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萧重夜薄唇轻吐,神色依旧。
“不愧是夜王,利剑当前,也能如此云淡风轻。”
萧重夜面对着在王府兢兢业业做事了十五年的吴管家,心里虽是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前几日飞雪告诉本王,你有嫌疑,本王不信,还愿意给你机会,看来是本王错了。”
吴管家又把利剑往前深入了半寸,“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找机会,可惜夜王身边除过飞雪外,其余人一概近不到王爷三步之内。”
“十五年,确实能让人足够信任一个人,但是……”
说着,萧重夜忽然抬眸对上吴管家,“但是你觉得,就凭你杀得了本王吗?”
被夜王摄人的眼神盯着,饶是在王府做事十五年,吴管家心里依然感觉到一丝害怕,但为了顺利完成任务,还是鼓起了勇气。
“王爷为太子妃解蛊毒,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刻王爷功力尽失,正是属下的机会不是吗?”
“谁派你来的?”
王府里除过飞雪,他最信任的便是吴管家了,自打他七岁起,吴管家就跟着他了,饶是此时此刻吴管家用剑指着他,他还是不相信吴管家会杀他。
脑海里渐渐回想起他刚在宫外建府时,晚上遇到杀手,是吴管家挺身而出为他挡了杀手致命的一剑。
“哈哈哈……”吴管家却突然笑了起来,“难道我就不能杀了大名鼎鼎的夜王吗?”
他到底在包庇谁?
“本王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吴管家忽然止住笑,眼里闪过一抹悲戚,“属下并不想要。”说着手臂用力,森寒地剑直刺向夜王的脖子。
哐当一声,吴管家手中的剑掉在地上,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萧重夜忙伸手扶住,“吴伯?”
吴管家艰难地扯开嘴角,“王爷没事就好,是老奴对不住王爷。”说着,口中的鲜血像决堤的洪水,溢了出来。
“吴伯,我让人去找大夫。”
吴管家摆了摆手,“王爷,有些事不是你退便能躲得掉的,咳咳……王爷以后要……”
话还没说完,吴管家便阖上了眼眸。
萧重夜把吴管家轻轻地放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走出般,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似有席卷一切的狂燃霸气。
飞雪处理了陷入石林里的杀手,一拿到暗卫回禀的有关吴管家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返回,便看到死在地上的吴管家,张口就问,“王爷,吴伯他……”
萧重夜冷眸微眯,在也掩饰全身的戾气,“我让你查吴伯最近的行踪,可有什么收获?”
飞雪撇了眼地上吴管家的尸体说,“吴管家最近跟宫里的侍卫接触频繁,另外两人还经常出去喝酒聊天。”
“恩,今晚那些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飞雪应声,“是王爷,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
说罢,闪身又往王府另一个放出掠去。
凤锦薇、萧重华和凤梧出门才走了几步,就被府内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贵妃娘娘、殿下、大将军,外面现在不安全,还请待在房间不要乱走。”
凤梧看了眼天色,却是很晚了,“为何?”
那侍卫拱了拱手,“总之,听属下的劝,回房间去吧!”
萧重华又问,“是夜王的意思?”
侍卫摇头。
“那怎么不安全了,要本宫说,现在最安全的恐怕就是你们夜王府了吧!”
侍卫犹豫了下,正准备解释。
忽然就离他们几步之远的地方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声音,只要是习武的人,顿时就听出了不同寻常。
“姑姑,殿下,你们还是回房间去吧,我去去就来。”
说着,忙推着两人进了房间,自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掠去。
王府侍卫正与一群黑衣死士战在一起,凤梧忙随手捡起地上的剑,也加入了进去。
今晚的崇武帝异常的精神,时不时的看眼外面的天色,时不时的问刘总管时辰。
整晚崇武帝没休息,刘总管也不敢休息,到了快凌晨时分,一个劲地打哈欠。
“你说那逆子死了没有?”
刘总管刚打完一个哈欠,嘴都没来及阖上,一听到崇武帝问话,忙回道:“夜王府再是铜墙铁壁,也经不住一百多训练有素的死士,更何况还有国公府和永宁侯府派去的一百死士,这些人可都是以一当百的,再说了皇上埋在夜王府的人不也说了嘛,王府没多少暗卫的。”
闻言,皇上神色又明朗了许多。
他多年的心愿终于得了了。
晨色破晓,等了一夜的人终于等到了第一拨消息。
“派去的死士,无一人生还!”
文国公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
怎么可能呢?
就算杀不了夜王,那些死士怎么能没一人逃出来呢?
“那其他两批杀手呢?”
萧静芙从酒楼回来后,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暗卫来报。
“昨夜派去夜王府的人,都死了。”
“什么意思?那贱丫头死了吗?”
