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么看来，他赌对了。
段以又上前几步，最后停在周游面前，“你就不怕，我把这些都说出去。”
他越距的试探早已经让周游失去耐心，他的神色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随你的便。”
段以咬咬牙，“那个人早知道？”
“是。”周游几乎肯定得不假思索，可只有他们这种人才知道，联姻而已，对方的性取向根本一点也不重要，就算你喜欢男的，只要你表面上装得像异性恋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段以简直气疯了头，“那她还跟一个gay结婚，就不怕婚后性生活不和谐吗？”
周游的脸色越变越差，“这似乎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出去吧，我还有会议要开，或者你想我找人请你出去？”
这段神似八点档灰姑娘试图嫁入豪门变凤凰失败的剧情简直让段以忍不住笑意了，段以笑眼泪都要出来了，声音却平静了许多，“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结婚了，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周游总是这样，在对待跟他有关的事情上什么都要留一点余地，一开始不喜欢也还是放任他黏在自己身边。后来分明开始喜欢了，也向来少有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
而现在，他要跟别人结婚了，面对段以的质问却还是以沉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如今想来，前些天那一顿饭，亲自将他送到学校其实只是变相的告别而已了吗？
支撑着他站立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段以眼前黑了一瞬脚下一软居然直直跪倒在了地上，脑海里面曾经经历过的三个位面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重复放映。
早已经超过负荷的神经像是短路一样让他眼前闪过一片刺眼的光亮，越池、贺岑、以及周游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交换更迭，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升腾上来。
视野里的所有景象忽然开始扭曲起来，段以茫然地睁着眼睛，可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模糊的虚无，隐约能分辨出来有人正朝他走过来。耳朵里听到的一切声音，也都变成不真切的滋滋电流声。
最后一点意识被抽离，段以整个人失去支撑重重倒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虚无，段以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苍茫大海之上的一座孤岛一样，他分明睁开了眼睛，可入目的却还是一片漆黑。他整个人悬浮着，想要挣扎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周遭漆黑一片，他唯独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碎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可段以还是像被囚禁在牢笼之中一样无法清醒过来。
段以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最开始生活的那个世界，没有绑定什么狗屁的系统，不用为了所谓的积分而丢节操去倒追跟祁仟有着同一张脸的男人。
他没有自卑到将自己的心意一藏就是十年，所以选择把一切都告诉了祁仟，而在那个梦里他们最后有了很好、很美满的结局。
结局过后整个世界变得空空荡荡，再一次陷入黑暗，可于之前那一次不同的是，不远处有一抹光亮，段以能察觉到有一道声音不断呼唤着他名字，来源便是光源的那头。
骤然睁开眼睛，入目的还是熟悉的吊灯。
“你醒了？”封子航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把段以从方才的梦境之中拉扯了出来。
段以头疼欲裂，脑袋里像是被人强行塞进去东西一样，连反应过来眼前这人说的话都费了不少时间，“你……怎么会在这？”
封子航的表情有些尴尬，“昨天喝完酒回去，我一大早上就跟跟曹冉吵架了，他不肯接我电话我又找不到人，本来……”
“昨天？”段以摁着疼得直抽抽的太阳穴一脸惊讶地打断他。
封子航点头，“对啊，昨天没毛病，你已经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再不醒，周二爷估计要把你给送医院了。”
段以现在真不想听到那个让自己头疼的名字，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你还是接着之前的话说吧，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吵架之后我联系不上他嘛，就想过你这里来找他的，正好撞上一堆医生出去，然后就被周二爷抓来照顾你了。”
意识清明了些许，段以用尽了浑身力气支撑着坐起来，“他人呢？”
窗帘半开着，坐起来之后段以恰好能看到窗外的景色。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初，外头种的都是常青，即使到了这时依旧是葱郁一片。可没来由地让段以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他昏迷那段时间经历的一切。
那里好像也是如此，空空落落的，除了他再无其他。
封子航本身心思就不深，听他问起，下意识就答：“他刚被人叫去试……”一句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段以费劲地抬起头看他，眼底平静得不像话，“试什么？”
这幅样子落进封子航眼里已经够他心惊了，他跟段以认识这么些时日，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
段以叹了口气，“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自己问。”
封子航连忙拦住他要下床的动作，“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嘛。周……周游被人叫去试礼服了，这不，定的日子本来就很急，那边催得挺紧的，他又不放心这才让我看着你的。”
段以的脸色意外地平静，“行了，我知道了，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吧。”
“换衣服？你这身体还没好换什么衣服啊？你……”
段以显然不想跟他啰嗦，直接一手捉住衣服下摆掀上去。封子航躲闪不及，一下就跳到了门口的位置。要是让周游知道他瞧见了段以没穿衣服的样子，他估计就不能活着出这扇门了。
“你你你，你换吧，我出去了。”
门被关上，段以换衣服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了下来。因为刚才动作而乱糟糟的发顶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一层颓废之意。
段以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四八，我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事情严重性的四八声音严肃许多，“宿主，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比你想象得要严重很多。你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我跟你失去了联系。你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
段以将脸埋进手掌中用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位面的记忆忽然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涌进脑海里面，剧烈的头痛之后我失去了意识，等再恢复过来只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关进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那里一片漆黑，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