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毒大队会议室里，3位中队长顾大伟、杨高波、李浩然正在一起分析案情。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当天的商场及周边的监控录像。
“这帮家伙太狡猾了，200米范围内的所有监控镜头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李浩然说道。
“没提到他的指纹，就奇怪了。”杨高波说。
“那正常呀。公共厕所，那么多指纹，你知道是哪个是他的?”李浩然说。
“我是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这家伙是不是一直戴着隐形手套，根本就不会留下指纹。你想想，我们跟踪了他有多少次了，1次都没提到指纹。”杨高波说出了他的想法。
“很有可能。”顾大伟说，“这个毒枭，擅长高超的化妆术，外形容貌、身份、衣服不断变换，混在人群中你根本分不出来。即使他从你面前路过，你也认不出他。”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我们公安局门口，看我们的笑话呢。”李浩然说着，转身起来看着窗外的大路，自嘲道：“现在路过的那几个人，说不定其中一个就是他。”
“你说他为什么要化妆呢?”杨高波突然问道。
“这还用问，怕暴露，怕被我们抓住呀。”李浩然说。
“既然怕暴露、怕被抓住，他可以让别人交易呀。”杨高波说。
“这么多的资金，怎么可能放心其它人呢?”李浩然说。
“一个贩毒组织，肯定有几个信得过的核心成员。自己在暗处监控就可以了。”杨高波说。
“这次他们来的应该不止1个人。线人说，他看到跟他直接交易的对象，好象是个瘦瘦的小伙子，不远处还有一个胖子，好象是打掩护的。还有没露面的老太婆，至少应该有3个人。”顾大伟说。
“那个老太婆，应该就是真正的毒枭老大。”杨高波说。
“那厕所的衣服是谁换下来的?什么时候换下来的?”顾大伟说。
“看现场混乱的样子，应该是逃走前仓促换下来的。也可能在之前他并没有化妆成老太婆。”杨高波说。
“应该是，如果一开始就扮成老太婆的话，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动作稍微一快，就会露出马脚。”李浩然说。
几个人继续热烈地讨论着。
何心安再次回到他当年所在的禁毒大队主持工作。
他走进大队长办公室，这是何生之前的办公室，椅子是何生坐过的椅子，办公桌是何生爬过的办公桌。恍惚之中，他看见何生依然坐在那里，低头看着白鸽案件的卷宗。当何生抬头看到他站在跟前时，整个表情呆住了，然后就慢慢化成了气体，在他眼前一点点消失。
办公桌旁边的玻璃柜里整整齐齐放着何生的奖状、奖杯，还有书籍、文件夹。
墙上，挂着何生身穿警服、英姿飒爽的照片。
马小同抱着一堆新的办公用品敲门进来。
“何大队长，您的办公用品。”
“放桌上吧。”
马小同看见何心安正盯着墙上何生的照片看，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照片和奖杯忘了收了，我现在就收。”
说完，就马上过去收拾。他知道前任大队长何生与他父亲的关系很僵，自己的这个疏忽肯定犯了新任大队长的大忌。所以，动作越利索越好。
“不用收拾，就这样原封不动地留着。”
马小同停了下来，心情忐忑，不知所措。
何心安问道：“‘无影’案的案卷在哪?”
“在这。”
马小同飞快地从玻璃柜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何心安。
“好，通知各中队长，15分钟后到会议室碰面。”
“他们正在会议室分析案情呢。”
“好，我看完案卷就过去。”
何心安坐下来，简单翻阅了一下案卷，就来到会议室里。他知道，没有结案的案卷比较混乱，要理清头绪，还是要当面问这几个亲历案件的中队长才行。
何心安来到会议室时，3位中队长立即停止讨论，笔直地站了起来。
“报告何大队长，我是一中队队长顾大伟。”
“二中队队长杨高波。”
“三中队队长李浩然。”
“大家坐。我们都认识，就不啰嗦了。直接研究一下‘无影’案的案情。我想从头开始听你们讲一遍。”
杨高波和李浩然眼睛习惯地望向顾大伟。顾大伟资历最老，警衔最高，也被何生作为副大队长的候选对象培养。
顾大伟知道他们俩在礼让自己，于是就开始向何心安从头开始介绍案情。
“‘无影’案是从去年11月开始发现的。我们在滨河路1108号的巨浪歌舞厅抓获了一帮吸毒人员，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个贩毒分子，但对他的上线钓了两次都没成功。而且到了今年1月份，也就是年终，毒品迅速扩散，东莞、惠州、珠海、一直到hn、jx、fj公安机关都反馈过来，说他们破获的案子中，货源都来自深圳，交易地点都在我们大队管辖的范围。但我们追查了3个月，连续抓捕了10多个毒贩，却始终没有获得毒枭及其核心人员的准确信息。到现在，案卷中毒枭的个人信息还是空白的。所以，分局领导起名为‘无影’案。市禁毒支队一直要求接管这个案件，分局领导没有同意。”
“案子要是这样缴上去，分局的颜面可就被禁毒大队丢光了。”何心安说。
“是，‘无影’这个名字一听就很耻辱。全队人人都十分重视，神经高度紧张，只要一听是这个案子的消息，无论几点钟、不管哪儿、什么事情都会放下。但现在还是没有获得一点进展。”杨高波补充说。
“这次东门抓捕是最接近毒枭的一次行动，何生大队长精心布局了1个多月，可最后还是让他溜掉了。他自己还把命搭进去了。”李浩然说得都快要哭了。
何心安问道：“线人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顾大伟回答说：“抓捕失败后，电话联系过一次，他说要出去躲一下，后来就失踪了。”
“到外地去了?”
