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龙台剑隐 > 第 十 六 章 螳 螂 捕 蝉 雀 在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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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凤的丫头佩儿是在端午这天的傍晚时才回到隐景庐来的。

    那天,她出去探查紫儿失踪的消息,先在城内各处寻了大半天也毫无音信,各处也未见紫儿留下的记号,正想回去时,却在禹王街奎星阁酒楼对面一处铺子的墙壁上发现了紫儿的记号。这是一种特殊的符号,由一组图案构成,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孩子在墙上胡乱涂鸦所画,只有本门的人才能看得懂。

    佩儿出来主要就是想找这记号,所以十分留意各处的显眼位置。她知道,紫儿如果要留下记号必定会在那些显眼的地方上留的,这是她们多年来养成的规矩和习惯。当她看见那墙壁上的记号时,激动万分,上前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就用手抹去。然后按照记号上所标识的方向一路找去,在沿途她一共发现有三处记号,便顺着记号找到了城郊的桑园坝,到了这一带后,任凭佩儿如何找也再没有找着记号了。

    “难道紫儿她没有到这一带来?”佩儿在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又继续地在周围找了一遍还是没找着记号,心里不免焦急万分。

    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这味道有些象香,又有些烟味,如不是本门中人是无法嗅出这种独特的味道来。

    “是紫儿留下的。”她一下来了精神,这种味道是六绝师太配制的,用香袋装着交予她们带在身上,专用于留下气味便寻找和跟踪。

    佩儿使劲地抽着鼻子,顺着气味一路来了十分僻静的南郊城墙边,到了此处再也没有气味了。

    “难道是从这里出城去了?她撒那粉末肯定是想给我们留下痕迹来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撒的。见她这一路上不断地撒那粉,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佩儿想着。

    她城墙边上找了一圈也再没有闻着那气味,不甘心就纵身跳上南城墙上的缺口处,往外望去,只见一条河围着城墙向东流去,远处的西山已经蒙胧,天色渐黑。她跳下城墙,见墙根处有不少脚印,杂乱交错。知道有不少人从这里翻过去,以逃避城门的检查。

    “紫儿一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要么是在跟踪什么人,要么就是躲避什么。”她猜测。看看天色渐晚,她想着是回去还是继续去找,这离隐景庐有二十多里地,如果回去,又怕紫儿就会在这段时间里出什么事,眼下最迫切的事就是找到她的下落,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就应一查到底。最后她还是决定继续前往探查一定要寻出个究竟来,于是便到城郊驿站托人带了一个口信给戏班子,说是有了消息明天就回去。

    随后,她又来到南城墙,翻下墙外去,顺着有脚印的地方寻去,来到河边的一座石桥头,到处望了望,四周除了密密的柳树林和一人高的草丛外,对岸就是西山。她站在桥头上,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处,不知紫儿为何要到这个地方来。

    突然,她发现桥头下的路边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有些显眼,她弯腰细看,见是一只鞋,一只女鞋。

    “是紫儿的鞋,是她的。”她仿佛找到了宝贝一样。

    “可为什么她的鞋会掉在这里呢?又只有一只?”她手里拿着那只鞋,不断的猜测着有哪些可能。

    佩儿和紫儿一块从小长大,深知紫儿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从不丢三拉四。所以,每次玉凤派人去办那些比较麻烦的事都会叫她去,而她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把鞋子丢在这里,一定是想告诉来寻她的人什么事情的,凭紫儿的武功,就是对付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是绰绰有余,也不怕她被人杀掉,因她的轻功也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即使打不过别人,跑掉则是没有问题的。”佩儿分析着。

    “看来丢下鞋子也是为了指方向。既然在这桥边,是不是要过桥去呢?”佩儿几乎肯定。

    于是,她将那只鞋别在腰后,从桥上走了过去。刚下桥没走多远,就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但却要比刚才淡了许多。

    “对了,紫儿定想到这河边风大,如不留下一点重要的东西,那味道一被风吹散就会断了线索,所以才丢下鞋子。她真聪明。”佩儿在心里称赞着。

    过了河,顺着越来越淡的气味,佩儿来到了西山后山坳,走到一处岔路口,她不知该往方去了,站在那里东闻闻西闻闻,可什么也没闻到。

    “看来,是风将气味吹没了。这该如何是好?”佩儿犹豫着。她在心中庆幸着刚才留下来继续寻找的决定真是对了,如果回去,那么气味肯定就会没有了,这样的话紫儿的下落可能永远也寻不着。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佩儿手里拿着那只鞋,想到紫儿此时不知如何,十分地担心。

    “既然留下了记号和线索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如果这样也找不到,万一她有什么意外,那不是我害了她。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才行。”佩儿毫不犹豫毅然下了决心。

    她见岔路边有一棵大树,就一弹一纵上了树,往上爬到最高处四处一望,只见岔路右边不远处,蒙蒙胧胧一座楼宇中有一丝灯光透出。

    “先到那里去看看再说。”佩儿溜下树来,往右边跃去。

    那透着灯光的正是玉屏楼,艾天明的住所。

    佩儿刚一靠近那楼边,就听得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叫你吃,你不吃,饿死活该。”

    “不吃就不吃,看你咋办。”一个高声的女音传出,似乎在拚命在叫。

    “是紫儿,是紫儿!”佩儿一下就听出了那是紫儿的声音。

    “我咋办?我明天就杀了你,这就这么办!”那男声传来。

    “糟了,紫儿被抓住了。”佩儿大吃一惊。

    “没想到她这样好的功夫也被抓住,不知是何人有这样的能耐?”佩儿惊恐地想到。

    她悄悄地踅了过去,偷偷地靠近楼边想看个究竟,可一想到连紫儿都被擒了,那么擒她的人一定很可怕,如果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自己也会搭进去。于是,她多了一个心眼,想埋伏在楼边看看情况在说。便悄悄地潜了过去,找了一处隐蔽之处伏在那里,在将附近的乱草刨来堆在自己身上,只留下两只眼睛往外看。

