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齐无知无觉，险些被推了个大跟头。他仓皇地撞到背后白墙上，抬起眼：“伯母，我真的不知道……”
他又低下了头，喃喃：“为什么会这样。”
叶安七无声叹息。
这种大事让沈家齐来承担，真是太难为他了。
陆野青却双目赤红，又站起来，揪着沈家齐的衣领，像失控的母狮子，嚷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安琴的丈夫。我可是把安琴托付给你的。你怎么能不知道！”
沈家齐被眼神茫然。
陆野青又要推搡沈家齐，大抵是想从沈家齐那儿，直接揪出一个健健康康，齐齐整整的叶安琴回来。
沈家齐像个孩子。
他的茫然也是孩子式的。总是被人保护着，未经风雨的孩子，骤然一个人走到宽大陌生的世界里，总要驻足茫然一段时间的。
两人纠缠在角落里，黑灯下，如两只厮缠的鬼影。
“你放开！”
大抵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沈母腾地站起来，冲过去，把陆野青拉开。沈家齐这才得解放，跌坐在地上，抹着脖子咳嗽着。
他眼神却依旧茫然。
沈母把陆野青拉开。陆野青又要扑上去找沈家齐。沈母却一把拦住了她，也厉声道：“陆野青，你给我冷静一点。”
沈母对陆野青直呼其名，显然是不顾两家体面了。
陆野青盯着沈母，目光如刀，锋利的：“你们，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把我女儿给弄丢了。现在还让她得了癌症，一起都是你们……”
她颠三倒四说着，忽落下泪来：“我的安琴，从小被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安琴，这么大了连一点委屈我都没让她受……现在，我一想到那孩子要经历那么多，我的心就和刀子割一样……”
众人皆沉默。
沈母却冷着脸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是你们叶家的事，和我们沈家，和我儿子都没有一点关系！”
陆野青哭声一顿，抬头惊诧望向沈母。
沈母立身站着，瘦小的一条。在对着光的角度下，她的身躯却在墙上投出一个巨大阴沉的黑影，像山。
她说：“叶安琴才嫁进我们沈家一个月。癌症，绝对不可能在这一个月之内得了。肯定是在之前就检查出来的。而且，刚才医生都打来了电话。说明叶安琴自己是知道自己的病情，还看过医生的。”
陆野青目光冒火。
沈母冷笑道：“陆野青，你抓着我儿子的领子叫他把你女儿换回来。你怎么不自己问问，为什么你自己捧在手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女儿，查出自从得了癌症，却一点都不告诉你。”
陆野青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瘫坐在地上。
沈母继续道：“叶安琴明知自己肺癌晚期，还死皮赖脸要嫁进我们沈家。我还没怪她故意隐瞒欺骗我们沈家，欺骗我儿子呢。你现在倒和我们纠缠起来了。简直可笑！”
叶安七目光涩然。
沈母的语气与当日当着的面，训斥沈家齐时，何其相像。
她总是这样不肯输不肯吃亏的。
在她的视野里，沈母的影子如一座山，沉默的山，挡在了缩成一团的沈家齐面前，把他彻底罩住了，就如之间无数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