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白首不离沉心如璧 > 第九十章 心上人去军营了
    虽是四月底的日子,正午的太阳也并不是太过烈,可这一群都是金贵着养着的,正午的太阳依旧是晒不得,一群人在外头放了半天风筝的人都回来了。

    家境好一些的人家都在平地上扎了个帐篷,以供休憩,闲散人家的便是随意寻了个树荫,吹着微风,映着阳光,倒也得宜。

    一行人中,会做饭的只有沉璧与苏宁,沉璧怕里头的几个人有什么事情要谈,便将苏宁也带出来了,之后便把几人赶进帐子里头,自个儿带着几个木偶人拎了旋翼出去忙。

    “怎么了,沅陵这一脸愁绪的,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兴齐今日也算是难得的放纵了一回了,这人心情一好了,便什么都顺畅了。

    这会儿回来看着郑际这一张苦脸,顿时生了多管闲事的心思。

    这朝堂之上啊,兴齐是少年继位,主弱臣强,这朝堂之上也难得的有几个可信之人,今日一观,这个郑际倒是不错,有才学却是不死板,性情坚韧,懂得隐忍,且与其父不和,尚未娶妻,并无结党,可却是和京都大大小小的纨绔子弟都有交情,人脉极广。

    有牵扯,却是不深交。

    这等人才,好好栽培一番,倒也是个好用的。

    这时开口,也不是没有试探招揽的意味。

    “他啊,思念心上的姑娘呢。”白离睨了一眼那依旧是愁眉苦脸,一进来就蹲在角落里头的青年郎,撇撇嘴,体贴的给心凉倒了盏茶,姿态优雅天成。

    “哪家姑娘,以沅陵的家室,除却皇室公主郡主不好求娶,其他的,倒是好说亲啊。”兴齐挑了挑眉,也来了几分兴味。

    “镇远侯府家的三姑娘。”白离一点都不顾及郑际还在这儿,转头就将人给卖了,得了郑际一个期期艾艾的目光,那幽怨的劲,白离差点起了三层鸡皮疙瘩。

    “哦,三姑娘啊,不用想了,前几天镇远侯爷来我这儿给他家那三姑娘请旨。”兴齐一听这镇远侯府便想起来了,任由嘉安给自己慢悠悠的打着扇子,点点头。

    “请旨,请的什么旨,赐婚的?”郑际方才被白离那一句赐婚圣旨都给吓到了,听见圣旨就想到了赐婚,顿时就惊得什么君臣尊卑都给忘了,含着泪可怜兮兮的盯着兴齐。

    “呃,不是赐婚,他家三姑娘不是喜欢舞刀弄枪吗,他来求我给他女儿一个进军营的资格,现在沅陵的那位心上人估计已经去了清羽城的边营了。”兴齐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事儿,也算是毁人姻缘了。

    镇远侯府素来是一家子武夫,忠君爱国自不必说,还从来不送家中女子进宫,干涉后宫之事,进退得宜,明理识趣,可他没想到那一家子武夫里头,竟然连个姑娘都是能够上战场的。

    这姑娘还有个倾慕的人,啧,还是这细胳膊细腿的郑际。

    不过,那家的姑娘也是不好嫁人啊,自军营回来之后,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和男子在一起厮混过,那名节什么的都不要想了,估计回来后这京都的大户人家是嫁不得了,可……

    兴齐是个君王,君王素来就想的比较多,他如今要一个人来助他抵抗老臣的压力,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可不是说的玩的,而如今这个人选,他先前选的是凤歌,可凤歌是个女子,入朝堂定是要掀起轩然大波,倒是这个郑际不错。

    他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那日一甲榜眼的卷子上的赤子之心他不会看错,这人非池中物,有大作为。

    如今若是这个郑际是真心的要求娶那位镇远侯府的三姑娘,他倒不是不可以搭把手,卖个人情,也正好将这人和镇远侯府绑在一起,以后便不会背叛了。

    “她去军营了吗?”郑际红着眼圈,都不管这面前坐的是何人,就恨不得抱着自个儿大哭一场。

    刚刚还有点希望来着,结果呢,人家早就走了。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叫回来,朕的禁卫军其实还差个副统领,只是,怕你那位心上人身为女子,还一下子压了那么多的男子,会引起禁卫军及一些老臣的不满。”兴齐好整以暇的将那饵抛出去,一派姜太公的模样。

