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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面翻着手中的《中庸》,一面认真地听着晟睿弘背书。
他虽然背得断断续续,却也勉强将整篇文章都背了下来,且一字不错。
皇帝面无表情,但心中早已翻天覆地,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他还是很清楚的。
小六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背完了?
难道他从前的不学无术都是在装模作样?
他为什么要装模作样?
有何企图?
难道他也想当太子乃至是皇帝吗?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情顿时就抑郁到了极点。
他静静地盯着晟睿弘,越看他眼角含着得意的模样,他心中的怀疑就越深。
晟睿弘背完之后,刚开始还挺得意的,但他发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很不对劲,心中一沉,以为皇帝发现了。
他战战兢兢地问道:“父皇,您这么看着儿臣,是儿臣哪个地方背错了吗?”
皇帝淡淡道:“你都背对了,一字无错。”
晟睿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皇帝一直都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没有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动作。
皇帝发现晟睿弘现在的身体很放松,他用袖子印了印额角,大概是站了这么就,他出了很多汗吧。
等等,那是什么?
皇帝突然发现晟睿弘的额角出现了一个黑点,看起来像是一颗黑痣,但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不是一颗黑痣,而是一个墨点。
他记得,晟睿弘的额头很干净,没有一丝瑕疵。
皇帝的视线转移到了晟睿弘的袖子上,一晃一动之间,他似乎看见了晟睿弘的袖子上有一点颜色深的区域。
他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他心中不觉好笑,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疑心而感到好笑。
晟睿弘笑眯眯地问道:“父皇,既然儿臣完成了您提出的条件,那儿臣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出发了?”
皇帝微微笑道:“当然,朕一言九鼎,既然你做到了朕提出的要求,那你就收拾收拾,明日就去五台山吧。”
“多谢父皇。”晟睿弘高兴地抱拳说道。
袖子扬起时,一片深色阴影在李公公的眼前飘过,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晟睿弘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转身就离开了乾清宫。
李公公迟疑地望向皇帝:“陛下,奴才刚才看见六皇子的袖子,里面那一面的颜色跟外面那一面不一样。
“里面那一面颜色要深一点,似乎是写了字。”
没错,晟睿弘今日穿了一件浅色的家常长衫,在两个袖子里面那一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容易出差错的词句。
他从进来开始,就双手交叠在一起,很谨慎地不让他们看见他袖子上靠里面那一面上的字。
若是背得卡住了,就抬手假装摸额头或者摸头来查看袖子上的提示,如此,他才勉强把文章背完了。
皇帝淡淡地说道:“你最近当差太辛苦了,眼睛都不好了。”
李公公打着胆子认真地看了皇帝一眼,发现他的神色高深莫测,似乎已经知晓了六皇子耍的小把戏。
陛下应该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李公公心中一咯噔,连忙说道:“是,是奴才眼,奴才看错了。”
皇帝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看着手中的书籍,再细细回想刚才晟睿弘背书时的小动作,心中越发觉得好笑,亏他刚才还以为晟睿弘从前是装傻充愣,韬光养晦多年,以图皇权。
其实晟睿弘还是原来的样子,读书根本就不是他的长项,爱耍小聪明才是他的本性,他的肚里还是一点墨水都没有。
皇帝自嘲地笑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奏折。
......
晟睿弘回去之后,吩咐方微:“你去一趟安乐殿,母妃若是有什么话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九妹的,你就带回来。”
方微惊讶道:“主子真的全部背对了?”
晟睿弘扬起下巴,将袖子有字的那面在他勉强晃了晃,得意地说道:“有这个在,还怕不能背出来?
“快去快回,待会儿后宫就要下钥了。”
“是。”方微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
安嫔惊诧地看向方微:“他还真的背出来了?”
方微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是六皇子做了弊,他在这里写了提示。”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袖子。
安嫔听完之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那么长的一篇文章,他怎么可能背得出来。
“原来是做了弊。
“这倒是只有他才会做得出来的事。
“幸好陛下没发现,否则他今年是别想出皇宫了。”
方微说道:“娘娘,后宫要下钥了,娘娘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九公主的,就尽快交给奴才吧。”
安嫔看了素玉一眼,素玉立即走进了内殿,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
“这是本宫给九公主做的斗篷,你让六皇子给她带过去吧。”
方微拿着包袱,回道:“是。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九公主吗?”
“包袱中有一封信是给九公主的,其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话,你记得嘱咐六皇子,让他赶路时小心一些。”
“是,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叮嘱主子的,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
方微走进琮祯殿,将包袱递给了晟睿弘:“这是安嫔娘娘给九公主带的东西。”
晟睿弘立马接过来,将包袱放在了桌上,打开来看。
方微张开嘴巴想跟他说不能看,但想想从前没有哪次能劝住他的,就闭上了嘴巴,放弃了劝说。
晟睿弘翻了翻,只有一封信和一件斗篷。
他先看了信,信上写得无非就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多保重”之类的话。
然后又展开了斗篷看了看,颜色依然很暗沉。
他披上斗篷,问方微:“怎么样?我穿着好看吗?”
方微没好气地说道:“这是安嫔娘娘给九公主做的,您穿上,算怎么回事?”
晟睿弘自讨没趣,将斗篷脱下,揉成一团丢在了桌子上。
“每年都是一封信和一件斗篷,真是无趣。
“有时候我真怀疑母妃有没有把九妹放在心上,怎么做的斗篷不是白色就是黑色,颜色一点都不适合小姑娘。”
方微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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