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龙台剑隐 > 第 十 章 侠 骨 女 儿 玲 珑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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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凤送走了张云龙几个人。

    昨天夜里,梁紫玉来到隐景庐,对她说张馆主几个人已经安排转移出城,去阆中府那边避避风头。

    “怎么走呢?”玉凤问。

    “由北街杂货铺送,他们明天要送货到龙台寺去,混在其中出去。”梁紫玉说。

    “一切都要小心。”

    “已经安排妥当,小姐放心。”

    为了李虎,张云龙连会馆也丢了,金玉凤有些过意不去,她拿出一包银子对梁紫玉说。

    “走,我去看一看他,随便送一送。”

    二人来到那水池边,王安帮已候在一旁,见玉凤二人过来,就打开了通道,领了她们进去。

    见金玉凤亲自来,张云龙、林一明、赵鹏以及一名护卫都迎了出来。

    “不客气,这几天委屈你们了,还得多多海涵。”玉凤说。

    “那的话,应是要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才是。”张云龙说完,几人一同拜谢作礼。

    张云龙和金玉凤两人之前并不认识。金玉凤只晓得馆主是“复明会”顺庆府的一个小头目,负责联系各路人马。张云龙也只知玉凤是总舵方面过来顺庆府办事的,让他按“复明会”的惯例与她联系。除此以外,其余一概不知。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与她联系,就已经被官府查觉。

    金玉凤去救李虎,也是为了要从他那里得到一封信。

    她从青城山出来巡演之时,已知师父是“复明会”的人,虽然六绝师太见玉风不愿加入“复明会”但却想利用她全省各地到处巡演的机会为自己办一些事,所以就安排她第一站就先到顺庆府来。

    先前,“复明会”总舵主李庆明安排她说,从保宁府来了一个信使叫李虎,是“复明会”保宁分舵舵主李定国所差到顺庆府去的,带着有关于张献忠宝藏的信息。让她过去了解一下情况。那李定国原来是“复明会”早早安插在张献忠身边的将军,张死后他躲到阆中府,一家人让“复明会”保护起来。后来他打探到艾天明的消息,就决定让李虎跑一趟,一来要将此消息告诉孙可望,二来也给“复明会”顺庆府分舵传信,让他们就地探查。他想一有了确切消息就上报李庆明。

    张云龙接到李虎带来的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转交给总舵的来人。他正要安排第二天去联系,谁知就出了事。他并不知金玉凤就孙可望的女儿,梁紫玉从来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

    金玉凤来到顺庆府后,只知道有人会和她联系,当时是谁他并不清楚。后来梁婆婆为了让她与孙可望取得联系,才告诉她将与联系的人可能是李虎。因为,她给金玉凤说起过,她父亲孙可望就在顺庆府的龙台寺出家,躲避官府的追杀。

    虽然玉凤已知这件事,但她始终也没说过要去见孙可望。梁婆婆知是她的心结还未打开,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想找机会让二人相见。

    “那李叔叔在省城时,还到你们家来过,当时你还小,还抱过你的。”梁紫玉说。

    “是吗?”玉凤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时她才三岁。但她却想见到他。

    当听到李虎有难时,她就出手相助,却没成功,使她十分遗憾。后来知道李虎已经被救出才放下心来。

    “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嘛。”王安帮在一旁说道。

    “对,自己人,张云龙拜见总舵特使。”他一揖到底。

    “快快起来,我那里是什么特使,我师父才是,但她有事要晚一些过,我先过来打听一下情况。”玉凤哈哈笑了笑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讲一下情况吧,那信我怕被抓,已经毁了,我将信的内容告诉你吧。”张馆主走近玉凤身边,凑着她耳朵说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知道规矩,散到一边去了。

    张云龙告诉玉凤的是艾天明在顺庆府可能守护着财宝的消息,并将艾天明的长相和身形告诉了她。

    “哦,知道了。”金玉凤点着头。

    其实,在出发时,六绝告诉过她,“复明会”的探子在顺庆一带发现过谢怡的踪迹,让她有机会寻找一下,并说谢怡的下巴有一黑记,很好认。因为这谢怡也关系到宝藏的下落,当时她们还没得到艾天明的消息。如能找到这谢怡将是天大的功劳。

    因此,她来顺庆府没几天,就派紫儿出去打探,她知道紫儿跟踪寻人的功夫很好,是六绝师太专找川西的秘踪门二当家给紫儿当过师父。所以就派了她出去,谁知过了这么多天了竟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再派佩儿出去找她也如泥牛入海,她隐隐有些担心。

    “谢谢你。”玉凤弓身万福。接着她从婆婆手中拿过那包银子,对张云龙说:

    “这点小意思,还请你们务必收下。”

    “这如何使得,我们不但没有把你接待好,你反而还给我们恩惠,这万万不成。”张云龙坚拒不收。

    “你们这趟出去,凶险万分,官府到处都在缉拿你们。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如没有一点费在身上,是万万不行的,你就不要推辞了。来,拿着。”金玉凤将包推了过去。

    “对,不要再推辞了,来,我先给你拿着。”王安帮见张云龙仍在推辞便接过那包银子说道。

    “你们明早就慢走,我也不来送你们,千万要当心,到处都是官府的人在搜查。”玉凤叮嘱到。

    “是,小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小心的。”张馆主说。

    接下来,梁紫玉将明天如何去那杂货铺找柴嘉,他已等着等等一一作了交代。

    “我会在后边看着你们走了我才会离开。”婆婆说道。

    “谢谢大姐!”张云龙几个向梁紫玉相谢。

    “不客气。”

    “时间不早了,你们歇着吧,明天一早就要走,早点睡。”王安帮在一旁催道。

    “这几天,也要谢谢王管家的精心照顾,让云龙莫齿难忘。”几个人又向王安帮相谢。

    “不客气,不客气。”王安帮回道。

    回到云楼,金玉凤对梁紫玉说:

    “婆婆,你觉得李庆明这个人怎么样?”