    此时,楼中也没有了声音,四周静静地,佩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露了行踪,被楼中之人发现了前功尽弃。

    她不知楼中有多少人,也不知紫儿关在何处。渐渐地夜深了,楼中的灯光一直亮着,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佩儿心里开始烦燥起来,想着如何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突然计上心来,伸手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远处扔去。那石头刚一落地,就听见楼门一声微响,从里窜出一条身影来,十分迅捷地向着声响的方向射去。

    “这人好快呀。”佩儿见那人一晃就如鬼魅般地不见了,不免心中大骇。

    她正想起身往楼中纵去,突听一阵风声响起,赶紧伏着不动。抬眼一看,那人已经回来站在门前了,正在东张西望向四周内观望。

    “天啊,幸好没有起来,要不就被发现了。”佩儿伸了伸舌头。

    不一会,那人进楼去了。

    过了一会,佩儿又向另一边扔出一块石头。楼内那人又冲了出来,这次他没有象刚才那样急急地朝响声扑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黑处。

    佩儿见他如此,知这人是个经验老道的高手,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看了一会,嘴里发出一声冷笑。突然双臂一展,象鸟一样纵飞而起,向着佩儿伏着的草从纵了过来,就在要到佩儿埋伏的地方时,又突然转向,脚在草丛灌木尖上不停地点着,借力飞驰。围着楼的四周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楼门前站着看了一会,就又进楼去。

    一会儿,楼内的灯光就熄灭了。

    见那人轻功如此了得,佩儿也觉不是那人的对手,于是,伏在哪里再也不敢动一下。渐渐地,她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正想起身,突听得楼内紫儿的声音响起。

    “我不说,就是不说。”

    “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夜里有人来寻过你,快快告诉我,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是昨夜出来巡察那人的声音。

    看来他是在逼问紫儿。

    “要杀就杀,不必多问,我已告诉过你了,我是看你长得帅才跟着你的,你又不相信,我有啥办法。”紫儿说道。

    佩儿心中一阵好笑,没想到紫儿会用如此借口。

    “鬼才相信。好吧,你不说我就一直关着你,等你的同伙来找你我才一网打尽。”那男人的声音。

    “我才没有什么同伴呢,你一个人就等着吧。”紫儿顶着嘴说。

    这时,佩儿明白了,这楼内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她想看一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就静静地伏在草丛中,只露两只眼睛向外,等着他出来。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那人也没有出来,楼内也没有动静,只有紫儿偶尔有一两声叫喊,也不知那人在楼内干些什么。

    眼看正午已过,佩儿已经没有了耐心,正准备悄悄地爬出来回去搬救兵,突听得楼门响,那人出来了。

    此人正是艾天明。

    佩儿却不认识,只见此人正如紫儿所说的长得有些帅。

    “这人是谁呢?”她正想着。

    只见艾天明,慢慢地围着楼房转了起来,看来他对昨晚的事还不放心,在认真地查看。

    艾天明可以肯定昨夜有人来过,但是不是来救那女子的却不能肯定,如果是为何没有行动,如果不是,那又是哪些人前来过的呢?是来干什么?他昨夜里根本没睡,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响动,后来就一直没动静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发觉异样,所以他不得不出来察看。

    幸好佩儿平时训练有素,这种情况下能忍得住不动,所以才没有被发现。现看见艾天明出来到处查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昨夜里运用本门心法,才抵御住了凉寒和浑身的不舒服,如今更是闭住了呼吸,将头死死地埋在草丛中,用耳朵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再由远到近,如此反复了两遍才听见楼门响了。

    她知道那人进门去了。她再伏了一会才向后慢慢梭了出去。离开楼很远了才立起身来,朝着大路奔去。

    回到顺庆城里隐景庐时,正是吃晚饭时候。

    金玉凤听了佩儿带回来的消息,知是紫儿已被不知名的高手所擒,也不去猜测那高手是谁,就想马上前去救回紫儿,但仔细想过佩儿所说细节,觉得还是多去几人救回紫儿的机会大一些,便叫过茗儿、遥儿来说道:

    “你们等一会待佩儿吃过饭,就和我一起去救紫儿。”

    两人一听要和小姐一起去,高兴得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二人叫道。

    “你们快去准备吧,一会就出发。”玉凤吩咐着。

    “好!”二人各自作准备去了。

    玉凤也进屋去将自己的行头备好,将宝剑插入背鞘,套上变脸物什后出屋与几人一起出了门。

    四人身着青黑夜行衣,带着宝剑,从隐景庐的后墙一一腾身翻出,落地就施展开轻功,在佩儿的带领下,朝着南门城墙方向急驰,赶到西山时已近亥时。在那岔路口,佩儿将玉屏楼附近的地形告诉了其他人。

    “你们几个到了后,各自找地方藏好,不要暴露,我先一人去探一探,你们见机行事,如见我引开那人,你们就进屋去找着紫儿救出来,直接回去,不要管我。”玉凤叮咛着。

    “好,小姐!”三人回道。

    布置完毕,几人就悄悄地溜过去,伏在那楼前的草丛里。玉凤见几人已经藏好,自己也不隐身了,就站起来,头一摆一下就换了一张假面往楼前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得楼内传出话来。

    “外面来人请留步,如果是前来救这小姑娘的,就请教下尊姓大名,告诉我为何要跟踪我,我马上放人。否则,只有靠你的本事来救人了。”艾天明一直想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才将紫儿关到现在。

    刚才玉凤一起身,他就察觉到了,明白是有人前来救人了。

    “我还想知道,为何平白无故地抓我的人,你何不给我一个说法呢?”玉凤故意挤着嗓子说道。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也好,让我见见你是何方神圣。”艾天明回道。

    玉凤也想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答话,一个箭步射向楼门,还没走到门前,那门却突然自己开了,里面黑洞洞。

    玉凤一下刹住脚,身往旁一闪,左手同时一抛,一根银针射向门内,自己则跃躲在门边。

    过了一会,见里面毫无动静,玉凤知是里面那人想以静制动待她暴露。

    她灵机一动对里面说道:

    “阁下既然不想与我见面,那我就走了,等天明再来,如果你敢动那小姑娘一根毫毛,你知道后果会是如何。好了,我还有事,不想和你纠缠,走了。”玉凤说完就故意带起一阵风地跃开。然后又悄无声息十分迅捷地踅回楼前伸手抓住一根挑梁,挂在上面,向上望着。

    等了好大一会,里面“吱”地响一了下,只见一团黑影飞了出来,“叭”地一声掉在门前的地上。玉凤没有动,果然,那黑影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原来是一团杂物被里面扔了出来。又等了一会,才见里面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手执折扇,身着长袍,站在门前四处望着。

    玉凤突然跃下,照着那人就是一掌拍下。谁知刚一举掌,那人却猛地一闪,后退了三步,玉凤一掌拍空,刚想收掌,一阵罡风就迎面袭来。想退已是来不及了,玉凤猛一收腹,身子凌空一翻,向前一扑,那罡风就从肚子底下扫过。

    玉凤翻身落在那人的身后,也不转身,右脚往后一翘,一式倒踢紫金冠,直击那人后腰。那人前击玉凤的一扇扑空后,如后脑长有眼一般,反手就是一扇,直切玉凤后踢过来的右脚。谁知玉凤这一招乃是虚招,脚一出就接着闪回,那人反手的一扇就如泥牛入海。两人的这几招一气呵成,可都没有伤着对方。此时,那人转过身来,见玉凤是一个黑衣肃面之人,虽然黑暗之中看得不真切,但仍能瞧出个大概。

    “你是谁?”那人问道,这人就是艾天明。

    “你又是谁?”玉凤反问。此时,她已看清对方手中握着一把硕大的折扇,身材高大。

    她突然想到,师父叫她来川北一带寻找的那个叫艾天明的人也是用的折扇,当时师父将艾天明的身材,长相,所用的兵器都仔细地给她讲过。现在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从兵器和身形上判断,此人就是艾天明。

    “哈哈,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哟,艾天明!”玉凤故弄玄虚地说道。

    “啊!你—”艾天明大吃一惊,以为对方认出自己来了。心想,既然认出我来,我也不会留你了,心中杀意顿起。

    他也不说话,突然发难,一招直捣黄龙,手中折扇猛向玉凤戳来。玉凤早就听说过此人武功了得,也不敢大意,见那折扇带着啸声刺了过来,连忙后退,一闪手便从背后抽出宝剑,一式圆月映辉,转动剑身,一团光华顿起,挡住了折扇,艾天明一扇攻来,突然感到阻滞不前,扇尖如被粘住了一般,知道对手不简单,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突地一摆,打开了扇面,同时一个平推,再加三分内力,向对方送去。

    玉凤转动的剑圈突感一阵抖动,一股内力猛然传来,她本想引开对手,让佩儿几个去救人,也就不再使力回挡,瞬间一下泄掉了自己的内力,再一侧身,艾天明发力刺过去的扇面突地一下刺空,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一下,连忙稳住桩子,一个马步扎靠,手中折扇横挥,眼前却不见了人影,定眼一看,对方黑衣人已闪身在前。

    “哪里走!”他大喝一声,提气腾身纵了过去。

    见艾天明扑了过来,离开楼前好几丈,玉凤也不再退,一抖剑又迎了上去。

    草丛中,佩儿等见两人恶斗了在一起,离开了楼前。就悄悄起身地朝楼中纵身过去。

    到了门边,留下遥儿望风,佩儿和茗儿一个箭步纵进楼去。这玉屏楼说是楼,其实就只有两层而已,佩儿和茗儿抖开火折子,一人一层地开始寻找。

    “紫儿!紫儿!”两人边找边叫。

    可找了一会仍不见紫儿的影子。

    “我明明听见了紫儿就是在这里面说话的呀。”佩儿心中如火燎一般。

    原来,紫儿被艾天明点了穴道,出不了声也动弹不得,她被关在楼下的地下室内,明明听见佩儿的声音,可就是无法回应,也是急得泪眼直流。

    楼外,玉凤和艾天明正打得激烈。与其说是他们二人在搏杀,还不如说是佛灯大师和六绝师太两人在比试。

    玉凤是六绝师太的徒弟,艾天明是佛灯大师的得意弟子。虽然六绝和佛灯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但实际上佛灯大师的内功略胜六绝一筹,而六绝的轻功稍高于佛灯一点。在拳脚器械招式上各有所长,不分胜负。所以,他们的徒弟打得是难分难解。

    玉凤虽然猜到对方就是艾天明,却没有得到证实,便想在武功上验证一下;而艾天明心中惊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猜想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可从招式和相貌上又很陌生。见到对方始终是一个表情,就知一定是戴了面具的,于是就想扯下对方的面具看看到底是谁。

    他的主要精力用在进攻对方的头部,以找隙机抓下对手的面具。所以一招一式都紧攻对方上盘。

    玉凤几招下来,就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一面加强上盘的守护,一边寻机偷袭对方的下盘。

    艾天明从对方的身姿和动作的形态,知道了对手是一个女子,一下便起了轻视之心。

    他一招蝶飞舞迎面朝玉凤的面庞掩去,扇风带着煞气,迅猛而又激烈。

    金玉凤见那扇面铺盖而来,知道厉害,一式撩手单剑,斜挂剑尖,点挑扇面。

    “当,哧”一声,剑尖击在扇面上又顺势划下,一股刚烈的气道,将两人顿时撞开,各自弹退两步。

    艾天明只道对方是女子,便只用了五分内力以为就可以撂倒对手,而玉凤因知对手了得不敢大意,用了七分内力还击方才站稳。

    二人不知究里,以为势均力敌,又打起精神再斗在一起。这次艾天明没有犹豫,双足一弹,纵身而起,飞腾的身子刚起,手中的折扇就脱手飞旋射出,他想用一招风扫落叶,将扇子当成暗器将对手打中。

