆皮鱼,也是八道。

    “来,趁热吃,都是顺庆府的地方川菜。”龙良生介绍着。

    他一边劝着玉凤吃菜,一边介绍着菜肴的做法和味道。吃了一会,他起站起身来。

    “我马上去给你做一道你肯定喜欢吃的菜来。”龙良生对玉凤说。

    “你会做菜?”玉凤有些惊讶。

    “你不信?”龙良生问。

    “当然,你一个少东家会自己做菜?”玉凤说。

    “那我给就给你亮一亮我的手艺。你们当个见证人啊。”龙良生对满桌的人说道。

    “好啊,我们就等吃公子你做的菜了。”金班主也来了兴趣。

    “你要做一道什么拿手菜?”梁紫玉也问道。

    “江团,你们听说过江团没有?”龙良生卖起了关子。

    “听说过,但没吃过。”遥儿抢着说。

    “是的,只要你没有来过顺庆府,那一定是吃不到江团的。这江团只有我们顺庆府的嘉陵江才有,而且只有龙门镇那一段江流才有的。”龙良生有点自豪地说。

    “是吗?这才怪哟。”佩儿有些不相信。

    “当然,要不为何这江团那样出名呢。”龙良生说。

    “你要如何做?我不吃辣的。”玉凤也对这江团颇感兴趣。

    “好,我不做红烧、焖墩,也不做火锅,我做一个清蒸,吃它的本味,你们吃了保证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龙良生夸张地说道。

    “哈哈!”龙良生的话也把玉凤逗笑了。

    “你真是开酒楼的,说得头头是道,把一个鱼说得天乱坠的,真有你的。”玉凤嗔道。

    “那你等着吧。”龙良生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见龙良生已出了门,梁婆婆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龙公子真性情中人,毫不做作,一点也不虚伪,莫得架子。”说完她瞟了玉凤一眼。

    玉凤似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的一般,端着茶杯盯着里面的桂不知在想什么。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来了!”随着一声叫喊,龙良生走进房间,身后跟着一名伙计,手端着一个青细瓷鱼盘,上面罩着盖子。

    那伙计将盘摆在桌中央,一把揭开盖子,只见一条大大的粉红色的江团正热气腾腾。

    “大家趁热吃吧,尝尝奎星阁的当家菜。”龙良生夹了一大块江团肉放进了玉凤的碗里。

    “你吃得这样少,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来,尝尝这个,保证好吃。”龙良生关心地对玉凤说道。

    金玉凤抬头望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就挑起江团吃了一口。刚一入口,她就停住了,那江团肉在嘴中,如同一团糯软的蛋黄沙,用不着咀嚼就缓缓地在舌尖慢慢地溶解开来,散着浓郁的香气往咽喉里去,一股略带甜味,馨腻丝滑般的味感直冲脑门。

    “太好吃了。”玉凤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龙良生又夹了一放在她碗里。

    “你快吃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来。”玉凤娇嗔了一声。

    见玉凤脸红了,龙良生连忙放下筷子。

    “好,你自己来,自己来。”

    满桌人无不赞口不绝地说这江团是她们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龙公子,这江团这般好吃,你咋不多整一盘来。小姐也喜欢吃的。”佩儿毫不客气地说。

    “哦,这江团非常不容易捕到,它不但生长缓慢,要十几年才能长到两斤以上,数量稀少,而且对水质要求极高,每年只有这两个月才会出现,其他时段都深藏在深水处。就是现在也一般十几二十天才会有捕得一两条,而象这样大的更是可遇不可求。这不,刚好昨天在龙门镇的回水沱中捕得这一条,三斤多。还是姑娘有口福,今天贵人到此,正好用上。所以,想多要也是无法办到的,这点还请佩儿姑娘多多海涵。”龙良生将这江团鱼不好获得的缘由说来。

    “哟,原来如此,我是说吧,龙公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嘛。多怪了,还请公子包涵包涵。”佩儿起身作礼地说。

    “那里,那里,不知不怪嘛。”龙良生回着。

    “也是,佩儿心直口快,从无遮拦,还请龙公子不要往心里去。”玉凤也开口替佩儿说情。

    “没有,没有。佩儿姑娘性情正合我意,不会怪她的。”龙良生说道。

    接着,伙计们端上第三轮菜肴上来了。

    鲜菇烩蟹粉、蒜苗回锅肉、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腊肉炒青豆、魔芋鸭子、油爆河虾、金钩冬瓜肚条,外带一大盆全家福鲜味汤。

