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明末立志传 > 第二十章 熊廷弼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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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北隍城岛回来没几日,那许茂才便登门拜访了。

    一来一去不过半年,如今这许茂才可大不同过去了。

    “大人,许某此番是来辞行的。”

    说罢挥了挥手,捧上一个锦盒,掀开竟然足有百两黄金。

    “烦请大人对小女多加照拂。”

    李刚自然满口应承,那胡大诚道

    “许老板此去何方?”

    那许茂才微笑道“咱们大明的海商,没有一个是见得了光的,这渤海风平浪缓,处处好;就是没有一个足够咱们藏身的地方。咱们这次是要扬帆去浙江,那块儿岛多、山多,正好我等藏匿。”

    李刚心说,这许茂才是哪门子海商啊?简直就是一准倭寇。

    但是却心下一转道“为何不去台湾?我听说那里土地肥沃,一年三熟。”

    那许茂才,颇惊奇,道“大人竟然也知道台湾这等地方?那岛屿真是极好。”

    李刚心说,作为一个二十世纪的新青年,自己六岁就知道台湾是宝岛了,怎么样,把你这老海商也吓了一跳了吧?这次只要能把你劝到台湾,就你那本事,还有什么红毛鬼子的事情?咱也算是为祖国统一做点贡献了。

    李刚正美着,却看见那许茂才若有所思道

    “只是那岛上烟瘴颇为厉害,土人又善战,每每不等我们立足稳定就席卷而来;别说我们了,就是那火器犀利的红毛鬼子都打不过。倒不真是打不过,大半是因为瘟疫、疟疾。先前据说是前朝,有大人渡海册封过他们的酋长,又设置过官衙,只是本朝海禁,那官衙只有一澎湖巡检司了。”

    “那台湾岛的瘟疫果然如此厉害?”

    “极其厉害,我们行船的人对那个岛子编了一首诗,颇为俚俗,大人勿怪”

    只见那许茂才且歌且舞,讲了一个人如何被欺骗来台,又如何做了异乡的孤魂野鬼

    最后等唱到“歸家說及臺灣好就係娘婊子言叮嚀叔侄併親戚切莫信人過臺灣

    每有子弟愛來者打死連棍丟外邊一紙書音句句實併無一句是虛言”

    李刚听后,若有所悟,想来这时候的台湾还没有开化,热带病盛行,诚然如这许茂才所言是一个极其难以生存的地方。那威风凛凛的郑成功在扫荡了荷兰人后不四个月就去世了,大有可能就是染上了疟疾。

    “我也是孟浪了,竟给许老板出了坏主意,许老板千万不要怪罪,令爱这边大可以放心便好。”

    “大人如此言重了,这三条船,大人先借给老朽一用,待明年六月顺风时候,老朽归还大人千料船四艘。”

    借着北风,三艘千料商船,倏忽间就消失在海平面;伴着夕阳和微微的寒风。

    又过了几日,在万历三十七年的立冬那天,但见一行车马从中左所来到了这备倭营。

    为首的却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英武文官,他骑术娴熟,不仅远远地甩开了跟在后面的亲兵,就连那亲随队长也只是将将能够跟得上他罢了。

    这文官着七品官府,戴乌纱帽,着貂鼠暖耳;马背上却又有一把硬弓,两柄宝剑。

    那马是枣红大马,四蹄踏雪,乃是从京师御马监里提来的御马。

    他立马在这营门外面,但见得有两个顶盔掼甲的武士并十几个穿着鸳鸯战袄的军余,一脸轻蔑道

    “我乃监察御史巡按辽东熊廷弼,快叫该管武官出来跪迎!”

    这一声吆喝,但见得城墙上倏忽站起来五十名战兵,人人铠甲鲜明,刀枪弓矢完备齐声应道

    “见过大人。”

    那领着军余的武士上前道“请大人出示关防文书。”

    这熊廷弼点点头道“亲兵,给他看!”