    梁紫玉愣了一下,没想到玉凤为何此时提起李庆明来。

    “小姐,不知你说的是哪方面?”她试探着问道。

    “哦,我是看见复明会这些人个个都义肝忠胆地,想起他这个总舵主是如何领导的。”玉凤见婆婆有些诧异便解释地说。

    “李公子人中俊杰,才学满腹,令人敬佩。”梁紫玉说。

    “我看也是,他虽是当朝大官的子弟,却没有那种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样子,而且大方得体,很有魅力。”玉凤说。

    “李公子不但相貌堂堂,武功也不错,那天他演练的那套抒怀剑,豪气冲天,潇洒自如,江湖上还莫得几人赶得上。”梁紫玉夸奖地说。

    “哈哈,那剑法倒是不错,只是内功还差些火候,不过对他这个大忙人来讲,也确实难得了。”金玉凤回道。

    她是从青城山出来到省城时,按师父的安排去见李庆明的。

    那天,在省城的盐道街李宅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被六绝师太赞口不绝的总舵主。

    “玉凤姑娘光临敝舍,不胜荣幸,没想到这要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要几天呢?”李庆明快步迎了出来。

    金玉凤眼前一亮,一个高大的青年,身着湖蓝长衫,头戴墨黑红条瓜顶帽,腰扎金色丝绦宽幅带,脚穿半腰棕色皮质靴,迎面走来。

    二人见过礼,玉凤便与同来的梁婆婆与佩儿一同入室就坐。

    “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李公子,请公子多多关照。”玉凤起身作礼。

    “别见外,别见外,早就听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仙女下凡,姑娘能来,让我寒舍生辉,应多谢姑娘才是呀。”李庆明口角春风地说道。

    “哪里,哪里,公子抬爱了。”玉凤说。

    接着,玉凤将戏班要去省内各地巡演一事给李庆明讲了。

    “你放心去,要去的地方我会给他们交代的,不会为难你们,如果不什么事儿,找他们也会帮忙的。一会儿我给你几封信,到了地头找到人就交给他们,这些人见了信就会全力帮你的。”李庆明说。

    “多谢李公子。”玉凤说。

    “不客气,不客气,能帮到姑娘,是我三生有幸。”李庆明诚恳地说。

    接着李庆明又问起戏班的情况,说自己也是戏迷,早就听说了金玉班的戏目精彩纷呈,只是省城没得机会看到,如有机会能一睹金玉凤的风彩真是求之若渴。

    “公子不必抱憾,明儿晚上起,戏班将在省城重开戏台,三场戏目将演半月,完后才去各地。明日我就叫佩儿给你送票过来。”金玉凤说。

    “那不胜感谢,许久的期盼终能如愿,明晚一定早早就去,一睹姑娘芳华。”李庆明起身作谢。

    接着,李庆明又问了六绝师太的情况。并对师太的武功人口大加赞赏。

    “姑娘能跟六绝这样的师父学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师父对我视如已出,待我恩重如山,小女子三生三世都报答不完。”玉凤深情地说道。

    “看姑娘文雅贤淑,定是出自大家?”李庆明突转话题。

    玉凤略一停顿,似乎有些不愿说起家世,加之六绝从小就告诫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她与孙可望的关系。

    “回公子,小女子出身低微,自小父母双亡,是师父收留才有今日。”说到伤心处,玉凤眼泪汪汪。

    李庆明见了金玉凤那泪水盈盈的样了,更觉得楚楚动人。特别是玉凤那绝代芳容的脸上微微的一丝忧郁的神情,更是让他心中怜惜之情陡然而生,连忙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金丝手巾递了过去。

    “姑娘不要伤心,以免伤了身子。来,擦擦泪水吧,不要乱了妆,就不好看了。”他十分关切地说。

    玉凤接过手巾时,见他看着自己的眼里面充满了怜爱之意,心中不由动了一下,慌忙拿起手巾擦着泪珠。

    “姑娘可知,在下曾经也跟六绝师太学过几招。”李庆明变了话题。

    “是吗?”

    “你不信?”

    “嗯,不信,师父她老人家从来没有提起过呀。”玉凤微微笑。

    见金玉凤露出笑容,李庆明也是喜心开怀。他说起武功就是想引开玉凤的思绪。

    “你不信,我就施展一套剑法给你看看,你敢说不是六绝师太的?”李庆明笑着说道。

    “你舞来看看,不要让你乱打师父的名号。”玉凤也有些调皮地说。

    李庆明知是金玉凤和他开玩笑。

    “好,我施展给你看了就晓得是不是,拿剑来!”他叫道。

    分列在两边的家丁中的一人拿过一柄剑递了上来。

    众人起身一起来到厅堂外的场院上。

    只见李庆明将长衫一撩,下摆扎在腰带上,脚一开,马步扎,一招玉树临风,人俊势帅,看得场外佩儿连声叫道:

    “好俊,好俊啊!”掌声啪啪响起。

    李庆明转身一摆,仙人指路先招而出,他旋身转体,抬腿飞腾,连着七步托云、倒提金钟两招八式,将剑“嗖嗖”地挥起啸声一片。接着,仙人画图、力劈华山、一枝独秀连连使出,只见他周身一派银光,如水银一般;突见他锉身一低,一式飞鹰展羽,以矮桩之势施出,令人无防,刚一气衰,那剑尖一点地面,借力提气,再腾空而上,一招黄龙入云,剑露神芒。

    “好!”声外响起喝彩声。那梁紫玉也是行内大家,见了也不禁叫好。

    玉凤也点了点头。

    “这一招还有些象师父的。”她心中想。

    李庆明使得兴起,踏雪寻梅、织女穿梭、指点江山、俯看人间连续几招如暴风骤雨般袭来,那团银光越来越亮,在光中的身影只见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突听一声暴喝,李庆明从光团中直冲而上,剑指天空,单腿直伸,腾身悬空,离地三尺,如观音踏浪,冉冉而起。势尽之时,他一个空中翻身,稳稳落在地上,一式香飘万里将剑横刺,手腕发力,绽出数朵剑,那剑光刚一隐没,他已收招而立,气舒身松,面容沉静。

    “啪啪!”掌声雷动,那些家丁竟然欢呼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那佩儿也在一边高声叫呼。

    “不错,精彩!”玉凤和婆婆也鼓掌称赞。

    “献丑!献丑!”李庆明握剑行礼。

    金玉凤一边称赞一边上前将先前李庆明给她的那张金边丝巾递上。

    “快擦擦汗吧。”

    李庆明接过汗巾时,紧紧地盯着玉凤的眼睛,许久不愿离开,眼神中充满热爱、怜惜,看得玉凤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移开眼神。

    “你说这是不是六绝的剑法?”他问。

    “看这些招式,有些确实是六绝的神髓,但整体来讲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师父她老人家的剑法。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他的徒弟,教过你的剑法。”玉凤说道。

    “这也难怪,六绝从来也没有收我当徒弟,只有那么两次在这里指导了我几下,莫小看了这几下,却让我受益匪浅,不愧是高人呀。”李庆明感概地说。

    “那你的武功是谁教的?”玉凤问。

    “小时候,是我爸他在宫中找的一个大内高手教的。跟着他学到十几岁,我出来游学后就没学了,自己有空琢磨着练,后来做生意更没时间,只有吃些老本了。”李庆明说道。

    “不简单呀,看你的武功,不比江湖高手差,就凭你这一套剑法也能排在一流之列了。”玉凤夸道。

    “姑娘过奖,比起你来我是班门弄斧了,还得请多多指教指教呀。你也给大家示范示范,如何?”李庆明也想看看玉凤的武功。

    “好吧,既然都是武林中人,我也不推辞了,只好献丑。”玉凤边说边脱掉披风递给佩儿。

    “你去给我拿把刀过来。”她对佩儿说。

    佩儿走到场边,见兵器架上只有一把宽刃刀,便取来给她。

    这种宽刃刀一般都是男子所用,厚重力沉,是走刚猛路子之人的拿手之器,李庆明宅子无女子练功,所以没备有轻巧之类的利器。

    “姑娘这刀是男子兵器,是否换过?”李庆明关切地说。

    “不用,就是它。”玉凤说。

    她话音刚落,就一个跨步跳出,一招盖步缠头劈空而去,刀势如劈波斩浪,接着后腿一蹬,身子直冲,刀尖向前,手腕转动,如剑刺一般,刀尖如绽朵,圆圈前行。让人眼缭乱,如不知刀尖在何方,将心乱手慌,必会一击而中。玉凤起手就将剑法用于刀上,起招就用杀着,确实有独到之处。

    “太好了,精彩精彩。”李庆明在一边使劲地鼓掌。

    玉凤一招使毕,便一个下弓,背撩刀,将弓背之力传于刀上,一抬背便将那刀弹起,握刀之手再度发力,力重千钧,如雷霆直劈而去。此招就是再凶猛的敌人也会被一劈为二。

    全场呼声雷动,那些家丁更是举臂呼叫。

    金玉凤再一招弓步藏刀,将左腿前跨,后腿蹬直,刀于两腿之间,蓄势待发,身子往下一沉,腰力如弓,一弹而起,那刀便从腿间从下往上如电闪而至,令人无从防守。

    接着她连续使出跳步扎刀、仆步按刀、转身绞刀几招,这是被围攻之时所用刀法,能让围攻者不得近前,并能侍机伤敌。只见刀影纵横、闪光乱迸、刀风呼啸,那场中的尘土也被激起而飞。

