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芸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放在她面前的有一条毛巾,上面压着个牙杯,牙杯里插着一支牙膏和一把牙刷。
许年手把手教皇甫芸挤牙膏,刷牙,然后洗脸。
对于侍妾生的皇甫芸来说,刷牙是件奢侈而又不可及的事情。
长安城的贵妇们才有资格刷牙,她们有财力与物力,在如此的情况下无非也就是拿着一根柳条粘着昂贵的青盐在哪儿刷牙,即便刷的满嘴血泡,也乐此不彼。
可是此刻的皇甫芸却是刷的满嘴白白泡泡,在许年的教导下,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的刷,还刷出了满嘴薄荷的香味。
但是漱口的时候……
“泡沫要吐出来,不能吞进去!”
许年掐死皇甫芸的心思都有了。
“这个毛巾果然比奴家的好用。”
两天后,许年看见皇甫芸原来的那条棉麻材质硬邦邦的擦脸布,被用来擦脚。
洗漱过后,许年把美食奉上。
其实就是一盒牛奶加一块蛋糕。
这就够皇甫芸美得不要不要的了,别的且不说,她还是第一次有早餐吃。
而且还是这么丰盛的早餐。
那盒牛奶喝完后还嘬着吸管吸了又吸,装蛋糕的包装盒更是拿舌头舔了个干干净净,令许年不忍目视。
这与许年来说,就是一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餐。
皇甫芸被侍候的像个小公主,以前从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一个个把她呼来喝去的当杂役使唤。
许年的早餐,和皇甫芸是一样的,小姑凉要补充营养,许年也要,他要长身体。
许年在上半夜没怎么睡,一来担心皇甫芸的病情会有变化,二来洞穴里烧着炉子,担心二氧化碳中毒。
好在皇甫芸洗过温泉澡后睡得还算安稳。
而洞穴里因为有许多山体裂缝与洞口对拉通风,所以二氧化碳的威胁也就没有这个担心。
下半夜许年的睡眠就很充足,所以早上起来就感觉精力旺盛。
早上是被手机预设的闹钟叫醒的,起来一看时间,是早上的七点钟。
怎么?系统自动调整以后,这就是唐朝时间么?许年对此不置可否。
既然手机上的系统时间已经调整过来了,许年顺便把自己手腕上的登山腕表时间也调整了一下。
衣服被炉子烤了一整个晚上后已经十分干燥松爽。
皇甫芸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身上掉了好几个硬痂。
许年仔细检查过,掉的都是面积较小的硬痂。
硬痂掉落后露出鲜嫩的婴儿一般粉红的皮肤,创口有新鲜红色的血水流出。
皇甫芸的小眼神无助的看着许年。
“不用担心,这是转好的现象,如果流出来的是脓液或是清水一样的液体,那就麻烦了。”
小锅里还有一些松油留底,许年将松油温热之后,涂抹在皇甫芸露出的皮肤创口上。
许年直接把自己烘干的浴巾递给皇甫芸,把她换下来的浴巾丢进沸腾的泉眼里煮沸杀菌,然后再捞起来搭在架子上继续烘干。
这小丫头昨晚是裹着浴巾压上棉被睡的。
“山洞里面不冷还是围着浴巾吧,你贴身的衣物布料太粗糙,会拉扯到伤口,感觉冷了就套一件长袍,或者加点木材火炭升温。”
许年交代的很仔细,他已经穿好了登山套装,套好了袜子,正在穿登山靴,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
“阿郎等等,把这件长袍穿上。”
皇甫芸拿着那件烘干好的长袍走了过来。
“阿郎的模样太招人眼。”
皇甫芸说的有道理,许年这身套装走出去也确实太醒目了,低调一些的好。
许年把长袍接过来穿在登山服外面扎好,袖子太宽,卷一卷用麻绳缠绕两圈绑紧。
“为什么你不穿女孩子的衣服,这些都是男人的长袍啊?”
这是许年心中一直感到困惑的问题。
“奴家一直都穿仆役的衣服,家里没有女孩子家的衣服给奴家穿。”
说的也是,侍妾的孩子,能有仆役的衣服穿就不错了。
皇甫芸又拿了一条粗糙的布条把许年的头包的严严实实跟狼外婆似的,揪着许年的胳膊不放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千万不要被人擩去了啊!”
这就不至于了,许年相信自己还是有点自保能力的。
“我去去就来,这个山洞隐秘没人会发现,大雪封了路也没人上山来,那把剪刀给你了,可以拿来防身用。”
那可是一把手术剪,非常锋利的。
“阿郎走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就不要我了。”
皇甫芸一副哭丧脸,与许年相处久了,不禁对他产生了依赖。
“我会回来的!”
多么经典的一句台词,被许年运用的恰到好处。
“奴家不相信!”
可惜,这句台词在唐朝没有杀伤力。
要不来个吻别吧。
许年踮起了脚尖,踮起了脚尖啊,抱着皇甫芸伸长了脖子努力在她的嘴唇上费劲的吻了下去。
皇甫芸也是木,就不知道把头低下来一点。
一个男孩子踮起了脚尖去吻一个女孩子,这反差太大,大到许年有点无法接受。
赶紧长高,赶紧长大啊!
许年把那带铜钱袋揣怀里,把竹制滑雪板在脚上绑好,戴上咖啡色的登山护目镜,用两根撑杆一撑,就义无反顾的离开山洞,从半山坡上顺着厚厚的积雪滑落山谷。
皇甫芸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湿吻,这不是汉人的礼节,也不是胡人的,管他那么多反正很让人陶醉啊。
然后,她就看见许年一个前扑,头下脚上翻着跟斗掉到了山谷里。
许年自己也想不到,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初吻,献给了唐朝的皇甫芸。
湿吻的感觉很美妙,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般。
是真的在飞,翻着跟斗的飞。
作为一个南方人,许年在室内滑雪场是滑过雪的,但室内毕竟与室外不同。
室内的雪是压实的,而室外就不是了,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
所以许年会翻跟头一点不奇怪。
好在雪很厚,许年才没有受伤。
“阿郎没事吧?”
皇甫芸站在洞口焦急的喊到。
许年站起来冲山上挥了挥手,撑着滑雪板渐渐远去了。
掌握了诀窍后,再用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速度就快多了,渐渐的许年就来到了山谷弧顶的那个缺口上。
站在缺口往下看去,大地苍茫雪白一片,初生的太阳照的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嗷呜!”
许年也不知为何,胸腔中一股气势喷薄而出,化成一声长啸,然后划着滑雪板沿着山坡滑了下去。
一队军伍护送着一辆马车沿着官道从山脚下经过,马蹄和车轮踩烂了积雪,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壤。
许年的那声嚎叫,被原野上的风吹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狼!”
车厢内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人!”
赶车的车夫纠正。
“这种天气,外面还有人?”
老者靠在车厢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竖起了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
荒郊野外的雪原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来路十分可疑。
老者全神戒备,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身边长剑的剑柄。
虽然车厢外有家将护卫,可是老者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唐朝民间多高人奇士,老者年轻的时候就碰到过一位,并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后半生。
赶车的车夫忽然尖叫了起来,似乎遇上了从未遇见的怪事一般。
“奇怪!这个人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在雪上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