    又是八式家常菜加一个汤。

    “哎呀,龙公子,你整这样多,如何吃得完?”梁紫玉说。

    “今天略尽地主之意,大家都放开吃,这些菜式只是我这酒楼里的九牛一毛而已,全按我的意思选了这么些,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龙良生谦恭地说。

    “龙公子,难怪你的酒楼生意这样好,我走南闯北了好多地方,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都觉得不如你这里的菜合我口味。不简单,不简单呀。”金班主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是啊,做菜就怕不合口味,要想做到百菜百味,人人都能吃得香,那非常用不容易的。”梁紫玉也附和着。

    “快吃,快吃,后面还有几道小菜。”龙良生催着大家。

    接着,他转过头去对管事说:

    “你去看一看那几桌,伙计们陪得好不好,叫大家不要客气,多吃一些。”

    “是,公子。”管事出去了。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阵喊叫声,还带着乓乓乒乒的摔打声。

    “快出来,叫他快出来。要不我们就要冲上来抓人了。”

    龙良生一绉眉头,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金玉凤一把抓住他。

    “你不要忙,我叫人出去先看一下。”她说。

    “遥儿,你先出去看一看是怎么一回事。”玉凤对站在遥儿说。

    “是,小姐。”遥儿起身出门去了。

    龙良生只好让她去了,随即又给几个喝酒的倒满了杯子。

    “婆婆,你叫他们不要喝多了。”玉凤给梁紫玉递了一个眼色。

    婆婆点点了头。

    这时,遥儿进来了。

    “是衙门的人,说是要来抓人的。”遥儿说。

    “抓人?”玉凤和龙良生同时问。

    “是的。”

    “抓谁?”

    “听说是抓魏掌柜。”遥儿说。

    “啊,魏掌柜?”龙良生惊了一下。

    “我出去看一看。”他起身就往门外去。

    玉凤听说不是来抓戏班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因她知梁婆婆常年在外行走,怕被别人认出和孙可望有联系已经暴露而告了官府,以为是前来抓她的。

    龙良生下楼就见大厅里已经冲进来了一队清兵,刘进忠带着。

    “大人,请问何事?”龙良生认得刘进忠,知他是衙门里的把总。

    “快快交出你们的掌柜来。”刘进忠大声地喝道。

    “大人,那魏掌柜昨天已经告假,说是家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今天就没有来这里。不知他为犯何事,你们要抓他?”龙良生说道。

    “为何抓他?他暗通匪帮杀我官员,你真是不晓得?”刘进忠乜斜着眼问道。

    “这个我如何知道?我以为他就是个生意人,而且是行会推荐来的呀。”龙良生不明就里。

    “也真是凑巧啊,我们要来抓他,人就请假了,这生意也不做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刘进忠指了指酒楼大门上贴着告示,厉声地说。

    “大人,魏掌柜确实告假了。不信,你给你看他写的条子吧。”龙良生从柜台下找出那张信约递给刘进忠。

    刘进忠一瞟了一眼。

    “我知道这是不是他写的,我不管这么多,你将人交出来再说。要不我们就上楼去搜。”他蛮横地说。

    “刘大人,我今天请了一位贵客,不想她被打扰,所以暂停一天生意,根本没有别的意思。”龙良生回道。

    “贵客,什么贵客?这样大的面子,让你停了生意来招待?”刘进忠问道。

    “是我的贵客,不能打扰着她。”龙良生回说。

    “也好,你把那魏掌柜交出来,我们就走。”刘进忠说。

    “给你说了,那魏掌柜告了假,他不在。”龙良生有些生气。

    “在不在不是你说的,让我们搜一搜再说。”刘进忠用手指着楼上说。

    “那可不行,如果要搜,只有等我的贵客走了你再搜。”龙良生断然拒绝。

    “那可由不得你。”刘进忠勃然大怒。

    带人就往楼上闯来。

    “看你们哪个敢?”龙良生跃起跳到楼梯口拦着。

    “不要挡着。”刘进忠手一扫,就向龙良生的胸口撞去。

    龙良生一提气,双手一绞,就将刘进忠的手挡到一边。

    “竟敢挡我?”刘进忠双手提起,聚起内力,向着龙良生一推。

    龙良生见状,知道厉害,也不硬顶,脚在楼梯上一抵,向上纵去。

    “叭啦”一声,一边楼梯扶手被掌风扫断,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

    龙良生一见怒从胆边生,双脚刚一落下,就双拳斜冲,一招泰山压顶,向刘进忠撞去。

    刘进忠双掌刚刚收回,龙良生的双拳就到。来不及出招,只得匆匆提起,挡在胸前。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猛力击在刘进忠的胸前,他踉踉跄跄地退了三步方才站住。