回禀的暗卫摇了摇头,“据说那些杀手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上。”
“没用的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萧静芙瞬间毫无睡意。
消息第一时间传进宫里,崇武帝一听到两百多死士无一生还时,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
刘总管同样震惊的久久缓不过神来。
如果说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能以一当百的话,也就说昨夜两万人围攻夜王府,不仅没攻下,还一个都没逃出来。
这样看来,夜王府不仅是铜墙铁壁,还是“死”的代名词。
从此后,可真正是“谈夜色变”!
天一亮,凤锦薇和萧重华一出房门,看到满地的尸体,凤锦薇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何时看到过这么多的尸体,血染红了整个夜王府,连白日里的阳光似都染了血色。
萧重华同样一愣,昨夜到底是如何惨烈的一战。
凤梧扔了滴血的长剑,走至两人身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定是有人专门派来刺杀夜王的。”
凤锦薇被吓的久久缓不过神来。
萧重华倒是淡定一点,“可留下活口?”
凤梧摇头,“夜王下了死令,一个不留!”
凤锦薇一直都觉得夜王嗜血狠辣,当满眼血红时,更是觉得夜王当真如传闻那样。
她在也不愿意在夜王府多待,拉着萧重华一言不发地就回了宫。
凤梧没有回去,而是留下帮飞雪处理了这些尸体。
凤瑜睁开眼,发觉自己又躺在萧重夜的怀里,脸情不自禁的又烧了起来。
萧重夜眉目温柔,笑着打趣,“阿瑜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凤瑜忙拉起锦被蒙住脑袋,在锦被下支支吾吾的说,“都怪你啦!”
萧重夜轻轻的扯开锦被,轻轻地说,“好了,快起来吧,待会粥凉了。”
一提到吃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这下她的脸愈发的红了。
“看来阿瑜是想要本王喂。”
“才不要。”
她连忙起身,速度很快的穿戴整齐。
用完早膳,萧重夜道:“你先待在王府修养,我进宫一趟!”
看着萧重夜深邃的眸子,她直觉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萧重夜似是明白她所想,“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进宫去看看父皇,很快就回来。”萧重夜伸手把凤瑜揽进怀里,脑海中响起吴管家临死之言“有些事不是你一味地退让便能躲得掉的”。
凤瑜伸手环抱中萧重夜,语气轻柔,“恩,我等你回来!”
看着萧重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的右眼皮不知为何突突直跳。
“谁?”
感受到背后的陌生的气息,本能抬手向后面挥去。
凤凰玉堪堪躲过凌厉的掌风,大步跨到凤瑜面前,“啧啧,这芙蓉诀就是厉害,要不是老子躲的快,现在都身首异处了。”
看着眼前一身火红的少年,凤瑜不经扯了扯嘴角。
“怎么,看着本尊的真身,是不帅的主人移不开眼!”
凤凰玉说着还撩起裙摆堪堪地转了个圈。
她实在不忍直视,“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待在玉里好。”说着伸手扯着衣服上的红毛,“这是什么鬼东西,你这都是人了,还穿着你凤凰的皮做甚?”
“切,不会欣赏。”凤凰玉撇着嘴,“你知道我这衣服值多少银子不?”
凤瑜摇了摇头。
凤凰玉很是失落,“你猜猜嘛?”
凤瑜再摇了摇头。
凤凰玉失落地一个箭步跳到椅子上蹲了下来,伸手拿起几案上的瓜果甜点就啃了起来。
吃着时,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啷,“哎呀,这么多年懵死老子了。”
凤瑜白了一眼,心里暗想,在玉里面时,也没少吃她的鸡腿。她现在还能回忆起,去年那天晚上看着一块石头张嘴啃鸡腿的场景,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主人不是老子说啊,夜王对你可真是好!”
她心里同样感受的到,夜王对她的爱。
“主人你昨晚睡的跟猪一样,可不知道外面打的那叫一个火热啊!”
凤凰玉磕着瓜子,想起昨晚坐在墙头看热闹的场景,没想到小小夜王府到处都是阵法机关的,他差点都把命丢在那阵法里。
外面打的那叫一个火热?
什么意思?
她昨晚怎么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不经疑惑地望着毫不顾忌形象,把瓜子皮吐的到处都是的凤凰玉。
“我就说主人昨晚睡的跟猪一样的,果不其然啊!”
真是死性子不改,她口中默默念起韶华步的口诀,下一瞬便坐到了凤凰玉的对面。
“你说清楚?”
凤凰玉乍了乍舌,心里暗暗吐槽,学了韶华步了不起啊,“就是昨夜有人利用夜王为你解蛊毒的机会,想杀了你们呗!”
“是谁派的?”
凤凰玉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只管看热闹!”
她伸手抢过凤凰玉手中的瓜子,“我看你最近是皮痒痒的狠呢,要不要我给你挠挠,恩?”
“主人你别生气,听我说嘛,听我给你描绘描绘昨晚的惨烈状况!”
