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龙台剑隐 > 第 十 七 章 四 方 举 踵 觊 觎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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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端午节在龙台寺险些被暗杀之后杨雅重连日就一直在养伤,一切事务都暂由蓝振天代为处理。蓝驼子虽然是一武职官员,但能力却远远在杨雅重之上,加之来到顺庆府以后还没有成功地完成一件上头交办的事,手下又一伤一失踪,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心中正急着,这下杨知府受伤养病无法升堂,正好由他主事,他也乐意于此。以前有杨知府在,一些事情上掣手掣脚,无法放开手脚,现在他可以任意施为,也让他增加了要在顺庆府这块地盘上做出一些成绩让上头看一看的信心。

    他一接手知府事务,就把追查张献忠余党和按上头交办追寻宝藏的两件事合为一件,并作为重点事务放在第一位,而把查找鬼弩手乔二山的下落的事放在第二位,对于暗杀杨雅重的案子刚放在最后。至于其他事项则放一放,能拖则拖。

    在人手上,他重新作了调整,一方面他快马上报省府和豪格亲王,以顺庆府形势严峻为由要求尽快加派人手和清兵前来相助和拨付一些银子;另一方面将随他而来的钱正豪、邓驹、吴江三人安排为他的副手,替代冯宽军和严升管理地方清兵营和捕快房,冯、严二人只配合他们办事,而严升专门负责查办刺杀杨知府一事并限期结案,否则将杀一儆百。刘进忠管理的省府留驻清兵队和事务,还是由他负责,不作变动,全力配合他和副手的行动。

    “你们听着,在我代管衙门期间,一切事务均由我全权负责,我刚才说的几件事情,是我们近期要全力侦办的大事,也是上头交办下来的,不得延误。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调派,不能象以前那样,阳奉阴违,一拖再拖,如有违抗,必将严惩。”蓝驼子语气果断地说道。

    “是!大人!”众人齐声回应。

    “我知道,大家最近两月没发薪饷,没有积极性。现在衙门凑了点钱,一会儿就发给大家,我也向上头报告要了钱,不几日就会到,到时一定会补发给大家的。如果事情办成了我还有奖励,望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进退。”蓝驼子鼓动地说道。

    一听说有银子发了,众人一声欢叫。

    “好!谢谢都统大人。”

    正午时分,禹王街上的奎星阁大酒楼热闹非凡,楼上楼下座满了客人,进进出出的人群你来我往;小二的招呼声、喊菜声、食客的劝酒声、行酒划拳音、呼朋唤友声交汇成杂乱的喧嚣,显示了酒楼生意的兴隆和火爆。

    三楼一间包房里,隐景庐管家王安帮正坐在靠窗口的座上,面前酒桌上摆满了酒菜,他正在慢慢地品着茶,在等着一个人来。

    不一会,酒楼大门外走来了龙台寺的禅了大师,他没穿僧袍,穿的是普通便装,一身青布长袿,头戴瓜皮帽,乍一看会以为是一个小商人模样。他在酒楼外回头望了望,便跨进了大门,径直上了三楼来,来到王安帮那间房前。

    “并肩子到,问朋友安好!”他先在门外说了一句切口。

    “既然落教,给兄弟扎起。”里面回应了一句。

    听了里面的回话,禅了就推门而入。

    “拜会!拜会!”他拱手相礼。

    “幸会!幸会!”王安帮回礼相应。

    “请坐,请坐!”他邀禅了入座。

    二人坐定,开始把盏斟酒。

    “副舵主别来无恙?”禅了盯着王安帮的脸关切地问道。

    那王安帮是“复明会”顺庆府分舵带副舵主。

    “还好,你呢?上次伤了手腕,好了没有?”王安帮问禅了。

    原来,那晚与蓝驼子、钱正豪在房顶上交手的两个黑衣人就是王安帮与禅了。

    他们本是约好那晚在隐景庐附近的房子会面,一起前去探查一处怀颖藏有宝藏的地点,谁知被蓝驼子发现了,在交手中,禅了被钱正豪伤了手腕,只好作罢,二人散去各自探查,并约定今日在此交换情况并商定下一步行动。

    自从禅明从省城“复明会”领了寻找宝藏的任务前来这龙台寺潜伏后,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直到最近才有了一点消息。他与副舵主王安帮从来没有见过面,每次会见都是蒙着面,只是从口音上能分辨出来。最初他来顺庆府时,没有指示他要与任何人接头,他以为是单独行动,凡事都全凭自己随心所欲,好几年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上报。省城总会很不满意,便传信叫他每季度与当地分舵负责人联系,听从安排行事。于是才有了他和王安帮联系的事情。第一次时,他出龙台寺到顺庆府来,照省上总会给他的联系时间和地址,到顺庆府的文庙来等待,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等得不耐烦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联系人才来。

    “你就是释通?”来人蒙着面,看不清面目,说话慢悠悠地。

    来人叫了他原来在省城大慈寺时的法名,而没有叫他在龙台寺的,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今后你就和联系,有什么事的话就向我报告,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行事。”来人虽然说话慢悠,但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道。