    这时,场外反而没有了声音,全被玉凤这刀法的威势给镇住了。

    直到玉凤一个抱刀入怀,并脚而收时,大家才有了反响。

    “好刀法,好刀法,真开了眼界呀!”众人赞口不绝。

    “没想到一个女儿家居然将这重器使得如此淋漓尽致,不愧为六绝的高徒呀,佩服!佩服!”李庆明竖起大拇指。

    “不好意思,技止如此,让大家见笑了。”金玉凤抱刀行礼。

    演武完毕,再次入座。

    “姑娘的武功超群、卓而不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李庆明说道。

    “公子太过抬爱,小女子惭愧得很。”玉凤客气回道。

    “没想到姑娘如此年纪,竟能达到入此功力,如不亲眼所见,莫人敢信。”李庆明确实从内心佩服玉凤,也对自己的武功差距感到有些遗憾。

    “公子如能多时间,其成就定与师父并出左右,只是你这个大忙人,那里来这么多的时间呀。”玉凤看出李庆明的遗憾就打着圆场说道。

    “就是,就是,时间不够啊。”李庆明哈哈地说道。

    接着,玉凤就要告辞。

    “刚坐一会就要走,这不成,我早就叫人准备好了饭,吃饭再走吧。“李庆明执意要留她们吃饭。

    “初次拜见,已经叨扰,就不必再添麻烦了。“玉凤说。

    “添什么麻烦,你们能来已是求之得,不吃了饭走,我心何安,不必再说,客随主便,现离午时稍早,我们再聊会,就开饭。“李庆明不容置疑地说。

    玉凤回头望了望梁婆婆,梁紫玉向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公子盛意难却,就恭敬不如从命。”玉凤说。

    “哈哈,这就对了。”李庆明开心地笑了,其实他就想多看一会金玉凤。

    自从玉凤进门那一刻起,他就被一股激情所包围。他见过的女子无数,能令他心动的却寥寥无几。他眼光颇高,加上出自豪门,自小就对事物十分挑剔,所以年过三十仍未成家,早些时候,家中已为他选中朝中大官女儿相亲,门当户对,那女子也是大家闰秀,贤德淑良。见过面后,他却不中意,也就不了了之。家中对此事万分着急,每每催他早些成亲,但他却意不在此。催急了,他便出京,回到老家做起生意来了,有了父亲的路子,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渐渐地成了一方霸主。早在京城时,他就加入了当时有些前朝旧官的子弟所建立的“复明会”,他思想激进,向往自由,跟“复明会”的一些思想十分相近。那“复明会”名义上是反清复明,推翻新制,但实际上却是不想管制过多,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明知复辟的可能性不大,却要想到处煽风点火,惹事生非,这相当符合当时青年的那种无政府主义思潮。所以李庆明与之一拍即合。

    参加复明会以后,由于他爸是当朝通政使,又兼作盐商,十分富足,于是京城复明会就推举他作了主事人。不到三年,京城复明会被当朝封杀,会众四方散去。李庆明也就趁此机会回到老家,以借做生意为名,笼络四处复明会众,渐渐地壮大了起来。

    所以,李庆明对娶妻成家之事并不是那么急切期盼,加之一直未遇见可心之人,这婚事就一拖再拖。今天见着了金玉凤,眼前一亮,那压在心底的欲望象突然点着了一样,油燃而生。

    此女子不但容貌美丽,符合他的选择标准,而且武功又是一流,加之多才多艺,这样的人只能可遇而不可求。

    “莫非她是我命中注定之人?”他也在心中默默地问道。

    “如她能助我一臂之力,何愁大事不成?”他更进一步地想到。

    午时,酒席就摆在李宅大堂里。

    金玉凤和梁紫玉、佩儿三人围坐一起,李庆明上坐,李宅管家俞茂林和两名管事及家将何先虎、林中天挨次就坐。

    “各位,在下略备薄酒,感谢诸位光临寒舍,我敬大家一杯。”李庆明首先端杯敬酒。

    “我不喝酒,就以茶代酒回敬公子的美意。”玉凤端茶回应。

    众人一一干了。

    席间,李庆明多次关切地问金玉凤此次出门还有不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玉凤应道,一切准备万全,没有什么难处。如需要,再相请公子帮助。

    李庆明见此也无多话,只是一个劲地劝酒,那梁紫玉酒量极好,每逢众人劝玉凤酒时,她都代喝,几巡下来,那些管家家将见状都不敢再来劝酒了。

    饭后,金玉凤就言谢告辞。李庆明叫管家拿过几封信来,他递给玉凤,让她带着,到了地头交给相关人等。

    玉凤接过信来,交与梁婆婆收着。

    “今日多谢公子盛情,小女子这就告辞,明日我叫佩儿送票过来,还得请公子赏光。”金玉凤万福作谢。

    “姑娘不必多礼,招待不周深感惭愧,请多多包涵才是。明儿我一定到场,请姑娘放心。”李庆明深深地望着玉风,有些惜惜不舍之意。

    金玉凤离开后,李庆明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离开。

    第二天晚上,省城的西御街戏院门口,人山人海。金玉班重新开台首场演出开锣。那金玉班的名声早就在外,几年未见到的戏迷,听说今晚开演,那有不来的。特别是听说又有新人主台,更想来一赌芳彩。今晚上演《金山寺》的门票,早已抢售一空,一票难求。门口堆着那些想买退票的人,水泄不通。

    李庆明带着管家和两家将,早早就来到戏院,找定座位坐下,等待开锣声响。身旁不时有认识的前来,打招呼,笼熟络,可李庆明那有心思理会这些人,“哈哈”应付了事。

    开演后,李庆明全心放在金玉凤身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她,沉醉在她那声音和身段上。管家俞茂林坐在旁边,两名家将分坐两边,不时地望向四周。官府到处侦查复明会的动静,他这个总舵主出现这里,是十分危险的。当时,俞茂林苦苦劝他不要出来以免发生意外,但他那里会听劝阻,执意前来。好在当时还很少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官府只知他是李合清的公子。但他却不知,京城“粘杆处”已经开始在秘查复明会总舵主的身份了。