    愿者上钩。

    正午的阳光越发的大了,晒得人头晕,旋翼早就打好了个帐篷,请他们一行人过去,与苏宁一道摆上吃食好茶。

    “陛下手中可是缺了一把利刃,郑际愿为那把利刃,替陛下劈开这半边青天。”半遮住了外头刺目的光,一身锦衣似那在风花雪月里头渡过了多年的青年恭敬的跪在黑衣少年的面前,姿态虔诚,郑重的仿佛是决定了一生的宿命。

    他上钩了。

    兴齐要任命一个女子为副统领都不是大事,只要三姑娘能够打赢那群人一样是名正言顺。

    可后面,还有老臣,先帝遗留下来的老臣啊,这才是重点。

    他想要那人自由自在的活着,想要这天地间滔天的权势,而只要他听话,眼前这人都能够给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郑际低着头,想着那年大雪下,张扬跋扈的踢了他几脚,却是无意之中救了他,免他被继母推下荷塘的的姑娘,是否还记得他。

    记得曾有一个孩子,一直跟在她身后,跟了一天。

    “起来吧,明日,你便先去去户部吧,用个三年,把六部转个遍,再替朕将天下转个遍了之后,再回来,到时候,朕定以相国之位以待沅陵。”兴齐点点头,清隽的脸上不是对着心凉之时的和善,那种威严,是久居高位的君王。

    自古相国都是要熟悉六部天下民生之事的,这小子资质不错,应当等不了多少年了。

    “陛下,臣若是外派了,那臣的三娘呢?”郑际听见君王这般许诺,眸色微微荡漾,一派感激的,问了一句很是煞风景的话来。

    “咳咳……哎,那么继续,我就瞧瞧,咳咳。”本来还是君臣相尽欢的气氛,顿时被这一句话给毁的渣渣都不剩了。

    一边嗑着瓜子看戏看得很是自然的白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边还搁了半盘子剩下的干果零嘴。

    心凉与卻游一左一右的坐着,时不时给白离剥几个核桃。

    “好玩吗?”兴齐不自觉的黑了脸,愤愤的瞪了一眼那明明眼里含的都是笑意,却是一本正经的女子。

    真是和那日殿试之上是一个德行。

    “哦,还不错,你家三娘又不是瓷做的,离了你就活不成了,再说了,人家三娘还没答应下嫁于你呢,你担心那么远做什么。”白离也不管兴齐的目光,顺手还又从心凉手里顺了半个长得不错的核桃仁塞进嘴里,舒坦的眯了眯眸子,一派悠闲。

    心凉瞧着手里剩下的半个核桃仁,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随意塞到了一边的兴齐手里。

    兴齐呆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白离挑剩下的,长得还丑兮兮的核桃仁,宝贝似的看了看,那方才还一本正经的脸,顿时就将嘴角咧到耳后根去了。

    这还是,姑祖母第一次给他吃食,虽说,只不过是白离挑剩下的。

    “也是啊,明天有时间没,我去給侯府下帖子,去拜见一下侯爷。”郑际一朝畅想,这才想起来这最开头的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呢。

    “不可,你先去将你院子里的莺莺燕燕清干净,再等陛下将人调回来再说,你这个模样上门,指不定人家镇远侯以为你是去消遣人家女儿的。”白离摇摇头,一点点替郑际分析,条条框框,清晰明了。

    “那就再等几日吧,这么多年我也等了,不过,凤歌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英武一点的还是俊俏一点的,你看我去拜访的时候,要不要穿得朴素一些,听闻镇远侯府一家子都尚节俭,我这一身锦衣,会不会被打出来……”道理郑际都明白过来了,可要去见心底里的岳丈那种紧张却是道理解不开的。

    郑际一个劲的拉着白离问,白离不耐烦的一巴掌将人给打晕了,干净利落的让整个帐篷里都安静下来了。

    “凤歌出手是否重了些。”瞧着一巴掌将人给打晕了的红衣少女,兴齐记起那日清玄君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去惹这人的话。

    果然惹不得啊,友人都出手这么重。

    “重吗,就是让他安静一会儿罢了,沉璧,饭好了没,我的烤兔子呢,对了,沅陵被我打晕了,记得给他留点饭。”白离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手,施施然的扶着自家小侄女去外头树荫下用饭,一脸的冷漠无情。

    兴齐瞧了眼那地上的郑际,动了动手指,却是很没良心的也带着嘉安走了。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吗。