    玉凤见对手刚一动作,也后退一步单足一点,斜升而上,与艾天明同时腾空,同时手中宝剑从上而下当头劈去。

    那剑刚一劈下,艾天明的扇子就飞到,被剑啪的一下劈中,扇上带着内力,玉凤的剑也被一下弹开,而那扇子则往掉落在地。玉凤的剑一劈到扇面上,就立感力道陡升,她借着那扇面的反弹之力,再次提气腾升,身子再度上纵,她一收腹让身子倒转,剑尖朝下,向艾天明刺去。

    艾天明只手抛出扇子后,身在空中手向前抓,想着那折扇击中对方后反弹回来时好接住再攻。谁知那扇子被剑拍中,向下而去掉在了地上,他大吃一惊,顿感不妙,身在空中无法变招,只得使出一招千斤坠,身子快速直往下落,双足刚一沾地,只脚一蹬,整个身子斜着后滑去五尺,堪堪躲过玉凤下刺的一剑。

    玉凤一剑刺空,乘机用剑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再度纵上腾空,此时,艾天明刚一退到位,就一个金刚扫堂腿横刮过来,此时,玉凤刚又腾身,那凶险的扫堂腿一阵风似地从身下掠过。

    艾天明一腿扫空,便双手在地上一推,身向前滑,一下就到了那扇子落下的地方,一把抓过扇子往地上一戳,双足向上,朝玉凤下盘踹去。

    此时玉凤正好腾空势尽,刚好下落,没想到艾天明突出奇招双脚向上攻来,她只得瞰准攻来的双脚掌,双足猛地发力,一下就与艾天明的双脚撞在了一起,顿时两股力量相互抵消,艾天明只觉得脚上突被猛力一撞如踢在一堵墙上给反弹回来。而玉凤双脚一蹬如踩在一块硬石头上,有一股反冲之力从下传来,她借此力道又一次腾空而起。

    艾天明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玉凤再度上升,他一个侧翻,撑身而起,手中折扇斜刺而去,想借对方身在空中之机再次攻去。

    玉凤腾身而上时,将手中的剑向下一个横划,护住下盘,当艾天明的扇子攻到时,就被一剑挡了回去。玉凤也落在地上。

    “姑娘身手不错,不知师从何人?”艾天明虽是佛灯大师的弟子,但对六绝师太的武功却了解不多,他只知六绝的佛尘绝技独霸江湖,其他的知之甚少。

    玉凤虽知艾天明的折扇独树一帜,是他身份的标识,却不知他从佛灯大师还那学到了那些功夫。

    “你的功夫也不错呀,不知还有那些没有使出来?”玉凤反嘴相讥。

    “好吧,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艾天明话间刚落,就将折扇往腰间一插,双手一绞,一式春燕双剪就朝玉凤冲来。他想在拳脚上赢了对方,他知女子一般的力气不如男了绵长,如用拳脚相斗,一半比的是招式,一半则比的是内力,在实力相当的时候,就看谁能拖到最后,所以,他看在器械上占不了上风就想在拳脚上比试高低。

    “哟,不用扇子了,想比拳呀。”玉凤说道。

    艾天明也不答话,双拳刚一冲出,足下一腾,全身就向玉凤压了过去。

    玉凤这时已将宝剑插入背鞘,单足一绞,身子一个半转,弓身后仰,艾天明双拳也就打空,从玉凤腹前一晃而过。玉凤虽然闪过这一拳,却让刚烈的拳风刮得腹间一阵疼痛。知道对方拳脚厉害,顿时收起大意之心,立即沉心静脑,一招玉女拜佛,合掌收于胸前,单足向前一撩,意在攻敌侧腰,艾天明刚刚双拳落空,双手向前,身体前弓,腰侧部刚好露出破绽,玉凤看准空档,就是一脚。谁知艾天明早就知道腰部会暴露于敌,故意使然,其实双手早已蓄力,随时可将臂肘全力向后击来,他见玉凤一脚挑来,瞬间发力,手肘向后一倒,眼见玉凤的脚就要被毁,谁想玉凤那脚根本就没有踢下来,刚一出脚,马上就收回,而那合什的双掌则直直的刺将过来。艾天明刚将手肘后击,那知对方的脚不见了,刚想变招,手臂已被玉凤的前冲而来的合什双掌刺中,他顿感手臂一麻,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左手软软地就滑了下去,掉在身侧。他临危不惧,刚感手一麻,就知不妙,身子一个左转,右脚就急速踢出,玉凤一击而中刚好收掌,但还未收完之时,艾天明的右脚尖就到,刮中了玉凤指尖,也痛得她一啰嗦,急退两步,将手指卷回握在拳中,再次蓄势待发。

    玉屏楼中,佩儿和茗儿正焦急地找着紫儿。二人轻轻地呼唤着,一人在二楼,一人在楼下四处寻找。

    紫儿在地下室里也急得直掉眼泪,情急之下,她使出浑身力气一阵乱扑,发现除了嘴里无法出声和上身不能动外,双脚虽然被捆住,却还可以动一动。于是,她凑着窗口的微光,仔细地看了一下屋内,离她三步左右有一个罐子,就用双脚在地上划动,一步一步地十分艰难地向前一寸一寸地前移,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动到了那罐子前,她喘了一口气再用脚一下就将罐子推倒。“哗啦呯”的一声,罐子翻倒摔碎,发出声响。