    这熊大人,虽然是一个文官,但是却是一个中过武举人的文官,手下的家丁一点也不比寻常的将门差;上来的这家丁,着一身明光重铠,大喇喇把关防、文引给那门卒看了。

    那门卒跪地道“大人勿要怪罪。”

    这个时候,后面的那些个仪仗才到了

    打头的是一个招牌上书颜体大字:两榜进士

    之后跟着的是另一个大牌子上书:钦差监察御史巡按辽东

    在熊廷弼的仪仗后面,灰溜溜的跟着山东参政海盖金复兵备道郝大猷,金州卫指挥使李世勋,还有那最不起眼的金州卫中左所掌印。

    待一行人过了辕门,但见得海盖金复备倭营掌印官指挥使李刚带头跪在首上,后面分别是副千户署千户海盖金复备倭营都司胡大诚、千户署指挥签事海盖金复备倭营右翼把总陆松年,指挥佥事署指挥同知海盖金复备倭营左翼把总周骏。

    除了出海巡洋的,这备倭营的大小僚属已经齐聚在这儿了。

    那李刚道“守备李刚见过大人。”

    众人齐声唱喏,着声势倒也威武。

    那熊廷弼只是挥挥手,让众人起身,去衙门坐着,又吩咐身边的书吏掏出黄册唱名

    “哦,这备倭营竟然没有一个空饷?带我到四处看看。”

    一行人,分别参观了李刚营中的军火库,兵舍,又清点了历次出海的记录。

    最后来到了新修好的营墙的制高点处,看着已经收获过的田地;那熊廷弼道

    “再去粮仓看看。”

    众人不敢叫苦,纷纷跟着那健步如飞的熊大人往那粮仓里去。

    进了粮仓,李刚吩咐汪德贵作介绍

    “大人请看,咱们的库房分成两部分,一个是官库是用来存放军粮的,一个是私库,是用来存放弟兄们开出来的荒地里出产的粮食的。”

    熊廷弼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们都储存了什么?”

    那汪德贵道“储存的除了大米还有发下来的军盐、鱼干、腌肉、海带干、腌菜、酒、酱;大人请看这是一旦有警时官兵们的伙食。”

    那熊廷弼没有作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道“我看这修建城墙、兴修库房、开垦荒地都是要钱的,你们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李刚心下一惊,但见这汪德贵不慌不忙道

    “兴修这些设施,都是弟兄们义务劳动的;那开荒的地则是官兵们节衣缩食,又借了大人些钱才办到的。”

    那熊廷弼冷笑一声,没有说别的话。

    李刚和汪德贵都是满头冷汗。

    这个时候那郝大猷夸赞道“李指挥使颇会经营,那个驰名辽阳的李记烧锅就是他开的,去年给皇上进献种植番薯之法也获得了嘉奖,属下也曾在故乡试种一二,大熟;可谓一等干员。”

    “哦,与民争利

    郝大猷一听这话,也闭口不言了;心里骂道人说这个熊廷弼是个蛮子,看来果真如此。

    “去看看你的兵如何!”

    日头正高,一行人来到教场,那李刚集结了三百战兵,五百辅兵;演示了三叠阵、鸳鸯阵等阵法;有单独操练了鸟铳射击和弓箭对敌、

    最后,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李刚挥舞黄旗,金鼓齐鸣,身着两层铁甲的官兵五人一组一起冲锋。

    那熊廷弼起先还绷着脸,看到这的时候,拍手大呼

    “好,好。”

    待这操练完了,熊廷弼吩咐给参与操演的官兵,每人三钱银子赏银。

    官兵内心都很是不屑,心说“李大人出一次海就给咱二两银子,你这么大的官儿,倒小气。”

    李刚见这熊廷弼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下也就放心了。

    那熊廷弼下场摸了摸几个官旗兵卒的铠甲,诧异道

    “这备倭营的官兵都是两层铠甲?”

    李刚笑道“不然,是三层,外罩的是锁子甲,锁子甲下面是牛皮铠甲,最下面是甲。”

    这熊廷弼道“朝廷只是分发锁子甲,这牛皮甲和甲是怎么来的?”

    李刚心想,真是麻烦,但随口道“是小人的家资。”

    那熊廷弼倒是没有冷笑只是点了点头道“别的营官都是剥军自肥,你怎么还亏损自己?”

    这李刚正色道“世代受豢养武臣,自然知道,军功乃是安身立命正途!”

    那熊廷弼正色道“李指挥正论!”

    招待巡按大人吃过了下午饭,又送上了一百两银子的程仪,目送着一行人远去,李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汪德贵道“辛亏大人机警,把人参藏在地窖,要不,咱们这次可麻烦了。”

    待回了辽阳,那追随熊廷弼的亲兵队长道“大人,标下觉得这备倭营如此有钱定然不对,是否需要派几个人监视?”

    熊廷弼道“怎生不对?不要多事!”

    万历三十七年十月,神宗命整顿各处屯田。同月初八日,辽东巡按御史熊廷弼奏:辽地可耕,辽兵八万人,若以十分之三屯种,每年可得粮食一百二十万石,省年例银不下二三十万两。并说:军屯宜广给薄科,以为鼓励;民耕宜轻税置堡,以为民便;官垦宜议升议参,以为奖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