    禅了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便收起了轻视之心,恭敬地回道。

    “是,今后听从你的安排。不知如何称呼阁下?”禅了问道。

    “你叫我副舵主就行了,其他的今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对方说道。

    随后,二人商定今后每季会面一次,地点就暂定在隐景庐附近的那座空仓房。

    “如有紧急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的。”蒙面人说。

    “是,副舵主。”禅了回答。

    从此,二人就如约定期会面交换情况。

    上次二人刚一见面就被蓝驼子发现了,所以没来得及说什么。

    此时,禅了才真正看清了王安帮的真面目。见他个子不高,敦实身材,气色和祥,面容沉静,便知此人城府深遂。

    “副帮主选这个地方会面,真的好啊,有吃的不说,还不惹人现眼的。”禅了恭维地说道。

    “好是好,可是要钱的呀,就是这一顿少说也要五两银子,你出呀?”王安帮抢白地说道。

    “也是,也是。”禅了只得彽声回道。

    “你那边打听得如何,有不有消息?”王安帮问。

    禅了刚夹起一筷子菜喂到嘴里,见王安帮问,忙不迭的回道:

    “有了,有了。”

    “什么消息?”王安帮一下来了神。

    于是,禅了把发现禅明偷画的事说了一遍。

    “那画肯定和藏宝有关,他看画了后就贼眉贼眼的,到处再找什么,我跟了好几次,差点就将那画偷到手了。”禅了加油添醋地说道。

    “照你这样说来,那画一定是有问题的了。难道那是一张藏宝图?”王安帮思忖着说道。

    “一定是,一定是。难怪那老和尚打死都不说把宝藏在什么地方了,原来是画了图留给他。”禅了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这么说来,就是如此了,那么,你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那张图搞到手。”王安帮说道。

    “要得,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着他,一有机会我就下手。”禅了说。

    “没有机会,你要制造机会,一定想法子拿到。”王安帮强调着。

    “是,副帮主。”禅了回道。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到时告诉我,找人帮你也行。”王安帮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禅了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心想我发现的事情,如何能让你来抢功呢?口中却说道:

    “暂时还用不着,人多了反而会被发现的,那禅明精得很,如被发现了前功尽弃,恐怕今后就更不好找了。”

    听了禅了的话,王安帮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就加把劲,快一点弄到手吧。”

    “好的。”

    两人吃了一会菜,干了几杯酒。

    “省上又派人来了,说是七个副会长中的一个,是管刑堂的。”王安帮放下酒杯说。

    “啊!管刑堂的来这里做什么?”禅了吃了一惊。

    “我也不知,只晓得他来也是为了张献忠宝藏的事,据说在省都督府的内线报告,说是官府发现了顺庆府有宝藏的线索,并将那线索报告给了总会长,李庆明才派他过来的。”王安帮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什么线索?”禅了突然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王安帮说。

    “是不是藏宝图的事?”禅了又问。

    “肯定不是,你那藏宝图我也是今天才听你说的,他们那里会知道呢。哦,对了,你千万不能把藏宝图的事说给第三人知道啊。”王安帮压低了嗓门说。

    “这个嘛,你放心,你知,我知就行了。”禅了也低声地说道。

    “哈哈哈。”王安帮会心地笑着。

    就在他两低声商议着如何寻找藏宝图的事之时,与他们包房的相邻的包房里,一个人正坐在椅子背靠着两个包房之间的隔墙,一边虽着酒,一边将椅套斜倾靠在那墙上,聆听着隔壁的说话。

    偌大一包房,满满一桌酒菜就只有他一个人,原来他包下了这个房间。

    此人一袭枣红深色绸袍,头上长辨盘于脑后,面容沉静,略为带着一丝丝微笑,椅子旁边放着一双短矛。手上端着的酒杯一动也不动,正在精神听那隔壁的对话。好一会才将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听得隔壁哈哈的笑音后,才放平了椅子,滑到桌前,吃起菜来,脸上的笑意似乎更加浓了。

    这人就是昨夜在西山跟在金玉凤后面一直到清泉山,后被玉凤发现之人。当时玉凤惊骇此人跟她许久都未发现,推断此人功夫不在她之下,而且无法判定他是在跟艾天明还是在跟她。她不认识此人,江湖上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他就是四川江湖中武林高手最多的黑道门派“绿林帮”的四当家,“短矛”简平。

    这绿林帮是四川江湖黑道第一大帮,磐扎瓦屋山的响风岭一带,所说有上千人之多,全是各地汇集而去的大盜、小偷、落难高手、被官府追捕的罪犯等。帮主是当年抢劫湖广救济四川赈灾银船的匪首任浩阳,此人原是李自成的部下,李自成被灭后,他逃脱隐身于洪雅,在身边聚集了一些灾民、难民、饥民渐渐地成事,后来抢了官府的银船,索性成立了“绿林帮”,以抢来银子为基础,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拉到瓦屋山的响风岭修房造屋,围寨圈地,过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江湖人士见此人如此豪迈,又有那种自给自足似乎不愁衣食的生活便纷纷前去投奔,任浩阳在李自成的队伍里呆过,见识广,主意多,在挑人选人上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只挑选那些会武功,讲道义,守本份的江湖人士落草,对那些作奸犯科、凶残恶毒、臭名远扬之人一概拒之。所以,“绿林帮”多年来都相安无事,官府当初也因银船之事前去围剿过,但那响风岭山陡路险,林密草茂,根本无法用兵,也就不了了之,加之后来绿林帮很少出现在江湖上,也未听说做过什么大案子,洪雅一带的治安秩序也从来没发生什么事,所以,官府也就很少过问了。