    “茂林,你去买一些上好的点心,另买一个大篮,写上我的名字,一会中场休息时给后台的玉凤送去。”李庆明给身旁的俞茂林交代。

    “是,公子,我晓得。”俞茂林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到了中场休息时,李庆明几次走到门边,想到后台去看金玉凤,犹豫再三还是没去,一来是那里人太多,送的,送彩头的,想看玉凤的堵满了后台,其中不乏省城大官,富商等人。二来他觉得就这样去反而会让玉凤觉得他是不是有些轻浮和草率。

    他刚回到坐位上,俞茂林就回来了。

    “公子,已送去,是佩儿接的,我让她给小姐说是李公子一点小意思,托我送来,因人多拥挤,李公子就不前来问候了。”管家对他说道。

    “好,说得好。”李庆明夸道。

    两人正说话时,佩儿过来了。她走到李庆明坐位前:

    “李公子,你相送的点心和篮小姐收到了,此时正吃着呢。小姐说,李公子你费心,让我前来相谢。”佩儿边说边下万福。

    “姑娘快快请起,使不得,小姐能赏光,让庆明受庞若惊。”李庆明客气地说。

    “李公子客气了,小姐还说,你见广识多,能看出戏中的毛病,如能给一点见解那是最好不过了。”佩儿快嘴地说道。

    “小姐如此谦虚,让庆明无地自容,我不过是多看了几场戏罢了,那来什么见解。你就回小姐,说我认为她的演技如炉火纯青就得了。”李庆明给佩儿说。

    “李公子真的这么认为?”佩儿毫不客气地说。

    “真的,千真万确。”李庆明说道。

    “好,我这就去回。李公子你慢慢看戏,我走了。”佩儿说完就到后台去了。

    李庆明见玉凤吃了他的点心,十分高兴。又对俞茂林说:

    “从明天起我要天天都来,你记在全城选买那些精致好吃的糕点带上,记住,一定要好的。在戏院子门口摆二十个篮,用我的名义祝贺。”李庆明兴高采烈地说。

    “好,记下了。”俞茂林回道。

    “还有,记着早点去买票,不能要她们再送了。她演好久,你就买好久的票。”李庆明再说道。

    “是,我知道去办。”俞茂林说。

    下半场的锣声响起,帷幕渐渐拉开,嘹亮的唱腔破空而来。

    这时,家将何先虎靠过来,弯着腰低声地说:

    “公子,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是吗?”李庆明头也没有转地说。

    “在进门左边靠柱子旁站着。”何先虎说。

    “你先观察观察,确定了再说。”李庆明神情自如地说。

    “好,我让中天先过去暗中看一看,是哪些人。”何先虎说。

    “去吧。”

    何先虎给林中天做了一个势,然后坐回座位继续看戏。

    稍顷,林中天就低着头,悄悄地溜出去了。

    李庆明和俞茂林仍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戏。

    林中天出去后假装入厕,从后边绕走又回到前门,进去去后站在后排门边暗处,看着那靠在柱子边的人。不一会,就见另一人从柱子边的阴影里钻出来,靠在先前那人耳边说着什么,前一人向李庆明坐的方位指了指后,就转身向门外走去,后来那人继续站在柱子的暗暗影里看着。

    林中天悄悄退出门外,隐在戏院门外的人群里。不一会,就见那人出来了,挤过人群向街中走去。

    林中天远远跟在后面,到了暗处,掏出蒙面帕罩在头上,飞身上前,猛然一掌击在那人后颈上,那人软软地倒下。林中天扶起单手一夹,便纵去路边的一处树林中,点了一下那人后枕,又在他身上点了两指,那人便悠悠地醒来:

    “是谁,想做啥子。”

    他转头一看,见一蒙面人蹲在面前,一使劲便想翻起来,寻。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痛苦不已,立知已被点了大穴。

    “住口,要不结果了你。”一把匕首抵着下巴。

    “你要做啥?”

    “问你个话,如实说来,要不马上见阎王。”

    那人不哼声。

    “快说,你们两个人今晚在戏院子做啥?”

    “你问这个为何事?”那人反问道。

    林中天猛然一指插在那人后背穴上。

    那闷哼一声,汗水顿时从额上落下。

    “快说,要不我叫你生不如死。”说完欲举手下点。

    “我说,我说。是奉命监视李公子。”

    “奉谁的命?”

    “粘杆处四川分署。”

    “你两个是何人?”

    “是粘杆处的外务。”

    “为何要监视李公子?”

    “这个就不知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那人说道。

    话音刚落,林中天就一掌劈下,那人喉裂脖断,当场了账。

    林中天回到戏院,溜回坐位,附在李庆明耳边将事情经过说了。李庆明点了点头,就低头装着拾东西,低声对何先虎说:

    “想法将那柱边之人做了。”

    何先虎没哼声,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台上看戏。

    不一会,他便弯腰出去了。

    这时,台上锣声喧天,剧情正到高潮,金玉凤的演技唱功赢得如雷鸣般的掌声。

    西御街上好久都没有这样闹热过了。

    戏已接近尾声时,何先虎回来了,低声说道:

    “事已办妥。”

    李庆明也不答话,盯着戏台上看。

    散场了,李庆明说:

    “走,到后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后,见那里拥挤不堪,都是等着见金玉凤的,好多人手里捧着,还有的提着行篮子装着物什眼巴巴地在那里张望着。

    金玉凤正在卸妆,佩儿和梁紫玉守在一旁边。

    “婆婆你去瞧瞧,那李公子定是守在外边,如果在,你去告诉他一声,叫他回去,不用来看我了,人太多了我不习惯,加之还有都督府的人在等着,我怕他候不着。这些人我都是不会见。待会我们悄悄地走。“玉凤对婆婆说道。