    “好啊,你反了。”刘进忠气急败坏地叫着。

    “是你逼我出手的。”龙良生豪不畏惧地说。

    “冲上去,给我搜,看那个敢拦。”刘进忠一挥手,那些清兵就往上冲来。

    “站住!”随着一声震耳的叫声,金玉凤款款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姑娘你……”龙良生一见玉凤下来,就想阻挡。

    玉凤一伸手,不让他再说。

    她一边下楼一边对刘进忠说道:

    “是谁呀,我想好好吃一顿饭你们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想扰我清静啊。”

    刘进忠突然见到楼上下来一位美奂绝艳的女子,喝住了往上冲的士兵,也不知是谁,一下就愣在了哪里。

    “你是?”他问。

    这时,身边一位随从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下。

    “哦,是金姑娘呀!幸会,幸会!”刘进忠一听随从说那是金玉班的台柱子金玉凤就一下变了脸色。

    他随着蓝驼子看过金玉班的几场戏,但那是看到的是台上化了妆的金玉凤,所以识不得眼前这个素妆的金玉凤。

    “哟,刘把总呀,你杀气腾腾地到这吃饭的地方来做啥呢?”玉凤认得刘进忠,梁紫玉也告诉过她刘进忠的情况。那天夜里她前去救李虎时,也和刘进忠交过手。

    “我奉命前来捉拿通匪之徒。”刘进忠说。

    “你是说我吗?”玉凤问。

    “不是,不是金姑娘,是这酒楼的掌柜。”刘进忠回着。

    “这楼上只有我和我的戏班子在此吃饭,再没有外人,这掌柜听龙公子说已经告了假,难道你没听见吗?”玉凤语气突然变得冷冷地。

    刘进忠听见玉凤如此说,心中不由火起,刚想发火,突然想起蓝驼子说过此女与毫格亲王的关系不一般。听说在省城她每次演出,那毫格亲王就要亲自前去献送礼。如果我将她得罪,今后不是要吃不着还要兜着走,连忙压住火气。

    “金姑娘不要多心,我不知姑娘在此,没想到龙老板今日请的贵客是你,我有打扰,还请多多海涵。”刘进忠降低了声调。

    “这样吧,你既然是公务,我也不敢阻挡你,我叫我的人下来,你带人上去搜,看有不有那掌柜在上面,如果有,你带人抓去,如果没有,你就撤去。不要再来打扰。”玉凤说完也不等刘进忠表态,就对身后的佩儿点了点头。佩儿转身就上楼去了。

    “姑娘你不必如此。”龙良生有些急了。

    “你不要说了。”玉凤不要龙良生说话。

    那刘进忠本想说不必了,但见玉凤姑娘执意如此,也就顺水推舟地说:

    “既然金姑娘如此识大体,我只好照你说的上去看一看了,如果没有人,转身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了。”

    此时,金玉班的人员全部走下楼来,站到了大堂里。刘进忠手一挥,带着一队人上楼去了。

    佩儿和遥儿几次都想冲过去,被玉凤用眼色制止了。龙良生也气冲冲地想上前去,也被玉凤拉了拉衣角拦下了。

    好一阵子,才听得楼梯响起,刘进忠带着人下来了。

    “如何,楼上该是没有人吧。那掌柜昨天就没有来,这龙公子是个耿直人,那里会扯谎呢。再说,那掌柜如果真的是匪党,他难道会给龙公子说吗?所以,这龙公子不知情是当然的了,你说是不是?”玉凤见刘进忠一无所获就如此对他说道。

    刘进忠瞟了龙良生一眼。

    “姓魏的没在这里,不代表他不会回到这里,如果发现他一回来,你就要将他拿下送官,如隐匿不报,一律以通匪论处。”刘进忠恶恶地说道。

    龙良生憎厌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金姑娘,多有打扰,多多包涵。”刘进忠转头对金玉凤说道。