    绿林帮共有五位当家,任浩阳坐首把交椅,但他已年老力衰,很少理事把精力放在了自己养生上面,帮中大小事务都交与二帮主管理。这二帮主高自林乃是一名书生,贡生出身,识文断字,胸有笔墨,颇有见识,对大局形势往往分析判研比较合符实际,绿林帮能长期站稳脚跟,与他的出谋划策分不开的。他深得任浩阳的信任和器重,见高自林比自己能干,人又年轻,也就放手于他了。高自林接手帮中事务后,事事得体,帮中上下井井有条,得到的帮众的拥戴。只是此人武功一般,当年中了贡生后,无钱捐官,生活无着落,心中怨气中伏,不得宣泄,竟生起病来。后抬到当地寺庙,僧医看后得知乃气滞中胸,无碍大体,建议习武强身。于是,他便住在寺中开始习武,几年下来略有所得,用于防身护院还马马虎虎。后听说绿林帮招人,才入了帮。在帮中,全靠他的贡生的身份和学识,才一步一步坐上了副帮主的位置。

    他后面的三个帮主都是武功高强这人,各有一套绝技。当高自林要当二帮主的时,他们全都不服气,嚷着要比武占位。

    “你们如果谁觉得能打得过我,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任浩阳当时站出来说道。

    几位副帮主你看我,我看你,谁都知道任浩阳那套风雷阴阳掌的厉害,当年他抢银船时,全凭这套掌法,战胜清军中的那些高手,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敢追赶。才顺利将银子运上山。他们也见平时任浩阳的风雷掌,使到紧处方圆五丈内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无人能挡。所以,任浩阳提出先过他这关时,没人敢应。

    “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们在江湖上能立足,难道仅仅就是凭功夫好就能稳住吗?功夫好只是外表的东西,要想长久,还得要靠这里。”任浩阳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你们个个说说,那个比得上高自林的脑袋好使,如果有的话,就站出来,这个二当家我就站他坐。”任浩阳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副帮主。

    几个副帮主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就这样,高自林虽然武功没有另几位高,仍然当上了二当家。后来的发展,也证明了高自林没有辜负任浩阳。几位副帮主也心服口服。

    简平虽然位于四当家,却颇得高自林的重用,这除了简平在几位副帮主中年纪最小外,还有就是他平时不甚张扬,性情比较沉稳的原因。加上他的武功也不在其他几位副帮主之下,只是由于年纪的问题才居于末位。他一双短矛使得神出鬼没,这种兵器用的人很少,往往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加上简平还一项绝技跟踪术无人能及,他的跟踪术如何学来,他从来不跟人说起过,只晓得他只要能闻一下要跟的人,就会在三个时辰内无论那人如何隐藏都会找着找跟着那人。所以,在帮内他有个外号叫“狗鼻子”,他短矛的长处倒很少人提起了。

    不久前,任浩阳的一个朋友前来拜访,说起张献忠宝藏之事,他才回忆起当年李自成和张献忠曾为争夺宝藏的事还打过几次仗,而且那宝藏的数量大得惊人。后来,他们被清军追杀,那宝藏的事也就没有再提起过了。现在又听说起了这个,他心中一动,想起帮中当年那抢来的官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果能得到张献忠那些不义之财,何乐而不为之呢。于是,他找来高自林商议。

    “我也听说过此事,几年前就在传了。我当时多了一个心眼,就安排了几个眼线在官府,而且打通了关节,在省府的官衙里也安插了人。”高自林胸有成竹的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自林,真有你的。”任浩阳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你这样做,对我们今后也有大大的好处呀!”任浩阳继续夸奖地说。

    接着他说起张献忠的宝藏在川北一带被发现踪迹的消息。

    “那好,我派人前去官府那边打听一下,看有不有消息。”高自林说道。

    没几天,消息就来了。据官府方面的消息说,发现了川北顺庆府一带有张献忠余党活动频繁的迹象,并有几路人马在寻踪其宝藏。传原张献忠的近身侍卫头领负责宝藏的押运和保管。对此,省城官府还派专人去了顺庆府秘查此事。

    “如果这消息确切的话,那就是了。我就是说嘛,那张献忠大批的宝藏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任浩阳说道。

    “凡事无风不起浪,既然连官府都派人前去,这事可能是真的了。”高自林说道。

    “自林呀,我们的底子也不多了,是不是我们也前去趟一趟?”任浩阳试探着问道。

    “帮主的想法高明,这样的机会我们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一来不用去打家劫舍,二来不用大张旗鼓地去用兵,三来这也不是什么犯法作罪之事,张献忠的不义之财谁都可以拿。”高自林自信地说道。

    “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看我们如何行动?”任浩阳知道高自林有主意。

    “我们的线人在官府得到线索,只要前去找到那张献忠的侍卫头领,一个叫艾天明的人就可以知道宝藏的地点。”高自林果然成竹在胸。

    “我们这里有不有谁认识艾天明的?”任帮主问。

    “我问过了,没有人认识,那几个当年在张献忠部队做过事投奔过来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谁也没有见过,只说此人一柄铁扇纵横江湖,武功相当厉害,深得张献忠的器重,除此外就再也不知道什么了。”高自林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办?”帮主问。