    “是,小姐我这就去。“梁婆婆出去了。

    “小姐,今晚这些人送了好多东西哟,如何处理?“佩儿在一边问。

    玉凤转过头一看,那些东西堆了半间屋。

    “你清理一下,看有些什么,分一分,我是不会要,待会出去给那些穷人。“玉凤吩咐。

    “是。“佩儿说道。

    不一会梁婆婆回来说:

    “我见着李公子了,果然在外等着想见你,我把你的意思给他说了,他说明天还来看戏,叫你不要再送票去了,他有办法拿到票的。还请你多多保重,不要累着。“

    “这李公子倒是有些心思。“玉凤说。

    “小姐,你看这李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婆婆悄悄地耳边问。

    “你说呢?“玉凤反问道。

    “我看肯定是,你看他未娶,你又未嫁,看得出他对你是动了心。“婆婆说。

    “哈哈,婆婆你也真是。”玉凤说

    “小姐,东西分出来了。”佩儿站起身来说。

    “都有些什么?”

    “吃的最多,都是些少见的糕点、果子、熟卤牛羊肉,还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还有三盒手饰,上面分别写着,都督府王公子,统领府明公子,还有金银铺的陈老板。”佩儿一一道来。

    “哈哈,这些人还真是舍得呀。”梁婆婆一边说道。

    “还有一些信叫你亲启的。另外还有一包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佩儿吃惊地说。

    “是谁送的?”玉凤问

    “看不出来,没有留言也没有信。”佩儿说。

    “你再找一找,怎么会没有呢?”玉凤说。

    “这些人,面都没见过。就大包大包的银子往外扔,也不知这些银子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梁婆婆有些愤愤地说。

    “小姐,没找着,不知何人相送。”佩儿抬起头来说。

    “哼,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算了,我反正不会要这些东西,既使有人要来相认,我也是不会见的,你们给我挡着。”玉凤说。

    “是,小姐。”佩儿和梁婆婆回道。

    “一会儿你们将那首饰和那包银子带着,我们悄悄地从前门出去。”玉凤吩咐着。

    正在此时,从后台门外挤进一个亲兵装束之人,腰间挂着军刀,手执一张贴子,来到玉凤化妆室门外。

    “毫格亲王拜见金玉凤姑娘,请姑娘移步相见。”那亲兵在门外大声说道。

    “亲王?豪格?听师父说过这人,是皇上的第几个儿子?管他的,不见,又不认识,我一个唱戏的不想和官人们打交道。”玉凤提气相答,声音响亮震耳。

    “这,还请小姐三思,亲王羡慕姑娘的风采,相请过府去一叙。刚才亲王还叫小的送来五十两纹银,以表诚意。”那亲兵说道。

    “哦,原来那银子是亲王的,佩儿还回去,我不要。”玉凤说。

    佩儿将那包银子拿出门外,硬塞在亲兵手中。

    “小姐,这,这,”亲兵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这什么呀,你不拿回去,我们还准备送给那些讨饭的了呢。”佩儿说。

    “你回去告诉亲王,就说谢谢他的美意了,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身体抱恙,改日再登门拜见。”玉凤向亲兵说道。

    亲兵只好提着银子悻悻地走了。

    “小姐,这下可惹麻烦了。”梁婆婆担心地说。

    “这麻烦不去惹也会来了,婆婆不要担心,我虽然世面见得不多,只凭心性做事,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我心里有数。师父她老人家常对我说,要正气为本,那些邪里邪气的东西我一点也看不惯。”玉凤对梁紫玉说。

    “也是,小姐,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佩儿问。

    “怎么办?回去睡觉,记着带上那些吃的,出去发给那些穷人。”玉凤说。

    “好。”佩儿忙着去收拾。

    三人悄悄地从舞台前面下去,从戏堂子前门溜了出去,大门外那些围观的人群已散去,只有一些乞讨和无家可归的人在周边。

    玉凤已卸了妆,布衣素面,无人认得。三人忙将那些吃食分别散发给那些乞讨之人和倒卧在路边的。玉凤见一妇人带着两个小娃在街边讨要,便从佩儿手中拿过那几盒首饰上前递了过去。

    “快悄悄地拿着,你们快些走吧,不要让人看见,回家去,这些东西够你们生活了。”边说边将盒子打开给妇人看了一下,又从那妇人面前拾起一块烂布包好塞给她。

    “谢谢呀,救命恩人,观音现身呀,观音啊。”说完拉着两个小娃齐齐跪拜在地。

    “不要这样,你们起来,快快离开此地。”玉凤扶起那两个孩。

    妇人忙忙地收拾起地上的烂物,千谢万谢地带着孩子离开了。

    回到住所已近午夜时分。玉凤想着今晚的经历,久久不能入睡。她从青城山出来,一路上见了许多的路边乞讨之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抱病上路。沿途饿孚遍野,一派凄凉。她从小就在青城山跟着师父,生活有人照料,不愁衣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如今一见,才知世道艰难,人间悲苦。而今天晚上的有钱人钱多得用不完,而无钱人却为一日三餐到处乞讨的现象,让初涉世道的玉凤感到了强烈的反差。她痛苦的同时,又想不通。