    “把总不必客气,请慢走。”玉凤不不卑不亢地说。

    “走!”刘进忠一挥手,就带着队伍离开了奎星阁酒楼。

    出了门,刚过街道拐角,刘进忠就叫过两名随从。

    “你们两人就在这里给我盯着,只要一见那魏掌柜,就赶快过来报信,我就不信他会飞。”他吩咐着。

    “是,大人。”两个随从留下监视着酒楼。

    酒楼里,戏班子的人经过这一打搅,喝酒的兴趣消失不少,玉凤见状,便对龙良生说:

    “公子的美意,让我们今天十分尽兴,你有事,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就此告辞。在这里我代表戏班子再次感谢你。”玉凤说完就一个万福,弯腰一揖。

    龙良生本想挽留一番,但见大家都有回去的意思,也不好再强留。于是,忙忙不迭地还着礼。

    “姑娘哪里的话,是龙某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才是。要不是那狗官前来打扰了姑娘,扫了大家的兴,今天大家可能会更加尽兴。我这里给姑娘陪罪了。”龙良生客气地说。

    “公子你也太客气了不必这样多礼。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要注意,那刘把总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再来相扰,你一定要有准备。还有,那掌柜的事如果属实,你定要尽快了结,不要惹祸上身。”玉凤谆谆地告诫着。

    见玉凤如此关心自己,龙良生觉得一股热流从胸中涌起。

    “多谢姑娘提醒,良生一会好好注意的,我改日再邀请姑娘相会。”说完他举深深地弯腰一拜。

    “好吧,改日再会。

    玉凤微微一笑,手一挥就带着人出门去了。

    却说那简平当时挤在人群中看热闹时,通过怀中的灵鼠发觉身边的艾天明有异后,就十分注意起来。当艾天明离开人群后,他也跟了上去。

    他怀中的灵鼠是一种类似老鼠的动物,简平作为宠物养了十几年了,这鼠十分机灵,有一个特别的功能,就是嗅觉特别灵敏,能嗅出五里地外的东西,而且只要是嗅过了的东西它都能分辨出来。在绿林帮中,他被称着是“狗鼻子”,人们都以为是他的本事,其实全都是他的这只灵鼠在帮他。只是,他从来不对人说起罢了。平时他出门时,必带三样随身物品,一是两只短矛,二是那只灵鼠,三是一顶用于隐身的草色斗蓬。他的背上经常会背着一个包袱,用来装这些东西。如无事时便会将那灵鼠放在怀中把玩。

    简平追踪人时,只要将这鼠闻过那人后,就不会有跟丢的。所以,只要被他追踪的人很少逃脱的。但这灵鼠有一个缺限就是遇风遇水时,其嗅觉就不灵了。

    如今,当那只灵鼠在怀中燥动着,他就觉得身边这人或许是他曾经跟踪过的。但见那人相貌又不认识,只觉得其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远远地跟着艾天明,见他不紧不慢地东逛逛西晃晃,时而进铺子,时而看摊子,也不见又什么要紧的事。

    “难道是我弄错了?”见前面的艾天明如此行为,简平怀疑起自己来。

    其实,他没有弄错,只是他已经被艾天明发现了。

    艾天明自从被金玉凤撵出了玉屏楼,摆脱了她的追击,到云谷桃林和谢怡告别后,就一直隐藏在顺庆城里,当初他来顺庆府时,就悄悄地在府街衙门附近租赁了一套前面是商铺,后面是一小院的房子作为备用,他就住在那里。平时没事就出来闲荡,每次出门他都十分注意化妆,他知道那晚追杀他的高手是不会放过他的,以前他有些艺高人胆大,出门从不化妆,一身白衣长衫,手执折扇,风流惆怅的模样。经过那一晚,知道江湖上觊觎他的人很多,全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宝藏有关。于是,他再不象以前那样了,出门必化妆,换行头,这样就安静地过了几天日子。谁知刚才在人群里看热闹时,发觉有人不时地瞟他,引起了他的警觉。随即出了人群向街上走去,不一会又见那人在后边,他就断定被人跟踪了。