    “帮主不用担心,既然不认识此人,我们就只好自己去找了,知道他用扇就行了。我们先行派人出去寻找,等有了消息再说下一步如何?”高自林回说道。

    “那好,你看派何人前去为好?”任浩阳其实心中早有人选,只是不愿先说出来。

    “这个,其实有一个人,大家都知道只有他在寻人这方面有所专长。”高自林望着帮主说道。

    “哦,你说的是五帮主简平?”任浩阳心中的人选也就是他。

    “对,就是他。”高自林点了点头。

    二人议定,就找来五帮主简平,将前往川北顺庆府寻找艾天明的事交给他。

    “你带两个人前去,主要寻他踪迹,如能寻到就不要惊动他,跟着他,看看他能不能找到藏宝的地点。千万不要暴露,我们是绿林好汉,官府如发觉正好有借口找麻烦的。”高自林说。

    “你放心吧。”简平回说道。

    接着,高自林一一地交代了艾天明所用兵器、发现他后用信鸽传回消息等事宜。

    “我们在官府的眼线说,那边有官府的高手和复明会的人也在追查此人,你可以先找到这些或许可以找到线索。官府那边的人如何我们不知,但我知道那复明会的总头子李庆明的老家就在顺庆府,他肯定也留有人在哪边的,既然他们也在找宝藏,那一定会有人也在找艾天明。你可先按这个线索去找。”高自林十分详细地告诉着。

    “明白了,二当家。”简平话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简平就与两名亲信带着信鸽出发了。

    到了顺庆府后,他住在平城街的悦福客栈,安顿好后,将两名亲随留在客栈,自己则背上装着跟踪所需用物品的包袱溜出去开始打探李庆明的老家位置,他知道,复明会如有人在这边,那么他老家一定会是那些人的留脚之地。他想去那里碰一碰,看能不能碰到复明会那些人。很容易地打听到了李庆明的老家就在府街上。于是,他接连几天,都在隐景庐附近转悠,直到很晚了才回来。

    就在那天晚上他见时辰还早,就围着隐景庐转的时候,突然从暗处瞄见从隐景庐的后墙翻出一伙身着黑衣的人来。他心中一紧一喜,知道点子来了,于是打起精神,提气缒足,暗中紧紧地跟着。一直到了西山玉屏楼前,他见那伙黑衣人个个身轻如燕,行动灵巧,知道身手不弱,也就不敢有丝毫大意,打开包袱,拿出隐身用的墨绿色斗蓬和一双短矛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身子,并利用草丛,林边等处移动地跟着金玉凤,并不停地在地上嗅着,特别是当玉凤和艾天明打斗过后,离开原地,他都会上前去用鼻子凑在地上闻上一会,然后再跟踪而去。当他到听见金玉凤叫那人是艾天明时,他才明白,这伙黑衣人也是在寻找那叫艾天明的人,也就是和他一样,是来寻找宝藏的。于是他静心聆听她两人的对话,隐约地听了个大概,但他明白了那手执折扇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接下来,他就利用自己狗鼻子的秘决,一路跟踪到了清泉山脚下,但却被越来越大的山风让自己的独门秘技失去了作用,他惘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会,无计可施,只得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到隐景庐去守候,以为昨夜那些女人会再有所行动,等到近中午时分,却见一个男人从大门出来,急急地向街上走去。他心想,这个多半也和昨晚那些人有关,于是就远远地跟了上去,见那人走进了奎星阁大酒楼,他也跟了进去,在那人的隔壁找了间包房,于是他偷听到了禅了说的藏宝图之事。

    梁紫玉送完张馆主一行到保宁府后,已回到了隐景庐。金玉凤就把已发现艾天明踪迹的事情告诉了她,要她尽快传信于六绝师太。

    “此次师父派我来这顺庆府,就是为了寻找这艾天明,现在已发现了他,我还和他交过手,但终被他跑掉了,但可以明确的是,艾天明就在顺庆府,我将继续寻找。你问她下一步如何做。”玉凤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办。”婆婆回道。

    “还有昨天夜里,我发现一个人,悄悄地跟我,此人行动诡秘,轻功很好,善于隐蔽,使一双短矛,我费了好的功夫才甩开他。我不认识此人,不知是何来路。你江湖阅历广,不知可认得此人?”玉凤问道。

    听了玉凤的话,梁紫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善于隐蔽,使用短矛?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我可以找人问一问。”婆婆回说。

    “那好,我就想知道此人为何要跟踪我。”玉凤轻轻地说道。

    梁紫玉用信鸽将发现艾天明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是传了两次,一次是用从青城山带来的信鸽传给了六绝师太并将玉凤所问之人的事也一并传回;一次是用孙可望的信鸽传到了龙台寺。

    禅明收到婆婆的传信后,十分兴奋,没想到艾天明也被发现了。

    “看来离找到宝藏的时候不远了。”他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婆婆在信中说,艾天明只是发现踪迹却没有被抓住,而且失迹于清泉山脚,估计就潜伏在这一带。