顾大伟继续回答说：“通过手机信号追踪到，他当天晚上就开车去了湛江。但第2天晚上，他的手机就关机了，以后监测到再也没有开机。最后1次手机的gps定位是第2天晚上10点出现在北部湾的海面上。”
“你是说，被毒枭追杀掉了?”
顾大伟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被抛尸太平洋了。”
“这个毒枭太嚣张了！”杨高波插话道。
“你死我活，战场上哪有仁慈可言。”何心安轻轻感慨了一句。
杨高波有些气馁地说：“现在，找不到见过他的人，那天晚上化妆成老太婆的样子，于晓梅说当时灯光太暗太混乱，没看清楚，厕所里也没有提取到他的指纹和脚印。人又跟蒸发了似的，进入‘无影’状态。”
“没有人可以躲得无踪无影！除非他从此立地成佛，不再作案。”何心安说完，接着问道：“当天晚上不是搜到他换下来的衣服了吗?”
杨高波回答说：“目前也仅仅只是怀疑那是他的衣服。但即使不是毒枭本人、也是那几个核心毒贩的。我第2天一大早就送去寻味公司去化验了。”
“什么公司?我们公安局系统的单位?”何心安吃了一惊。
“深圳寻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个民营高科技公司。”
“胡来！这是拿生命换来的物证，不在公安局检验科化验，怎么随便送到外面的公司?”
“上个月，何生大队长指示说……把气味类的物证第一时间送到那里去分析保存。”杨高波吐吐吞吞地解释。
何心安一听，正在喷发的怒火顿时堵在了胸口，怒气冲冲地地瞪着杨高波。
“你们知道衣物上的气味能保持多久吗?也就三五天！在这几天里，要抓紧时间，必须给警犬反复嗅，它才可能形成长期记忆。警犬嗅过没有?”
“没……有！”杨高波声音越来越小。
“这点常识都没有！你这中队长怎么当的?”何心安几乎要吼起来了。
何心安气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水杯盖滚到桌边，差点掉到地上。
顾大伟眼疾手快，抓住了杯盖。
“何队，”顾大伟趁机缓和气氛，“您……先别生气。这是个专门为公安作气味分析的公司，公安部专家认可的，2月份帮南山刑警破了件大案，南山分局刑警大队长是何生大队长的同学，他推荐的，我们这边检验科的祈警官也专门去考察过，分局正准备与它们签正式的合作协议，所以才会把样品送到那边去。”
顾大伟这么一解释，何心安稍稍心情平静了一些，继续问道：“你们送了多少次物证过去?”
杨高波说：“这是第2次。”
“有结果吗?”
“有。这次的分析报告。”杨高波将报告递给何心安。
何心安一看，字密密麻麻、还有各种曲线，他看不懂、也没耐心细看。
“何队，”杨高波趁机说，“这个公司在技术上国际一流，公安部的气味指纹库里第1个罪犯的气味指纹就是他们做的。让他们当面给我们讲一下这个报告比较好。他们说，可能让气味保存半年左右。”
何心安吃了一惊：“保存半年?真的?这个公司在哪?”
杨高波答道：“南山科技园。”
“我们的物证现在还放在他们那里?”
“是，南山分局与他们共建了一个物证保管室。很安全。”
“那……这样，我们下午去看看。”
“好。我这就去通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