    “也不知有何份量,竟也敢跟踪老子。”艾天明怒从心起。

    于是,他便突然迈开大步向着城西的文庙走去。就在这一瞬间,简平看见他迈步的模样,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人与自己那天晚上在西山跟踪之人极象,那夜当跟到清泉山脚时,要不是风太大,他也不会跟丢。如今再次见到这人,哪里会放过去,这可是和宝藏有关系的人呀。

    简平一路跟着来到文庙,却不见了艾天明的踪迹。他看了看怀中的灵鼠也毫无动静,他后悔刚才没有将灵鼠凑到那人身上去嗅一嗅。只得将那鼠放进背上的包袱,再拿出那双短矛,提在手中,慢慢地向文庙里寻去。

    这文庙破败不堪,十分荒凉,很少有人前去朝拜,周围长满了杂草。

    一踏进文庙,简平就猛然感到庙里充满一股杀气。他一惊,连忙摆好架式防备。可左右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文曲星像在神案之上,挂满了蜘蛛网。但他的经验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他全身紧绷,将内气提至六分,一步一步地向里走去。

    突然,他感到身后的杀气瞬间而至,他也不回头,将手中的双矛同时向后反刺,没等矛招使老,又猛然抽回,在身前舞动,双手不停地交替着转动,只见一圈矛影将他围在中间,呼呼地作响。

    “噼叭”一声,一把折扇击中双矛,双方都退了两步。

    简平退后站稳时,见艾天明已经站在对面,手摇着扇子,面带着冷笑。

    “朋友何方英雄,为何跟着在下?”艾天明问道。

    “在下绿林帮简平,幸会艾统领。”简平一见艾天明手执折扇,一下就明白了对方是谁了。

    艾天明一听绿林帮,心中一惊。

    “你们绿林帮一向不惹事生非,为何要跟着在下?”他再问。

    “人无其罪,怀壁其罪,为何跟着你,你应该明白。”简平说道。

    “哈哈,连你们绿林帮也想来分一杯羹,真不知天高地厚。”艾天明讥讽地说道。

    “绿林帮也不是吃素的,连官府都让着三分呢,你居然大言不惭。”简平毫不客气地说。

    “既然如此,就看你有不有这个本事了。”艾天明话音刚落,就飞身起来,平端着折扇,向简平冲了过来。

    简平双矛一举,一招迎风破浪就对冲着那折扇而去。

    艾天明的扇眼就要碰着双矛时,他一抖手,折扇“叭”地一下打开了,一股罡风突袭而出,刮向双矛。简平双手平推着双矛,突被扇风一刮,就向下偏,矛尖向地上戳去。而那扇面平着向他脖子削来。

    简平刚一感到矛尖被风压迫,就知不妙,灵机一动,顺势将矛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就借力飞起,倒立空中,艾天明的扇面一下就刮在了双矛的铁杆上,将矛杆刮出一道划痕来。

    “好身法!”艾天明一声叫好。手不停地又一招风展红旗,纵身跃起,将扇面竖立着向简平压来,扇前一股巨大的罡风如磨盘一般盖了下来。简平刚刚立起身来,立感头顶一股重力袭来。慌乱之中,一招懒驴打滚顺势使来,将双矛在地上一撑,人就向一旁滑去,同时双矛一挑,一股尘土飞起直射艾天明。

    艾天明正以为要得手之时,突见地上一股灰气升腾,直扑他的面门,他不得已收回扇子挡着那尘土,才免遭脸被尘埃击中。

    他勃然大怒,一式风卷残云应手使出,霎时,罡风四起,文庙大殿内尘土飞扬,风声啸啸,艾天明手挥折扇,围着简平转动,罡风带着煞气扑扑地卷向他。

    简平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见艾天明用罡气围着自己,知道此时,宜守不宜攻,自己的内力不及对方,如要反击必将丧命。于是,弓步一扎,沉腰含胸,双手一前一后,将那双矛护住要害,将内力提到九成,抵御着卷来的罡风。他想等那罡气近身之时,才猛力戳穿气圈,破了艾天明的招数。

    艾天明一边转动着,一边看那简平,见他临危不惧,一付英雄气派,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

    简平也随着艾天明的扇影转动着,他在寻找时机发起惊天的一击,以破掉对方的气罩。艾天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断加大力度,将扇影如帏地围着他,不给他任何机会。艾天明想等他内力不济之时才出手给予致命的打击。简平见那扇影如刀般地渐渐逼近自己,只得不断提升内力加以阻挡,将双矛越转越快,始终指着艾天明,以防他突然攻来。