    “难道能来我这龙台寺?不可能,他如果来了的话,沈寒、禅武他们应该知道,我很早就将艾天明的长相特征告诉过他们,并吩咐过要时时注意观察来寺的陌生人的。估计他不会来这龙台寺。难道是云谷?”禅明突然想起,李虎所说的云谷。

    “既然李虎知道了云谷有可能是藏宝的地方,难道艾天明是奔着哪里去的?这极有可能,他既然消失在清泉山下,如果不是来这龙台寺,那就只有云谷哪里可以去了。可哪里是尼姑庵啊,到哪里去干什么呢?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有必要去探一下了。”禅明想着。

    事不迟疑,禅明找来沈寒、禅武。

    “你们两人今天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寻找多年的艾天明出现了,但不知在不在那里,走,去探一探。”他对二人说。

    一听发现了艾天明,沈寒、禅武也一下来了劲,多年来的努力看来没有白费。

    “好,我们去,把那龟儿子抓来。”二人说道。

    “你们不要大意,艾天明的功夫你两人也知道,当年在军中还没得几个人能胜过他。”禅明提醒两人说。

    “是,我们一定小心。”沈寒说道。

    当天下午,三人就一个一个地悄悄溜出了龙台寺,向后山飞奔纵驰。他们刚出寺不久,那禅了和明悟也鬼鬼祟祟的出现了,他两人都没有穿僧袍,穿着便衣,戴着小帽。两人望着禅明三人逝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想了一会,然后禅了附在明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明悟就掏出蒙面罩戴上,提足纵身跟了过去。而禅了自己则转身进了寺里,他想利用禅明不在的机会,去他房里探查一番。

    禅明和沈寒、禅武三人急速飞纵了二十多里地,来到了云谷。龙台寺后山到云谷的路,不似前山那样平坦,几乎无路可行,全凭经验寻找可行之处,以前龙台寺的和尚经常去云谷庵骚扰时还踏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清晰可见。后来被禁止去了,那小路就基本无人行走,逐渐地长出草来,掩盖了路径。三人循着模糊的痕迹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云谷庵外。三人远远地隐蔽桃林边缘,望着云谷庵大门,希望能从进出的人里面见到艾天明。

    三人等了好半天,也未见有男人出入,偶尔见有三三两两的尼姑进进出出。

    “这样等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从后墙翻进去找一找不就得了。”禅武等不及了,就要起身过去。

    “等一等,大白天的,就这样闯进去很容易被发现,我们今天主要是来侦看一番,哪天晚上再来就好办了。”沈寒拉住了禅武。

    “沈寒说得对,大白天不能贸然闯去,如打草惊蛇了就不好办了。”禅明也说道。

    禅武只好又伏了下去。

    “那来的贼人,胆敢偷窥我云谷庵!”

    突闻一声叱喝从身侧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拉起面罩,只留两只眼睛在外。

    就在此时,一阵带着淡淡香味的风啸,疾速地扑了过来。顷刻之间,四名身着灰色道袍,长相清丽的年轻尼姑手执长剑,一字排开地站了桃林边上,盯着三人。

    “何方匪人,闯我云谷意为如何?”其中居头的一位尼姑发问。

    这边禅武看了看禅明,只见他摇了摇头,三人便不说话,亮招戒备着。

    见前面三个戴着面罩的人不说话,当先两名尼姑率先发招。

    “敢闯云谷者死!”一声厉喝,两剑齐齐朝着三人迎面疾刺。

    禅明一声大喝,双臂一展,率先冲进了桃林,那禅武和沈寒如电闪般分向两边,三人呈三角之势,分取杀过来的两个尼姑,这是他们在军中常用的一种阵型,合力击破攻来之敌。他们三人都没带兵器,全凭双拳迎敌。

    那两个尼姑见他们赤手空拳,以为占到了便宜,一上来双剑合绞,直刺禅明左右双臂,想先将领头的制服。禅明见两剑朝双臂刺来,双足在地上一踏,身子顿时腾起空中,再一旋转,身子已到一旁,那剑双双刺空。剑势刚尽,还未变招之时,沈寒、禅武二人已冲到跟前,闪拳一击正中两个尼姑手肘,“当”、“当”两声,双剑齐掉地上。

    沈寒一拳中的,马上手腕一翻,使出小擒拿手,三指如钩,扣向左边尼姑的手腕。谁知那尼姑的剑刚一掉,她马上身向后一仰,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纵去,沈寒的擒拿手一招扣空。右边的禅武打掉那尼姑的剑后,也不变招,原招再次发力,直冲尼姑前胸,那尼姑见来拳迅捷,来不及躲闪,尖叫一声,将身子往旁一闪,“哎哟”一声,被禅武一拳击中左肩,向后倒去,刚一倒地,那尼姑在地上手脚并用,不停的翻滚,躲过了禅武接着踢来的一脚,才没有受伤。

    禅明三人正想上前擒拿两个尼姑,脑后一声:

    “你敢!”