她嗑着瓜子,示意你倒是说啊!
“据我昨夜观察哈,至少有三批死士,初步估计大约两百多人,那可都是以一当十的武功高手,但这都不是重点……”
凤凰玉说着,又抓了个苹果啃了几口,这才又继续绘声绘色的描述。
“重点就是夜王府机关重重,遍地奇门阵法,尤其是那竹林,白日里看着竹林没什么两样,没想到竹林的阵法那么厉害,你没看见那些死士被竹子穿胸而过,死状可惨了,还有那后花园的假山假水,既是阵法又是机关的,这夜王府呢,用铜墙铁壁形容都不为过。”
她听王府伺候她的婢女说,是她昏迷后,夜王把她抱进王府的,她一直昏迷着,对王府的布置也不怎么清楚。
现在听凤凰玉描述,她心里也是震惊。
“小姐。”
听见有人唤她,凤凰玉很有眼色的隐了身形。
“进来吧!”
寂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辞笙。
寂月先开口道:“容家主给小姐传了密信。”
辞笙从袖口掏出密信,递到凤瑜眼前。
她伸手接过,展开密信,上面寥寥几字:我爱了你娘一辈子,临死之前能见到你,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待凤瑜看完信,辞笙道:“小姐,容家主死了。”
她似乎还记得那个在酒楼与她说话的长者,这才不过半个多月时间。
“怎么死的?”
寂月道:“六大世家联手查鬼火门的消息,终于查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六大世家原本商量一起去围攻鬼火门,可容家主不等大家一起出发,就自己先去了。”
她知道,容家主这是为娘报仇心切。
“听闻当时鬼火门有上百人多,容家主以一人之力杀了所有人。”
她想,容家主去之时,必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开始鬼火门的少主死都不说冬至大火是谁指使的,也不知道容家主用了什么办法撬开了鬼火门少主的嘴。”
她敛了神色,示意寂月继续说。
“那少主说,是一个叫青竹的人,那人承诺可以让他们鬼火门东山再起。”
青竹,是从小照顾萧静芙的奶娘,她的眸子顿时杀意尽显。
辞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他几大世家的人赶到时,只见鬼火门少主一剑刺穿了容家主的胸膛。”
“其他世家的人可杀了他?”
辞笙摇头,“让他给逃了。”
凤瑜冷哼一声,“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把所有人的人派出去,务必杀了他,为武林除害!”
“是,小姐。”
寂月想起前些日子查到的消息,便连忙禀报。
“小姐前些日子您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凤瑜抿了口茶水,“什么事?”
“小姐不是一直让我们密切注意萧静芙的动向,他们查到萧静芙与文国公关系不清不楚,另外永宁侯是文国公的儿子。”
二叔不是爷爷的亲儿子?
爷爷知道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凤凝、凤雅和凤启,就跟永宁侯府没任何关系!
萧静芙倒是瞒的密不透风,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走,咱们回府,去会会老夫人。”
萧静芙见完文国公后,在回府的马车上,右眼皮一直突突的跳,心也莫名的烦躁。
贴身随侍的奶娘青竹说,“老夫人,你给国公大人解释清楚,国公大人不会怪您的,毕竟老夫人也是为了国公大人的名声才答应帮三皇子的。”
萧静芙脑海回想着文国公的话,心里一寒。
“芙儿,你要不惜一切代价稳住三皇子,绝不能让他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不然咱们程儿就当不了永宁侯了,到时候咱们启儿也就世袭不了永宁侯位了,要更严重的话,恐怕还殃及国公府。可是芙儿,你也不能真心帮三皇子,你要知道以后坐上帝位对咱们大家都好的是大皇子。若是最后咱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芙儿你一定要一口咬死,是你醉酒逼迫的我,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嫁给永宁侯,以为他会爱自己,等嫁过来才知道,那个老东西心里只有前夫人,嫁过来一年了,都没碰过她。
多少个日夜,她独守空闺;
那个时候她想,时间久了,他总会碰自己的,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病倒了,彻底不行了。
于是,她才和文国公开始不清不楚。
当时的文国公生的风流倜傥,样貌堂堂,很快她便跌进他的温柔乡里。
她这才体会到了当女人的快感,从此她愈发的沉沦。
他们日日幽会,每到天明时分她在偷偷返回到侯府。
当时文国公说,他会永远爱自己,永远保护自己。
可能所有陷入感情里的女人,都是傻的,当文国公的地位越爬越高,他与她之间除过谈论怎么做以外,再无其他交流。“若是牺牲一个永宁侯府保全国公府,也是值得的!”
分别之际,文国公的最后一句话传进耳朵里,她的身子不经踉跄了一下。她靠在车厢壁上,脑海中一点点的闪现过去的往事。
青竹小心的捶着背,觉得这一刻的老夫人忽然苍老了很多。
“老夫人,太子妃挡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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