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闲邪存诚 > 3.
    林慧过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她对俞家燊的感觉就是:他是个不太复杂的人。她没有刻意去回想跟他在一起的过程,也许,这就是在一段相对平等或平淡的感情故事里,男女所表现出来的差异吧,或许因为男方不够有特点,不足够吸引,或许因为不够了解,女人所表现出来的特有的慢热。她现在还不曾想过,在感情问题上,会和这个男孩有什么发展。

    她对唐嘉聪的态度依旧,唐对她依然是剃头的挑子。唐身边不乏如云的美女,很多女孩儿整天想粘着他,想刷爆他的眼屏,展现出来的尽是那些天花乱坠的旖旎,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平模或是车模,要不就是妖魔。唐觉得那些人等千人一面,视觉疲劳,都是冲着他兜儿里的银子去的。他面对她们的时候从来都是大爷范儿,说一不二,对她们的音容笑貌、喜怒哀乐不屑一顾。可对林慧则感觉不一样,那个姑娘却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有刻意地接近过他,他反而觉得她真实,有气质。唐住院的时候,只要见到林慧,他的目光就会抓紧一切时间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把这个女孩追到手,扑倒在床上”成为了他认识林慧之后的唯一目的。唐不遗余力地做着自己想为她做的事情,送着自己想送给她的东西。林慧基本没有坐过他的车上下班,除了书以外,也没有收过唐其他的礼物包括花。他曾经试图牵她的手,可都被她毫不犹豫地闪开,亲吻就更别提了,所以,她也没有跟唐去看过电影。唐并不介意什么,反而愈加努力地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在她面前恨不得卑躬屈膝,别管是不是当着人,非常高调且自我地用尽各种方式表达着对她的好和忠诚。下班时,每逢雨雪天气,他不开车,总是可以按时守候在医院门口,等待她走出楼门,陪她一起走到车站,上车,下车,换车,回家;林慧生日的那天,“2.14”,“5.20”,“七夕”,甚至是“11.11”,唐都会想着法儿的编出个理由过去找她,拿着包装或尺寸夸张的礼物,送到她的面前……林慧总觉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的表现,让自己感觉不舒服,下不来台。她不习惯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示好的任何方式,她觉得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是两个人发自内心地需要对方的爱就可以了,炫耀就意味着空虚,所以,她经常觉得唐为自己做的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而且有些过分;可唐的感觉却是这次我什么地方做得还有欠缺,总结,下次我要做得更好,就是说他还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有提升的空间,应该吸引更多人的视线,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两个人对于这个问题有着截然相反的观点。

    林慧的姥姥很疼她的外孙女,老人比较豁达,就是有点儿迷信,老伴去世后,自己没有跟儿女住在一起,一个人住在老房,好在儿女住得都不远,可以经常照应着,身体一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近两年心脏有时会出现心律不齐的问题。

    林慧小时候,老太太可喜欢她了,带在身边,呵护有加,不愿让孩子受一点儿委屈。林慧也很爱姥姥,发薪之后的第一个礼拜六,她就迫不及待地买了好多姥姥爱吃的水果到老房去看老人家,俩人一聊就是半天儿,孝顺外婆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可最近,她再去看姥姥,就得趁着家里人多,不敢坐时间太长,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就赶紧颠儿了,因为姥姥开始叨唠着让她考虑婚姻的事情了。还好,不算是逼婚,不过口气越来越严肃,她也不敢跟姥姥顶嘴,她对婚姻秉承的态度就是:感情可以将就,但唯有婚姻不能将就。她还没有遇见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谈到婚姻呢?

    老太太大概是操心太多了,终于还是有一天,林慧去看她,老太太去里屋拿东西,忽然,林慧听到沉闷的撞击地板的声音,林慧在客厅正看手机,听到声音就喊了一声“姥姥”,没回音,她紧张起来,跑到里屋,看到老太太瘫坐在床边,右手捂着胸口,脑门上冒出虚汗。她冲过去,蹲坐在地上,职业反应:是心脏病引起的,知道这种情况不能草率施救,她没有马上去搀扶,而是抓起手边的被子和枕头,垫在地板上,让老太太尽量平躺,然后赶紧拨电话,按了“120”,她觉得可能会慢,现在的她,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她翻开电话本,迅速拨了唐的电话,

    “你快到我姥姥家来一趟,越快越好!”

    “怎么了?”

    “我姥姥病了,你快点儿吧!”她的语气让人感觉到紧迫,

    “好!”唐嘉聪放下手里的事,抓起手边的车钥匙,飞奔到车库,开车赶去。

    15分钟左右,他开到老太太家楼下,把车停在一个离楼门口最近的、便于驶出的位置,然后冲向老太太的屋子,房门开着,他喊了一声“我来了”,就疾步走进里屋,看见林慧正坐在地板上照看着老人,眉头紧皱,

    “快,咱们把姥姥抱下去,不能背着!”