    另外两个尼姑已经杀到。两把剑带着呼啸,挥舞着劈向三人,那剑气将树上的桃激荡得到处乱飞。这两名尼姑势在要将三人斩于剑下似的,上来就是杀招,拚死的打法。禅明三人见来势汹汹,加上手中又无兵器,只得往后纵去,躲避来剑。

    两个尼姑乘机拉起那倒在地上的尼姑,两把被击落的剑也被那后翻身起来的尼姑检起。

    “小天罡!”随着一名的尼姑的叫声,四名尼姑突然散开,分四个方位站定,平举长剑,将禅明三人围在中间。禅明识得厉害,说了一声:

    “小心,天罡剑阵。”

    三人迅速背靠着背地站拢,面向外朝着三个方向。

    “天地造化!”随着一声大喝,四尼姑发动了攻势。这天罡阵还是禅明在研习阵法时,曾在一册阵图中看到过。这阵有三十六变,每式藏有十二变数,最少由四人施为,威力巨大,这天地造化是这阵法的起式。

    只见四名尼姑突然腾身而起,剑分四方,斜向下刺,如四枝长矛,向三人射来。

    三人见这阵式凌厉异常,也不敢用拳脚相迎,只得闪避躲过。

    “不要硬碰,找破绽。”禅明叮嘱道。

    此时,剑风已到,剑尖直指三人,剑锋未拢,三人已感到剑气逼人,他们马上倏地分开,各从剑缝中闪过,躲过了这霹雳的一剑。

    “颠倒阴阳。”又是一声吆喝。四把剑突地向上齐刺,又突地向四方劈下,如绽开的朵。

    禅明三人刚闪身躲过上一式,正在想如何找到破绽以避开锋头好各个击破,却见四剑齐齐地从上而下地劈来。劈来之剑,不是集中劈来,而是各剑指向一人,另一剑则左右照应,防止有人突围而出。

    “快闪!”沈寒大喝一声。话音刚落,就听得“呀!”的一声,禅武右肩已被劈中,好在他见剑来时,就想往后闪去,身子一矮,但却晚了一点,那劈下之剑,在他肩上一划而过,顿时鲜血直涌,禅武单脚一下跪在地上。此时,一只剑照着他的头上猛然劈下,直取后颈。就在这时,沈寒已躲过劈向他的那剑,突见禅武危在瞬间,也顾不得出声警示,身子倒向地面双手向后一推的同时,右脚已起,踢在了那剑把之上,这一脚在情急之下,又是拚命招数,力道如开山之斧,千钧之重。那剑刚刚要劈到禅武的颈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一下就飞了出去,使剑的尼姑“哎呀”的叫出声来,左手摸着发麻的右手,一下就落在了地上,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寒一把扶起禅武,又与禅明一起背靠着背。

    “移星换斗!”又是一声叱叫。只有三把剑的的剑阵又变阵式,三剑不停在变幻着方位,三个尼姑快速移动着脚步,剑尖指着禅明三人,三人眼睛跟着剑尖转动着,搅得三人不知所措,不知剑尖何时刺出。禅武一边捂着流血的肩头,一边跟旋转,渐感力不从心。

    接连两招都让禅明三人陷于危险境地,这让三人心中大骇,他们都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没想到却在这几个尼姑面前显得拙手拙脚,无法施为。

    “你先找机会,带禅武先走。”禅明对沈寒说。

    “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几个小尼姑能困住我们。”沈寒还在坚持。

    他的话音刚落,那三只剑又从三个方位如风似刮来,三剑全部剑锋横扫,如围成的一个剑圈,快速地转动着,剑光如同银光闪闪的圆盘,将三人圈在中间,如是将要把他们全部绞杀一般。

    此时,刚才那被打掉剑的尼姑也已经捡起了剑,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以防冲出圈来。

    “不好!”禅明大叫一声。

    “倒地滚。”沈寒也喊出一声,看来他似乎看出了缝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光即将绞到时,禅明拉着禅武和沈寒齐齐地倒向地面,“唰、嗖”两声,那剑光从三人头上一晃而过,险险刮中。

    三人从地上一挺而起,此时,禅武整条右臂全都被血水染红,他正咬着牙坚持着。沈寒想点穴止血,却根本无法分神,禅明更是无法分身,聚精汇神地注意着剑阵的变化。

    那几个尼姑,此时又全部呈四角站立,平端着剑指着他们三人。

    “快说,为何偷窥云谷庵,否则叫你们有来无回。”那领头的尼姑说道。

    禅明望了沈寒一眼,点了点头。

    “回道姑,我等听说云谷庵道姐们美貌,不甚相信才斗胆前来窥视。”沈寒胡乱编了一通。

    “好几个登徒子,不知云谷的规矩么,竟然厚颜无耻。”那尼姑斥道。

    此时,一名尼姑附在那领头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领头的大怒。

    “贼子胆敢骗我?”她说完就挺剑又欲发动剑阵。

    沈寒见状连忙挥手。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们是真的仰慕各位道姐的。”他还以为能说动她们。

    “鬼话,你们几个能从这个方向进来,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刚才见你们武功不弱,也不是一般人所有的,快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来闯本庵?”那领头的尼姑喝道。

    “你不信也没办法以,我确实说的是实话呀。”沈寒见对方已识破自己的谎言,也无可奈何。

    “好吧,既然不肯说,那就让你们看看云谷庵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她一说完,四人挺剑齐胸,作势欲冲。