    她翻起身来,找出夜行衣穿上,吹灭了烛光,提着剑从窗口轻轻地梭了出去。

    第二天,省城到处都在传都督府昨夜被盗。说是来了飞天大侠,都督府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都来去自如,不是从天上飞去的还能是什么?据说被盗的有五万多两银票,其他的倒没听说有什么。

    就在街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金玉凤还没起床。

    “小姐,该吃早饭了。”佩儿在门外叫。

    “我不吃,你们先吃吧。”玉凤在床上懒懒地应道。

    “这才怪了,连饭都不吃,难道瞌睡这样香?”佩儿咕嘟着退开。

    “让她多睡会儿吧,这几天她也很辛苦的。”梁婆婆走过来说。

    “好吧,我俩先吃。”佩儿说。

    金玉凤听见佩儿抱怨,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昨晚出去办了一件事,对她来说是第一次,但却感觉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她从窗口溜出来后,腾上房顶,一眼望去,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再看四周,让她感叹到省城夜晚的灯火要比那灌县城里明亮多了,盖过了天上的月光。她看见远处有一座钟楼似的高楼,便施展轻功向那里纵去。到了高楼边,她一弹身,一手向上攀爬,另一手用剑借力,向左右点撑,片刻功夫就上了楼顶。伏在楼上四处观看,她对省城的街道不熟悉,只是来时从一些街上经过,因此不甚清楚街道的布局和名称。但她知道凡是灯火明亮的地方肯定就是有钱人的住宅。

    她瞄准一处灯火特别光亮的地方。从楼顶飞腾而下,借着房屋之间阴影的掩护,三五两下地就来到了那明亮之地。原是一条大街,街两边一溜大红灯笼挂着,街面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再一看,街对面是一排长长的围墙。不知里面是什么地方。她顺着围墙转去,见了一个门楼,高大气派,门额上几个金色大字:“都督府”。

    “嘿,来得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你呢。”金玉风一看是都督府,心中一阵喜悦。

    她看了看那围墙的高度,再瞧了一下四周,见那士兵队伍只能看见背影了,就如风一样刮了过去,在那围墙上只蹬了一脚,就翻身过去,下落时,她将剑鞘向下插去,待那剑鞘一触地插牢,她就立刻提气倒立在剑身上,待看清了地面原是在一片竹林之中后,才翻了下来站定。在竹林中待了一会,见有人打着灯笼经过,便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走去。那人原是巡夜之人,此时经过竹林,没想到身后有人缀着,就一路前行,突遇前面一队巡逻士兵来到,玉凤一闪到了暗处伏着。见士兵与那巡夜人打着招呼:

    “王伯,打更呀?发现情况没有?”

    “没有,有你们在,哪个敢来?好多年也没遇到过那些偷儿了。”那叫王伯的回道。

    王伯到了一处似书房的门前,那门前站着两名手执武器的士兵,正靠着墙打着瞌睡。他咳了一声卡,那两个一下就惊醒了。

    “是谁?”

    “是我,快三更了,还在睡呀,要是公子晓得了,不你们好看的。”王伯说。

    “没..有,没有,没得那个在睡呀,你莫乱说哟。”士兵急了。

    “我晓得,我晓得,没得那个说你们,放心吧,放心。”王伯说道。

    他接着将手中灯笼照了照门上的锁后,自言自语地说:

    “三公子为何今晚不在此处?”

    他转身就继续巡夜去了。

    两个士兵见他走远了,其中一人说:

    “你先看一会,我去睡一觉来,三公子不在,怕哪个,一会儿我来换你。”

    “你去吧,记得来换哟。”另一个回道。

    他身后暗处的金玉凤听了这话,知是这是府里公子哥儿的房间。

    待那人走远了,她才转到后面,寻着一扇窗户,用剑轻轻撬开钻了进去。屋里在月光的照着下,微微地有些光亮。虽然模模糊糊,却也能看得清楚,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好大一间书房。

    她东翻翻西翻翻,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正想离开。却见书案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纸包,上有红封贴着。她凑近一看,上书:敬纳银票五万。落款为遂州知府呈。

    “是些什么银子?”玉凤没看懂。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

    “管他的,拿去再说。”她将厚厚的纸包揣进夜行衣中,踅到窗前向向外望了一眼就象猫一样,溜出了窗口,从原路返回。

    回到住所,进了自己的卧房门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她一觉醒来时,佩儿正在门外叫她吃饭。她却想再躺一会儿,好好想一想昨夜的行为。

    “这是不是偷盗行为?难道平时所不齿的盗匪,就是这样的?可我是为了那些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人呀。”她在心中打着架。

    “善良是根,道德是师。只有把本性建在这个基础上,才是正人君子。”她想了青山书院那教书先生经常给她讲的话。

    “是啊,我是为了那些穷人,是善良的行为,没有不好的想法。算了,反正我拿这些钱去救人的命,是做好事。那包里的钱,我看来路也不正。”想到这里,她似乎释然了。翻身下了床。

    “佩儿,打水来,我起来了。”她大声叫道。

    吃饭时,那佩儿不停地给她讲街外面那些事。

    “你晓得么,昨晚城里来了飞天大盗,偷了都督府的五万大银。还有的说,那大盗长了翅膀,几百人都没有把他逮住。”她有板有眼说道。

    “是吗,有这样厉害?”玉凤边吃边微笑着说。

    “有可能,你想,都督府是啥子地方,都敢去,没有两刷子去得了吗?天啊,我好羡慕呀,要是也能飞来飞去,那该多好啊。”佩儿想入非非。

    “快吃吧,你想得美。”玉凤用筷子戳了一下她头。

    好接着对梁紫玉说:

    “你一会到我房间里来了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好的。”婆婆会意地笑了一下。

    其实,梁紫玉知道那都督府被盗的事是玉凤干的。昨夜,她在玉凤隔壁的房里听到有一丝动静,就向外查看了一下,见她一身黑衣地腾出窗口,便跟了去。一直跟到她回来,婆婆没有现身,她一来相信玉凤的本事完全可以应付,只是缺乏江湖历练而已。二来她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见她进了那书房里,以为她是找什么东西。今儿听见传言才知是盗了银票,但婆婆知道,她定是有什么用才会去盗银票的。也就没有声张,知她一定会告之这事的。果然,她要与她商量事情,必然是这事。

    婆婆照顾玉凤这么多年,除了受孙可望的委托外,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一身本事,活泼可爱的女孩,在她心中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同时,六绝师太也多次告诉她要保护好小姐,不能让她出事,虽然玉凤武功高强,但江湖上的凶险一点不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怕遇到老虎多了,给她带来危险。所以,婆婆天天都在暗中照护着她。

    到了房间,玉凤将昨夜的事和她的想法告诉了婆婆。

    梁紫玉万分激动,她知玉凤已经长大了,可以明辨是非了,而且侠义心肠,儿女情怀,真是难得。

    “你做得真漂亮,那些狗官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惩戒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江湖上还有侠义之士为老百姓办事。”婆婆夸奖地说。

    “这样,你去打听一下,那里聚集要饭的穷人最多,我们今晚散场后去悄悄发给他们。”玉凤说。

    “好的。”婆婆说。

    晚上,李庆明准时到了戏院。开演前,俞茂林让人把二十个大篮摆放在了戏院大门两边,场面气派,十分显眼。那些篮的边条上都写上了“庆明敬贺”等字样。他叫俞茂林早早就把那些准备好的点心送到了化妆屋,并留言金玉凤别饿着了。

    戏刚场一会,佩儿就过来说:

    “公子美意,小姐已领。小姐说,今后如公子要来看戏,她欢迎,如再送这些东西来,她就不再收了。让我代她多谢李公子的美意。“

    李庆明见佩儿如此说,知是玉凤不喜欢这些你来我往的应酬礼数,便说:

    “你回去对小姐说,庆明知了。还有,小姐的的演技,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后可能不再会有机会看了,我明天---”他突然停了口,不再说了。

    “明天要做啥?”佩儿问。

    “哦,哦,我明天就-----就不再来了。”李庆明掩饰地说道。

    虽然他和玉凤只接触了一天,却知晓玉凤为江湖女儿,看不得他这种公子哥儿的排场,不免心中有些惆怅失落。且还有一点点怒气。

    佩儿去了,他对林中天说:

    “四周看,还有不有那些人。“

    “是。“林中天对何先虎放了一个眼色,二人就悄悄地出去了。

    昨夜里,李庆明知道了“粘杆处“的人在监视他,知道京城方面出了问题,昨晚和今天白天,他让人查了一下住所四周,看有不有监视之人。结果没有,便知昨夜杀的那两人还没有把消息传回去。他决定今晚戏一完就回去搬家,他早就准备有这一天了,所以在省城有很多住所。

    俞茂林早就劝他今晚不要出来了,但他执意要来,一是为了再看一看还有不有在此处监视的人;二来也是为了再看一下玉凤,默默地告别。

    一会儿,林中天和何先虎回来了,对李庆明摇了摇头。他站起来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戏台上的金玉凤对俞茂林说:

    “走吧。”

    这时,戏才刚刚开始。

    当晚戏散场后,玉凤三人便和昨晚一样,悄悄地出去,到白天梁婆婆早就查看好了的要饭人多的地方散发那些银票了。

    第二天,省城到处都在搜捕,缉查那盗都督府的人,满街都是清兵。接下来的好多天,省城都处于戒严状态,闹得人心惶惶。

    “小姐,该洗脸了。“茗儿端着脸盆进了云楼。一下打断了她思路。

    “婆婆你说,李公子那晚为何早早就离开了?也不来说一声,他不是说要连看十五场嘛?怎么连家都搬了?“玉凤还在想着。

    “看那李公子的性格,不象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后来我去他家查看,那院子已空无一人,邻居说是搬走了,不知何处。“梁紫玉说。

    “你说是有什么事?“玉凤边洗脸边问。

    “肯定是大事,要不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本来看他是对小姐有意了,如不是大事情,他那里会舍得走哟。“梁紫玉说。

    玉凤笑了笑。

    “你如何得知他对我有意?“她问道。

    “哈哈,我是过来人,哪有不知之理。当年,我第一次入洞房,掀我头帕那男人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到,要不是嫌他是个驼背,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天,我看李公子看你的眼神就是那种。”梁紫玉慢慢地说。

    “也是,李公子的眼神有些不同。”玉凤也说。

    “这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眼神。”婆婆若有所思地说。

    “我好久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了。“婆婆接着有些感叹。

    “哈哈哈,婆婆你真会说话。”玉凤打笑着说。

    “小姐,你还小,今后就知道了。”婆婆感慨地说。

    “小姐,不早了,该睡了。”茗儿在一边催她。

    “好了,我也该出去了。”梁紫玉边说边往外走。

    “婆婆你明天送了张馆主后,我两人去找一下佩儿和紫儿。”玉凤安排着。

    “好,你先歇着吧。“婆婆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