    艾天明知道简平的内力不如自己,但他意志如铁,苦苦地坚持着,额头上的汗水如豆似的流下,但一脸坚定的神色却毫不胆怯。

    “你只要答应我绿林帮不再插手此事,我就放了你。”艾天明开出了条件。

    “休想,你那些不义之财,想一个人独吞,你吃得下吗?”简平一点也不让步。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艾天明威胁地说。

    “就算你能杀了我,你能灭得了绿林帮吗?这两天我帮就有人要来找你了,到时看你往哪里跑。”简平回敬地说道。

    艾天明一听,心中一惊。那绿林帮是川中第一大帮,势力之大,连官府都无可奈何,十几年来都拿他们没办法。帮中高手如云,能人奇士甚多,如果被他们缠上了,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见艾天明不再说话,简平知道他开始有所顾忌,于是趁机猛地发力,一招双龙出海,双矛对着艾天明突然怒刺。

    艾天明正在思索之时,突感一股力量反弹而来,已知道对方发起反攻。

    “嘿!”他一声大叫,左手一掌击向右手扇面,内力提至八成一个弓步向着攻来的双矛推去。

    “嘭!”地一声巨响,只见简平双矛掉在地上,捂着胸口退了两步后双足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嘴角上已经渗出了血丝。

    而艾天明则血气翻涌,呼吸不畅,双足打颤,脚在地上后滑两尺方才站稳。连忙运气调理压住上涌的气血,方才恢复如常。

    见简平已软瘫在地,正想上去一扇将其弊命,突然心机一动。

    “何不趁机将拉拢一番,如能成事,为我所用,也能将绿林帮作为自己的靠山,岂不更好。”他想到。

    于是,上前走到简平面前。

    “要杀便杀,给我一个痛快。”简平毫无畏惧地说。

    “见你是个豪杰,我也不杀你。如果我们两个合作你看如何?”艾天明试探地问道。

    “合作?”简平不解地看着他。

    “对,我两人联手,保护那些宝藏。事后,我会分给你一部份财宝,同时,也会分给绿林帮一份。免得你们这样辛辛苦苦地找来找去。”艾天明一下就开出了条件。

    听了艾天明的话,简平心中明白,对方想借助绿林帮的势力,但他自己可作不了主。虽然帮中让他寻找宝藏的下落,也是为了获取财宝,但目前为止,只晓得了一些线索,那宝藏在哪里却是一点音信了没有。现在既然艾天明愿意将宝藏分一些出来,这对他来讲,莫不是天大的好事。今后也用不着杀来杀去地再去到处寻找。

    “如何?干不干?”艾天明问道。

    “好是好,可我作不了主。”简平回道。

    艾天明见简平十分难受的样子,便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倒出两颗,递给简平。

    “这是我独门秘制的伤药,专治内伤,你快吃下吧。”他说。

    简平接过来吃了下去。

    “想过没有,这样的好事可没有第二次哟。”艾天明说。

    “这样吧,我个人同意你的建议,但要等帮主同意才行。这几天,帮中会来人,我会把这个告诉来人去向帮主说。我估计问题不大。”简平说道。

    “这就好,只要你们同意,我那些宝藏你们也就有份了。”艾天明高兴地说。

    “不过,如果帮主不同意,我就无话可说了。”简平把话说在了前头。

    “如果可能,你能带我去见你们帮主吗?让我来说服他。”艾天明十分想借助绿林帮的力量。

    “这个倒是可以。”简平想了想认为这事倒是能办到。

    “那好,这几天,你就养伤好了,等你的人来了再说,如果有消息,你就在大南街悦香茶馆等我来,我会每天前去察看的。”艾天明安排着,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

    “那好。”简平回着。

    “我是很希望这事能搞成,我们合作两方都有利。如果你们不同意,到时,我再将你杀掉。”艾天明眼露凶光威胁地说道。

    简平没有说话,他知道艾天明说得出就做得出。

    艾天明说完后,就拍了拍简平的肩头,将他扶起来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在从那药瓶中倒出两颗药来,放在简平的手中。

    “明天你再吃两颗,内伤就差不多该好了。我走了,你好之为之吧。”艾天明一起脚就消失在大殿门外。

    简平看着那纵去的身影,愣愣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