    “纵地金光!”又一声齐喝,四个尼姑又冉冉升起,四剑分成上下两层,从四方杀将过来。两只剑在上往下竖劈,两只剑在下左右横扫,如天网一般,无论从那个方向踲跑,都会被剑锋碰着。

    “完了!”禅明感到一身武艺无处可施,面对这听说过的天罡剑阵才晓得真正遇到了危险。

    沈寒无论如何也找不出逃去的空隙和破绽,他在十二骑中,见广识多,特别是在和敌对阵之中,经验十分丰富,他平时无事,专门研究军中阵法和格斗经验,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从未遇到过的剑阵,而且身陷其中,无计可施。

    “快躲在我身下吧。”禅武突然发力将二人拉过自己身后,想让二人躺在自己身下,自己牺牲以解危厄。

    禅明和沈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禅武推倒在地,压在了身下,他想待剑刺在身上时,全力抓住剑身,拚死拖住几个尼姑,让禅明二人逃去。

    他怒睁双眼,就等那剑刺到。

    就在这霎那间,突听得那几个尼姑“哎哟,哎哟”地叫声连连。就见四个尼姑手中的剑纷纷离手掉下。几人全部站下地来,捂着手腕叫声不断。

    禅武翻身就起,身下的二人也挺身站立,见此状况,知是有人在帮助他们。禅明一把拉起禅武,就往桃林外冲去,沈寒则作势待斗,见那几个尼姑正往地下捡剑去,也一个纵身往林外跃去。

    那几个尼姑刚站起身来,眼前就不见了人影。

    “是谁暗算我们?有种的站出来!”那领头的四处了望,一边吼着。

    四周静悄悄地,除了她们几人外,就是风吹着桃林树叶的声音。

    “走,我们到处看看。”那领头的回身对另几个说道。

    接着,那就带着三个尼姑纵身而去。

    沈寒扶着禅武,禅明在后,三人快速地向龙台寺方向跑去。

    沈寒在前眼尖,突见左前方草丛中有人一闪,他一惊,定眼一看,那人也在往前跑,大概是没看见后面的他们。看那身影,沈寒似乎觉得很熟悉。

    “莫不是他救了我们?”他想。

    在一看,那身影又不见,左看右瞧再也不见了踪影。

    “大哥,有人救了我们,他就在附近。我刚才瞄见了一下。”沈寒对禅明说道。

    “我也看见的,一闪就不见了。”禅明说。

    “不知何人,会救我们?”沈寒说。

    “我看那身形很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禅明说。

    “我也是。”沈寒说道。

    其实禅明很是担心,为何这次查探云谷庵的事会有人知道,而且还跟过来救了自己。

    “难道有人知道我们在寻找宝藏的事?”他想。

    “如果真的如此,那麻烦就大了,救我们的肯定不会是敌人,但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何又不现身相见?那这朋友又会是谁呢?在顺庆府除了想抓住我的人外,还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信赖的朋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在心中说道。

    “回去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来,救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他对沈寒说道。

    “是,大哥!”沈寒回道。

    此时,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正伏着一个,他就是先前跟踪而来的明悟和尚。

    原来,他跟着禅明三人来到云谷庵外,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躲在桃林外窥视着什么,他也无法靠近了去看。

    “他们几个到底在看什么,要找什么东西?”他心中疑虑着。

    “难道是找宝藏?应该不会吧,宝藏怎么会在这里呢?那他们再找什么?”他想不出禅明几人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

    正想之间,突听得禅明几人和尼姑们打了起来,他偷偷地爬到前面一看,就见着了那尼姑称为“小天罡”剑阵的威力。几招下来,杀得禅明几人无还手之力,他心中暗暗高兴,巴不得将几人杀死。

    “这几个尼姑才厉害哟,今天一定会将禅明几个搁在这里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

    当他听沈寒对那几个尼姑说是为了想看她们的的美色才到这里来的,起初他还真的有点相信了。

    “也是,几个人年纪不大,又长期见不到女人,想入非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搞不好,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龙台寺当初不是也有许多和尚也是这样做的吗。”他想。

    “看来,我今天是白跟了,为了这点事,真的不值得。”他有些沮丧。

    又突然听那尼姑说道,沈寒骗了她。他一下醒过来了。

    “哈哈,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了解,为了看个女人,就这样兴师动众地来这里,还真的差点把我也骗了呀。”他嘲笑着。

    再往桃林中看时,就见禅武负了伤,他心中一阵快感。

    看到禅明三人越来越危险,他反而有些焦虑起来。

    “如果他们都被杀了,那我到哪里去找宝藏?线索都在那禅明身上,他如一死,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突然想到这上面来,心中一下着急起来。

    这时,那剑阵又再次发动,威力更加强大,虽然这时那禅武要牺牲自己,以给禅明沈寒二人逃跑的机会,但最终两人也逃不出这剑阵的杀气。

    就在那四只剑堪堪要刺到禅武身上时,明悟没有再犹豫,双手一挥,四只袖镖急射而出,分射那四个尼姑,袖镖全部打中,四个尼姑握住手腕叫着痛,此时,就见禅明三人已经跑出了桃林,他才悄悄地退去,从原路跑回。没想到,半路见着禅明三人也在侧边跑着,他一下扑倒伏着,以免被三人看见,待三人走远了他才起身朝龙台寺跑去。