    “茗儿,她在这里。”佩儿一听到声音,就向楼上叫道。

    茗儿飞快地跑下楼来。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佩儿说。

    “我也好象听到了。”茗儿也说道。

    “走,过去看看。”二人来到楼梯后面。

    “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佩儿说。

    茗儿急忙推开了门,见有梯步往下,便将火折子移到眼前,二人随着梯步走了下去。这梯步不长,两人刚走几梯,就见屋内的地上躺着紫儿,身边一堆碎瓦片。

    “紫紫!”佩儿一声尖叫,扑了过去。

    “你没事吧?”茗儿问。

    “嗯,啊。”紫儿说不出话。

    “哎呀,被点了,被点了。”佩儿一边解着绑她的绳子,一边说道。

    二人将紫儿扶起站着,左看看右看看。佩儿突然出手,在紫儿身前和后背连续点了几指。

    “啊,好痛哟。”紫儿终于发出声来。

    “已经解了,这点穴手法虽然有点奇特,却力道没有用老,这还难不倒我的。”佩儿说道。

    她跟着六绝从小学艺,这点穴辨穴的功夫深得真传,多年来又跟着玉凤,见多识广,所以,看了紫儿身上的情况后,就试着解开了穴道。

    原来,艾天明见紫儿只是个小姑娘,于心不忍,点穴时没有下死手,才使紫儿没有昏死过去。

    “紫紫,你如何?”佩儿问。

    “除了有一点累,就是饿得很,想吃东西。”紫儿说道。

    “你呀,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佩儿笑她。

    “人家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当然想吃了。”紫儿说。

    “不要再说了,走,快出去看看小姐如何了。”茗儿催着说。

    二人扶着紫儿走了了楼门。

    谁知楼外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远处有几点灯火闪一闪地外,四周静悄悄地。

    “噫?小姐呢?”佩儿问在门口望风的遥儿。

    “刚才都听得到声音,这时却没有了。”遥儿回道。

    几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明明我也听到见她在外面和那人打斗,怎么会不见了呢。”佩儿说道。

    “是啊,刚刚我还听到有响动的。”茗儿也说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刚才小姐也是这样招呼的。让我人回去等她。”佩儿说。

    “好吧,我们先走。”茗儿也说。

    “走!”四人在楼前腾身而起,飞跃向前,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原来,玉凤与艾天明已经离开了这玉屏楼。

    刚才,两人各拚一招,相互都有小伤,二人实力相当,艾天明心中有事,不想在此多逗留。特别是晓得对方已知他是谁后,他离开此地另寻藏身之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对楼中那小姑娘,他本也不想伤害她,只是将她作诱饵,现在已经将人诱来,所以,小姑娘也毫无用处,不用再管她了。刚才他已经听到楼里有动静了,知道与他相斗之人不只是一个,这时进楼去的人肯定已将那小姑娘救走了,因此,他也装着不知。

    刚才他手臂中招后,虽然也伤着了对方的手指,但他认为两人的功力差不多,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子,自己就是再斗几百回合赢了,也不甚光彩,所以就想退走。

    他见对方伤了手指后已退开两步,就双足一腾,往后退去。

    “艾天明,哪里走。”玉凤一声叱喝,瞬间从背上抽出宝剑,左手从腰间摸出什么来在剑身上一抹,就冲了上去。她以为对方要去那楼里阻止救人,因她也听到了楼时佩儿叫人的声音。

    艾天明一听对方叫他名字,心中一懔,逃走之心更加迫切。本来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对手也武功高强,自己一时半会也赢不了,如果对方的帮手救人出来,再来相帮,自己则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不想和你玩了,我有事,先走一步。”艾天明不管玉凤来势汹汹,面向来剑,飞身升起,向后飘去。

    玉凤刚才故意叫了一声“艾天明”,见对方没有反驳,心中想到,这人十之八九就是艾天明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她奉师命到川北来就是来寻找这艾天明的,知他身上有着张献忠宝藏的天大秘密,如能寻着他就离找到宝藏不远了,现在一见他想溜走,哪里能放过。

    “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剑快。”玉凤见他飞身后退,加力催动剑气,一道光华直奔艾天明而去。

    艾天明见剑光逼来,又一提气,再将身子升高一尺,此时剑光已到脚下,他霎时一脚踏了上去,一下就踏中了剑身,瞬间就将剑踩落,而自己则又一次借力飞速退去,隐入了黑暗。

    玉凤赶到拾起落剑,望着茫茫黑夜,一摆头褪去假面,露出了真面目,朝着艾天明隐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接着她一跃身,在身旁的灌木丛上一点,也向着艾天明消失的方向飞去。

    原来,她见艾天明去意明显,就在抽剑之时,悄悄地从腰间摸出本门香粉飞快地抹在剑上。当艾天明脚踏剑身时,脚底就已沾上了那粉。这得粉是玉凤本门秘制,只要被沾上一点点,不管跑到那里都能被跟踪得上。这粉只有本门经过训练的人才能嗅出特殊的味道而跟踪,而沾上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只不过这粉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能发出气味的时间不长,最多只有三个时辰,如遇风雨则最多只能管一个时辰。

    玉凤一边展开轻功飞纵,一边使劲抽鼻子,嗅那气味。此时,正是夜深人静,夜风习习,玉凤加快速度,她知这夜风能使那气味快速失效。

    她跟气味飞腾了近半个时辰,发现所跟的路越来越熟悉,一下恍然大悟,那艾天明围着圈子在这一带打着转地跑,有可能发现了有人跟着,也有可能是他的防备措施。玉凤闻着那气味渐渐地淡了,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艾天明跑掉了。

    “没想到他的轻功也这样好,跟了这么久也不见其身影,明明是闻着气味来的,难道还遁土了不成?”玉凤一路上没见着艾天明的影子,心中这样想道。

    其实艾天明这时也已经慢下来了,他刚才如风一样疾驰,除了想尽快离开此地外,也是怕对方跟踪而来。他想既然对方已知他是谁了,多半也是为了宝藏来的,肯定不会让他消失,搞不好对方还留有后手,会有后援在一旁伺机捕他。

    于是,他就故布疑阵,围着西山的前后山一带转着圏地跑,一边跑一边运功听着四周的动静,可什么也没听到。

    就这样跑了近两个时辰,他突然驻脚站住,转过身来往后面瞧着。这样做的目的如果后面有人跟着的话,就会以为被发现了,就会显身出来。他曾经多次试过,这办法百试不爽。

    可他站了一会,仍然不见动静,才一弹足,飞起身来再次消失了。

    其实玉凤就在艾天明刚才站住之时,就已经追踪而至。见艾天明突然转身,她当时也惊了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她心细,见那艾天明站在那里如木桩一样,根本没戒备之动作,一下就明白了他是在试探后面是否有人。于是,就伏身不动。果然,那艾天明站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就飞纵又去。

