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并蒂双生之荧惑凤凰劫 > 第一百五十一章、身摧子失
    伶俜没有挽留,甚至连哭泣都没有。原来能拼命为你赎身的男人并不代表会娶你。但她不怪他,十七岁的追风少年连自己的人生路向都没有弄清又谈何娶妻成家。

    山映斜阳的郊道上花开正艳,却都是离人眼中的血。她的笑容亦在其愈渐愈小远离的背影中变得凄凉惝恍。单薄的身子在微风下好似一朵白色荼蘼随风颤抖,美得令人心醉亦心碎。

    情深意浓戛然而止。

    倏然门被大力的打开,她微微一惊的眸眼相望之中,她的男人竟从记忆中走了出来,就这样不期而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为何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满身的血污,十分的狼狈。手里还横抱着一个穿着嫁衣,面如白纸的年轻女子。

    “伶俜,求你救救她。”

    那低冽富有磁性的声线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有些吃惊这样的相遇,但是看着他手里女子的模样确实十分危急。她对这样的状况并不陌生。这里的姑娘虽都是喝过凉药,这辈子很少会出现这样的遭遇。但总会有这么一二个对药性有抗体,若是有了幸得良人愿意赎身,那是上辈子积了福气。但几乎全部都是请了这里最好的刘婆子来处理这风花雪月后的孽债。

    “匡翌,你先出去换身衣裳。刘婆子我已经让翠儿去请了,马上能到。这里我来照应便好。”她温柔的语调和从前如出一辙。

    他点点头,眼神掠过伶俜朝向秀榻上的野利娥敏望去,那煞白的脸让他胸口倏地如针刺般疼痛。这是她大婚的日子,此刻却挣扎在生死一线上。他无奈这样的一份结局,自己无力也无法阻止。

    “是你的娘子吗?怎么搞成这样?”伶俜不知他身上所犯何事竟这般模样。

    匡翌摇摇头,在伶俜面前他无需隐瞒任何事情。“是我兄长未过门的妻子。”

    伶俜错愕的望着他,双唇无声得开了又阖,终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没有想到这个冷漠似冰,孤傲无情的浪子在和自己阔别八年后,那颗曾经容不下一人的心脏竟也开始为伊人而跳动。

    她是章台女子,对于风月之事自然看得极为通透。匡翌虽是浪子,却并非风流之人。他眼中的深情此时只为那榻上女子而生。纵使自己和他曾经也有过美好,但是这样柔情万丈的眼神也是伶俜从未消受过。

    “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他压低声音对着伶俜说道。

    匡翌从来都不曾麻烦任何人。因为他是一个怕欠情的男人。此刻为了野利娥敏他早就没有了自己的底线。伶俜心中幽然叹了一口气,这大概也是自己的孽缘吧。

    “你说便是。”她的目光在匡翌的眼中停驻。随即笑应而道。

    “等她醒了别说是我送她来的。到时自然会有人过来接她回去。”匡翌不能给野利娥敏知道是自己送她来这边。他心里有鬼,怕野利娥敏这种聪颖绝伦的女子会顺藤摸瓜找到真凶。萧珩在其心中是少女的完美初恋,这份情爱刻入骨髓,融入血液,她未必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匡翌,你变了。”伶俜抬手葱尖捏着丝帕为他拭去不经意间染上脸颊的血渍。晶莹如星芒的眸子盯着他目不转瞬的细细打量他的脸色。

    她阅人无数,只有眼前之人是自己第一个可以用邪魅狂狷,风华绝代来形容的男子。这些年下来岁月并没有在其俊颜上留下沧桑。他的眉眼间反而更添成熟持重,脸角愈发分明的棱骨透出一股冷清肃穆的味道,无形中增长了他凛冽的气势。曾经的浪子气息早就消失殆尽,这一身的军威锐不可当,让人竟有些不敢直视。

    晨光熹微揭去夜幕的轻纱,天色朦胧下这样倾城的美女对着自己妩媚莞尔,任凭是谁都无法心平静气。但此刻他真得有些心力交瘁。

    “谢谢你,伶俜。”他转身消失在幽暗半明的门口,仿若和八年前一样。伶俜的手还举在那里握着他快要散尽的余温痴痴的怔在那边一动不动。

    秀阁幽香,绡帐玉枕。

    柔灯明亮之下,野利娥敏缓缓睁开秀眸,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陈设雅致的房间里,旁边纱帐珠帘外燃着名贵的伽南沉香,香气清幽寂静。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隐约看到有人端了一碗汤药进来,精白色的衣袍飘飘像是梵音的谪仙,声音听起来熟悉而柔亮。

    “你醒了。”来人将药盏放在案上,玉帘低垂,那深浅的影子落在自己的脸上,有些看不真切来人。

    “我,我在哪里?”野利娥敏对此处完全陌生,这不是皇宫。她最后的记忆还停在那交战的瞬间。乍然她眼底划过一丝惊恐令柔美苍白的面容突然凝固了一层霜雪。手滑向腹部而去。“孩子,孩子——”

    “公主——”野利娥敏这才看清原来是玉面狐狸。

    “是你救了我吗?”她在昏迷不醒中似乎看见的不是这张脸。但那时自己神志不清却也根本无法辨析任何人。

    玉面狐垂下眼睑,伸手把那碗浓黑的苦药端到自己唇边,吹了又吹十分温柔地说道。“温度正好,我尝过了。”

    “告诉我,父皇在哪里?姐姐呢?”她慌张的爬起身,不顾浑身的酸痛难忍。那眼前西夏帝都和皇宫惨绝人寰的一幕又重新回荡在她的眼前。

    “公主先把药喝了。”

    哐当一声,野利娥敏抬起手掀翻了碗盏。掀开被子硬是走下秀榻,却全身无力,腿骨一软人就滑进了玉面狐的怀中。

    “告诉我实话,告诉我。”她热泪止不住潸然而下,滚烫的液体滴在玉面狐的手被上灼得他心如刀绞,说不出的痛。

    “野利王没事,西川人攻入皇宫之时他不在宫中。”玉面狐不敢与她眼眸相对,野利虬确实躲过了一劫,但太子野利肱的惨死却让他风疾突发加重,半身不遂已形同废人。

    “恒凰呢?姐姐也没事吧?”野利娥敏听到野利虬安好的消息后,心中稍微宽慰了些。而且整个宫殿她第一个来到的便是野利恒凰居住的徽音殿,里面空无一人反而让她暗下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