    唔,凤歌这会儿好歹也给郑际留了口饭。

    下午等太阳落了一些了,白离带着一行人去不远处的树林子玩。

    白离瞧着这一片都是些平地,了然的往嘴里塞了颗糖,也难怪那日她说郑际在郊外摔伤了,那郑家尚书死活不信,还把人带回去暗搓搓的打了一顿呢,这地方,连个高点的坡都没有,还真是难得摔倒很啊。

    林子里头也不算是多高的地方,就是缓缓有个坡,一点点往上走,几条被人踩出来的幽静小道边上还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没了那巍峨繁华的京都压着,今日一边闲聊,一边上山,觉得精神都比以往好了不少。

    “苏苏,给。”沉璧一路辣手摧花,折了不少花枝,手巧的编了个花环,将那走在最前面的红衣女子拽住,眸色温和的将那花环压在白离的额间。

    一如昔年给尚是小狐狸的瑾苏盖个荷叶,免得被那太阳给晒狠了。

    白离平日里连挽个头发都嫌重,这会儿陡然被压了这么大个东西,顿时就不耐的摆摆头,想要把那碍事的花环给摘下来。

    跟在后头的卻游抱着双臂,闲闲散散的缀在最后,瞧见了,嗤笑一声,也未开口。

    “别动,好看。”沉璧抓住白离乱动的手,仔细的看了看,依旧是那般的温和,可骨子里,却难得的透出强势来。

    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袭烈烈红衣,虽不是眉眼如画的美貌,可那身气度却是雍容交代,浅浅戴了个山花扎起来的花环,也压不住那周身的贵气,反倒是愈发的透出几丝艳丽来。

    似那山间的妖魅,动人心魄的美。

    “好看吗,那便戴着吧。”白离鲜少见沉璧这般,撇撇嘴,也就任由他折腾了,只是少不得走两步扶一扶那摇摇欲坠的花环一下,深切的感受了一番那女子头上戴着步摇的感觉。

    一步三摇,晃晃悠悠的。

    兴齐与郑际还未见过这素来肆意张扬的凤歌有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均是忍不住偷偷勾唇,气的白离恨不得一剑过去。

    一行人真的如好友出游一般,在林间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对着哪块石头点评一番,途经溪水之时,白离还嚷嚷着要去摸螃蟹,结果被沉璧给拎回来了,许诺了今晚给她做个蟹黄面,这才消停下来。

    晚间在下山,一路赶车,一路打马,瞧着窗外的美景,看着天边的斜阳,虽是一天无所事事,什么都没干,却觉得那积了多年的郁气都在这一刻间,烟消云散。

    俗话说得好啊,否极泰来,这换个位置也是相通的。

    一行人在郊外玩的太久了,压着宵禁进了城门口,可将那守在城门口多时的暗卫,以及杀手给等急了。

    白离回来时罕见的将郑际给赶出去骑马了,自个儿安安稳稳的窝进马车里,枕着心凉美人的腿,吃着苏宁美人喂得樱桃,那幅享受的模样,别提让兴齐多眼红了。

    只是,还没等兴齐眼红多久,马车便突兀的停住了,那外面便突然传来嘈杂的打斗声。

    一声声短兵相接的声音,在格外安静的街道上显得很是突兀,可即便是如此突兀的动静,也未有人敢出来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何事,连那拱卫京都御林军仿佛都是默契的将这一片都给遗忘了。

    “啧啧啧,可惜不是个雪天,若是雪天,血溅红梅倒是一番好精致啊,阿凉,可是怕了?”白离枕着心凉的腿,瞥见那被夜风带起的车帘,随意笑了笑,半撑起身子,指尖触上心凉那带了几分惧意的眸子,声音低缓,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是啊,心凉好怕,小姑姑抱抱。”心凉也不矫情,顺势就依偎进白离的怀里,任由白离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轻轻抚着她的背。

    她,突然有些嫉妒那个被小姑姑亲眼看着长大的阿凉了,就算是那个阿凉就是她自己。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狗急跳墙之辈罢了,姑祖母不必担忧。”兴齐这时端正的坐着,一派君威浩荡,即使是外面是一片的腥风血雨,都不过是巍峨不动。

    不过,不过,巍峨不动的少年帝君一脸正经的在心底里暗自埋汰,为什么自家姑祖母会唤这个凤歌为小姑姑?

    这辈分,大的他有点乱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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