    玉凤没敢动,她知对方狡猾异常又多疑,生怕他又来试探。过了一会,她刚准备站起身来,突然一个冷丁,侧耳听了一下,马上一甩脸,又一张假面罩着了面庞,这时,她才站起来,冷哼了一声,侧目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处草丛,然后抽着鼻子嗅着那气味又跟踪艾天明而去。

    此时,离她不远的草丛里冒出一个蒙着面,身穿着夜行衣的人来,鬼鬼崇崇地朝着玉凤飞隐的方向跟去。

    没过多久,玉凤就无法再嗅着那气味了,她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看方向,夜光下远远地望见龙台寺在夜幕布下的剪影,巍峨屹立。此时,山风越吹越大,开始呼啸起来,满山的树木,草丛摇摆着倒向一边。

    “难道他跑去龙台寺了?”玉凤心里有些纳闷。

    看看了四周,除了到清泉山去的路以外,都是乱飞飘摇的荒野乱草,而清泉山麓上只有龙台寺这么一处可以居住的地方,

    “一定是去那个方向了,这四周再没有路了。”她分析了一下肯定地想。

    她看了看天色,决定再找时间来寻。

    “只要确定了艾天明在这一带,也就证明了宝藏可能也在这一带的哪个地方藏着。还怕你跑了不成。”她想。

    接着,她回头看了看,就迅速闪身到一旁的树林中的一棵树后藏了起来。

    刚才,她已发觉自己后面也有人在跟踪,于是加快了速度,甩掉了那人才来到这里,但她知那人迟早也会跟上来的。此时,她藏身起来就是想看一看跟来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随着呼啸的山风,一股逆风而来的草浪也起伏而来,只见从路边草丛中鼓起的波浪里突然冒出一个圆圆的如草团一样东西来,陡然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此人穿着夜行人,蒙着面,手上握着两枝短矛,身背一个包袱,弯着身子,鬼鬼崇崇向四周探寻。

    “刚才就知道被人跟着了,没想到是此人,他是谁?是跟我呢?还是跟艾天明?这人有如此藏身的东西,难怪很难发现。”玉凤从树后瞄着那夜行人,心中疑问道。

    只见那人,用手中的短矛不时地拨拉着草丛,似乎在查看踪迹。看完以后,他抬起头来,望着四处,也向玉凤藏身之处望了一会,过了片刻,他突然腾身,在草丛上一点就如风般地向前飚去了。

    玉凤心中大骇。

    “此人的轻功不在我之下,跟着我来而又不现身,应该是为了那艾天明而来。这会估计是不见了我的踪迹,才向着前方追去。”玉凤分析着。

    “管他的,只要晓得那艾天明就在顺庆府这里,就会查到他的。我回去想办法传信给师父,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一会有办法寻查的。”玉凤用脚在树干上一蹬,身子一纵,就隐没在树林中了。

    却说艾天明一路变着行时路线,不时地转变方向,一会蛇行,一会横窜,终于摆脱了追踪。他想先到云谷谢怡那里去,告诉她自己已被发现,要变换住所的消息,要她提高警惕,然后再去找新的居处。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务之急就是要隐身,不要被人抓住,只要不被抓住,那宝藏才能保得住。

    他清泉山脚下,隐藏在一堆石头后面,观察了后面好大一会,确认没有人在跟踪了,才朝龙台寺后山的云谷方向跃去。

    他刚走约半个时辰,那背着包袱,手执短矛的夜行人也来到了他刚才停留的地方。这时山风越来越大,强劲地风力吹得人几乎都站不住,只见他摇摇晃晃地东看西望,一会凑到地上用手拨弄,一会又在旁边的树上摸索和嗅着,过了好一阵才摇了摇头,望着清泉山上的龙台寺看着。许久才转过身来,朝顺庆城的方向奔腾急去。

    艾天明乘风快速奔行了两个时辰,才摸到了云谷,他熟门熟路地通过了谷口的暗桩和机关,来到了云谷庵外的桃林中,然后学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就静静地等着谢怡的到来。

    这是他与谢怡早就约定好的在紧急时候用于联络的办法,因为这夜枭的叫声,一般在川北一带很少听得到,就是听到了,也没有多少人能辨认得出是那种鸟的叫声,所以,只要这种声音一响起,他俩双方就会知道是谁。

    当年,他在彭山江口离开张献忠去找杨展报仇未果,杨展念着师门之情放过他后。他心里系着押送另一批珠宝从金堂出发的谢怡的安危,夤夜快马从彭山赶往金堂,经过两天一夜的追赶,才到了金堂赵镇的沱江边,此时,只见茫茫江水,那里见得到谢怡的船队,他不知所措,沿江寻找,见到在江边的一个打鱼船时才跑上前去打听。

    “船家,请问是否见一有船队从这里经过?”艾天明拱手相问。

    “你是问那天,天天都有船队过呀?”那打鱼人说。

    艾天明在心中算了一下,如果谢怡是和他的船队一起出发的话,那么,四五天了,她的船队早就应该过了这里。

    “对不起,我急了,倒忘记了日期。也就是最近五天左右吧,有五十艘的大船队,你见过吧?”艾天明急切地问道。

    “哦,你说有五十多艘的那船队呀,我见过,见过,我在这江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队经过。排了好几里长吔。”打鱼人说道。

    “多久过去的?”艾天明问。

    “有三四天了吧。”打鱼人回答。

    “什么?三四天了?”艾天明紧张得直问道。

    “是啊,好几天了。”打鱼人肯定地说。

    艾天明一下就萎顿了,满脸的失望和惊恐。

    “这可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呀。”他不断地自语着。

    他知道。如何张献忠知道他没有回去,而是离开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拿谢怡治罪的。

    “天啊!这可咋办。”艾天明长呼短吁的叹道。

    “壮士你如何这样关心那船队?”打鱼人突然发问。

    “你有所不知,我内人在那船队上,我听说有人要打劫船队,怕她也事所以赶来找她,谁知晚了,晚了。”艾天明悲怆地说道。

    “壮士,莫要着急,你还不晚。”那打鱼人说。

    艾天明猛地一惊,愣在那里。

    “不晚?”

