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在为女王的事情而烦恼吗？”拉隆哒哒带着一丝温柔，轻声说道。这么多年的夫妻下来，她其实比野利恒凰更加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性。她深爱自己的夫君，他的忧愁和烦恼便也同样是自己的。
“一奶同胞的亲姊妹，性格脾气竟然如此的迥异。”他摇头叹息，万般无奈。这西川一战她让这天下人都大开眼界却同样的引祸上身。一事未平，又和月支开战。虽最后是议和，但却在双峰驼灭了月支军十五万人又一次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是女王，却依旧逃不过女人的身份。况且她荧惑守心的命相也不是什么秘密。本来这女主天下便是忌讳之事。而今月支国用西川从版图上被抹杀之事以野利娥敏行事残忍无度，将来必定祸害天下为借口竟联合了北域五国要对西夏联合开战。
顾琮善心急如焚，这些日子以来他三更入眠四更过半便醒。这西夏是南北一个交界处，若是月支借着北域之名齐齐发兵，若是攻破西夏，他唇齿相邻的后浔便也暴露在危险之中。没有西夏再为自己做围墙，月支很容易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直接攻南而下。
他思前虑后无论是于公于私这个联盟他必然不能让其成功。前些日子和东帝殇君以及几个南方联盟的国君一起商议此事，分析了利弊，南方众国在其说动下都觉言之有理。几国同时定下盟约，若是月支合纵北域五国伐夏，他们南方各国便连横结盟助攻西夏迎接大战。
只是顾琮善心知肚明南方人自私成性，这虽大家画押结盟，但利益面前难免不保证到时派兵不战，只作壁上观。所以他才急着要见到野利娥敏和她陈述事情的利害关系。而让他最担忧的是萧珩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或许他和萧珩在内心某些地方是如此的相似，他们都善于伪善真实的自己。这是迫于无奈，却也是在自己内心默认的驱使下愿意成为这样的人。所以顾琮善总是有一种直觉，萧珩的背后似有一场被操纵的阴谋。
“哒哒，我要如何才能让这小妮子明白我的心意呢？”顾琮善心中只余叹息。
“女王和皇后的感情从来都是亲如一人，哒哒心里看的明白。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没能有人助她一臂之力。这种无力的心情我想陛下曾经在佤拓那些年应该也能体会得到吧？”
顾琮善颔首表示她的话自己心中了然。哒哒和姮凰不同，少数民族的女子性子直爽豪迈，虽不如皇后姮凰温婉淑丽，有母仪天下的大家之气。但她的话往往让顾琮善得到更多的启迪。
“哒哒，娥敏的性子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不，她不像你——”顾琮善觉得她们想象，但又大同小异。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
“她的性子如火一般，敢爱敢恨，从不掩藏自己。但哒哒更羡慕的是她的自由。在外边的大千世界里面像风一样的随意而行。而我们只能困在这赡丽宏肆的囚笼中，几乎再也不能踏出半步?——”哒哒倏然觉得自己似乎把自己深藏内心的东西不小心露了出来，慌忙俯了俯身。“陛下，臣妾失言了。”
从前的拉隆哒哒很是活泼。出嫁之前在部落犹如明珠，受尽宠爱。所以她初入宫闱不知皇庭深院中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是藏不住的冷漠残酷。起初她也想尝试着融入那种生活，小心翼翼讨好每一个人，甚至是宫里的那些下人。
然而拉隆的性格总是和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格格不入。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中，既有不屑一顾的偏颇，也有暗下的嘲笑。她曾经是部落里最高贵的公主，却在这里举步维艰。即便野利皇后对自己一视同仁，从未轻视自己来自蛮夷之地。但其他的那些嫔妃虽然她们的脸上往往都带着勉强的笑容却依旧掩盖不了那冰冷虚伪的眼神。
哒哒也曾经对自己说，何必这么矫情在意这些呢？自己可以学着不去在乎这一切。然而宫中的规矩重重，千万道眼神射在她身上，也足够刺得其遍体鳞伤。
陛下虽对自己不薄，但他毕竟是尊贵的王爷，后来的一国之主。除了皇后他还有其他很多大大小小的嫔妃。这就是王者的寝宫，哒哒永远不可能任性的全部占有他。很多时候当她从无数次梦里哭醒，发现陪伴自己的就是头上的那一轮明月罢了。时间久了，拉隆哒哒也就慢慢融合妥协在其中。
顾琮善未有作声，目光闪动，细细看着拉隆哒哒。少顷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穿过她温凉的发丝，触及笼于轻忧之下她寒玉的脸庞。
“哒哒，皇宫再好也比不了你曾经在佤拓自由飞翔的日子是吗？”顾琮善把她慢慢轻揽进自己怀中，额头抵着她的眉心。“等这件事完了，孤王让你回一次佤拓老家可好？”
拉隆哒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情不自禁的涌上眼眶。
“陛下说得可是真的吗？这，这太后会同意吗？”
“孤王做主，谁敢说闲话。到时由孤去和母后说国丈身体不适，相见女儿一面。”
“但，但是这不合规矩——”哒哒瞪大了眼睛，却掩饰不了内心翻涌而出的喜悦。
“孤王的哒哒，刚才还在羡慕野利娥敏，怎么现在自己就变得这么拘泥于礼了。”顾琮善抿唇轻轻一笑。此刻哒哒纤细的小手反将他牢牢握在掌心不舍不离。他虽是男子，心思并十分细腻体贴。
烛月交辉，分不清的朦胧。
女子仰首去寻他的唇，缠绵悱恻的吮噬，如春水里头的水草，优柔的缠绕攀附。慢慢熟练地解去他的腰带，微凉的手探伸进衣襟中，抚着他胸前的肌肤。此刻拉隆哒哒恨不能将彼此烧到白头最后化成了灰烬才好。
暮云携着薄雪盘桓琼枝树头，林梢上透着的冰棱闪烁着晶透的银光。风雪之后的天际湛蓝蔚远甚是瑰丽。但越是这样的天气，那清洁的风越是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