    此时,禅了已经在禅明的房间里翻了一个遍,却什么收获也没有。他遣明悟去跟踪禅明三人后,就急急地返回龙台寺,踅到药王殿内,见四下无人就溜到禅明的寝房外,撬开窗子翻了进去。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完,他先从书架上寻找,一本一本书地翻看了一遍,没寻着。又将床底,被褥等处翻查了一遍,也没找着什么。

    “他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呢?”禅了寻思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因为房间里肯定没有,该找的都找遍了。

    “一定是藏在身上或其他什么地方了,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他想到。

    退出房间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大殿里那尊药王像,见那药王背着药篓,执着药锄,似乎正栩栩如生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懔,如小偷被人看见一样,连忙转过身跑出了药王殿。

    其实,那艾天明根本就没有在云谷庵,他此时正在顺庆府衙门那条府街的东头一座小宅院中的后厢房内坐着喝茶。

    前天夜里,他与金玉凤交手跑掉后,就一路疾驰翻过清泉山从龙台寺后山跑到了云谷庵后与谢怡幽会的那片桃林外,发出夜枭的鸣叫暗号。不一会,谢怡就一身素衣地飘了过来,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拥抱着。

    “你为何此时过来?”谢怡问。

    “我那地方已被发觉,今夜有人前来探查。来人武功高强,我也不是对手,只好放弃了那地方,前来给你说一声。”艾天明搂着谢怡说道。

    “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被人发觉,今后咋办呀。”谢怡责备地说道。

    “我那天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抓住一个小姑娘,她跟踪我,我想看有不有人前来救她,好知道是些什么人在跟踪我。谁知人倒是来了,还是个女的,可我只能和她打个平手,况且她还有两个帮手,所以,我只好放弃那里了。”艾天明解释着。

    “那你准备去哪里?”谢怡问。

    “大隐隐于市,我在顺庆城里已有了安排,当初我来到这里时,就已经租赁了一处地方,待会我会去那里落脚。今后我有事再找你联系。”艾天明说道。

    “也好,今后我们不一定要按时约会了,你不定时来这里也行,我去城里找你也行,一切根据情况定,暗号也不变。”谢怡紧紧拥着艾天明说道。

    当年,艾天明在金堂赵镇外追上谢怡的船队后,谢怡脸部已受了重伤,无法继续前行。他整顿了船队,用了船上的财宝遣散了参与护送的江湖高手和一些不愿随行的大西士兵后,宣称将顺江下行到南京与八大王汇合,就带着剩余地四百余名士兵和谢怡统领的一百二十名女侍卫,离开了金堂。沿沱江进入到长江,过泸州至渝州,又在渝州悄悄地拐入嘉陵江,在合川稍作停留,将载满财宝的五十多艘船进行了伪装。

    “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我不会再去南京找张献忠,因为他已经被清军所歼灭。你们现在也不再是大西朝的士兵了,而是我艾天明的属下了,我将在渝州附近找地方落脚,带着你们躲避几年,等清军不再追杀我们了再想法过好日子。”艾天明召集全体士兵说道。

    “这里几十船的财宝,就是我们今后的保障,到时我会分给你们,保证你们能安度一辈子。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会将我们的事情有半点泄露出去,如有违者不但不会得到一点银子,而且杀无赦。”艾天明面露凶相地说道。

    众人一听这些财宝有他们的份,想想自己忙死忙活一辈子也不会挣到这样多的钱,个个瞬间便兴奋起来。

    “誓死跟着艾统领,保证不会走漏风声。”一些人居然振臂高呼起来。

    艾天明见收买人心的目的已达到,就接着宣布了几条铁律。

    “既然大家都想分到这些财宝,那我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定了几条戒律,从今天开始如有违反,一律杀头。”他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只见大家齐齐地盯着他,似乎还沉浸在要瓜分财宝的氛围里。

    “一是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请假回家,不得给家中寄信说起我们的事,如发现有违者,杀!二是在我们找到落脚地点前,任何人不得上岸,除了由我派去采办食物的人外。如有私自上岸的,杀!三是一切事务必须听从我和谢头领的指挥,不得违背,更不能阳奉阴违,不得打听和议论我们的事情,如有违反,杀!你们听清楚了吗?”艾天明接着大声地问道。

    “听清楚了!”众人高声回应道。比起要分许多的银子来,这几条戒条算得什么。

    艾天明也清楚,对于这些人,只有用财富才能齐得了心,聚得起力来。他有几十艘船的财宝,何愁指挥不了这些人来?所以很有信心。

    这时,谢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并将左脸扯歪了形,左眼斜吊,如只看左边原本美丽的谢怡就变成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幸好右边脸没有受伤,看右边也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明哥,你看我这个样子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每当谢怡照完镜子都要问艾天明。

    “你放心,你就是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每次艾天明都是这样说。

    渐渐地,谢怡才平静下来,从此,她就披上了面纱,并将左边脸用淡红绸缎缝了一块面罩戴着,遮住了伤痕。乍一看,有几分神秘,又平添几分俏丽。

    在合川住了近一个月后,运财宝的船全部扮成了商船,从外边看,还以为是运送杂货、日用物资的船队。船上全部换上某某商号的旗号,再一路沿着嘉陵江上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