    “是的。”

    “你说不晚,是不是?”艾天明双手抓住打鱼人的双肩问道。

    “是的,那船队现在就停在赵镇的一条岔河里,听说船队起了内讧,打了一阵子,跑了一些人,可能是没人开船了,就停在那里。”打鱼人说明究里,并指着一游的方向说。

    艾天明也不再说话,掏出一把银票也不管多少,一下就塞在了寻打鱼人手中,转身跨上马就朝下游急驰。

    约摸跑了三箭之遥,艾天明就见到了江边有一条支流分岔而出,他停住了马往支河里望去,见隔着沱江约一里的地方停着密密麻麻的船只。

    他心中一喜,便策马前行,到了船队前一看,只见船队横七竖八地摆满河道。船上士兵不多,许多不是头上包着就是手臂扎着,一看就是受伤所致。

    他走到船队中间时,突见了女卫队的一个侍卫正站在船中间喝斥一名士兵。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敢偷,大王知道了,不把五马分尸才怪,看你可怜,我这次就放过你,如再发现,定不饶恕。”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知道了,决不会再犯。”那士兵连连道着谢地说道。

    “还不快滚。”女卫厉喝道。

    “兰竹---”艾天明高叫一声那女卫的名字。

    那叫兰竹的一抬眼就看见艾天明在河边的马上骑着。

    “哎呀,艾统领来了,艾统领来了!”兰竹高声欢呼起来。

    随着她的欢呼声,船舱里跑出来许多女侍卫和一些士兵,见了艾天明后,都高声欢叫起来。

    艾天明在她们中间找寻着谢怡,可没见着。

    “吔,谢头领呢?她到哪里去了?”他问兰竹。

    “头领她,她,她—”兰竹欲言又止。

    艾天明血一下就涌上来了。蹬脚就从马上腾飞到了船上。

    “她怎么了?”他慌张地问道。

    “谢头领她受伤了,在船舱里面躺着。”兰竹回说。

    艾天明一个箭步射进舱里,见谢怡正躺在那里,头上包扎得紧紧地,旁边有一个女卫在照顾着。

    “谢怡!”他一声叫喊,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来了。”谢怡脸上只有一只眼留在外面。她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一阵激动就想起来,刚一动身就感到晕眩不已,又倒下去。就在此时,艾天明冲了进来抱着她,她一激动又差点昏过去了。

    “天明,天明!”她也紧紧地抱着她,喃喃地叫着。

    过了好一阵,艾天明才把她放下,给她掖好被子,站起身来问身边的女卫。

    “她是如何受了伤的?”

    “是被赵天义砍伤的,伤了脸。”女卫说道。

    “啊!”艾天明微微地惊叫了一下。

    赵天义是他从遂州请来护送船队的武林高手,结交多年,也算是信得过之人,没想到居然会伤了谢怡。

    “这个狗东西,他人呢?”艾天明问。

    “已经被谢头领所杀。”女卫回道。

    一听赵天义已经被杀,艾天明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地小了。

    他走出船舱,来到兰竹面前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统领,我们的船队刚过金堂,就传来你们在江口被歼的消息。”

    “你们在船上,如何得知这消息的?”艾天明不得其解。

    “有人快马一直跟着我们,那些人大概也是用快马传的消息,当天有人在江边跟着我们的船喊叫,说是张献忠在江口被杀了,船队被烧了。这一喊,就把船上的人喊得人心惶惶的。当晚就有人想偷船上的财宝,好在你请的那些人多数都还很讲信用,和士兵们一起守着才没出大事。可第二天,那个赵天义就蠢蠢欲动,起了坏心,在船上鼓吹着要分掉这些财宝。”兰竹给艾天明说起了当时的所发生的事来。

    原来,当听说了张献忠的船队在江口被烧阻的事后,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觉得大西朝完蛋了。

    第二天刚天亮,赵天义就开始鼓噪起来。

    “大家知道吗,张献忠完蛋了,大西朝的日子也完了,我们还帮着他护送财宝,是不是傻子呀。我看这一趟护送我们没功也有苦啊,是不是大伙分了这些财宝,各自散去。”

    听了他的话,一些人就开始有些动摇了,大家议论纷纷。那赵天义不但在主船上游说,还挨着船地去说。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这时,谢怡站出来跳上船头蓬顶。

    “大家不要听赵天义胡说,他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我还没得到任何消息,说是大西朝的船队被烧了,他是在无是生非,想趁机捞一点钱财。大家知道,如果这事被大王知道了,不灭九族才怪,所以还是请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被贪念所害了,一定要想到后果。”她大声疾呼着。

    听了谢怡的话,大家一想也是,如果传言不真,那后果肯定很惨的,不如静观其变再说。于是大家纷纷散去,继续行船。

    此时,谢怡身边已围拢来那些被艾天明请来的高手,一些人也斥责赵天义。

    “你这人好无诚信之心,艾统领请我们来是信得过我们,而且给的报酬也不菲,你不但不用心保护船队还要起谋反之心,如果被艾统领知道,你的脸还往哪里搁?”艾天明的江湖好友,青城派的武雄坤站出来指着赵天义说。

    “是啊,听了你的话,如何对得起艾统领。”众人呼应着武雄坤。

    “既然你们还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好说,口口声声艾统领,可他现在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放着眼前的财宝你们不要,可是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哟。”赵天义还在挑唆地说。

    接着,他又将与他相好的人召集在一边。

    “凡是想要这些财宝的,就站到我这边来,等一会我们分了这些,让他们哭都哭不赢。”赵天义说完,大约有七八个就站了过去。

    接着,赵天义就想与他们去船舱开始抢那些财宝。

    “你敢!”谢怡一声怒喝。

    她已抽出宝剑,纵身跳到了船舱前仗剑挡着。武雄坤也带着人上前一起守着。

    那赵天义早就红了眼,见有人挡着,恶从胆边生。

    “好吧,挡我财路死。”赵天义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转过头去,对与他一起的那些说:

    “只有大开杀戒,才能得到财宝,杀呀!”赵天义一声大喝,然后带头杀了过来。

    他使一柄鬼头大刀,重逾三十余斤,十二路鬼头刀法称雄江湖,他本来是遂州七宝寨二当家,曾经与艾天明共过事,共事期间,二人称兄道弟,关系不错。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显露本性。在他的带领下,他那边其余的人都一哄而上,向谢怡这边杀了过来。

    谢怡见他来势凶猛,一偏头就举剑横削,想避开他如迅雷一刀的同时,借他举刀腹部露出破绽之时,一剑开膛。没想到,赵天义的鬼头刀迅如闪电,她的剑刚一横扫,那刀就已劈下,“当”的一声,劈在剑上,谢怡握手不住,一下就掉在了甲板上。

    谢怡不是等闲之辈,剑一掉就身一侧左脚飞起踢出,正中赵天义的腰间。

    “啊!”的一声嚎叫,赵天义蹬蹬地退了两步。

    此时,谢怡早将暗器执于手间,见赵天义后退时,便一甩手,两只袖镖急射而出。

    赵天义刚一站稳,就听啸声已至,急切之中,将刀前挥,“呯”地一声,挡落一只镖。

    “啊!”随着一声惨叫,他的一只眼中了一只镖。

    随着他的嚎叫,他疯了一般将那鬼头刀舞得如风车一般,全身快速向谢怡扑了过去。

    谢怡见一镖得手,又去掏镖,想再暗镖击杀。就在这霎那间,那赵天义如风一样旋到,当着谢怡迎面就是拚死的一刀,谢怡刚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侧身一偏,那刀正好劈在左脸之上,刀剑刚劈下,一旁的武雄坤见状大叫一声,放开正与自己拚斗的对手,一剑挑来,将那鬼头刀向上挡去,这一挡,赵天义的鬼头刀一滞,刀锋滑过谢怡的脸庞,在她的左脸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血如泉水般涌出,铺满了脸面,与此同时,谢怡手中的袖镖也近距离应声而出,射中赵天义的胸口,没入胸膛,赵天义身往后一仰,头一愣,就向后倒去,一命呜呼。

    谢怡挨那一刀,如不是武雄坤一挡,也怕是没有了命,幸好只是将左脸划烂,并无性命之虞。

    她倒下之时,被武雄坤扶住,放在了地上,站在身边护着。这时,船上混战成一团,另外船上的那些女卫和江湖高手也纷纷跳过来聚在一起,加入了战团。不一会,就将那些不轨徒全部杀光。

    “你们快去查看其他船,如有反叛者一律杀无赦。”谢怡躺在甲板上,艰难地对武雄坤说道。

    “好!”武雄坤招呼其他江湖高手一起跳地船去查看了。两名女护,一边给谢怡包扎伤口,一边将她扶进了船舱。

    不一会,武雄坤回来了。

    “我已派人在各船上守着了,所运货物还没有被抢。”他说道。

    谢怡强忍着痛说:

    “谢谢你了,你代我暂行职责吧,如发现有不轨之人心统统杀掉,不要留情。我先代艾天明拜谢你了。”

    “快不要这样说,我当尽力就是了。”武雄坤说完就出去布置了。

    当船行到这岔河口时,武雄坤对谢怡说:

    “我看还是将船队靠近内河休息一下吧,待你伤好一点再走吧。一来可以看看前面的情况,以免发生意外;二来也可以休整一下,从新安排一下人手,确保船队无事。”

    “好吧,就听你的。”谢怡同意了。

    武雄坤就将船队驶进了内河里靠着,一边加强警戒,一边派人到前面打听情况。就这样呆了两天。

    听完兰竹子的话,艾天明对武雄坤感激不尽。

    “武兄弟呢?”他问道。

    “我去叫来。”兰竹说。

    不一会,武雄坤就来到艾天明面前。

    “武兄,请受小弟一拜。”艾天明一个长跪揖拜。

    “快快请起,兄弟受不起呀。”他扶起了艾天明。

    “要不是你,夫人她---”艾天明感动地说。

    “快不要说了,这是我义不容辞的。”武雄坤说。

    接着,他把这几天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

    艾天明把他拉到舱外。

    “张献忠确实垮了,我们的船队在江口被烧也是事实,但这只船队是秘密押运的,还要去与张献忠余部汇合。”艾天明没有完全说实话。

    “再次谢谢你帮我保住了船队。”艾天明紧紧地握住了武雄坤手说。

    第二天,艾天明把那些聘请过来的江湖高手召集一起。

    “谢谢你们这些天来的帮忙,我艾某莫齿难忘,在这里请受我一拜。”说完他下跪给大空磕了一个头。

    众人纷纷回礼。

    “现在我也回来了,谢头领身受重伤,现在由我指挥这船队,你们的任务也由此完成,下面的路程由士兵负责,另外还有两营士兵在泸州接应,所以,你们可以回家去了。回去之前,为了奖励你们护船有功,每人除了已给报酬外,现奖励每人一千两纹银和二十两黄金,以感谢大家的辛苦。”艾天明说是有队伍接应是为了哄住那些人,不敢说现在他也是散兵游勇了。另外之所以拿这样多的钱财奖励,那是因为这些东西说白了已经是他的了,他可以支配,况且那样多的财宝,拿这样一点出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听完他的话,众人一阵掌声。

    接下来,他安排兰竹和士兵头领去发放钱财,自己则各那些一一道别。特别是武雄坤,他一直拉着手送到岸上。

    “不要送了,你的事还多,忙去吧,今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给我说一声就是了。”武雄坤使劲地握了握艾天明的手说道。

    他千珍重万珍重地道别而去。

    回到船上,艾天明筹划着将船队顺江而下,过泸州至渝州在转向嘉陵江溯江而上,沿江去找一个地方落脚藏宝,这样,张献忠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