    “行,我来!”唐嘉聪俯身抱起姥姥,林慧也配合着一起使劲,并护住老人的头部和靠外侧的胳膊。下了电梯,走出楼门,林慧摸出了装在唐嘉聪衣兜里的车钥匙,遥控开锁,打开两侧后车门,他们一左一右将老人轻轻地放在后座,两人上车,关好车门,林慧坐在后座,将老人的头部轻轻抬起枕靠在自己的腿上。唐打开双闪,飞驰奔向医院。此时,林慧掏出电话,控制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姥姥晕倒了,您别着急,我已经叫了车,正在去阜外医院的路上,您别急啊!”她已经带着哭腔,

    “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啦?!”

    “估计是心脏的问题”

    “你照顾好她!阜外医院就是阜成门的那家吧?”

    “是。”

    “行,我们马上过去!”

    林慧放下手机,用手抹了一把眼泪,一边吸溜着鼻子,一边念叨着:“姥姥,姥姥您可别有事啊”,这时,唐从前排递过来一盒纸巾,他没说话,林慧赶紧接过来,此时唐嘉聪安静得连头也没回,手忙脚乱地开车,却还能分心顾上安慰她。女人在脆弱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人能伸手拉一把,这个时候,出手相助的这位,是最能轻而易举感动她的人。

    唐确实顾不得什么交通法规了,车好就什么都好,什么都好就爱咋咋地吧,闯红灯、压线,怎么快怎么来。他心里有过“英雄救美”的念头,现在正是表现的机会。很快车开到了医院门口,他一看前面有车刚过道闸,趁着道闸还没往下落,他一脚油门,车就蹿了过去,道闸落下,车顶擦着道闸杆过去,划出长长的印迹,车后传来停车管理员的叫骂声,他连头都不回,直接开到急诊门口,下车拉开后车门,把老人抱出,车门都顾不上关,在林慧的辅助防护下,高喊着“劳驾!”、“让让!”、“大夫!”,就冲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外,林慧的父母、舅舅、姨等一家子人悉数到场,焦急地站在门外,个个眼神凝重。林慧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呆滞,

    “这还多亏了人家嘉聪,要不然真的就耽误了。”母亲走过来,看着刚才闺女简介过的这个男孩,

    “没事,应该的。”场面人的回答自然而真实,朴实的话语是可以加深极具传统观念的长辈的印象的。于是,这次他与林慧家族成员的非正式见面就这么促成了,大家对他的感觉反映良好,树立起了口碑。唐其实也能感觉到,沾沾自喜是肯定的了。

    姥姥的病逐渐恢复,唐嘉聪很会来事,在老人住院期间两天探望一次,每次都大包小包的补品奉上,更过分的是他没有通过林慧就自己直接去,每次还不多呆,基本上是问候完了放下东西扭头就走。过意不去的老人心里已经是接受了他,他也知道,“征服”她的家人很重要,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搞定。

    后来据了解,唐嘉聪的生辰八字与林慧的合,也符合她长辈的要求。林慧的家人也经常问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并表示可以让他们交往,紧接着就是“尽快解决终身大事”的话题不绝于耳。她对那天唐的表现确实产生了一些好感,看到以前没有见到过他的认真、对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稍稍改变了一些看法,有新的认识,但终归不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和他好。林慧有预感:不会走到最后。哎,走哪儿算哪儿吧。

    人活着其实不太容易,有喜有悲,若见彩虹,需经历风雨,有时候就算经历了风雨,也未必能见到彩虹。生活,是精彩的,但并非一帆风顺,也许这样,人们才懂得珍惜。工作也一样,怎可能事事如意?女人多的地方更是如此,本来不与世争的林慧,有时也会被波及牵连进一些无端的是非当中,尽管她都会妥善处理好重重关系,但在此过程中,难免会受到委屈,会失落,心情低迷,也想去发泄。

    某个周末,因为单位的事情,她很郁闷,恰巧唐来接她,她上车以后一言不发。

    “怎么了?怎么看着不高兴?”这些怎能躲过擅于察言观色的唐嘉聪?

    “没事,烦!”

    “单位的事吧?咳,到哪儿都一样,什么人都有,别理他们丫的。”

    “怎么说话呢,我的事你别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听到有人替她抱不平,还是舒服的,

    “咱们喝点儿去吧?”唐露出帮她出气的口吻,她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唐心领神会,开车直奔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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