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小镇深巷 > 记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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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十八岁就遇见了姐夫,我那时候十六岁正在读高中,第一次见姐夫是高二的时候,我十七岁。

    姐姐五岁被人抱走,因为家里养不起两个人,本来那家人是想把我抱走的,因为我才三岁,更容易养熟,但父亲不允许,那人只好抱走姐姐。这些我当然不知道,大概我那时候还没有记忆。其实姐姐也没有被抱走多远,就在邻家的镇子。

    七岁那年,有一场很大很大的庙会,不知道有多大,反正人很多,根本挤不进山上。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非要在同一天去挤庙会,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天早上和晚上一定要在神龛上烧香。我问过爷爷、问过奶奶。爷爷说是,求家人健康、平安。奶奶说是,求祖先保佑一家幸福、和睦。至于为什么要在同一天去挤庙会,他们说,因为是个习俗。就因为这个习俗,我差点被人贩子给拐了。

    我还记得那个人贩子,驼着背,不高,精悍,贼眉鼠眼。他先拿出一颗,说:“到叔叔那去玩。”

    “咦,咦!咦?”我那时后很聪明的,听见这句话,我就猜出来了,这个小叔叔就是个骗子,真的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哎,当我还在我的小脑袋瓜里转动着怎么和这个小叔叔斗智斗勇的时候,他就把我扛起来,打算飞奔了。我惊觉,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吧!不管他的了,我开始狂吼乱叫:爸爸、爸爸、爷爷、爷爷……

    “嘿!嘿!”高个子叔叔指着人贩子,嘿了两声,人贩子叔叔就把我放下,灰溜溜跑了。

    这个高个子叔叔,就是姐姐的领养父亲……

    我被高个子叔叔带回家,认了姐姐做姐姐。姐姐和我长的很像,我十分喜欢我认的这个姐姐,我对姐姐有种依恋,这种依恋是天生的,我那时候就想,姐姐是亲的姐姐该多好啊。

    后来父亲找到了我,把带回了家。

    我的父母急的要死,满眼的红血丝,老吓人,老吓人,我却还露出我的缺牙齿笑得没心没肺。

    当晚,父亲找了最粗的斑竹条子,打得我屁股是皮开肉绽。打完之后母亲又来给我的屁股上药,真的是火辣辣地疼,疼得我眼泪鼻涕一块流,我唯一的反抗能力就是死死咬住父亲的手,父亲手背上的青筋差点爆开,任然要按住我。

    我屁股好了之后,便要去找姐姐玩,谁知被父亲莫名关了禁闭。此后都是,只要我说要去找姐姐,父亲就会关我。被关了那么多次,我当然学聪明了,所以,我说:“我要去找胖子玩。”他们就允了。

    当我又踏进姐姐家的时候,高个子叔叔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为什么呢?我不明白,可姐姐似乎明白。

    姐姐那天给我说:“以后不要到家里去找她了,我们另外找个地方玩耍,我爸爸和……你爸爸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答应了,我和姐姐有时候也会带上胖子,我们一起找了很多秘密基地,一个半塌的山洞,一块有巴毛草的土地,一块能当灶头的大石头……这些都是我们童年的乐趣……

    直到,初二那年……

    “对不起,我不会叫你们爸爸或妈妈的,你们生我,他们养我,我却不能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

    “嗡……我脑袋顺间被炸开了,姐姐,就是亲姐姐……”之后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高个子叔叔,姐姐,父亲,母亲,还有爷爷……都吓坏了……

    我醒来的时候,床头放了姐姐读书时留下的新本子。微黄的纸张,亮红的格线,细白的线相互间精致地交连……姐姐走了,家也搬走了。

    大概只有那段时间,我瘦成了竹竿,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